赵瑛传奇(1-20)


第一节:祭坛
  公元414 年,凉州乐都。原本是南凉国的国都中却布满了西秦的军队,他们
密密麻麻地包围着都城中心的祭坛,仿佛这里是世界的焦点。西秦主乞伏炽磐为
庆祝大军讨灭南凉,同时向上天祈求称霸凉州,决定在乐都的祭天天坛上举行一
次盛大的祭祀。西秦十万大军披着闪闪发光的银甲、整整齐齐地在天祭四周列队,
如林般的旌旗迎风飘扬,几乎要将天空完全遮挡,在将士们那一浪接一浪如雷般
的欢呼声下,这座被征服的城市发出阵阵颤抖。
  在华丽的祭坛下面,两个赤膊大汉正汗流浃背地按着一头拼命挣扎的猪,其
中一个用左手按定猪头后,右手则抽出两尺长的大砍刀,压在猪那肥厚的脖子上
便来回拖动,而那个无法动弹的畜生则只能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号声,不消片刻,
一颗硕大的猪脑袋便随着大股大股喷出的血花滚落到地面上。然而没了头的猪身
反而挣扎得更厉害了,好不容易坚持到它停止活动时,那两个浑身是血的大汉早
已气喘吁吁、狼狈不堪了。在祭坛旁边,一位身穿戎装的高大男子看着眼前的一
切不由得坏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始终是宰人比较方便呢。」早在那
头猪被宰之前,一头肥羊已经在他们手中身首异处,自然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
力。在祭坛上摆放着三张铺上了红布的桌子,是用来摆放祭品的尸身;而祭台上
方则摆放着三个碟子,用来陈列祭品的首级。当猪首、羊首、猪身、羊身摆放好
后,则只空着中间的桌子和碟子了。这时众人的目光都很自然地移到后面,因为
最后的祭品马上就要押上来了。这件祭品既不是畜生也不是家禽,而是一个活生
生的人,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
  那女人虽年近四十,但脸容看上去仍在三十岁出头的少妇,身材也如少妇般
的丰满,扎实的四肢显然是行伍出身的人,一双浑圆饱满的乳房呈八字型地在胸
前分开,两颗圆圆的、尖尖的乳头分别向两边突出,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女
人的双手被结实地反绑在身后,同时浑身都涂满了如同太阳油一般的油脂,闪闪
的油光使得女人的身材显得更凹凸有致、性感诱人。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秦
女营中最后的一名女战士——赵瑛。
  看到自己光脱脱地站在四周密密麻麻的男人面前,赵瑛不由羞得满脸通红,
巨大的屈辱感还是稍稍盖过了死亡的恐惧。在身后狱卒的叫骂和推搡下,赵瑛才
勉强地向前挪了几步,她看着前面远方的祭坛,知道那儿将是自己人生的终点,
在死亡来临之时,过去的回忆、姐妹们的笑脸逐一呈现在她的眼前,尤其回忆起
自己的娘娘——张秀兰临刑前那视死如归的风采。想到这里,赵瑛低下头看了看
自己的肉身,暗暗说道:「不能在这些畜生面前丢女营战士们的脸!脑袋都没了,
光身子算什么!」言罢便昂首挺胸,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向祭坛……。
  第二节:小英
  赵瑛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是女营里面最后的一名女战士。在二十多年的军
旅生涯中每每死里逃生,当赵瑛满以为自己可以终老一生时,没想到死神却找上
门来,看来身首异处真的是女兵们的宿命啊。想到这里,赵瑛不由得自嘲地笑了
一下,阵阵的寒风吹在她的光身子上,更让她感到死亡来临前的寒意。看着围观
者们各种异样的眼神,赵瑛那羞辱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涌上心头。「没想到我也
会感到害臊呢,想当年我也曾经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赤着身子啊。」儿时的回忆
如烟雾一般慢慢地呈现在赵瑛的眼前……
  新平城是关中地区的重要城市,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十六国这个混乱的年代
用「城头变幻大王旗」来形容这座城市是最合适不过了。赵瑛出生于新平城附近
的赵家村中,长年的战乱使她和很多小孩一样成为了孤儿,她不晓得自己姓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只是依稀记得父母生前总叫她「小英」,在一次军
阀混战中,赵家村遭到了灭顶之灾,全村人几乎被屠杀干净,在死人堆里钻出来
的小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她只是知道从此她再也找不着父母了。
  年仅八岁的小英如同随风的落叶一样伴着难民堆来来了新平城,尽管长年的
战乱使得这座城市早已变得死气沉沉,但总比那如坟场中的村庄要好多了。和那
些为了延续自己那脆弱的生命难民一样,小英几乎是什么活都干遍了,沼街乞讨
也成了家常便饭,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的布料也越磨越少,新衣服对于每日
所得仅能糊口的小英来说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只得任由小身躯上的皮肤逐渐暴露
在外。所幸的是她年纪尚小,身体仍未发育,再者面黄肌瘦、头发蓬乱的小英看
上去和大街上四处乞讨的小男孩根本没什么两样。在春夏两季时她和其他男孩子
一样裸着上身到处跑,到了秋冬季也只能随便找一些破布或是干草包在身上度日,
夜晚则一群孩子堆在一起互相取暖,长期衣不蔽体的她早已忘了作为女孩子的羞
涩,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羞涩的条件,但这并不代表赵瑛忘记了自己是女儿身,
不管是解手还是洗澡她都刻意地躲在暗处,也许假扮小男孩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
方法吧。几年过去了,不少难民都是因为熬不过寒冷的冬天而死去,但小英他们
却顽强地活了下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自从前秦一统北方后,新平城也难得过上了几年和平的日子,但是随着淝水
之败,新一轮的军阀混战再度在关中爆发,死神也再次光顾新平这个军事要地,
大街随时都能看见死人,城头上每天都能看到血淋淋的人头,但这一切仿佛都与
小英无关,死尸和鲜血早已让她麻木,她所关心的只是能否搞到糊口的食物。
  某天,与往常一样,光着膀子的小英和几个同样赤着上身的流浪儿一样,在
一兵营里搬运着木材,每一个占领新平的军阀都免不了要大兴土木,而城中的饥
民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事后只需赏些残羹剩菜就够了,经济又实惠。这一
次占据新平的是卷土重来的前秦大军,自从一代英主苻坚死后,庞大的前秦帝国
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但是苻坚的族孙苻登在北方重新拉起一支人马,力挫群雄,
大有复兴前秦昔日光辉的气势。当年苻坚就是在新平城被自己的臣子,也就是现
时在关中称霸的姚苌杀死,苻登夺回新平后,第一件事就是修建一庙堂,用来安
置苻坚的灵位。
  「快完工了吧?」秦将曹建骑着高头大马,对着负责监工的士兵问道。
  「是的,将军。只要明天让工匠把墙漆好就完成了。」士兵们毕恭毕敬地答
道。
  「这就好,要知道陛下可是很重视先主的庙堂,若有半点闪失咱们的项上脑
袋可都要搬家了。」曹建看了看正在旁边运木的一帮小男孩们,继续问那几个士
兵:「那些家伙干活还不错吧?」
  「还行,别看他们都瘦得皮包骨,干起活来还挺勤快,只是力气太小了,搬
几个木头还要几个人一起来。」
  「还不赖嘛……。来,等他们把活干完了,都拉过来充军!」
  「呃,他们啊?将军,您看他们这些骨头,只怕风一吹就要倒了,还打什么
仗啊?」
  「你们懂个屁!奶奶的,这年头壮丁是越来越少了,人却是越死越多,我看
那几个家伙干活还行,只要让他们吃饱,打起仗来应该不会吃亏的。去,快去!」
  看见曹建怒得吹胡子瞪眼睛,那几个士兵吓得是冷汗直冒,三步并着两步地
冲到那群男孩面前,扯起嗓子说:「嗳,你们几个有福气了,大人有令,以后让
你们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来,马上去军营报到!!」那几个蓬头垢面的小子
眨巴眨巴着眼睛,似乎没听懂士兵们的话,不过这「吃喝」两字倒是刺激了他们
的神经,傻笑了几下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士兵们到军营去了。在军营外打着哈欠的
军需官看到士兵带着几个赤着上身的「排骨」进来,就已经明白是什么事情了,
他拿出了几件旧军服丢到这几个小破孩面前,脸无表情地说道:「来,把你们那
臭得要死的破裤子脱了,赶紧把军服换了啊,以后就生死各安天命啦。」这时那
群小破孩才明白他们是被拉去充军了,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打仗也好,乞讨也罢,
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无所谓了,总的来说,当兵的比小老百姓更容易搞到食物
这种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因此他们在呆了一阵后,很快就兴高采烈脱了
裤子,去捡起前面的军服来穿了。但有一名男孩在呆了一阵后却开始往后跑了,
那士兵连忙一个箭步追上去一把把他拉住,尖着嗓子喝道:「嗳,你这臭小子,
来了军营还想跑啊?你当这里是自己家里了啊?回去老老实实地把衣服换了!去!!」
  只见那男孩一脸的惧色,也不接话,只是一味的摇头。那士兵顿时上了火,
那如同老鹰一样钳着男孩的手往后一拉,男孩当场几个踉跄,「啪」的一声倒在
了地上。士兵指着那男孩骂道:「你这小崽子真是有福不会享,看你的几个伙伴
衣服都快穿好了,还没见过你这么犯贱的,难道你还怕死不成?当个饱死鬼不比
饿死强多了?」那男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他一脸的迷茫,又不说话,
只是一味的摇头。那士兵自是怒火攻心,马上抽出腰刀,对着那男孩说:「老子
没时间跟你这小屁孩玩,你要么马上换上军服,要么老子马上把你砍了。」那男
孩看着那寒光闪闪的腰刀,当场吓得脸皮发青,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我
……,我……,我不是……,不是……,男的……。」」
  「什么??」那士兵听后更来气了:「混小子!当老子是傻瓜啊?你哪里不
像个男的?马上把你那破裤子给老子脱了,让大家看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男孩当场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那目露凶光的士兵和他手上的刀,只得不
情愿地把裤子慢慢地褪下。当那男孩全身赤裸地呈现在大家眼前时,周围的人一
下子全傻眼了,那带「裂缝」的下体分明就告诉着他们,这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
子。「这……。」那士兵眼睛都快瞪圆了,他无法相信这个胸部平平的家伙会是
个女孩,那几个换上了军服的男孩们更是吃惊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几天和他们
一起赤着身子干活的伙伴竟是个女的,而那女孩正是小英。
  「怎么啦怎么啦?」曹建看见军营那边一直喧闹不止,连忙走了过来看发生
了什么事。那呆了半天的士兵这下才回过神来,马上向曹建拖了军礼,把刚才的
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曹建听罢大怒,一个响亮的耳光扇了过去:「笨蛋!这
几年米饭白吃了?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怒气冲冲的曹建走到瘦骨嶙峋的
小英面前,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只见她和那几个男孩一样蓬头垢面,瘦
小的骨架都快要把皮肤撑破了,双乳薄薄地贴在胸前,几乎要凹陷进去了,部看
上去和普通的男孩子没什么区别。这样的女孩子尽管是一丝不挂,但实在是无法
激起男人的欲望,看着这个「一无是处」的假小子,脾气急燥的曹建大手一挥,
便说:「来人!拖出去,砍了!!」这下子小英傻眼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
个身穿红马甲的刽子手已经走了过来,不容分说地把小英的双手一把扭到后面,
迅速地从腰间抽出麻绳,几下功夫就把她绑得紧紧的。
  呆了半晌的小英这下意识到自己要被砍头了,当场吓得魂儿飞了一半,双腿
一软,半个身子便瘫了下来。砍头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这样的事情她实在看得
太多了,城头上那些滴血的脑袋早已让她麻木,但当这样的事情轮到她自己的头
上时,久违的恐惧感立马涌上心口。
  「起来!在老子面前还装蒜!」那刽子手一把把小英从地上拉起,半拖半拉
地押到军营外面,随便找了寨门口的一条比较矮小的木桩,把她那双反绑着的手
套在上面,然后往下一压,只听得「啪」的一声,小英那瘦弱的双腿便跪到了地
上。那小木桩足有一面小鼓般宽阔,小英的双手和背部刚好牢牢地贴在木桩的四
周,小英虽然被吓得四肢无力但也不得不挺着胸脯正正在跪在地上。这场临时的
处刑马上把正在军营附近休息的士兵全都吸引过来了,一个个都瞪着异样的眼睛,
把小英从头到脚地打量个够。「是个娘们,确实是小娘们呢。」士兵们都兴高采
烈地盯着小英讨论着。「这小娘们太瘦了吧,连奶子都没有。」「太可惜了吧,
还没开苞就要砍了。」「喂,小娘们,把腿分一下,让老子验验,哈哈!」各种
各样的下流语言扑面而来,仿佛唤醒了小英沉睡已久的女性羞涩感,尽管多年来
她一直都这样赤着上身面对城市城的诸色人等,但从没像今天那样感到如此羞辱
和难堪。小英今年只有十四岁,古代女人的发育比现代人相对较迟,再加上小英
一直营养不良,所以女性的性征仍没有出现,虽然两个乳晕看上去比一般的男孩
要大,但从没有人怀疑过她是个女孩。
  那刽子手也很年轻,只有十五、六岁,不过看上去经验很老到,他把小英固
定在木桩后便用手把小英的头用力向下一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给老子跪好,
别乱动了啊!老实一点,老子赏你一个痛快!」说罢便从腰间抽出那把几尺长的
鬼头大刀,仅仅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小英那如牙签般大小的脖子,便双手持刀
准备向下砍了。像这种在军营中的临时性处刑尽管不需要看时辰来动手,但却讲
究一个快字,若是慢了很容易会遭到军官的惩罚,何况小英的裸体实在没有什么
「观赏」价值,于是那刽子手也打算「速战速决」,早点完事。另一方面,过度
恐惧的小英此时已经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了,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使她的脑
子顿时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土黄色的地面,等待着自己的脑袋和它来个「亲密
接触」。
  正当她感觉到一鼓寒风往自己脖子上吹来时,只听见一声「慢!」风声戛然
而止,心绷得紧紧的小英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粒大的冷汗不停地从脸
上流下来。正当小英思量发生何事时,只听得周围的士兵全都齐刷刷地半跪了下
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参见皇后娘娘!!」「这人是谁啊?」有一个女性的声
音从前方传来,应该就是那个被称为「皇后」的人,小英惊魂未定,根本不敢抬
头去看,担心一不小心触怒了那「皇后」,说不定自己的小脑袋马上就要掉到地
上了。「皇后」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也
真是的,男女都分不清楚了。再说这小女孩何罪之有,干嘛非要将她斩首,快把
你们的曹将军唤来。」与此同时,小英感觉到有人自己扶了起来,一边替她松绑,
一边还拿一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这时小英才意识到自己脱离了险境,紧绷的心一
松,立马就晕厥过去了。
  那位皇后不是别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毛皇后,前秦主苻登之妻,怀着对毛皇
后的救命之恩,小英决定加入秦军的女营,当然多少也是为了以后能有饱饭吃。
而毛皇后也为她改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赵瑛,并把她编入了张秀兰的队伍当
中。就这样,「小男孩」赵瑛从此开始了她的兵旅生涯。
  回想起那一段有惊无险的往事,赵瑛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很难想象自己
当年几乎每天光着上身面对众人的样子,尽管那时还没长成女人的身材。是啊,
假如当年没有加入女营,也许今天不会被脱得精光押往祭坛砍头;但是若没有加
入女营,也许自己不知哪一天就已经冻死或饿死在路边了,更不要谈长成今天那
傲人的身材,能活到今天已经赚翻了。想到这里,赵瑛那羞辱、恐惧的情绪渐渐
消散,她回过头对那两个推搡着她的士兵喊道:「不用你们推!老娘自己会走!」
言罢,赵瑛挺了挺胸,双眼傲视前方,迈着坚定的步子朝着祭坛走去……。
  第三节:柴俊
  确实,赵瑛若没有成为女兵,她那短暂的一生也不会如此丰富多彩,何况和
她的姐妹们相比,她已经是最「长寿」的一个了。赵瑛在刚加入时由于年纪尚小,
而且体质也较差,因此早期只是从事后勤工作,她真正崭露头角还是从张秀兰执
掌女营开始的。赵瑛成为女营的一份子时,苻登也开始慢慢走向没落,在几个月
后的关中大战中,前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惨败,女营一众姐妹死伤大半,数百颗
女兵女将的首级被悬挂在长安示众也成了女营永远的耻辱。然而灾难并没有因此
而结束,转守为攻的后秦开始对新平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毛皇后在一次大战
中不幸被俘,惨被姚苌处斩,最后前秦军不得不放弃新平城远走北方的安定郡。
  到了安定以后,元气大伤的前秦大军只能保持守势,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加
强周边的防御,以防后秦军乘虚而入。这时女营只剩下三百余人左右,已经无法
作为一个军团作战了,只能留守城中,除了一般的治安工作外,还要协助部队进
行附近的剿匪行动。战乱之世,盗贼自然蜂起,大大小小的土匪各自占山为王,
除了互相争夺地盘外,还不时进攻城市杀人放火,何谓是无恶不作,在安定郡最
为恶名昭著的是占据百狍山的杨曾、孟芙夫妇。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在讲述女营与百狍山之间的冲突时,先讲一个名叫柴
俊的年轻人的故事。
  却说安定城有一刽子手世家,家主姓柴,据说柴家的祖爷爷原本是在军中担
任随军刽子,到了晋代时便在安定城扎下了根,尽管经历了八王之乱、五胡乱华
这样的风风雨雨,但柴家的行刑刽子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每每城中有犯人被处
决,总能看到柴家刽子的身影。「管他谁人当皇帝,咱家是从不愁没饭吃的。」
柴胜经常得意洋洋地说。柴胜是现在柴家的家主,继承了柴家那凌厉的刀法,儿
子名唤柴俊,从小跟着老爹学习刀法,三四年时间便习得老爹的真传,十三年那
年已作为老爹的助手经常在刑场出入。五年后前秦占领安定时,刀法凌厉的柴俊
被秦将曹建相中,成为随军刽子。当刽子手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冲锋在前,每次战
斗都只是呆在后方,只要己方不溃败,自己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前秦军在苻登的带领下连续打了几场胜仗,后秦军被迫一退再退,半年后前
秦大军已经攻陷了关中的重要据点——新平城。当年前秦的英主苻坚正是被后秦
主姚苌杀死在这座城中,因此苻登占领新平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曹建去搭建用来
祭祀苻坚的庙堂。曹建于是在城中大量征集男丁,一来是为了修庙堂,二来则是
为了补充兵源,很多做工的男丁在完成工作后都被送入兵营从军。柴俊则仍如往
日一般在主营旁边负责看守,随军刽子这种特殊职务如同今天的前台小姐一般,
大部分时间都相当无聊,普通的杂务也很难让他提起精神,柴俊现在倒是怀念起
在大牢里的日子了,至少在那里会自由得多。
  又是一个无聊的下午,柴俊照旧目光呆滞地在军营站岗,看见同伴带着几个
骨瘦如柴的小伙子进了军营,他知道又有新兵蛋子入伙了,由于成年男性的缺乏
使得各方军阀在抽壮丁时都变得饥不择食,这样的事情对柴俊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偷偷打个瞌睡对他而言才是最实在的事,可是接下来出
现的喧闹声却让他这个美梦破灭了。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个新兵蛋子与一
士兵起了口角,把将军曹建都惊动过来了,不一会的功夫,曹建便向他下令,把
那个新兵蛋子推出营外砍了,没有东西比血浆和动刀子更能让他感到兴奋的了,
昏昏欲睡的柴俊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带上鬼头大刀便杀气腾腾地走了过去。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柴俊不禁吓了一跳,如果不是那新兵蛋子下体的「
小缝儿」清晰可见,柴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家伙竟是个女孩。
那女孩和他年纪相仿,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头的乱发和干瘦的脸孔确实很难
看得出她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虽说古人发育没现代人早,但她的胸部实在是过
于平坦,以至于曹建手下的士兵,包括和她一起干活的那几个流浪儿竟都没察觉
她是个女儿身。柴俊不禁苦笑了一下,别看他才十五岁,早在安定城时就砍过几
个女山贼的脑袋,欣赏成年女犯人的裸体也是他当刽子手的一大乐趣,而此时在
他眼前的「女儿身」实在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女孩身体的臂骨、腿骨、肋骨胸
骨等都一条条一圈圈地在那薄薄的黄皮肤上透出,仿佛她的骨头都是嵌在上面,
只要用手一抓就可以把这些骨头取出。那凄凉的样子让一向「冷血」的柴俊也不
禁生出了丝许怜悯之心,不过同情归同情,对于自己的任务柴俊向来不含糊,几
下子的工夫他便把女孩的双手扭到后面,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女孩显然被这突
如其来的变故吓坏,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哀号,两条火柴般大小的腿也软了下来,
差点就倒在地上,柴俊只好把她半拖半拉地押到兵营外面。对于刽子手来说,这
种怕死的犯人是最令人头痛的了,因为他们不会老老实实地摆好姿势让你下刀,
幸好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处刑,柴俊于是在兵营外的木栅里找了一个半个人高的
圆木桩,把女孩反绑着的双手套在里面,由于木桩的粗细正好贴着女孩的手臂和
背部,尽管她又哭又喊,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面上。
  一看见有人要被砍头,附近的士兵如同闻到肉味的苍蝇一样三两下就围了上
来,对着眼前这个「极品」是评头论足一番。能够在观众面前展示自己那疾风迅
雷般的刀法本来是柴俊的一大乐趣,尤其是在处决女犯时,常有一种双重兴奋的
感觉,然而这次女犯的身材实在令他感到不快。当女孩的脑袋被用力按下去时,
那原本就清晰可见的颈椎骨更是透肤而出,柴俊一抽出鬼头大刀便对准女孩脖子
的关节位砍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刀锋离女孩的脖子只有两三寸时,一
声清脆的「慢」高高响起,被吓了一跳的柴俊立马停了刀,只见四周围观的士兵
全都「哗啦」一下子整片全跪了下来,齐声说道:「参见皇后娘娘!
  「什么?」柴俊心中不禁大惊,莫非是那个被称为文武双全、美若天仙的毛
皇后,他连忙抬头一看,只见几个身穿戎装的女兵簇拥着一位头戴金凤盔、身穿
凤鳞铠甲的女将走了过来,她就是前秦主苻登之妻——毛皇后。毛皇后尽管全身
戎装,但无法掩盖她那漂亮的五官和丰腴的身材,柴俊的心一下子如触电一般,
且不要说眼下这个如「地摊货」一般的小女孩,就连之前他处决过的几个女山贼
和她比起来都有如东施一般,脑子里不禁幻想连连。「大胆奴才,皇后娘娘驾到
还不跪下!!」毛皇后身旁一女兵指着两眼发呆的柴俊喝道。柴俊心中一惊,飘
到半空的魂儿才飞了回来,吓得趴在地上四肢着地,体若筛糠般说道:「小……,
小人参见皇后娘娘。」毛皇后倒是一个相当随和的人,并没有计较柴俊刚才的失
礼,倒是轻声地询问这小女孩的事情,柴俊便一五一十地如实交待,但眼睛始终
没敢正视毛皇后的脸庞。
  众人始终搞不懂毛皇后为何如此消息灵通,不过她对大小军情了如指掌却是
众所周知的事情。总之那个女孩被皇后赦免了,还带着她返回了女营。这一天对
柴俊来说也是富有戏剧性了,直到人群都散开他仍呆呆地看着满地的断绳和那个
没有沾上星点血花的木桩,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他出道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
没有吸引力的女犯,也是第一次被人中断行刑。之后柴俊从身边的人得知,那个
女孩已被毛皇后编入女营当中并改名为「赵瑛」,虽同为「战友」,但他们都没
有在军中碰到对方,柴俊也只把这当趣事一笑置之,很快就把这小女孩给忘了。
  在经历了那一场富有戏剧性的处刑后,柴俊又跟随大军南下,参加了进攻长
安的战争。然而幸运女神仿佛已不再眷恋苻登,面对劣势的后秦军一战翻盘,原
本占尽优势的前秦军一溃千里,损失了半数以上的将士,连毛皇后也惨遭杀害,
被姚苌斩首于军营之中。
  这个消息不仅对于苻登、女营的将士来说有如五雷轰顶,柴俊知道后也灵魂
出窍了好几天,尽管他只见过毛皇后一次,但皇后那清脆甜美的嗓音和如下凡仙
女的相貌却令柴俊久久无法忘怀,这样的人间极品竟然被后秦的那帮狗东西砍了
脑袋??男人们毛茸茸的大手和毛皇后的胴体在柴俊的脑袋中不停地交织着,豺
狼般的笑声和毛皇后凄厉的呻吟声不断地在他的耳中翁翁响起,眼睛甚至还看到
了毛皇后那颗美艳的首级滚到自己的面前,全身的皮肤仿佛被毛皇后喷出的热血
浇过一样浑身发烫。
  「娘的!!哚!!这帮毛虫!!!」柴俊与其说是痛恨后姚苌,倒不如说因
出于那强烈的嫉妒心,和毛皇后交欢、甚至是把她裸斩对于柴俊来说只能是幻想,
尽管这些事情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成千上百遍了,然而这个幻想倒被后秦这些杂
种们轻易地「实现」,心中的妒恨和恼怒是可想而知。有一段时间柴俊甚至还去
打听操刀人的姓名,打算找到对方后就用刽子手所知最残忍的手段干掉。毛皇后
的死对于其他前秦将士来说,恐怕都有柴俊那样的复杂心情吧。总之在前秦大军
退回新平之后,这样低迷的士气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而,真正的恶梦还
在后头……。 q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后秦大军出奇不意地偷袭了新平城。当晚,柴俊正
倦缩在大棉被子里睡得正香,不知怎的就醒了过来,然后隐隐约约感觉耳朵里嗡
嗡作响,周围仿佛也慢慢变亮起来。柴俊自道是自己做梦,谁知听到帐外有人大
喊:「不好啦!姚贼攻进来了!!姚贼攻进来了!!!」这下子柴俊才晓得大祸
临头,周围的士兵自然也是乱成一团,叫喊的、抢衣服的、争兵器的声音响得如
同水陆道场一般。等营帐里的家伙钻出外面时,无不被外面的画面吓得目瞪口呆
——城池四周的火光冲天而起,整个天都被火烧得通红;惨叫声、喊杀声、刀枪
碰撞声响起一团;军营外双方的白刃战早就打得火热,鲜血、肢体满天飞。柴俊
虽说是「杀人无数」,但像这种近距离的战斗场面他却是头一次碰到,握着鬼头
大刀的右手竟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由于前秦将领庞义的背叛,后秦大军在里应外合下很轻易就攻入城中,几乎
没有任何准备的前秦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各部队的指挥官也难以组织起有效的
反击。曹建的部队由于位于城中心,因此柴俊他们没有像城池外围的部队那样,
还没从梦中惊醒就已经去了阎王处报到,但是并不代表他们的处境好得到哪里。
等曹建手忙脚乱地把营中的将士集合起来时,后秦大将刘勃勃的匈奴兵就已经杀
过来了。匈奴兵向来以作战凶狠著称,一个冲锋便把曹建的部队拦腰劈开两段,
一下子就完全处于下风。柴俊作战经验虽少,但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一把鬼刀
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风,两个来回便连续砍倒三个匈奴兵。正当他打算步步进迫时,
却发现身边的伙伴是越来越少,在自己眼前飞来闪去的几乎都是自家兄弟的肉块
和肢体。发现形势不对的柴俊只得且战且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骑着高头大马
的敌将杀到众人面前,对着眼前的前秦兵如砍瓜切菜一般。柴俊抬头一看,吓得
差点儿没窒息,只见那个敌将杀得浑身是血,座骑也变成了一头「汗血宝马」,
脖子周围竟然还挂着用女兵脑袋串成的项链,一张夜叉般的怪脸不断地发出野兽
般的狂笑,挡在他前面的兄弟几下功夫就被砍成了碎块,此人正是后秦的匈奴族
将军——刘勃勃。
  「这家伙不是人!」虽说前秦军中也有不少以一挑十的猛将,但像刘勃勃那
样如推土机一样的家伙柴俊还是第一次看到。看着一大群嚎叫着冲过来的匈奴大
军,早已面如土色的柴俊由于过份恐惧吓得扭头便跑。除了柴俊外,招架不住的
士兵也纷纷溃退,战况已经演变成后秦军单方面屠杀的局面。此时柴俊的大脑早
已被恐惧所占据,早已不分东南西北,只道是随着乱兵四处奔逃。
  刽子手柴俊,此生第一次自觉愧对刽子手的名号。
  第四节:杨曾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里,经历了大溃败后的柴俊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的
路,这次他彻底体会何谓「风声鹤唳」,不管他跑得有多快,后秦军的喊杀声好
像就在自己的后脊梁响起一般,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冲,
等他缓过劲来时才发现天已经开始放晴了,而身边的同伴们已经寥寥可数。
  「符家的天下已经完蛋了。」柴俊心里这么想,攻取长安的战争虽然失败,
但实力尚存,只要能据守新平总有翻盘的可能。可如今不仅丢了新平,连军队都
溃散大半,符氏莫说要重夺江山,恐怕日后连自保都成问题。慢慢冷静下来的柴
俊突然感到浑身一阵透心凉,之前由于一直在剧烈运动,所以还感觉不到冷。因
为是遭到夜袭而逃出来的,衣服固然没有多穿,连随身的干粮都没揣上,在这天
寒地冻的荒野里,就算不被追兵杀死,冻死饿死也只是早晚的事,看来眼下最需
要自保的还是他自己。柴俊眯着眼睛看看周围,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
大抵是因为逃跑时力气用尽而冻死在路上的。活下来的小兵自然如同寻宝一般,
东一个西一个地翻死尸,不是拿衣服穿就是寻找干粮。
  「娘的,再不快点怕是连毛都捞不着了。」柴俊连忙环视四周,看见附近还
有一具穿着甲胄的尸体后马上三脚并着两步冲了过去,唯恐慢个半拍那条「咸鱼」
就会被别人剥个精光。「还好还好……。」喷了几口暖气的柴俊正要俯下身去剥
尸体上的身服,只觉得右手突然一阵剧痛,「咣当」一声,一把类似刀剑的东西
摔在旁边的地面上。柴俊一边用左手捂着发痛的右手,一边往地面上望,只见掉
在地上的东西正是自己的鬼头大刀。呆了半晌后,他那冻僵了的脑袋瓜子才反应
过来,原来自己从夜里到现在,右手一直都牢牢地握着那把家传宝刀,以致于手
上的神经和筋脉都开始僵硬了。柴俊一边捡起刀,一边自嘲地笑着说:「总算没
丢光老祖宗的脸面。」
  「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远处传来的一阵傻笑打断了柴俊
的思维,他回过头一看,有两个士兵窝在一具尸体旁边手舞足蹈了起来,如同发
现了新大陆一般。「不会是失心疯了吧?」柴俊正寻思着,其中一名士兵双手颤
抖地捂着一包东西,一边断断续续地吐着字:「米、米……。」「什么?居然还
有人带着米来逃跑啊。」柴俊嘴角微微地抽了一下,右手握着鬼头刀,一步一步
地靠近他们。来到尸体的旁边时,柴俊才看清楚死者原来是校尉莫琪,他是趴着
倒在地上的,而背部有很明显的刀痕,相信是在突围时被敌军砍伤的,之后八成
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那两名饿晕了的士兵根本没有注意柴俊的靠近,只顾着拼
命地把袋子里的糙米往嘴里塞。
  「啊!!!」其中一名士兵突然惨叫了一声,然后如麻袋一般重重地倒在地
上,另一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已经被切成两半,连声都没吭就仰面倒
下。附近还在淘宝的残兵们听到那两个家伙的欢呼声时,也不怀好意地靠上前来,
可没想到柴俊倒捷足先登了,而且他手上还有武器……。这下他们慌了,夜里都
只顾着逃命,连家伙都丢掉了,这时周围别说是刀剑,连条粗一点的树技都找不
到。「滚!」柴俊一手用刀指着他们,另一只手拼命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带血糙米
往嘴里塞。但那几个手无寸铁的士兵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打算,又冻又饿的他们也
许意识到,即使逃跑也是死路一条,能抢到眼前这些干粮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面对着柴俊的恫吓他们反而越靠越近。
  「别以为老子在开玩笑!再走前一步他们就是你们的榜样!!」柴俊虽连恐
带吓,但心里却不停地打哆嗦,眼前那七个饿得发晕的士兵假如作垂死挣扎,自
己手上有兵器也未必有优势,更何况自己也没什么力气了。「呀!!」还没等柴
俊想好对策,其中一名士兵突然如着魔一般飞扑了过来,柴俊马上反手一刀,那
人从胸部开始一直到天灵盖被劈开了一半,飞溅出来的血肉迎面扑来,柴俊不由
得一边用手遮挡,一边倒退了几步。第一个人冲上去后,其余那六个人也壮了胆,
一下子全部压了上来,其中一个抢前一步,死命地抓住柴俊的右手。
  拿刀的手被人抓住后,柴俊吓得全身的毛管都竖了起来,面对冲到自己跟前
不到半尺的士兵,他连挣脱都顾不上了,连忙起脚向前一踢,趁那人一个踉跄后
退几步时,柴俊接着左手迅速拿起握在右手的刀,猛地向前一插,刀身马上穿过
了再次冲上前来的士兵的喉咙,那人一声没吭就领了便当。多亏柴俊年少时苦练
了左手使刀的本领,在这个危急的关头派上了用场。穿过喉咙刀身并没有作过多
的停留,在迅速抽出后马上又横劈一刀,另一个人从右腋到肚子被划开一条大口
子,连胸骨都断开了。「还不松手?!」柴俊砍倒两人后马上就反过刀插向那死
命抓着自己右臂不放的家伙,刀身一下子就从他的右半侧穿了过去,那人嗥叫了
一声之后也滚到了地上。解放了的右手迅速移到刀柄上,看着又一个冲上来的家
伙,柴俊双手持刀用力向右一划,对方的胸口马上开了一条大缝,鲜血如喷泉一
般射到他的脸上。「呀!!」柴俊这会儿眼睛都杀红了,向前一个马步往左一挥,
一个倒霉鬼的脑袋被斜着削掉了一半,「咕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个前秦士兵看着眼前那修罗地狱般的血腥景象,脸色「唰」的一下
白得如死灰一样,嘴里发出阵阵哀嚎,两股间突然湿了起来,带着体温的水「滴
滴嗒嗒」地流在薄薄的雪地上,升起了阵阵蒸汽。浑身是血的柴俊步子也开始踉
呛起来,他本来就饥寒交加,经过一轮剧烈运动后体力更是吃不消了。「还不快
滚……?!」柴俊用刀指着那个面色惨白的可怜虫,喘着白白的蒸汽喝道。「我,
我滚,我滚……。」那士兵半天才反应过来,扭身便跑,谁知还没走几步,突然
远方一支箭射了过来,「嗖」的一声正正穿过了他的脖子,中了箭的士兵竟然还
回了个头,瞪圆了一双傻眼看了几下柴俊才倒在地上。
  「箭……。难道……?」惴惴不安的柴俊慢慢地回过了头,这一看不要紧,
只见身后竟然是一大队人马,从装束上看绝对不是前秦的军队。「难道是姚苌…
…。」柴俊正要持刀防卫,谁知一使劲身子便不听使唤地向后一倒。「这回完了
……。」柴俊的眼前的天色逐渐变暗,最后完全成了黑夜……。
  「我已经死了吗?」失去了知觉的柴俊仿佛昏睡了几百年一般,现在才慢慢
恢复了意识,但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的,而且还伴随着阵阵剧痛。等他稍微清醒点
时,那眼珠子立即警戒地转了起来,夜里、火光、男人说话的声音、草席……,
身上还有破棉被儿。柴俊的脑子迅速运转起来,从周围的景象来看,自己显然未
死。手脚能动,还盖着被子,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了,晕倒前看到的那伙人大
概不是姚苌的人马,至少不会与自己为敌,那他们是……。想到这里,柴俊再也
躺不住了,连忙从草席上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庞大的露天营地,营地里
的人数至少超过了一百人,那些人个个长得奇形怪状,衣服打扮更是形同「丐帮」。
从天空的夜色上来看大约都在三更之后了,好家伙,自己竟睡了整整一天。
  「唷,你醒过来啦?」草席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相貌与周围那群
面目狰狞的「丐帮」刚好相反,端的是眉清目秀,嘴上留着两撇整齐的八字胡,
如同江南的文人墨客一般,但他头上戴着貂皮帽,身上穿着豹皮大衣,腰间系着
一把胡刀,双脚穿着匈奴式的羊皮靴子,这副游牧民族式的打扮和他的样子实在
是太不相称。
  「阁下是……?」还没等柴俊说完,那男子向外喊了一句:「小三,把肉给
我端上来!」外头有人应了一声,不到一阵的工夫,一个头上缠着黄布、披着散
发的丑男人便把一盘香喷喷的肉端了上来。「兄弟饿坏了吧,来,先吃了再说。」
听那男子的口气仿佛是与自己多年不见的把兄弟一般,但柴俊挠破脑袋都想不起
对方是谁。不过饿得肚皮贴着后背的柴俊闻到肉香味后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手抓
起肉便吃将起来,连筷子都省掉了。
  「哈哈,别急,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饿得发晕的柴俊哪里顾得这么多,
眼前的这盘肉如同猪八戒眼中的人参果一般,莫问味道,只管往口里塞便是了。
呼噜呼噜地吃了一阵后,只见柴俊用手捂着胸口,眉头拧了起来,整个喘不上气
的样子。「看,噎着了不是。」那男子边笑边把酒壶递了过来。柴俊连忙抢过酒
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呼啊……。」柴俊好不容易才把卡着喉咙的肉咽了
下去,但他似乎还未吸取「教训」,还是继续用手抓着肉往嘴里塞。看着柴俊那
狼狈的样子,那男子摇着头说:「没想到鼎鼎大名「柴一刀‘的儿子也会沦落到
这种地步啊。」柴俊听罢差点儿又噎着了,柴一刀」是柴俊父亲柴胜的浑名,意
思也十分清楚,也就是说柴胜执刑向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柴俊放下了手,
仔细地看了看男子的脸孔,但还是想不起对方是何方神圣,只好拱手问道:「敢
问阁下是何人,为何会认得在下?」 1
  「哈哈哈……,柴兄果然不认得我了,我可是经常欣赏柴兄的刀法啊。」
  「请问……。」
  「柴兄可曾记得「赛山鹰‘?」
  「哦……。」这个浑名柴俊如何记不得,「赛山鹰」名唤穆贞,她当年可是
闻名安定城的美女,然而貌若天仙的相貌却与她的身份毫不相称,穆贞原来是一
名山大王的压寨夫人,丈夫死后便取而代之,成为了啸聚山林的女强人,率领着
一众喽罗在乡村附近打家劫舍,百姓无不恨之入骨,但官府却一直拿她没办法。
那时安定还处于后秦的控制之下,担任太守的正是杨任。有一天,以穆贞为首的
强人竟然把一车进贡给后秦主姚苌的金银珠宝给劫了,随行的护卫几乎被杀尽。
姚苌盛怒之下命令大军进剿,结果穆贞的山头在三天之内就被踏平了,穆贞自己
也力尽被俘。在经过两天的审讯后,穆贞被判斩首,负责执刑的正是柴俊。那时
柴俊的父亲柴胜因病去世,所以他成为了安定城中的首席刽子手,处斩如此重要
的犯人当然是非他莫属。
  「我就是那天晚上抢在你前头的人啊。」
  「啊!莫非阁下是太守杨任的二弟,杨曾??」
  「正是正是,那天晚上多有得罪啊。」
  说到这里柴俊想起来了,穆贞被处斩的前一晚,按照刑房的「潜规则」,女
犯的身体自然要给负责操刀的刽子手好好享用一番,何况穆贞还是远近闻名的美
女,柴俊自然是乐开了怀。谁知就在他兴高采烈地前往刑房时,牢头一把拉住了
他,说太守的二弟杨曾也看上了这女人,今晚也要来「潜规则」一把。柴俊听了
后火冒三丈:「杨曾?就他这身份犯得着跑这里来玩女人??」他长这么大还是
第一次听说这种荒唐事。
  「大概就是冲着那女大王的美貌来的吧,不管怎么说,对方好歹是太守的人,
柴兄你就行个方便让他先上吧。」
  「这……。」柴俊这会儿是哑子吃黄连,却说那杨曾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行事乖张,终日流连于灯红酒绿之地,平常爱结交江湖中人,四处游荡。他虽然
没有一官半职,却凭着老哥的身份经常在官府出入,柴俊虽长年在监牢中工作,
但也常见此人,因为他的不少江湖朋友也是牢狱中的常客了。柴俊无奈,只得退
到狱卒间中喝起了闷酒,旁边的差人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的目光更合适一点,毕竟谁都想成为「潜规则」的主角。
  不一会衣着潇洒的杨曾带着两个小弟来了,他没有径直前往刑房,倒是先来
到了狱卒间,对着柴俊拱了拱手说:「多谢柴兄相让,杨某得罪了。」「哦……,
不敢不敢,杨大人客气了……。」柴俊本来是窝了一肚子火,狠不得揍他一顿,
可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上前来打招呼,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这样做,这下子柴俊
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两个小弟如同石狮子般一左一右地站在刑房门口,杨曾兀自进去快活了。
按惯例穆贞早就被剥了个精光,四仰八叉地固定在床上,任由执刑人去「鱼肉」。
很快刑房里就出传出穆贞呻吟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感到痛苦,倒像在享受。这
样的声音对于狱卒们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但柴俊却听得很不是滋味,平常被他
玩弄过的女犯们从没发出过如此享受般的呻吟,而且还持续了一刻多钟。狱卒们
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个个都露出钦佩的眼神,仿佛在嘲笑柴俊「持久性」不强一
般。等杨曾心满意足地穿好衣服走出来时,众人都点头哈腰地说着:「杨公子慢
走。」那语气听起来简直把杨曾当成偶像了。
  「混帐……。」虽然柴俊也满脸堆笑地送走杨曾,但心里却不停地问候对方
的祖宗。「一刻钟……。」轮到自己了,柴俊突然觉得有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关
上刑房的门时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往里走。只见「大」字型躺在木床上的穆贞仍在
急促地呼吸着,在油灯的照射下,浑身的汗珠如同小水晶一般闪闪发光,那对白
面团般的乳房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运动着,看得柴俊是血脉贲张。「不愧是「赛
山鹰‘,不光脸蛋长得漂亮,连身材都生得如此标致,难怪姓杨那小子也会跑来
光顾。」穆贞虽然不停地喘着气,但脸上却是一副欲仙欲死的样子,仿佛仍在回
味刚才与杨曾「肉搏」一般。「混帐……!」柴俊显然是妒火中烧,「我还不信
了……。」几下子的功夫,柴俊便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扑到穆贞的身上展开了进
攻。
  也许是求胜心切而过份紧张,这天晚上柴俊连平时水准的一半都不到,两三
下功夫就「一溃千里」了。「混帐……!!」柴俊这回禁不住骂出声了。穆贞斜
着眼看了他一下,嗔怪着说:「当狱卒的就是不行,还是刽子大哥经验丰富呢。」
柴俊傻眼了,自己什么时候被「降级」啦?于是瞪圆了眼珠子说:「臭娘们,看
清楚点。老子才是要送你上路的人!」
  「你骗谁啊?老娘虽说是第一次进来,这牢头里的规据还是懂的。操刀的刽
子先用,喽罗们接着来,而且这还要得到刽子的许可才有机会,所以一般刽子都
是这方面的行家,其他人么,只能算二流货色。我之前还当是说笑话,没想到是
真的。过去那些和我共欢的男人啊,没一个能比得上他,你和他比差得远了。」
柴俊听罢气得差点儿一个耳光打将过去,只是穆贞那脸蛋实在太漂亮了,手抬到
了半空始终落不下来。柴俊自思不能就这样走出去,就算躺也要躺够一刻钟,但
是那女人自始自终都没有发出呻吟声,只怕到时别人笑他是水仙不开花——装蒜。
没法子,柴俊花了半天的唇舌才让穆贞相信自己是刽子手,然后又提出让对方假
装呻吟。穆贞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心中暗骂柴俊是「软香蕉」,但对方好歹是送
自己上路的人,也不想过份刺激他,就卖个顺水人情吧。
  于是穆贞就躺在床上干呻吟起来,柴俊则坐在床边「养精蓄锐」,准备等会
再来一次。柴俊到底是血气方刚,歇了一会后就基本恢复过来了,看着穆贞那白
面一般的肉身,还有那发着呻吟声的漂亮脸蛋,柴俊的下体很快就来感觉了。「
从我进去到现在都快一刻钟了吧,爽完这一把也差不多了。」柴俊盘算好后便来
个狮子扑食,又一次压在穆贞那肉肉的躯体上。谁知事与愿违,两个来回之后,
一股欲望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结果总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够。这下子穆贞再也
忍不住了,「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混帐!!!」恼羞成怒的柴俊给了穆贞一
个响亮的耳光。
  等柴俊灰头土脸地走出来时,看到狱卒们不停地交头接耳,从眼神上看大都
对刚才传出来的呻吟声持怀疑态度。牢头笑咪咪地迎上来问:「柴兄,怎么样啊?」
这句话可是一语多关,既是问候柴俊,又是问女犯的肉身,更是关心是否轮到他
们上了。柴俊没好气地回答:「好好看着她。」众人一听当场如泄气的皮球一般,
这等于是在宣布「到此为止了,没你们的份。」
  第二天早上,全身赤裸的穆贞骑着一头栗毛矮马前往刑场,头上梳了一个「
观音髻」,两颗圆圆的、呈棕黑色的乳头在那雪白的肌肤映衬下特别地显眼,人
们离远就能看到她胸前那两点圆圆的玩意。她的双条玉臂被麻绳结结实实地缠在
后背,两个脚踝也上了铁镣,链条子紧紧地贴在马肚上。一路上穆贞昂首挺胸,
平静的脸上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慨,围观的人们虽晓得眼前这个裸女是远近闻
名、无恶不作的「赛山鹰」,但她那漂亮的脸蛋、标致的身材实在让人无法忍心
往其身上丢东西。
  安定太守杨任担任这次行刑的监斩官,在他旁边坐着的正是杨曾。柴俊把穆
贞押上来时,杨曾还对他拱了拱手,尴尬的柴俊只得苦笑相迎。倒是一路面无表
情的穆贞看到对面的杨曾时竟嫣然地笑了起来,杨曾也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两
个人活像在刑场上打情骂俏。「奸夫淫妇!!」柴俊气得在心中骂了起来,连杨
任都看不下去,板起脸瞪了杨曾一下。时辰一到,只见杨任把火签向前一丢,「
斩」字只喊到了一半,柴俊便如同发泄一般舞起鬼头刀向穆贞的脖子砍了过去。
火签尚未触地,穆贞那颗漂亮的脑袋就已经在地在上打了两三个滚。当柴俊向杨
任呈上首级时,杨曾还婉惜地叹气摇头。行刑之后,穆贞的首级足足悬挂了十天
才被拿下来埋葬。
  「没想到是你啊。」柴俊终于想起来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柴兄不会到现在还生我的气吧?」
  「咳,都多少年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自家老婆。」柴俊确实不是
一个小心眼的人,几年之后就把这事忘得快一干二净了。他这回借着火光细心地
端详了一下杨曾,总算是给认出来了。和以前不同的是留了两撇胡子,脸上多了
几分沧桑。
  「本来是不应当跑到牢房和柴兄争吃的,只是这「赛山鹰‘太有名了,我那
活儿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说起来,柴兄的刀法还真如迅雷一般,当时我
还没看清楚,「赛山鹰’的脑袋就已经搬家了。哎呀,真的是太可惜了,看着她
那颗冒血的脑袋,我当时是心都碎了。柴兄可不要笑,这样的美女可真的是打遍
灯笼都找不着呢。」
  「是吗?」柴俊这会儿露出了阿Q 式的微笑,「恕小弟得罪,只能说杨兄还
没见到真正的美女呢,符登之妻毛氏见过没有?那才叫天女下凡,「赛山鹰‘跟
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山村农妇一般。」
  「真有此事?早就听说符家的毛皇后貌似天仙,就是没见过,真的比「赛山
鹰‘还漂亮吗?看来我还是没柴兄这么好福气。」
  「咳,有什么福气,那「赛山鹰‘我们好歹还上过,可那毛氏是皇后,我这
个低下的刽子能多看两眼都已经三生有幸了。」
  「你还能看上两眼,我可是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过,真的是人生一大憾啊。据
说这毛氏文武双全,一直跟着符登老儿打天下,可后来不幸落入敌手,被姚苌砍
了脑袋。我还听说,姚苌这老儿不但把毛氏玩了个够才砍头,砍了头后连尸体都
不放过,又玩了好几天呢。」
  「是……,是吧。」柴俊也是满嘴泛起醋酸味,尤其是想起那个负责处斩毛
氏的刽子手,虽然总是幻想将对方碎尸万段,但可怜的是连对方的姓名和样子都
不知道。于是这两个「红眼病」先骂姚苌,然后骂苻登,又骂那个处斩毛氏的刽
子手,最后连他们的祖宗也一起骂了个遍。
  两人不知不觉地畅谈了两个时辰,甚是投机,杨曾就主动邀请柴俊入伙。原
来当日安定被前秦军攻破,杨任夫妇被杀。杨曾则逃到镇西郡和他的江湖朋友拉
起一支人马啸聚山头,依靠打家劫舍来度日。后来符登南征失败,姚苌卷土重来,
在占领镇西郡后顺便把杨曾的山头给剿了,结果他只好带着人马前往泾川投靠另
一位结拜兄弟。半路碰到柴俊和几名前秦士兵争斗,便把柴俊救了起来。柴俊自
思如今走投无路,于是爽快地接受了杨曾的邀请。
  「好,好兄弟!来啊,再给我们上两盘肉,再上五壶上好的江南黄酒。今晚
我要与柴兄一醉方休!」杨曾高兴得拍着大腿说。接着杨曾把手下几名头领也唤
了过来,与柴俊逐一介绍,在一场简单的烧黄纸喝血酒之后,柴俊便与杨曾等人
正式结为义兄弟,接着众人便在大酒大肉中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五节:张虎
「真难得啊,这年头还能吃上肉。而且这味儿还挺独特。」柴俊用舌头舔了一下
自己那油乎乎的手,似乎很回味地说。
「这年头经常打仗,猪牛羊也没人养了,别说吃肉,今后恐怕是连谷子皮都甭想
吃。」在柴俊旁边的杨曾一边嚼着烤肉,一边感叹地说。
「那这肉……。」柴俊指着眼前被自己吃得一塌糊涂的碎肉问道。
「就是从早上被你砍开好几段的士兵身上割出来的。」
「什……??」柴俊的毛孔一下子全竖了起来,但杨曾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
在开玩笑。
「什么嘛?不就是人肉吗?柴兄难道没吃过?这年头不吃过人肉的还活不下来呢
。而且我早就听说了,符登老儿南下进攻姚苌时,军队里就没少吃过人肉。」
杨曾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好似把吃人肉当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柴俊顿时觉得胃
里翻江倒海,如同吃了毒药一般难受。
「柴兄可不要告诉我你没吃过人肉?」杨曾一边用手捏着下巴,一边扬起小胡子
瞟着柴俊,宛若发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外来客。
「吃倒是吃过,只是……。」
「只是什么?」
「咳,我也是随苻登老儿南下才开始吃的,之前一直没吃过。再说,当时是没办
法,大队人马实在是找不着吃的,只好把战死士兵的尸体当粮食。」
「那吃过女人肉没有?」
「都是男的,女人肉么,没有。」
「不是有个女营么?」
「咳,那尸体也只能让女营的人回收,反正我是没吃过。」
「那柴兄觉得这人肉味道如何?」
「难吃死了,要不是当时肚子实在饿得要命,我才不会把这种东西塞进口里。」
「哈哈哈……,那今晚这烤肉柴兄不是吃得挺欢的吗?」
「这……。」柴俊这下子语塞了,吃第一盘肉时也许是因为太饿,没发现肉味有
异常,但后来和杨曾等头领聚餐时肚子已有六七分饱,吃烤肉时也不至于狼吞虎
咽了,但感觉这肉确实和之前在军营中吃的并不一样。
「当时你吃的肉是用煮的还是用烤的?」
「烤太费时间,大多用大锅煮的,幸好一路上都能找到水源。」
「柴兄可知这人肉也分得三六九等?」杨曾转移了一下话题继续说道。
「我又不是山洞里的野人,自然晓得,都说孩儿肉为上等,女人肉为中等,男人
肉为下等,至于老人肉嘛,根本就下不了口。」
「对,对。」杨曾点了点头,兴奋得扬起食指说:「世人虽说身处乱世,吃人肉
仍不得已之举,不过我发现人肉若是烹调得当,风味胜过山珍野味。柴兄说在军
营吃的人肉味道差劲,一来是可能是那厨子手艺槽糕,二来男人肉的肉质和口感
实为下等,所以只能用烤,当然烤的方法和配料也大有讲究。不过这男人肉做得
再好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正称得上极品的还得要用女人肉。」
「孩儿肉不是为上等吗?」
「这只是就肉质老嫩程度来说的,但要谈到口感和风味,十五、六岁的女人肉为
最佳,若是在二十五岁以上的,就要看那女人本身的‘体质’,普通的妇人过了
三十岁后,这肉质基本上就和男人差不多了,不过也有一些女人即使年近四十,
吃起来也如同妙龄少女一般,她们要么就是富家小姐,从小就吃香喝辣,身子保
养得好,要么就是天生肉质优良,就像‘赛山鹰’一样。」
「什么??」听得出神的柴俊突然吃惊得瞪圆了双眼,眼球儿差点就从眼框里挤
出来,看着杨曾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在说「怎么样?吓一跳了吧?」柴俊拼
命回忆当时的情况,穆贞被自己砍了头后,尸身马上被运往城外的乱葬岗了。不
过细心想想也有可能杨曾利用自己的身份买通差人,偷偷把尸身送去别的地方。
「哈哈哈……!」柴俊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逗得杨曾放声大笑,他用力
拍着柴俊的肩膀说:「说起来我还是比你胜了一筹,虽说我们兄弟俩都上了‘赛
山鹰’,但她的肉你却无缘尝试,我第一次吃人肉就是从‘赛山鹰’开始的。」
然后杨曾便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话说当日「赛山鹰」穆贞于刑场被斩首后,那白面一般的尸身被差人拖了下
去并包裹在草席之中。自从两年前安定城里闹过一次瘟疫后,太守杨任便下令禁
止了曝尸这一个历史悠久的刑场惯例,不管是如何罪大恶极的犯人,斩首或车裂
后只能悬首示众,尸体要马上运出城外乱葬岗掩埋。因此像穆贞这种重犯也只是
延长了首级悬挂的时间。行刑结束后,官差们和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了,只有杨
曾还有点儿「依依不舍」,看着穆贞的尸身被放在木车中推出去时,自己竟也鬼
使神差地偷偷尾随其后。
「我干嘛要跟着他们呢?」杨曾也忍不住这样问自己,可自己的「小祖宗」
不知怎的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尽管昨晚已经把穆贞好好地「享用」了一番
,但返回府邸后却无法入眠,穆贞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甚至是每一条汗毛仿佛到
现在还在刺激着自己的神经。「无论如何都要再来一次,哪怕已经是没了头的尸
体。」这是杨曾潜意识中的念头,尽管连自己都觉得荒唐透顶,可他就是没法控
制。在尾随着那两个差人的路上,穆贞那嫣然的一笑、那颗盛在盘子上的凄美头
颅,还有那具一边喷着鲜血一边在地上蠕动着的雪白肉身……,刑场上那短短几
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如同放录象一般在杨曾的脑海中不停地重映,他心跳不断地加
速,喉咙也开始干渴起来了。但在跟踪了一段路后,杨曾惊讶地发现那两个差人
出了郊外后并非向着乱葬岗的方向前进,显然是南辕北辙了。「这两个毛人不会
也想那个吧……?」杨曾怀疑他们对穆贞的尸体也有「非份之想」,于是打醒了
十二分精神,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
只见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差人转过了几条小路,又穿过一个小树林,到了一间
大木屋旁边才把木车停了下来。那大木屋看上去如同普通的民房,但却深深地藏
在那灌木草从当中,屋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稻草,一阵阵雾气不停地透着稻草堆
中冒出,如同妖气一般,莫非这里面住着吃人肉的妖怪不成?正在杨曾满脑疑惑
时,其中一个差人开始解开草席上的绳子,露出了穆贞的无头尸身,另一个差人
则用手在木门上用一种奇怪的节奏敲着门。不一会儿,一个腰圆臂粗、满脸横肉
的大汉大摇大摆地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蛋胖得有点可笑,嘴巴里像含了两
个小球一般,细小的蒜子鼻快被两边的腮帮埋了进去。他出来后不和差人们打话
,只是把那篮球般大小的脑袋拼命往穆贞的肉身上靠,两只被脸上的脂肪挤得小
小的眼睛舔也似的把每一寸皮肤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同时还不停地用手这里摸摸
、那里捏捏,折腾了大半天才直起肥胖的身子。杨曾本以为那个胖大汉会首先打
破沉默,谁知他只是向差人们伸出右手掌,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个差人也
没回话,回了对方一个手势,两个人好像聋哑人打手语一样。杨曾也算见多识广
,马上明白这是黑市上惯用的手语,懂行的人往往用这种方式讨价还价,而旁人
则无法知晓。由此看来那些差人是经常做这样的勾当,以至于他们见面连寒喧都
省掉了,直接进入交易正题。双方讨价还价了许久,那胖大汉只是不停地摇头。
另一个差人忍不住了,小声说了一句:「你晓得这女人是谁,是大名鼎鼎的‘赛
山鹰’,这身好肉怎么也值个价吧。」但汉子显然还不肯让步,又做了几个手势
,最后差人终于点头同意成交。
差人在得到银子后便心满意足地推着木车离开了,而那胖大汉则背着穆贞的
尸体,转身走进了木屋当中。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杨曾抽出腰间的铁扇,蹑
手蹑脚地朝木屋的门口走去。别看杨曾平日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形象,但少
年时也习得一身过硬的功夫,以风流闻名的杨曾特意寻人打造了一把铁折扇,平
日游玩时就打开扇子以显自身的潇洒,必要时把扇子一折,就变成一把上好的兵
器,运足内功进攻对手时甚至可以伤筋断骨。在确认木屋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后,
杨曾便「嗖」的一声钻进门内,顺着过道慢慢走进去。
这木屋外表看上去很粗糙,但里面却制作得相当精细,木板与木板之间贴得
密不透风,看得出建这座大木屋的人并非泛泛之辈。过道的尽头是一个中庭,三
面的墙壁各有一个扇门,门口仅仅用一块稻草制成的帘挡着。庭中央摆放着一张
旧木桌,上面乱乱地摆着菜刀、铁秤、肉钩等屠户什物,而十多张略显残缺的木
椅则随意地摆放,显得有点儿凌乱,同时中庭的周围还弥漫着一股屠场特有的血
腥味。「刚才那个胖大汉肯定是屠户无疑了。」杨曾这下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从中庭的大小和摆设来看,在这个木屋里出入的人至少在五人以上,可人都到哪
儿去了?刚才那个胖大汉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周围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
呼吸声。杨曾发现中庭左边的门要比另外两个要大,而且血腥味似乎也是从左边
传过来,于是杨曾握紧铁扇向左门慢慢地挨了过去。想到刚才那个胖大汉也许就
在这里面,杨曾紧张得手心拼命地冒汗,连铁扇也差点儿从手中滑了出去。
杨曾用铁扇小心地把草帘挑起来,用眼睛的余光细心观察缝后面的情况,里
头似乎是一个屠房,连墙壁都挂着肉块,中间还放着两张肉案,但没看到刚才的
胖大汉。于是杨曾放胆地钻入房间内,但这一钻不要紧,眼前的景象却让杨曾惊
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见墙壁挂着的可不是普通的猪肉羊肉,
竟是一条条人手和人腿,那几块红通通的排骨比猪排骨要小好几寸,其中一块排
骨是侧着悬挂起来的,粘附着排骨的那块白白的皮肤上能清楚地看见有一个小「
皮袋」耷拉下来,「皮袋」的下方有一颗黑色的大痣,稍稍走近一看,杨曾立刻
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皮袋」是一个女性的乳房。屠房中央的两张肉案上,
其中一张摆放着几副棕红色的内脏,一柄粘着几条细小肉末的剔骨刀周围摆着两
三条手臂骨,上面的肉早就被剔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手掌还完好无缺地连着骨头
,而另一张肉案上摆放着的,正是穆贞那赤裸的无头尸身。这时杨曾感到有一股
凉气从自己的脊背窜出,浑身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这儿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阿鼻
地狱,就差了几个青头小鬼和阎魔大王。

一向艺高人胆大的杨曾这下子也鲜见地吓得脸色发白,而周围安静得可以听
到自己心跳声的环境更是让他不寒而栗。「中计了!」杨曾在呆了大半刻后才想
起那个胖大汉,这空无一人的木屋仿佛就是故意让夜袭敌军闯入的空营一样。于
是杨曾马上冲出屠房,谁知这时中庭中已经有三个人手持兵器在等自己出来送死
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胖大汉。
「大胆书生,竟然敢跑到这里来送死,等会把你剁成肉酱,好包馄饨!!」
那胖大汉一声令下,旁边那两个喽罗「哇呀」一声怪叫,手持朴刀冲了上来。杨
曾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下子他马上回过神来,举手一扇就把一个喽罗打趴在
地,在躲过另一个人的朴刀后,便飞般向木屋外冲出。「想跑?给我追!!」那
胖大汉大声叫嚣着。自知深入敌境的杨曾并不恋战,正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谁知
他一走出屋外,木屋前方有五个手持大刀的人已经把杨曾的退路封住了。「难道
他们早就发现我在跟踪了?」杨曾这时也不想多作分析,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逃
命,否则难保自己不变成餐桌上的肉包子。
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目光如炬的大汉用刀指着杨曾说:「你这小子吃了豹子
胆,偷看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溜进来,你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半步,乖乖放
下武器老子兴许会给你一个痛快。」被置诸死地的杨曾这下反而激发起强烈的斗
志,他根本不理会那胡子的说话,大喝一声便朝一个看起来比较弱的人冲了过去
。那人慌张地挡住了杨曾的第一击,肚子却被狠狠地踢了一脚,「哇哦」一声倒
在了地上。那胡子和另外三人看到杨曾竟抢先出手,于是也举着大刀冲了过来,
几个人刀来扇往几个回合,好比「四英战吕布」。杨曾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招架住
四个人的攻击,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他没有乘机逃脱,反而转攻为守。只听得「
啊呀」一声惨叫,又一个倒霉鬼被杨曾的铁扇击中,倒在了地上。正当杨曾打算
逐个击破时,原先在木屋里伏击他的三个人冲了出来。这下子杨曾不由得暗暗叫
苦,对方一下子增加了三个人,就算自己功夫如何了得,耐力也免不了会下降,
只要被对方砍上一刀就必死无疑。这回杨曾自思大限已到,决心死之前也要拉上
一两个垫背的,于是出招直奔对方的要害而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远方传来了一男子的喝声:「八个人竟打不过一个人,
你们不觉得害臊吗?都给老子停手!!」以胡子和胖大汉为首的六个人一听到喊
声,一下子全部收了招,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在雾气弥
漫的树林中,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的男子,在他旁边还跟随着两三个人。本已筋疲
力尽、开始露出破绽的杨曾这下子如释重负,双腿一软竟跌倒在地上,同时大口
大口喘着粗气。「大哥!」那几个人向着那个骑着马靠上前来的男人叫道,杨曾
便知刚才那个喝停众人的家伙就是他们的头儿,于是用铁扇撑着地,站了起来。
那男人见杨曾站起,自己也翻身下马,大笑着迎了上去。「哈哈哈!江湖中人说
铁扇子杨曾能以一敌十,本来我还不相信,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我手下的这些
小弟虽非练家子,但好歹是干力气活的人,一般的武林中人被他们围上也难逃劫
数,而你不但能招架住他们,还放倒了其中两个。哈哈!!真是好样的。」
「敢问……。」杨曾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男子不仅认识自己,甚至连自己在
江湖的诨名「铁扇子」都知道。没等杨曾开口问他,那男子便拱手说道:「在下
凉州张虎,仍凉王张骏之后,自从凉州被符坚扫平后,在下就开始混迹江湖了,
后来结识了这些屠户兄弟,四处做买卖营生。却才带了几个兄弟外出办事,幸好
回来得早,不然万一错伤好汉,仍是我张虎一生之憾。」杨曾细心打量了一下眼
前这个「王族之后」,只见他脸型方正,两条浓密的眉毛如交叉的利剑一般,锐
利的眼神仿佛可以穿着人的内心,高高鼻梁下长着一圈修得整整齐齐的络腮胡子
,身上穿着一整套蓝紫相间的连体长衫,咋一看上去倒有那么点儿王候将相的气
势,与身旁的那一堆五大三粗的屠户是格格不入,很难想象他会是这伙屠户的首
领。
「在下杨曾,仍安定太守杨任之弟。不知张兄为何会认识在下?之前可有见面?
」杨曾拱手回礼道。
「哈哈哈,我和这些兄弟来此地已有一年,杨兄的大名早就晓得,只是无缘相见
,今天在安定城才有幸一睹杨兄的真容。」
「是、是吗?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注意到。」杨曾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今天从
早晨到现在,他一直在大哥杨任身边,没有见过其他人,也没看到有其他陌生人
进入府中。
「杨兄自然是没看到我,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就在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难道……?」
「对,就是在安定城的平安门下。」
「果然……!」杨曾这下子完全明白了。
张虎口中的平安门,就是指安定城著名的平安门刑场,「赛山鹰」穆贞就是
被押到此处斩首示众。杨曾当时坐在太守杨任旁边,位置极其显眼,因此在刑场
旁边观看的张虎能够清楚地看到杨曾的样子,而杨曾当然不可能从四周熙熙攘攘
的人群中留意到素不相识的张虎。
平安门刑场早在西晋时期就已经存在,平安门是安定城区与郊外的一个关口
,和平时期郊区的百姓都会进城来做买卖,因此平安门一直都是安定城最热闹的
地方,来自官府的告示大多会张贴在平安门城墙的两边。古代有不少刑场都是设
立在城市中最热闹的地方,因为这样能方便人们观看,但缺点就是可用的地方少
,而且刑场附近往往会被人挤得水泄不通,行刑队伍从牌坊到达刑场如此短的距
离都要走上大半天,而一旦碰上满门抄斩,尸体往往会堆积在附近店铺的旁边,
让人觉得相当晦气。也有城市的刑场是建在郊外,好处就是面积够大,不但可以
处决大量的犯人,也能执行诸如车裂这样需要宽阔场地的死刑,但缺点就是地方
过于偏僻,难以引人注目。而平安门刑场则兼两者之长,郊外贴近城墙的地方被
划开了几亩空地当作刑场,刑场的大小可按需要来用木棚划定,十分灵活。方方
正正的城门上面还钉了一排铁钩用于悬挂首级,如此让人望而生畏的城门竟被命
名为平安门,实在是一种讽刺。
杨曾与张虎总算是不打不相识,双方握手言和后,张虎便邀请杨曾进了木屋
中庭就坐,并向他逐一介绍手下的屠户,其中那个和差人讨价还价的胖大汉名唤
程胜,屠宰和烹饪的功夫最为了得,另外那个满脸胡子的使刀大汉名唤胡海,善
于剥皮剔骨,两人都是张虎的得力助手。张虎和杨曾分宾主坐下后很快就畅谈了
起来。
原来这张虎自凉州南下,曾在泾川郡结识了一帮屠户,并做起了人肉生意。
那时北方由于长年混战,耕地大都荒废了,自然也没什么人饲养生畜,粮食和肉
类长年处于稀缺状态,闹饥荒在当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每当遇到战乱频发的
年代,吃人肉这种野蛮作风便会流行开来,饿死的人很快就会成为其他人的口中
食,互相交换孩子烹吃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以张虎为首的「屠户帮」便瞄上了
这一行当,他们往往在靠近城镇的郊区建一个隐蔽的屠场,然后通过各种手段把
物色到的猎物带到屠场里大卸八块,充当成新鲜牛肉或羊肉卖到城里。一旦风声
走漏,他们便来个金蝉脱壳,跑去别的地方继续他们的买卖。一年前,他们来到
了安定城,在得知杨任的曝尸禁令后,他们便设法买通负责搬运尸体的差人,每
当城中有红差,他们便把犯人的尸身直接送来屠场里,与诱拐活人相比,直接买
新鲜的尸体更加方便,也降低了被官府发现的风险。杨曾想起这几年来常听到有
地方官府关于人口失踪的报告,不过这种事情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是普遍存在的,
所以自然不会引起人们的重视,估计这里头十有八九与张虎的行当有关。
「早年我就有听说陇东、平凉等地有妇女失踪之事,不会是张兄干的好事吧?」
「正是。」张虎得意地点了点头。
「为何只寻妇人?刚才我在屠房里看到的肉块和残肢大多都是从女人身上割下来
的。」
「杨兄有所不知,在人肉当中,论肉质、口感,年轻妇人才是肉中极品,而且不
管用何种烹调方式都能保持其原有的风味,这一点是小童肉和男人肉是无法相比
的,所以在地下交易场里,女人肉的卖价普遍是最高的。」
「原来如此,不过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女犯人被处斩,为何张兄的屠房里有如此多
的女人肢体?」
「虽说直接买死刑犯的尸身比较省事,但毕竟要先从官差的手中买下,这成本明
显就提高了,所以我们平时也会从别的地方弄活的女人来屠宰。」
「男犯人的尸体也买吗?」
「当然买,毕竟城市对肉类的需求量实在是太大了,而且男人肉的话,那两个鸟
官差也无法向我们讨到高价。说起来你们还得谢谢我,如果没有我们的货源供给
,安定城里的肉价早就涨到天上去了,到时一两银子估计连半斤肉都买不到。」
听到这里杨曾不禁冷汗直冒,安定城作为关中地区的主要城市,不管是哪一
方的军阀统治,它都能得到粮食和肉类的优先供给,因此即使在战乱频发的时期
,安定城也很少闹饥荒。只是杨曾做梦都没有想到,表面上肉类供给充足的背后
,原来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内幕,搞不好自己平日在餐桌上吃到的所谓牛肉或羊
肉,当中就可能夹杂着人肉。至于穆贞的肉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当成猪肉或什么
的卖回城内,然后再被烹成菜肴放上人们的饭桌上。
「却才张兄说早上进城中办事,莫非就是欣赏‘赛山鹰’不成?」杨曾只是
半开玩笑地说,可没想到张虎抚掌大笑道:「杨兄果然厉害,我早上进城正是为
了此事。」说起来,张虎与「赛山鹰」曾有过一面之缘,一年前他和那帮屠户在
平凉做买卖时曾与穆贞的手下有过争执,多亏穆贞出面才平息了此事。张虎第一
眼看到她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女人竟然会是山贼头子。她当时
虽然穿着男性的麻布衣服,但女性特有的身材曲线还是透衣而出,看得张虎是直
咽唾沫。那天之后,张虎和穆贞便分道扬镳了,但穆贞那美丽的容貌却让他久久
不能忘怀。后来张虎等人来到了安定,却没机会碰上穆贞,尽管「赛山鹰」的大
名在安定城已是路人皆知。「那样的女人竟然去当山大王,实在是可惜啊,我当
时甚至有娶她为妻的念头。」回忆到此处张虎不禁感叹道,「后来听说官军剿了
穆大小姐的山头,还把她活捉了,我便晓得她劫数难逃,在得知处刑之日后,我
便带上几个兄弟,到刑场去送她最后一程。」
「今天午时,我总算见识了她那窈窕的身材,与那些衣食无忧的富家小姐相比多
了几分健壮,真的比想象中还要完美。浑身的肌肤和她的脸蛋一样白白嫩嫩,两
只圆圆的奶子十分结实,没有半点的松弛。我当时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突然变得
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我,她赤身的样子实在太让人着迷了。」
「说起来,这才是张兄的真正目的吧。说实在的,虽说‘赛山鹰’是让人闻风丧
胆的女山大王,但同时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在这个安定城里,有哪个男人不
想一睹她一丝不挂的风采。」
「哈哈哈,真是知我者杨兄也。」张虎拍着桌子笑道。
「既然是想欣赏‘赛山鹰’的身材,那么干脆等着尸体送过来就好,何必亲自跑
去刑场看,说到底张兄正在做地下生意,抛头露面的很容易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
「不一样,不一样。」张虎连连摇头,手也使劲地左右摆了起来,「且不说死人
的皮肤颜色和手感跟活人的不一样,欣赏一个女人的身体肯定要连着脑袋看才有
味道,要知道有些相貌丑陋的妇人身材也长得挺不错的。再说与女人在屠房里被
我们割脖子相比,她们在刑场上被斩首要精彩得多,何况穆大小姐还是一个貌美
如花的女强人,光是看到她在刑场上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慨,斩首后那白花花的身
躯热血奔腾的壮观景象也不枉此生了。」
「看来张兄还挺欣赏‘赛山鹰’的嘛,此番买下她的尸身难不成要厚葬?」
「那不成,这是两码子事,没了脑袋,身躯不过就是块肉而已,该卖的还是得卖
,该吃的还是得吃,等会就要把它开膛破肚了。来,杨兄,在这之前咱们先进来
欣赏一下吧。」
说罢众人便走进屠房当中,张虎一边摸着躺在肉案上的穆贞躯体,一边感叹
地说:「距离穆大小姐被砍头已有一个多时辰了,但你看这皮肤质感跟活着的一
样。」杨曾没有打话,本想再次「享用」一下穆贞的尸身,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只好趁着它还没被屠宰之前,尽可能把这雪白标致的肉身每一个细节输入自己
的大脑中。穆贞的皮肤本来就十分白皙,死后肤色的变化反而没有一般人那样明
显,两只饱满结实的乳房没有半点疮瘪的迹象,两颗小豆子般的乳头依旧高高地
立着,昨晚正是这两颗如橡皮般的「小豆子」不停地摩擦着自己胸部的皮肤,不
禁热血沸腾的杨曾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透身而出,压在这具尤物的身上如同昨晚
一般「奋战」着。可是那条被切开一半的脖子最后还是让意淫中的杨曾清醒了过
来,他往肉案边上挪了几步,仔细看了一下穆贞的脖子。只见脖子的断口十分齐
整,酱红的肌肉、灰白的颈骨、还有圆圆的气管和食道如同画在纸上的平面图一
样,并且刚好与脖子的皮肤呈九十度角,即使是用刀在砧板上切豆腐也难得切得
如此平整。杨曾不禁摇头感叹:「真不愧是‘柴一刀’的儿子,这刀下得太漂亮
了,居然连一点儿斜角都没有,难怪‘赛山鹰’的脑袋可以如此端正地摆放在盘
子上……。」
张虎宛如也被眼前这具艺术品所淘醉,丝毫没有理会杨曾的自言自语,他捏
了穆贞的大腿、手腕和身体许久后才对杨曾说:「穆大小姐的身子真个是人间极
品啊!这肉质是我多年来见过最好的,虽说花了这么多银子,但确实物超所值,
若把它卖给城里的土包子,那是名符其实的暴殄天物。我拿定主意了,这肉咱不
卖,今个晚上拿来做顿好菜,咱们兄弟晚上好好地品尝品尝。怎样?」
「什么?」虽然穆贞的肉身确实有让人大快朵颐的冲动,但真的要吃进肚子里,
杨曾似乎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杨兄你今天可真的是有口福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穆大小姐的肉绝对算得
上人肉中的极品,吃过这个以后,保管以后你吃啥肉都觉得淡而无味。说实话,
我可没你这么走运,第一次吃人肉就能吃到这样的极品。」
「是吗……?」杨曾被张虎说得是直咽口水,再者他确实还没吃午饭,这回儿肚
子正饿得咕咕叫,心中的情欲很快就转成了食欲,雪白的女人体如同一只躺在肉
案上的白猪一般。「那,那可真的要见识一下了。」杨曾说话时口中泛滥的唾沫
差点就从嘴角处溢出来。
在得到张虎的命令后,胖大汉程胜把衣服一脱,露出浑身那滚圆滚圆的肌肉
,他先把穆贞的肉身翻了个儿,接着提起脚下的水桶,往上「哗啦」一声泼了过
去,接着用湿布仔细地拭擦,有着完美曲线的臀部和背部在湿润皮肤的衬托下显
得是凹凸有致,连原本在刑场上踩得脏兮兮的脚掌也被他洗得如饺子一般水灵水
灵的。还没等杨曾欣赏够,程胜便再次把穆贞翻了过来,淋上半桶水后继续用力
拭擦,湿漉漉的皮肤看上去如同水晶猪手一般晶莹通透,尚未下锅就已经让人胃
口大开了。
清洗完毕后,程胜一手按着穆贞的胸部,另一只手则握着牛刀肉架在她胸骨
的正下方,「咝」的一声,穆贞的肚皮如同丝稠一般被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轻
轻地向两边自动翻开,米黄色的脂肪像成熟后裂开的豆荚似的豁着,接着把刀靠
在穆贞的一条大腿上,两只手「呼啦呼啦」地把她体内那些红褐色的内脏逐一抽
出。在整个屠宰过程中,程胜那胖乎乎的脸上毫无表情,不管是美女或是丑妇,
在他的眼里大抵只是一块肉而已。不消一刻钟的功夫,穆贞的乳房、排骨、大腿
肉、小腩肉等一块一块地挂在肉案上的铁钩子中,原本躺在肉案上的尤物很快就
变得惨不忍睹,阵阵补鼻而来的肉腥味呛得杨曾的肚子直往外翻。这一刻杨曾切
实地体会到人与生畜其实没有什么不同,被分割的人肉乍眼看还真的跟猪肉羊内
大同小异。
「我就是从那时开始才发现人肉之妙。」回忆到此处,杨曾对着柴俊感叹地说。
「那‘赛山鹰’的肉好吃吗?」柴俊的语气多少带有点嫉妒。
「这还用问,那天晚上‘赛山鹰’的肉被分成了好几份,分别用水蒸、油煮、红
烧、煎炒等不同的方式来做成菜肴,每一道菜都有它独特的风味。那可是我讫今
为止吃过最美味的肉,咱们现在吃这些还比不上它的十分之一呢。」
「真没想到啊,我前脚砍了那女人的脑袋,你们后脚就把她的肉给吃了。」
「哈哈,早知如此就该把柴兄你一块叫上,不过不妨事,以后咱们一定有机会吃
上如‘赛山鹰’般的珍品。不瞒柴兄,此番我去投靠的结拜兄弟正是张虎,如今
他在泾川做买卖,搞不好又有送上门的肥肉,到时咱们就有口福了。」
「听杨兄的口气,你这人肉还真吃上瘾了呢。」
其实在十六国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人肉倒还真如家常便饭一般平常。柴俊
自小在相对富裕的安定城中长大,所以人吃人的惨剧很少看到。但在很多地方,
尤其是战乱频繁的城市,人吃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其中最骇人听闻的是后赵的
首都邺城被围困时闹了饥荒,宫殿里面那近三万名的宫女,除了饿死的以外,大
多被守城的士兵给烹吃了。原本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在当时甚至还演变成一种
风潮,以至于和平时期同样有吃人肉的事情发生,后赵主石虎的儿子石邃曾抓捕
大量的尼姑,把她们蹂躏之后都送往厨房屠宰,和着猪肉或羊肉一起烹食,自己
爽完了还不忘与手下分甘同味,顺带还进行「有奖竞猜」,看谁能把肉盘子里的
尼姑肉区分出来。
那天之后,杨曾便与张虎等人结拜做了兄弟,厮混了一段日子,期间自然少
不了品尝张虎等人的「猎物」。半年之后,那两个差人偷运尸体的事情被揭穿,
在杨曾的掩护下,张虎等人在官差找上门前就已经逃之夭夭,之后杨任还因此恢
复禁了数年的刑场曝尸制度。后来安定城被前秦军攻破,出逃的杨曾在镇西郡拉
起了山头,期间仍与张虎等人有书信往来,得知他现在在泾川做买卖,于是被后
秦军赶下山的杨曾便率部前往。
在酒宴中,柴俊一边嚼着那烤得金黄的香肉,一边喝着醇美的酒,心想:「
其实人肉还蛮好吃的嘛。」

第六节:孟芙
  泾川郡位于安定与新平的中间,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要点,失去了新平的符登
让盟友乞伏乾归率部驻守,于是前秦和后秦再次进入了对峙的状态。为了不与前
秦或西秦的军队打照面,杨曾等人绕小道足足走了七天才抵达泾川。
  张虎最早就是在泾川认识了胡海为首的屠户,并在这里开始他们的人肉生意
,时隔几年,他们辗转了几个地方后又回到了故地,所不同的是,张虎这回是明
目张胆地在泾川郊外的泾水村附近开了一间名叫「五虎山庄」的小酒店,表面上
是一间做旅人生意的店子,背地里照做他的人肉生意,一些不幸被他们相中的单
身来往客商自然是难逃他们的魔掌。然而自从前秦卷土从来后,战火重燃的泾川
郡使得周边地区变得如同荒野一般,张虎的生意很快就一落千丈了。杨曾等人一
路上都能碰到打着「秦」字旗号的巡逻队伍,讽刺的是打着这种旗号的竟来自三
个不同的阵营,通过旗帜上的颜色,杨曾无需地图便可知道自己是否到达目的地

「杨兄,是蓝灰色的旗。」柴俊伏在草从里小声对卧在旁边的杨曾说。
「是乞伏乾归的队伍,看来我们已经到达泾川郡了,如果方向没错的话,我们再
向西北走两天就能找到张虎他们。」杨曾一边小声地回答,一边盯着远处列队从
小路上经过的西秦军队。
  入夜后,杨曾一行人借着明亮的月光往西北方向赶路,直到近四更天时众人
才稍作休息。次日正午,杨曾等人终于来到了五虎山庄,这个所谓的山庄虽然看
上去比较破旧,但对于连夜赶路的途人来说,这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歇脚之地,
当然前题是他们不晓得这里是宰人的屠场。随着阵阵凉风吹过,山庄前的小路扬
起阵阵黄沙,若不是还有一两个「伙计」懒洋洋地靠在马栅边打瞌睡,任谁都会
认为这酒馆早已「停业整顿」了。杨曾等人扬起尘土的脚步很快就引起了山庄伙
计们的注意,一阵骚动之后,山庄里头就传来了一个男人响亮的笑声。
  「杨兄啊!我这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哈哈哈!!」一个长
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走出大门看到杨曾等人后,两眼马上眯成了一条线,大笑着迎
了上去。看到杨曾也报以大笑并对着那个男人拱手行礼,柴俊便知眼前这个男人
就是杨曾要寻找的结拜兄弟——张虎。
「我可真担心找不到张兄你呢,前段时间这仗打得热乎,还以为你早挪地方了呢
。」
「咱们还算走运,他们没在这一带干上,但已经没什么人打这里经过了,不换地
方做买卖的话可要饿杀我们,只道是杨兄你要来,所以还作逗留而已。」
「不妨事,我等此番前来,正是要与张兄共谋大事。」
「大事先摆一边,难得杨兄带着众位兄弟前来,今晚定当一醉方休!来来来,众
位兄弟里边请!」 ?
「好!请!!」
  五虎山庄建有两层,下层为酒馆,上层为旅店,地方虽不算大,但与一般的
乡野酒馆相比,也颇具规模了,因而在和平时期能吸引不少来往旅人过来吃饭住
宿。而连接着山庄后面的建筑则是屠场,只是屠场部分做得很隐蔽,一般人是看
不出来的。杨曾一行百多人一进去就把酒馆挤得满满的,不少人只能席地而坐,
闲置了半个月的酒一下子变得供不应求,一度死气沉沉的酒馆很快就变得人声鼎
沸,热闹非常。杨曾与张虎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久别重逢自是激动万分,双方
的主要头领也互相报上名号,酒来杯往、觥筹交错,大有梁山聚义的味道。众人
几杯下肚后,张虎便握着杨曾的手说:「杨兄此番前来,张某这心今天是倍儿的
高兴,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为各位好兄弟洗尘!」杨曾笑着把手轻摆,说:
「张兄言重,你我兄弟情深,随便招呼即可。」张虎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咳
,看你这话说得,兄弟你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张某身为地主岂有待慢之理?说
实话,自从泾川开战以后,我这儿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别说是人,最近连虫儿都
不打我这儿过。不过这老天爷仿佛特别眷恋咱们兄弟,知道杨兄你要来,特意给
咱们送来了一样好东西,好给你们下酒。」
  杨曾一听到张虎说「好东西」,大概猜到又有不知死活的糊涂虫跑来到山庄
里讨酒喝,结果他们麻翻了当猪给宰了吧。于是便打趣地说:「是哪路的好汉这
么不走运跑到张兄的地盘里啊?」张虎拍着杨曾的肩头笑道:「我那天就说了,
咱杨兄弟就是有口福,我在这里开店快一年了,宰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个,但从没
碰上如此上等的好货,而且还是这生意萧条的时候来的,说这不是老天爷为你准
备的,我是打死不相信。」
「女人?」说起上等货,杨曾条件反射地想起女人。
「嘿……。」张虎咧开了冒着酒气的大嘴,把竖起了大拇指的手放到自己的脸前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这兵荒马乱的,还有女人到处乱跑?」
「就知道你不相信。」
「不会比‘赛山鹰’强吧?」杨曾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嘿嘿……。」张虎没答话,只是一脸坏笑地用食指在杨曾的脸前转了几下。
  没等杨曾往下问,张虎对旁边的屠户们说:「把桌子清一下,让兄弟们把肥
羊抬出来让杨兄开开眼界。」坐在桌子旁边的屠户们马上行动了起来,那些堆得
满满的酒瓮一个一个地从桌子被搬走,几分钟后,有两个屠户便把一头白花花的
「羊」搬了出来,「啪」的一声丢在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桌子上。众人不看犹可,
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挤出来,尽管已经知道抬出来的肯定是一个赤条条的女人
,但眼前的那身材丰满、皮肤白净尤物还是远远地超出他们的想象。那女人显然
在不久前被好生清洗了一遍,全身上下都沾满水花,白晰的皮肤水灵水灵的十分
诱人,两只白嫩白嫩的奶子如同刚刚从油锅捞起来油饼一样摊在胸前,让人看了
就有想咬一口的冲动。柴俊刚好站在桌子的前面,女人那两只白里透红的脚掌正
好对着他,两条大腿半叉开,下体的毛被剃得干干净净,整个私处是暴露无遗,
看得他是直吞口水,下面的「小帐篷」一下子就支了起来,弄得柴俊窘迫得双手
不自觉地向下掩,生怕被旁边的兄弟看到,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紧张是多余
的,柴俊瞟到身边的兄弟同样是眼口张得贼大,一个个都把「帐篷」撑得高高的
。那女人除了身材好外,样子也十分漂亮,一头散乱的头发下透出一幅白净的脸
蛋,从那轻闭的双眼和半张的小嘴可以看出,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被麻翻了,麻药
的剂量应该不少,以至于屠户们清洗她的身体时也无法醒来。
  看到杨曾一伙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张虎更是得意洋洋,拍着杨曾的肩膀说:
「怎么样啊?跟穆大小姐有得一拼吧?哈哈哈!而且这还是个活人,现宰现煮的
话,吃起来的鲜味绝对要比穆大小姐的肉要强。」杨曾一看到那女人如玉石一般
的身体时,魂儿犹如也被勾去了一般,直到张虎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连忙挠
着头应道:「的确是极品啊,不说比‘赛山鹰’强,至少也是不相伯仲吧。不过
这好歹也是个活人,就这样把她宰了吃掉太可惜了吧?」那天晚上与穆贞在刑房
里「肉搏」时的情景不时地在杨曾的脑海中重现,这会儿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尤物
紧紧地抱着,好好地重温那丰腴的肉身曾给他带来的快感。
「哈哈哈,若杨兄看得上,这娘们就先给你快活一两个晚上再作商议无妨。」
「咳,见笑见笑。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张兄何处寻得?」
「说出来估计杨大哥不信,这女人可是个死囚,正从泾川押往安定砍头示众,途
中差役路过我们这酒店,便把他们一行人全麻翻了。」
「张兄,这番生意也敢做得?若被官府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想杨兄还怕官府,不就一个女犯人加三个公差,如今符登老儿是自身难保,
哪里有空去关心这些鸟事。」
「话虽如此,不过这泾川并非小城,也有自家的刑场,用得着把一个女人千里迢
迢地押往安定来砍头吗?莫非是姚苌派来的探子,被乞伏乾归的手下逮着,然后
送往安定城领功的?」
「那更说不通,若如此,这女人得派一支小部队来押送……。」
「总之这女人一定大有来头。」在一旁的柴俊插了一句,谈到官府刑法制度,没
人比柴俊更熟悉了。他接着说:「安定城是关中重镇,像泾川、平凉这些隶属安
定管辖的小城市,若是一般的犯人自然在当地处决,若是碰上重犯,按法度则一
律押往安定处决。由此看来,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女犯,张兄可知道她的姓
名?」
「我记得那女人来时,背后还插着一条木板……。」张虎摸着下巴的胡子,好生
想了一阵,便说道:「上名是有个名字,好像叫什么……孟,哦,对了,叫孟芙
。」
「孟芙?」杨曾吃惊得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她叫孟芙?」
「杨兄认识这个女人?」张虎看着杨曾那惊慌的脸孔,心想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
吧,以前「赛山鹰」与杨曾有过肌肤之亲,莫非这个女人也有?
  杨曾也不回话,连忙拔开女人的头发,双手捧着女人的脸蛋,摆左转右地仔
细观察。「难不成……,是自家的姐妹吗?」张虎也开始紧张起来了,生怕这女
人当真是杨曾的「情人」。杨曾答道:「不知道,当年我在兄长身边任事时,得
知大嫂孟凤有一妹妹名唤孟芙,和大嫂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只是生就
一烈火脾气,喜欢结交绿林,有一段时间还拉起一帮人马在宝济郡附近的山头打
家劫舍,人称‘鬼芙蓉’……。」张虎听毕也一拍大腿说:「哎呀,前几年我也
听过宝济城有个很厉害的女山大王,浑名鬼芙蓉,原来就是她吗?」杨曾说:「
可能吧,大嫂这妹妹我从未见过,只知得她的真名唤作孟芙,因为有她姐这个后
台,所以安定方面一直没有下令宝济郡清剿他们,后来安定城破,保护伞自然也
没有了,想来肯定是被苻登或乞伏乾归给剿了,而孟芙则在泾川被俘……,大概
是这样吧。像她这样的女山大王,自然要押往安定城处斩,方能示威。」
  张虎听罢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难怪这女人如此
嚣张,那几个公差到这里来歇脚时,我看她那神气劲儿一点都不像是快要掉脑袋
的人,难怪难怪!」张虎接着又说:「对了!押送那女人的官差手上,还带着一
双宝剑,上面用金纱布包得严严密密的,听说是要呈送给城里的大官。不知大哥
是否识得此物。」说罢便让人把那两柄宝剑带了上来。
「难道是……。」杨曾两眼发亮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传家之宝,当他把
剑拉出剑鞘时,「芙蓉剑」三字马上脱口而出。
「芙蓉剑?那是什么宝贝?」
「芙蓉剑仍是我兄长杨任差名匠为大嫂孟凤打造的两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其做工
之精细仍当世无双,只是我家大嫂向来善用重锤而不善用剑,故把剑送于妹妹孟
芙,并命名为‘芙蓉剑’。唔……,无需多疑,此女人定是孟芙无疑了,得马上
把她弄醒!」
  言毕,杨曾便把女人抱起,把她送到房间里的一张太师椅上,张虎则差人拿
了件长袍给女人穿上,一边灌她喝解药,一边不时用手按她的人中穴。在酒馆里
的一帮男人见状,大概猜到这场人肉宴已经泡汤,不禁沮丧万分,只得三五一堆
地「侃大山」去了。张、杨等三四个人在房间里搞了大半天,那女人才惺惺忪忪
地睁开眼睛。女人面目呆滞地从左到右看了一下,隐约看见几个男人正瞪色眯眯
的眼睛看着自己时,她才突然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到自己的身体仅仅披着一件宽
大的粗布长袍时,双手不禁交叉掩在胸前,大声喝道:「天杀的,你们要干嘛?
」正想要挺起身来,才感到全身无力,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只得一脸惊恐地看着
众人。杨曾见女人醒了过来,便笑着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宝济山鬼芙蓉?」女
人看到眼前那男人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号,既吃惊又得意地答道:「正是本姑娘
,你又是谁?哎,旁边这位不是掌柜的吗?我怎么会在这里?」张虎听罢大笑道
:「哈哈哈,张某是瞎眼了,只当是来了肥肉,没想是杨兄的小姨子,多有得罪
,多有得罪,哈哈哈……!」
  孟芙好歹也是混过绿林的人,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凤目一瞪便指
着张虎骂道:「好你个天杀的,竟敢麻翻老娘当猪宰,我……。」孟芙一下子来
了劲,身子一挺就要翻下床冲向张虎,杨曾连忙伸开双臂挡住他们:「孟芙姑娘
,一场误会而已,所谓不知者不罪,姑且看在杨某的面上一笔勾销罢……。」孟
芙那五官快挤在一起的怒容旋即对准了杨曾,两颗眼珠迅速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
,尖着嗓子喊道:「天杀的却才还没回答老娘呢,你是谁啊?」
「在下杨曾,兄长仍前安定太守杨任;大嫂名唤孟凤。」 杨曾郑重其事地拱手
答道。
「哦……,原来是小叔子啊。」听到杨曾的名字,孟凤才转怒为喜,眯着凤眼笑
道:「早就从姐那里听过小叔子的名字,我只道你和杨任大哥都战死了,没想还
活着啊。」
「说来惭愧,杨某当时没能挡着苻军的偷袭,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出城,后
来只得和一帮兄弟落草镇西郡。」

「那小叔子现在有何打算?」
「这次我前来找这位张虎兄,正是要商量此事。」
  柴俊没有跟着杨曾他们进入那个小房子,和其他人一样,当他知道这场人肉
宴泡汤后,心中多少有点儿失望,毕竟在听过杨曾的「人肉论」后,对于孟芙那
身雪白丰腴的肉还是相当期待的,现在错过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如
此好身材的女人呢。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杨曾、张虎和孟芙才有说有笑的从房子
里出来,看样子,孟芙已经「入伙」了。
  张虎一来到大厅便拉开嗓门对众人说:「诸位兄弟,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
的‘鬼芙蓉’,方才之事仍是一场误会。如今她已经是咱们的姐妹了,大家以后
可要和睦相处!」已经换了一套男式便服的孟芙英姿飒爽地来到大厅中央,拱着
手环视着众人说:「在下孟芙,虽是女儿之身,却也长年以江湖为家,大家当我
兄弟便可。」那一大群刚才欣赏过孟芙裸体的喽罗们,嘴角无不吊着半截口水,
色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她身上的衣服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孟芙倒
也十分大胆,身处于这一群孔武有力的野男人当中,依旧脸色坦然,确实有女中
豪杰的风范。接着杨曾和张虎各自带着手下的头领,分别坐在长桌的两边,孟芙
大概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她还赤身裸体地躺在这桌子上面任由那群男人们大饱
眼福。张、杨二人和孟芙则安坐在主位上,其他人仍照样在各自的位置上喝酒吃
肉。至于那三个被麻翻的公差就没有孟芙的运气好了,全被张虎手下的屠户宰了
个干净,做了几大盘炖肉给众人当下酒菜。经历了长途旅行的杨曾等人已经好久
没如此痛快地喝酒吃肉,几大盘的炖肉不消一刻便被抢得连骨头都不剩,撕肉声
、咀嚼声响成一片。
  酒过三巡后,杨曾和张虎便向孟芙各自介绍手下的大小头目,当点到柴俊的
名字时,孟芙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柴俊便说:「哦,原来你就是人称‘柴一刀’
柴胜的儿子啊?没想你不吃官饭却落草来了?」柴俊对孟芙认识自己既感到意外
,也觉得是情理之中,孟芙既然是安定太守夫人孟凤的妹妹,那么听过自己和父
亲的名字也不会太奇怪,毕竟初次相会的杨曾也认得自己的名号。稍感得意的柴
俊拱手答道:「小的正是柴俊,大姐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孟芙继续说道:「你可认得‘赛山鹰’穆贞?当年被你砍了脑袋的那个女山大王
?」
  孟芙这一句话不仅让柴俊大吃一惊,连杨曾和张虎也不约而同地呆了一下。
孟芙也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杨兄和张兄都不知道吧?那穆贞可是我
的结拜姐妹,她当年可以在安定城周边横行无忌,靠的可是我姐夫的关系。」孟
芙由于长年浪迹江湖,连姐夫杨任也只是打过两三次照面,更不要说杨曾,所以
他们二人也只是听过彼此的名号,但并不熟悉对方。杨曾这回总算明白为何大哥
杨任总以各种理由来避免和穆贞的匪帮正面冲突,只是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连他
这个做弟弟的也瞒住了。有了如此靠山的穆贞当然是横行无忌、目中无人。但是
日益嚣张的她有一天却无意中捅了龙王庙,把一车子进贡给后秦主姚苌的礼物劫
了,恼怒的姚苌不仅命杨任限时破案,同时还派了长子姚兴前往监督。这回杨任
没法再去保她了,于是派出大军进剿,一举荡平了穆贞的山头,她本人也被官兵
活捉。负责督战的姚兴强烈要求把穆贞车裂处死,孟凤自知穆贞闯了大祸,想救
她性命已无可能,后来她和杨任在姚兴面前对穆贞百般求情,总算把死刑由车裂
改为斩首。
  「难怪太守会亲自监斩,原来如此……。」死在柴俊刀下的女中豪杰不下十
人,不过像穆贞这样有如此大来头的人却是万中无一。柴俊呷了一口酒,笑着说
:「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是大姐的结拜姐妹,柴某当年也只是奉命行事,望大姐不
要见怪。」
  「哈哈……,柴俊兄弟言重了。像我们这样的江湖女子,身首异处也算是一
种宿命吧,再说我那妹子能死在自家兄弟的刀下,也算是福气吧。」按照江湖规
矩,凡在刑场上被处死的人,帐只会算到官府的头上,尽管实际操刀的是行刑刽
子,但他们不能成为报仇的对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刽子手的好处就是既可
以享受杀人的乐趣,又不会招来报复,除非是碰上劫法场的,那就只能怪自己运
气不好了。「话说回来柴俊兄弟,我那妹子相貌身材都是安定城数一数二的,那
天晚上你可是大饱口福了吧?」柴俊没想到孟芙竟然会来上这么一句,回忆起那
天晚上的糗事,脸一下子就红得像个胡萝卜,而在孟芙一旁的杨曾则冲柴俊做了
一个小鬼脸,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仿佛没听到刚才的话一般。
  「这……。」看着周围的喽罗都对自己投来羡慕的眼光,柴俊这会儿恨不得
找个地洞钻进去。孟芙不晓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道是柴俊担心自己责怪他,
马上笑着说:「这官牢里面的惯例我也是晓得的,这也是我们这些江湖女子的宿
命,柴兄不必介意。这不,若不是我来到了这五虎山庄,三天之后我便和穆贞妹
子一样在牢房里任人蹂躏,然后光着屁股上刑场餐刀去了,可以的话,我也想找
柴兄来送我上路呢。」
「若有幸能侍候大姐,是柴某的荣幸。」柴俊难得幽默了一回。
「哈哈哈,好!说得好!!」孟芙发出脆如铜铃的笑声,双掌不停地拍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侍候咱穆贞妹子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啊?」
「没什么感觉。」再次被揭伤疤的柴俊苦笑着回话。
「不会吧?我那妹子当年可是安定城有名的美人,能砍下如此标致的一颗美人头
会没感觉?」
「大姐吃饭时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对我而言就是那么一回事。」
「平时吃饭当然没感觉,但你偶尔吃上一顿山珍海味难道也没感觉吗?」
「这……。」柴俊这会儿窘迫得有点无地自容,他仿佛听到了当晚穆贞的嘲笑声
。紧张得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柴俊只得胡乱应口,那声音小得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似
的:「这个嘛,死在柴某刀下的女人实在太多,相貌身材出众者是不计其数,‘
赛山鹰’的身材与那些女人别无二致,所以……,也像吃饭一样。」

  「那我的身材怎样啊?」孟芙突然把外衣一脱,身上只剩下一件挡住乳房和
小腹的黑色马甲,手臂和背部那白里透红的肌肤统统露了出来,连同那几个屠夫
在内的众人都被她那大胆的举动吓了个半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不是我
孟芙夸口,说相貌我确实比不上穆贞妹子,但论身材,我肯定比她的强。」孟芙
说罢还对柴俊抛了几下媚眼,惹得众喽罗齐声大笑,反倒是柴俊慌张得把脸别了
过去,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看着众人那色眯眯的样子,孟芙得意地大声喊道:
「难得兄弟们高兴,今晚我孟芙把这身躯献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又何妨?来!若
有人能徒手把我打倒在地的,我便和他睡一个晚上。怎样啊?」
  「这女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柴俊心想:「虽说混江湖的女人性子向来无
拘无束,但也不至于把和男人睡觉当成吃饭一般随便吧?」总之,孟芙这胳膊和
后背一露,那伙喝得醉熏熏的野男人们一下子炸起锅来,纷纷表示要出来与孟芙
一战。坐在她旁边的杨曾虽说也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但孟芙那过份大胆的举动反
而让他一时哑口无言,呆若木鸡。倒是张虎世面见得多,不仅拍手叫好,还马上
让人安排好一间最大的客房,宣布若谁能战胜孟芙,便让他两人在那里共度良宵

  第一个力压众人、跳到桌面上对孟芙宣战的是张虎手下的胡海,此人生得是
满脸横肉,腰粗臂宽,体型与孟芙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胡海显然信心十足,张
着那倾泻着口水的血盘大嘴说道:「嘿嘿嘿……,小娘们,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
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老子这几年女人宰得多,反倒好久没和女人在床上厮混了
,今晚正好开开荤。」孟芙冷笑一声,说:「就怕你没这本事。」沸腾的众人们
连忙把大桌子挪开,腾了一块大空地作为他们的战场。胡海把上衣脱了个精光,
露出那透着红光的黑肌肤,猪鬃毛般的体毛布满他那胖胖的腹部。他在场边运动
了几下手脚,喷着酒气对孟芙说:「我说大妹子也忒不厚道,你看老子这上身是
光光的,你脱了半天,上面还盖了个小马甲……。嘿嘿,有种的就跟老子一样,
把这里露出来!」说罢还用力拍了拍自己那胖鼓鼓的胸肌。孟芙笑答:「并非老
娘没种露奶子,只是这两个东西太大了,一动起手便会左右乱晃,影响我的身手
。你若打得过我,这两只奶子今晚任你玩个够。」
  「不过老子现在就要玩!」胡海话音未落便舞起虎爪向孟芙的胸口扑去,速
度之快如同闪电,可没想孟芙的身体如叶子一般轻轻一飘便躲过了,同时一个手
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胡海的左小腹,大半个手一下子全淹没在他那充满脂
肪的大肚子中。「啊……!!」胡海的五官一下子全部收缩在一起,显得极度痛
苦,张虎和那帮屠户当场大吃一惊,那种痉挛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胡海的脸上出
现过,可见孟芙这一击之厉害。当孟芙的手从胡海的肚子中抽出时,冷汗直冒的
胡海已是浑身发抖,双膝竟然不自主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左小腹,嘴
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唾沫「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怎样啊?大哥,你不是想玩我的奶子吗?打赢我就可以了啊。」面对着孟
芙的挑衅胡海暴怒不已,费了好大劲才站直了身体,狠狠地说道:「可……,可
恶,老子怎会……怎会输给你啊?」说罢胡海便咆哮着冲向对方,一只如沙煲般
的拳头伴着呼呼的风声冲向孟芙,谁知她一低头就让胡海打了个空气。孟芙趁着
胡海身体重心向下,算准时间后便大喝一声,整个人凌空飞起,一个膝撞便重重
地击在胡海的脸上。众人只听得胡海嚎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如同一头被
猎人射倒的大象一般,「轰隆」一下倒在了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仅仅只是
一分钟的功夫,原本充满下流的喝彩声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挥动的手臂像
定格一般停在半空中,众人显然被孟芙那惊人的攻击力给震住了。原本满脸堆笑
的张虎也如石头似的呆在了座位上,胡海的威力他是最清楚的,他做梦都没有想
到那个孟芙竟用了两招就击倒了对手,如果刚才上阵的是自己,后果恐怕更不堪
设想。缩在人群里一言不发的杨曾脸上也不禁流下了一行冷汗,心想:「难怪孟
芙一介女流竟能独自在宝济山拉起一支人马,起初我还以为只是依靠美色,看来
这女人决不是等闲之辈,恐怕有不少追随她的人是被她那强大的实力所镇服的吧
。」的确,身为一方之霸,自己没有一点看家本领是无法压服手下众多乌合之众
的,何况是一个女人。
  孟芙一边「咔吧咔吧」地压着手筋,一边用眼横扫四周,得意地扬着下巴说
道:「怎么样啊?众位兄弟,哪个敢出来和我较量一下,赢了的话我这身子今晚
就任由处置,怎么?嫌老娘身材不好?」周围那些小喽罗之前都看过孟芙那如白
玉一般的肉身,哪个不想抱着她爽一把,只是孟芙那强得像鬼一样的实力让他们
只能把口水往肚子里吞。杨曾心想:「好厉害的女人,一下子就占据了主动,如
果今晚没有人够胆挑战她,日后搞不好领导权就会落到她的手上,毕竟流氓泼皮
的忠诚心只会向着强者。」杨曾对自己的实力固然也有自信,像胡海那样的角色
他自然也能应付,但是孟芙显然与自己实力相当,要打败孟芙的话没有绝对的把
握。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今晚他能打败孟芙,不仅可以收服这个强悍的女人,还
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威望,张虎一伙自然也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打定了主意的杨曾拍着双手走到场上,笑道:「精彩精彩!孟芙姑娘不愧是
女中豪杰,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让人佩服万分,如不嫌在下武功粗陋,杨某便
与姑娘切磋一二,如何?」孟芙回头看着杨曾,嫣然地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就
轮到杨兄上场了,我还想把最精彩的表演留到最后呢。」
「在下斗胆,若能战胜姑娘,除了共度一宿外,在下还想再加一条件。」

「和你睡一个晚上还不满足,莫非还想拿老娘的肉下酒不成?」
「非也,在下是想娶姑娘为妻!」这话一出,众人都把眼睛瞪得滚圆,惊讶得半
天都说不出话来,连孟芙都没料到杨曾竟会提出如此要求。
  「哈哈哈……!」孟芙沉默了大半天后才仰头大笑,答道:「没想到杨大哥
也是一位风流之人,我孟芙一生从来只敬仰英雄豪杰。好!若你真能赢我,我便
嫁与你,这辈子和你共患难、共生死。不过既然你提出额外的要求,我也要附加
一个条件,若你输了给我,百狍山当家的位置便让给我,如何?」杨曾听罢心中
不禁一震,心想:「好厉害的女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看来今晚我是非赢不可
了。」
  杨曾此番率领手下北上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夺取位于安定城西北部的百
狍山,此山虽不高,却被丛林所包围,道路曲折险峻,易守难攻。「赛山鹰」穆
贞曾于此山中盘据,在与其他匪帮争夺地盘时出于进攻上的容易,于是换了另一
个山头作为自己的大本营,百狍山则交给她手下的悍将——杨遂看守,结果没过
半年,穆贞就不幸被俘。对百狍山地形有所了解的杨曾认为假如她没有转移阵地
的话,即使战败了也不会轻易落入敌手。于是他打算联合张虎的力量,一起夺取
百狍山,用来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只要守卫得当,一般的军队很难攻下来。平日
不断地积蓄实力,同时坐山观虎斗,一旦时机到来,说不定还可以夺取安定城和
周边的小城市,与苻登、姚苌等军阀平起平坐。
  「有可能成功吗?」柴俊总觉得杨曾的计划过于理想化,既然都知道百狍山
是易守难攻,那个杨遂又不是个傻子,岂会轻易束手就擒?搞不好还反过来给人
家灭掉。当年穆贞所有的山头都被后秦军荡平了,唯独剩下百狍山丝毫未动,想
来也让它地形险要有关吧。如果说兵强马壮的后秦军都不轻易进攻,那么凭目前
手下这一帮乌合之众能平安地攻占百狍山岂非痴人说梦?
  杨曾当然知道百狍山是一块硬骨头,所以他首先要把张虎拉入自己的队伍,
好扩大自己的战斗力,至于如何去攻占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不过这次碰上孟芙
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因为作为穆贞结拜姐妹的她,与穆贞手下众头领的
关系都很好,尤其是那个杨遂更是老交情了,到时来一个里应外合,夺取百狍山
也并非痴人说梦。不知是孟芙喝多了,还是装糊涂,居然还问鼎起将来百狍山老
大的位置了。不过杨曾也不是等闲之辈,他非但没有起杀心,反而冒险来一场一
箭双雕的赌注,若能击败孟芙,那么自己将得到一个不可多得的强大助力。
  身在场地中央的杨曾把外衣和马甲一脱,把上半身那结实的肌肉露了出来。
这一男一女在众人面前摆起架势,狭窄的场地中宛如燃起了一股斗气。面对着眼
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杨曾多少有点紧张,赢了的话自然是一本万利,可
一旦输了,自己从此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因此不得不小心应对。两人沿着众人
围出来的大圆圈内迈步,双眼都死死地盯着对方,谁都不抢先出手,高手过招大
抵如此,总是恐防对方会抓住自己的破绽。原本四周喷着酒气喝彩的喽罗们全都
噤若寒蝉,屏着呼吸来观看这场决定当家位置的「生死战」。两人在对峙了三分
钟后,忍不住的杨曾先出手了,左脚向前踏了半步后,右手的「鹰爪」向着孟芙
的喉咙击了过来。孟芙冷笑了一声,只道是抓住了对方的破绽,身子打侧一偏,
左手抓住了杨曾的「鹰爪」后,右手便朝着他的前胸猛冲过去。杨曾倒底也是一
个「练家子」出身的人,面对着孟芙的正面进攻一点也不慌张,他把身体向右一
闪,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后,左手一拳便打在孟芙的小腹上。中了招的孟芙脸上一
阵痉挛,左手的力量便迅速减了下来。杨曾马上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右手顺着势
向前抓住孟芙的肩部,右膝如闪电般向前猛地一撞。接连受了两下重击的孟芙双
脚一软,「啪」的一声便向后跌倒在地上。
  「怎么样,孟芙姑娘,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面对着杨曾的挑衅,火气功
心的孟芙一个鲤鱼打挺后便握紧双拳便朝杨曾冲来。失去了冷静的孟芙再次被杨
曾抓住了破绽,两三下拳脚后,孟芙仰面倒在了地下,再也起不来了。杨曾的部
下们看到头领获胜后,心中一直绷紧的弦才松了下来,欢呼声再次充满了整个大
厅。获胜的杨曾先是朝众人抱拳致意,然后一把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孟芙,笑着说
:「孟芙姑娘,咱们行走江湖的向来不打诳语,你今天既然输给了我,这辈子就
得好好的伏侍我了,哈哈哈……!」疼痛得说不出话来的孟芙只得苦笑着点了点
头。尽管当年杨曾一人独挑胡海等屠户的场景至今仍记忆犹新,但毕竟杨曾这次
赌注下得实在太大,所以张虎之前也是为杨曾捏了好一把汗,直到看到他获胜后
才如释重负,同时心中对杨曾愈加佩服,可以说通过这一战完全确立了杨曾在这
一群人中的绝对领导地位。
  大获全胜的杨曾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抱着孟芙径直朝张虎布置好的客房冲去
。孟芙原本就是一丝不挂,身上那条裤子和马甲也只是向张虎借来的,杨曾把孟
芙往床上一丢,一伸手就把她身上的马甲扯了下来,两只充满弹性的乳房还顺势
晃了几下。「瞧你急的。」准备行周公之礼的孟芙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娇滴滴起来
,双手把乳房一挡,嘟着小嘴说:「不给你看。」杨曾也不打话,左手把马甲一
丢,右手就伸向孟芙的裤子,用力地往外扯了起来。孟芙倒也十分配合,臀部往
上一提,让那裤子顺利地被杨曾扯去。孟芙也是个生性风流的女人,对于这种男
女之事她是毫不抗拒,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能打败自己的强壮男人,全身赤裸的孟
芙干脆叉开两条大腿,双手捧着乳房,摆出了一副挑逗的姿势。孟芙的身材丰腴
,原本白玉一般的皮肤因喝了酒而泛起幽幽的红光,任谁看到都会心动不已。很
快杨曾那同样是白里透红的强壮身躯便紧紧地与孟芙贴在了一起,两人近距离的
「肉搏战」在床上激烈地展开着。
  如果说打架杨曾还略显信心不足的话,那么以风流著称的他在床上自然是信
心十足。他把平日在风月场所里使用的招数全部使了出来,起初孟芙还发出愉快
的笑声,到了后面就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了。平日如白面书生一般文质彬彬的
杨曾,到了床上则尽显猛兽般的狂野,两三个来回后孟芙已无还手之力,雪白的
肉身只得任由杨曾疯狂地蹂躏。到了最后的发力阶段,杨曾让孟芙的臀部高高地
厥起,双膝跪在床上。一只手使劲地把孟芙的头按在竹枕上,另一只手则牢牢地
锁住孟芙那两只被扭到后背的手掌,下体如同突刺的剑般连续不断地向孟芙的私
处发起猛攻。当杨曾那股强烈的欲望如洪水崩堤一般地涌出时,孟芙已经痛苦得
哭出来了,眼泪哗哗地沿着面颊流下。
  风平浪静以后,杨曾才恢复了书生般的温柔,在床上抱着大汗淋漓的孟芙,
手掌在她那湿腻的皮肤上不停地游走,孟芙也紧紧地抱住杨曾,脸上露出愉快和
满足的微笑。要收服强悍女人的心,除了靠武力以外,还得靠床上功夫。深谙此
道的杨曾在用武力战胜孟芙后自然不忘抓住这个能在床上再次征服她的机会,感
到全身快要虚脱的杨曾也同样面露微笑,因为他知道怀中的「鬼芙蓉」已经被自
己彻底征服了。在杨曾和孟芙尽极云雨之事时,其他人则在酒馆里彻夜狂饮,喝
得东倒西歪的喽罗们到次日日上三竿之后才在一片狼籍的大厅里醒来,而房间那
两条粘在一起的身躯直到午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次日晚上,杨曾与孟芙在酒馆内举行仪式,结成夫妻,两人生平均是风流不
羁,男女之事对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逢场作戏而已,但谈婚论嫁对他们来说
却是头一遭,两人的结合多少有「政治婚姻」的味道,杨曾娶孟芙是为了扩大自
己的影响力,孟芙嫁与杨曾亦想借此来恢复当年女大王的风采。大排宴席之后,
两人在新房里再度疯狂地云雨了一番,到了第三天,张虎一把火烧了山庄,一行
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百狍山去了。
第七节:百狍山
深夜,在安定城的太守府中,一个孤单的身影正坐在书桌旁,一言不发地阅读案
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她的身影随着烛光在墙上微微地晃动着。「‘铁扇子’杨曾
……,‘鬼芙蓉’孟芙……,自称凉王张骏后人的张虎……。」她一边碎碎地读
着手中一份报告上的名单,一边拿起案上的汤碗,里面那热气腾腾的浓汤刚碰到
嘴唇,外面一阵清脆的禀报声让她重新把碗放回桌面上。 v
「启禀娘娘,高广带到!」
「小瑛,马上带他进来!」
「是!」
那一位披着虎皮帅袍,彻夜处理政事的人正是女营的新任统帅——张秀兰,新平
一战后,前秦军再度退守至安定城,那一年苻登娶了女营的新首领张秀兰为妾,
但始终没有给予皇后的名分,可见他对毛皇后感情之深。但这并不代表符登对秀
兰不信任,首先他力排众议,乃把只有几百人的女营保留了下来,并任命秀兰为
女营主将。在两个秦国再次进入对峙状态时,希望能东山再起的苻登把安定城交
给秀兰打理,自己则四处奔走,在巩固自己防线的同时,继续招兵买马,积蓄力
量。如此大的一副重担就这样压在秀兰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少女身上,秀兰五个
月下来如同一下子老了五岁一般,脸色明显憔悴得多了,幸好心疼爱妻的符登留
下贴身御厨给她,秀兰虽日夜操劳,但在兹补饮食的调理下还不至于病倒。
在得到秀兰的许可后,一位英姿飒爽的戎装少女领着一个满脸胡渣、穿着粗布破
烂衣服的男人进了书房。她便是在新平被毛皇后收留的赵瑛,当年的瘦削小女孩
,如今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起初赵瑛只是负责一些不起眼的后勤任务
,但办事利索、脑筋机灵的她很快得到秀兰的提拔,成了一名侦察兵的小队长。
这会儿她领进来的男人是百狍山的原二当家高广,那人一进来便连忙跪倒在地,
身体倦缩成皮球一般,战战惊惊地说:「小……,小人高广,参见娘娘。」秀兰
微笑了一下,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赵瑛扶起高广,然后说:「不必多礼,只
要你能全力协助我们剿灭贼寇,以往的罪过可以全部赦免,这一点我可以写一份
保证文书给你。」
「谢娘娘,小人定当效犬马之劳!」
「关于百狍山所发生的变故,能给我详细地讲一下吗?虽说我手上也有来自县方
面的报告,但相信你的经历会更有参考价值吧。」
「是,那小人……。」接着高广便把孟芙、杨曾等人上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道来

却说那百狍山在安定城也是比较有名气的,因为其险要的地势,使得它经常成为
绿林好汉们的必争之地,进攻的一方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占领,而一旦占
据,只需少量的人手就能很好地防守。尽管百狍山是易守难攻,但易主事件却不
比其它的山头少。自西晋灭亡、北方陷入数十年的战乱以来,百狍山所更换的主
人是不计其数,但与其它地方不同的是,易主的原因大都起自内斗而并非外敌。
江湖中人虽常挂忠心义气挂在嘴边,但一旦有利益引诱,翻起脸来简直比翻书还
快。百狍山虽难被入侵,但小弟杀大哥,儿子打老子却年年上演,如此一来,不
少江湖大哥开始把百狍山看成灾祸之地,甚至有人还传说该山的山神长有反骨,
能让居住之人生出反叛之心,所谓「家贼难防」,与其日夜担心被小弟捅刀子,
倒不如占着普通的山头来得安稳,如此一来,这百狍山竟长达八年奇迹般的没被
攻打过。当时百狍山的主人名唤曹吉,当年也是靠干掉自己老大来上位的,为了
避免自己落得同样的下场,刚当上老大期间在山头内实行了「大清洗」,凡是可
疑的人都被自己找借口干掉了。曹吉本人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年轻时是名震一时
的金牌打手,一般的人五六个近不得身,经过一年下来的清洗,人心基本稳定了
下来。
然而曹吉防住了外敌内奸,却没能防住自己,他本人向来嗜酒如命,在一次狂饮
之后竟因脑溢血暴毙,结果百狍山再度陷入内乱。这时一伙来自外地的豪强趁乱
攻了进来,历经五天的厮杀后,他们成功地占领了山头,而这伙强人的头领正是
「赛山鹰」穆贞,当时作为小头目的高广也参加了这场争夺战。穆贞自思有安定
城守杨任这个大靠山,所以打算在短期内把附近的山头全数攻下,如此安定城附
近的县村都能成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于是她把百狍山暂时交给二把手杨遂打理,
自己亲率主力下山扫荡。杨遂和高广是同乡,他成为穆贞的二把手后自然也把高
广提上来当自己的左右手,所以高广也和杨遂一起留守在山上。然而穆贞运气实
在太背,竟然意外地劫了送给后秦主姚苌的贡品,结果马上遭到后秦军的报复。
负责监军的姚兴也了解百狍山的情况,他并不打算浪费军力去攻占那座名山,只
是派军把山团团围着,一来为了阻止杨遂的援军,二来不让穆贞返回老巢。结果
几天之后穆贞等人就全军覆灭,她本人也被后秦军俘虏了。当时守在山上的杨遂
也没想过要派人去支援穆贞,倒是调动山内所有的人马,把山上的各个要道守得
严严密密,生怕姚兴攻进来。但姚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内,他的目标只有穆贞一
个,俘虏穆贞后就退兵了。
「大哥不派人营救大姐吗?」高广向杨遂建议。
「开什么玩笑,谁有空去救这个鸟女人。没看到我们自己也被人包围了吗?」当
时房间里只有杨遂和高广二人,杨遂听罢高广的建议后,气得瞪眼吹胡子,小声
地喝道。
「可……,现在姚军不已经退了吗?自开战以来我们一直按兵不动,已经有兄弟
私底下说闲话了。」
「什么闲话??谁敢对老子不满,老子就灭了谁!」
「总之,也要做做样子吧……。」高广其实也明白杨遂内心的想法,虽说江湖上
尔虞我诈的事情是层出不穷,但究竟是一天到晚把忠心义气挂在嘴边,身为老大
的多少要显示自己是义薄云天的好汉。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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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后秦军退兵当天,高广亲自率领一百人下山尾随,和后秦军的辎重队接触后
小打了一下便撤退了。两天后山下就传来了穆贞要被斩首的消息,杨遂于是把高
广召入帅房中商议。
「怎么办?」
「照旧做做样子吧,到时我带几个亲信下山,对兄弟们宣称要劫法场,等行刑结
束后就返回,到时只管推说时机不适合,或姚军防守太严,总之回来时要给大姐
上个香,到时我们兄弟几个就一起推举大哥当首领,至于那几个不服大哥的,以
后慢慢找机会除掉即可。」
「好主意。那今晚三更之后,你我各带几个兄弟出去。」
「呃,大哥也要去吗?这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大哥还是坐镇在大本营比较好。

「我还是想亲眼确认一下,这样也好放心。再说这娘们好歹也是被人称为安定第
一美女,怎能错过她赤条条挨刀的模样呢。至于山上的守备,交给我媳妇就好」
「大哥就不怕嫂子吃醋?」高广笑着说。
「多事!!」
穆贞行刑那天凌晨,连杨遂、高广在内二十人下了山,百狍山暂时交给杨遂的妻
子宋意看守。宋意是河东地区一位山大王的女儿,自小学得一身好武艺,山头被
后燕的军队消灭后流浪到关中,后来和杨遂结为夫妻,一起成了穆贞的手下,对
于丈夫打算自立的意图,宋意是百分之百支持的,对于像她那样出身绿林的女子
来说,成为压寨夫人可是人生一大梦想
安定城的天空尚未放晴,但昨天午后看到通告的百姓们早早就起来占位置,任谁
都不想错过被称为安定城第一美女被砍头的盛况。到了早上日出的时候,安定城
早就万人空巷了,为了观看穆贞的处刑,人们成群结队,挨肩擦背,从刑房到刑
场之间的道路两旁人山人海,仿佛蜂群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地叠摞起来。杨遂等人
也是随着凌晨进城的人群进入安定,并把众人分布在平安门刑场附近方便观看行
刑的位置。另外那十八人也是杨遂手下的亲信,心里也明白他们这次来根本不是
来劫法场,而是来欣赏前任大姐那美妙的裸体,心情自然也如游山玩水一般。
「杀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对穆贞的审判结束后,姚兴就丢下这样一句,然后准
备动身回长安了。「不过呢,杨大人。」姚兴对前来送行的杨任说,「我知道你
是一位刚直不阿、不徇私情的人,‘赛山鹰’的处刑相信可以顺利进行吧?」看
着姚兴那张严肃的脸孔,杨任惊愕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这句话等于在告
诉他,你杨任和穆贞的关系我是十分清楚,别打算背着我搞小动作。「请太子放
心。」杨任俯首答道,两只眼睛似终不敢往上看,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从杨任的
太阳穴冒起后慢慢地流到胡子根上。杨任自然不敢私放穆贞,但同时又担心会有
人来劫法场,于是动员了城内所有的兵力防守在刑场附近。
「兄长这是在浪费人力。」杨曾一边摇着铁扇,一边笑着对杨任说。
「不小心不行,万一真有人来劫法场。到时这帐还不是算到我的头上。」
「兄长对江湖中事还是不太了解啊?一个被刽子手和狱卒干过,并在大庭广众下
裸着身子的女山大王还会有人去救吗?这山大王若是男的,自然得加强守备,若
是个女的,反倒可以一万个放心,绝对没人会去救一个尊严尽失的女大王,这也
是身为女强人不幸之处。」
「就你最聪明!」杨任瞪了杨曾一眼,拂袖离开了公堂。
用于防守的士兵照样被派出,杨曾所说的道理杨任未必不明白,但这个案子究竟
是被姚苌父子关注的,非同小可,有道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杨遂等人在进城时自
然也免不了被城门附近的官兵搜查,但压根就没想过来救人的杨遂早就把兵器等
东西藏在郊外,所以很快就顺利放行了。普通百姓打扮的杨遂和高广二人站在刑
场的前方,这个位置斜对着城门,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押送犯人的队伍。差不多
日上正中时,押送队如黑色的毛虫一般贴在两边的人群缓缓地穿过城门,被剥了
个精光的穆贞骑在一匹栗毛马上,位于队伍的正中央。平日习惯披头散发的她被
扎了一个「观音髻」,原本就苗条的脖子少了秀发的衬托显得更加细长,仿佛一
拧就断。赤着身子的穆贞脸上并没有半点羞涩,反而昂头挺胸,全身散发着一股
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两只白面团般的乳房如果冻般随着栗毛马的步伐轻轻弹动
着。高广平日也玩弄过不少女人,但像穆贞身材这么美妙的倒是第一次看到,下
半身不由得充起了血来,脸儿也涨得通红。随着队伍离刑场越来越近,穆贞的身
影也是越来越清晰,由于心中多少对于背叛大姐感到不安,所以高广有点害怕穆
贞的眼睛会朝他们这边看,两眼开始紧张地往左右张望,脑子里总会浮现出穆贞
那愤怒的脸孔。可是杨遂倒是显得心安理得,脖子像腊鸭子一般长长的向前伸着
,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这时杨遂转过脸对高广小声地说道:「穆贞这娘们平日
对我们指手画脚,这回咱兄弟几个好好地看看她光屁股的窝囊样子,也好出一口
恶气。」
大概是想着过了今天就能名正言顺地当上老大吧,杨遂脸上那兴奋的样子溢于言
表,未几穆贞就被差人解下了马,押到刑场之上。当她跪下来时,一直高昂着的
头也被刽子手柴俊压了下去,原本笔直的腰干也不得不弯成拱桥状,那对垂下来
的乳房正好贴在那折了两三层的肚皮上,甚是好看。看到穆贞摆出了那临刑的屈
辱姿势,杨遂更是得意得咧嘴大笑。另外那十八名手下分别站在刑场附近的其他
地方,和杨遂一样一边欣赏着女老大的裸体,一边紧张地等待着行刑的那一刻。
午时三刻一到,杨任一声令下,穆贞那颗漂亮的头颅就被柴俊迅速砍了下来,拖
着长长的血条在空中打了半个转后就滚落在地上。丰满的肉身伴随着喷往空中的
鲜血激烈地抖动了起来,很快就厥着那雪白的大屁股倒在了地上。柴俊从容地用
布拭干净刀上的血后,才上前抓住穆贞脑袋上的「观音髻」,把人头高高地拿起
示众。这时穆贞的脸刚好朝着他们,两只凤目半开半闭,微微张开的嘴还不停地
往外涌着鲜血,那凄惨的样子令高广不寒而栗。曾经名震关中、被称为安定第一
美女的女豪杰「赛山鹰」穆贞,她那传奇的一生就在这个平安门刑场上划上了句
号。
行刑结束后,杨遂等人便回去了,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兴奋地回味着行刑时的
细节,仿佛是一群看完电影后回家的小朋友们,直到上山以后才不约而同地摆出
一副痛不欲生的脸孔,当晚他们在聚义厅为穆贞烧香祷告后,以高广为首的几个
小头目马上联名推举杨遂为新首领,高广则成了二当家,之后百狍山在杨遂的带
领下又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有一天傍晚,当杨遂、宋意和高广等人在聚义厅吃酒时,突然有一喽罗来报,说
岗哨那儿抓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这女人不仅功夫了得,还说认识首领杨遂
,来这里是为了投靠他的。杨遂和身边的人对望了一下,疑惑了一阵便问道:「
那女人可有自报家门?」喽罗马上回答:「有的,那女人说她名叫孟芙。说只要
我等报名与大王,大王您自会认识。」
「哦,是她啊,怎么……。」杨遂摸了一下他那头发稀少的额头,觉得有点儿意
外。那个绰号叫「鬼芙蓉」的孟芙是前任首领穆贞的结义姐妹,曾跟他们呆了一
段时间,后来又自己带着兄弟在外面占山为王。根据几天前收到的情报,孟芙的
山头已经被前秦军剿灭,被俘的她将要被押往安定城处斩,早上杨遂还寻思要不
要找个借口下山欣赏一下孟芙的裸体,毕竟孟芙的姿色并不比穆贞逊色,若错过
这个机会就太可惜了,可这会儿竟听说孟芙找上门来了,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
怀着满胸的疑问,杨遂便下令让那个自称孟芙的女人前来聚义厅。
若莫过了一刻钟,四个喽罗带着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女人进了聚义厅。人
一进来,杨遂就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对方。那女人也不客气,生怕杨遂认不着她
,双手把那头散乱的头发往后一拨,盯着杨遂喊道:「杨大哥,是我啊!孟芙啊
!敢请你当了老大,不认得小妹啦?」孟芙那脏兮兮的脸蛋有点像逃难的民女,
不过杨遂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他连忙拍着大腿喊道:「哪会不认得呢,芙蓉妹,
只是前日听说你不幸落入符军之手,还寻思如何半路去救你,没想你倒自己跑来
了?」孟芙笑着答道:「老娘只是运气好,那几个公差投店时贪杯喝倒了,于是
我寻了个机会挣脱逃了出来,想着离百狍山近,所以跑来投奔大哥你的。」杨遂
边笑边点头:「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然后招呼孟芙坐下吃酒,又差人拿毛巾
和新衣服来让她洗换。孟芙对着座位上的几位头目拱了拱手,便坐下来大大咧咧
地喝酒吃起肉来。杨遂指着孟芙对着众人说:「在座有几位兄弟还没见过她吧?
她是前任大姐穆贞的结义妹妹,名唤孟芙,跟大姐一样,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
的女中豪杰。此前听说官府要把她押到安定去砍头,还寻思着找人在半路把囚车
给劫了,却没想她兀自逃脱了,如今她既然来到咱们这里,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孟芙听罢再次对着众头领拱了拱手,说:「小妹孟芙并非不知分寸的人,只是这
几天粒米未进,污垢未洗,故暂借贵山一宿,明日便走。」杨遂听罢皱起了眉头
说:「芙蓉妹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还能让你走?现在兵荒马乱的,手下的弟兄
又没了,你还能到哪里去?咱本来就是一家子的人,还此等见外,就留在这里吧
,说定了!」在杨遂身旁的宋意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但又不好当面提出异议,
只是一言不发地喝起酒来。宋意的双眼是出奇的细小,像是用刀子在面团上割开
一条缝般,小小的鼻子让她看上去更像是江南地区的女子,从五官上看虽算不上
是美女,但圆圆的脸蛋如同水蜜桃一般,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和妩媚。她曾经怀
过杨遂的孩子,但是刚好碰上帮派冲突,杨遂随着大伙儿转移地方,宋意在长途
跋涉中不幸流产,之后再没有怀孕。杨遂几次想另讨小老婆,但碍于宋意那强烈
的醋劲只得作罢,偶尔下山劫到的姑娘也只得打赏给手下的兄弟,没敢留着自己
用。这次杨遂虽然是以江湖姐妹的身份留下了孟芙,但宋意也担心他们会日久生
情,毕竟自己没法给杨遂生孩子是她长期以来的心病,她知道年纪渐长的杨遂迟
早会以此为由纳妾的,若是一般村姑倒也罢了,但假如是眼前这个与自己同为女
强人的孟芙,一旦与入了杨遂的门自己就难以控制了。想到这里,宋意有点儿后
悔反对杨遂之前的纳妾想法,说到底那些抢过来的乡村小姑娘胆小怕事,就算生
了孩子受到杨遂的恩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身为二把手的高广自然也留意到压寨夫人宋意那不安的表情,咳嗽了一声后用眼
神向杨遂示意了一下,杨遂抿了一下嘴,回了高广一个眼神,表示无所谓。倒是
孟芙笑着对宋意说:「没见多年,没想宋意姐长得越发漂亮了。以后还得受姐的
照顾,如有得罪切莫见怪啊。」看着笑容满面的孟芙,宋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两只缝眼弯成月芽儿一般,笑着答道:「哪里,孟芙姐不要客气才是。」未几
,喽罗们拿着新衣服进了聚义厅,宋意还主动地招呼道:「孟芙姐,还是先把这
些破衣服换了吧,这里地方不多,就到我的寝室里换吧,里面也有毛巾澡盘的,
姐只管用便是。」说罢便领着孟芙一起到她的房间里去了,看到宋意已经接受了
孟芙的加入,杨遂心中这下才松了一口气。
孟芙那过人的本领很快就得到了展现的机会,每一次的下山打猎孟芙几乎都有参
加,而且其不凡的身手也让众喽罗大开眼界。有一次孟芙带着一百多人去袭击一
个村庄,抢夺当地刚收割的粮食,得手撤退时被闻讯赶来的前秦巡逻军截着,双
方发生了冲突,孟芙带着三十人断后,使得同伙安全地带着粮食回了山,而她自
己后来也成功突围返回,经历了这场风波后,杨遂对孟芙是日益器重,然而长期
坐镇山上的宋意却越发不安,担心自己那压寨夫人的位置迟早会被孟芙抢去。
宋意的担心很快就成为了现实,话说这百狍山涧处有一条小溪,是附近村落河水
的源头,因此水质特别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水源,所以百狍山即使长年被围
,山上的人也不会渴死。溪水顺着山涧直流而下,在山腰处形成一个小瀑布,瀑
布的下方顺着石碣又形成一条小溪流,喽罗们大都从这里取水和洗澡。孟芙刚来
的时候和宋意等女眷一样,都是从小溪打水回房间洗浴,但一段时间后孟芙却每
晚都爬上山涧的源头处洗澡,这里因为地势比较险要,白天能看清周围的岩石倒
好,到了晚上就没人敢往那里去了。自从孟芙开始在山涧处洗澡后,曾对众色狼
们下了警告:胆敢偷看者格杀勿论。甚至还特意征得杨遂的同意,杨遂只当是开
玩笑,孟芙好歹也是头领之一了,哪个喽罗敢去捋虎须?再说从山涧处地势如此
险要,就算是白天都没人特意往那里去,更别说是晚上了,若一个不小心摔破了
腿脚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赤条条地在小溪处洗澡,这个情景光是想象就足够让山
上那一帮色狼们兴奋不已了。大不了是摔破点儿皮,若能目睹那香艳的一幕也就
值回票价。因此尽管山涧的路并不好走,但仍有色狼胆敢去尝这只大螃蟹。一天
早上,杨遂如平常一样聚集众头领到聚义厅议事,却发现向来早到的孟芙迟迟未
现身,直到大伙到齐许久后她才出现在门口。当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时,
都不约而同地被其手上的东西吓了一大跳。原来孟芙右手提着的是两颗脑袋,上
面的头发紧紧地缠在她的手腕上,脑袋的肤色已经变得灰白,颈脖处也没有血流
出,估计已被斩下许久。还未等杨遂发问,孟芙把两颗脑袋往前一丢,拱手对杨
遂说:「杨大哥,小妹昨天晚上沐浴之时,这两个家伙竟敢偷看,于是小妹便把
他们杀了!」聚义厅一干人等当场吓得面无血色,这时即使心中盘算着去偷看的
人这会儿也只好往肚里咽口水。倒是杨遂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道:「妹子不愧是
女中豪杰,只是没想到还当真有人爬上去偷看了,这两个倒霉鬼也算是勇气可嘉
啊,哈哈哈!」这件事发生之后,就再没有人敢晚上跑去山涧偷看孟芙洗澡了。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人便是杨遂,早在孟芙跑来投奔他时,心中就有非份之想
了。平日借着孟芙立下战功的机会,常常在庆功宴上敬酒讨好,还假装喝高对着
她搂搂抱抱,宋意虽醋劲大起却又无可奈何。孟芙杀掉了两个偷看的喽罗对于艺
高人胆大的杨遂来说根本没有阻吓作用,反而还大大方便了他去「作案」。那两
个倒霉鬼的死一来使得其他人都不敢步其后尘,如此在他前去的时候就不会与其
他色狼打照面;二来他夫人宋意也会一万个放心。杨遂知道孟芙一般都会在亥时
之后才去洗澡,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开始入睡了,当然也包括宋意。于是在一个
月圆之夜,他趁宋意睡着后,偷偷地溜出房间,径直往山涧处走去。杨遂身为老
大此时却如小偷小摸一般,绕过几个巡逻的喽罗后便往山涧处攀爬了。当晚那明
亮的月光把怪石盘叠的山涧照得一清二楚,减少了摔倒的机会。约摸一刻钟后,
杨遂便摸到小溪边的岩石处了。
当杨遂那对色眯眯的环眼从一块岩石顶上升起来时,不由得感叹地说道:「来得
正是时候啊……。」只见孟芙刚好脱了个精光,两条健美而修长的大腿正紧贴地
站在小溪旁的草地上,双臂高高的伸起,正在把一头长发扎成髻盘在头顶上,脖
子两侧与双肩形成一对平滑的曲线。孟芙的肌肤在圆月明亮光线的照射下,仿如
镀银一般耀眼。光是看着孟芙赤裸的背部就足以令杨遂血压上升,呼吸困难了,
大脑充血的他迅速跃过岩石,大踏步地朝眼前这位「月亮女神」走去。如此张扬
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孟芙的警觉,在大喊了「谁」一声后,孟芙猛地一蹲下,抄起
草地中的芙蓉剑,「呼啦」的一下回过身来,雪白丰满的胸脯、白蜡一般光滑细
嫩的腹部,还在私处那一小片整整齐齐的「黑三角」是一览无遗,杨遂只觉大脑
如缺氧一般晕眩,涨满脑袋的血仿佛都要从鼻子里喷涌而出了。
「是大哥……。」孟芙单手持剑摆出进攻的姿势,但看见眼前的男子竟是杨遂,
显然有点儿犹豫了。「难道即使是我,妹子你也要刺过来吗?」杨遂似乎并不害
怕孟芙手中的宝剑,仍旧一步一步地迫近。「可我说过……。」还没等孟芙说完
,杨遂突然一箭步向前,左手如同虎爪般钳住孟芙的右手,顺势向左一扭,芙蓉
剑从孟芙被迫松开的手中掉落到草地上,失去了武器的孟芙如同小鸡一样被杨遂
这头老鹰紧紧抱在怀中。「大哥,你这是……。」孟芙开始反抗,但这对力大如
牛的杨遂来说丝毫不起作用。杨遂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孟芙的脸蛋上亲了起来
。「妹子……,老杨我早就对你……。」话还未说完,两人已经倒在了草地上面
,孟芙几次想挺起身子都被杨遂用力地压下,几个来回之后,孟芙似乎已经不打
算继续反抗,全身放松地躺在草地上,同时急促的呼吸使得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
着。骑在孟芙身上的杨遂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一边居高临下欣赏着两只如果冻般
颤动着的乳房,一边脱去身上的衣服。
接下来就是一场激烈的肉搏,与刚才企图反抗刚好相反,孟芙很积极地配合着杨
遂的动作,两具赤条条的肉身在草地上翻来滚去,最后一起「哗啦」一声滚入小
溪之中。溪水虽然不深,但也足以没过一个躺着的人。于是杨遂站了起来,同时
把没入水中的孟芙抱出水面,扬起了一大片闪亮的水花。杨遂把孟芙紧紧地抱在
怀中,同时下身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而孟芙则把两条健美的大腿盘在杨遂的腰间
,相互地配合着,激荡的叫喊声在山涧中回响,不消半刻钟,两人便进入了极乐
世界之中。
明亮的圆月倒映在小溪中泛起了阵阵波纹,反射出来的光把两条露出半身的躯体
照耀得银光闪闪。杨遂与孟芙完事后一起坐在小溪边,半个身子没在水中,孟芙
正享受地闭着双眼,躺在杨遂那毛茸茸的怀中,杨遂的双手不停地把玩着她那丰
满而富有弹性的乳房,仿佛仍意犹未尽。
随着深夜的阵阵阴风,太守府的烛光摇动得更加激烈,秀兰、赵瑛和高广的背影
在墙壁快速地左右移动。也许是口干的缘故,在讲了一个多时辰的高广拿起手中
的水碗不停地灌了起来,一时间太守府内安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这么说,孟芙就这样成了杨遂的小老婆?」秀兰首先打破了沉默。
「呃……,是这样的。」高广抹了抹嘴角的水,继续说道,「虽然宋意姐生气得
不得了,不过在老大的坚持下似乎也无可奈何。」
「那杨曾和张虎呢?」
「就在老大和孟芙成亲的半个月后吧,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听说有一伙新来的强人
在附近打家劫舍,后来打听到领头的名唤杨曾,是前安定太守杨任的胞弟。他们
派来了使者,说是久闻我家大哥的威名,打算带着兄弟来投奔。」
「杨遂就答应了?」
「若是之前的大哥,肯定不会轻易应允。可是这事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听说是
孟芙之前吹过枕边风的。我和宋意姐都提出过异议,但大哥没听进去,其他头领
也没发表意见。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不少兄弟实际上都慢慢靠拢到孟芙这边了
。」
「为何这么肯定?你调查过。」
「咱们这些在江湖上混的,最讲的就是实力,孟芙那强悍的表现早就吸引了众多
的兄弟,更何况后来好歹还进了杨大哥的门。说是小老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大
哥最宠爱的是谁,于是大伙都慢慢疏远宋意姐,纷纷跑去讨好孟芙了。」
「之后杨曾就轻易入伙了?」
「是的,而且还结为兄弟了,而且杨曾刚好也姓杨,结拜后让人感觉更像是亲兄
弟。」
「后来杨曾就找了机会把这个大哥给火并掉啦?」
「娘娘明察……。」
「看来杨遂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种三岁小孩子用的招数也会上当。」
秀兰笑着摇头叹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并不属于孟芙这边的,为何杨曾火拼杨遂后你还能活着呢?」
秀兰继续提问。
「呃……,自从大哥不听我的劝告非要接纳杨曾一伙时,我就觉得他迟早要完蛋
,所以嘛……,我也主动向孟芙那边靠拢。再说她一直很欣赏小人的调度能力,
早就私下劝我倒向她那一边了。」
「明白了……。」秀兰会意地抿嘴一笑,「既然孟芙如此重用你,可为何你又要
偷跑下山来投靠我们呢?」
「这……。」高广脸上突然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地箍着水碗,仿佛要把
它握碎一样,在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讲述以下的故事。
杨曾火并掉杨遂的过程也许比晁盖火并王伦还要简单,这个可怜的大哥在关键时
刻竟没有一位兄弟过来帮忙,包括一直视为心腹的高广。倒是杨遂的妻子宋意独
自抡起大刀连续砍翻几个喽罗,但最后寡不敌众,被一拥而上的屠户捆得像个棕
子一样。一向把宋意当大姐一样侍候的孟芙这会儿原形毕露了,对着被押到面前
的宋意冷笑着说:「宋意姐,您老人家没想到会有今天吧?」被绑成一团的宋意
用那双喷着火的眼睛瞪着孟芙,用尽力气骂道:「呸!!自从你这个狐狸精上山
时我早就猜到!只恨我家那头猪猡不带眼识人,你要杀便杀,少在这里啰里八嗦
!!」孟芙带着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蹲了下来,眯着眼睛对着宋意笑道:「宋意姐
大可放心,小妹我一定成全你,不过我会安排一个隆重的仪式来欢送姐姐的。」
之后宋意就被囚到杨遂用来施刑的小黑屋里了,每到晚上都能听到宋意那凄厉的
呻吟声,拷打是没必要的,十有八九是被孟芙的亲信们强暴了,高广这样猜想。
当时高广还寻思孟芙的「欢送仪送」是咋样的,三天之后就知道答案了。这一天
是杨曾定下的「登基」吉日,这三天整座山头都在为新老大的登基忙得一塌糊涂
,说起来也是一种因果报应,当年在穆贞被斩首后,喽罗们为准备杨遂的登位大
典也忙了三天三夜。高广作为熟悉内务工作的骨干,具体分配工作自然由他来安
排,仪式其实和杨遂当年搞的是大同小异,无甚新意,但孟芙所安排的压轴节目
却无人知晓,包括集「编导」于一身的高广。
第三天的巳时时份,杨曾的登位仪式开始了,聚义厅外人山人海,新旧头领都按
座次坐好,在杀猪杀羊拜祭天地后,杨曾便与众头领共喝血酒确立主从关系,之
后孟芙准备的压轴节目正式上演了。孟芙从怀中取出一份黄色绸卷,大声地说:
「众位兄弟,今天除了要庆贺杨曾大哥成为山寨之主外,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
大家,我手上这份是来自长安秦主的敕令,特封杨大哥为安定太守,并赐锦旗锦
袍,讨伐逆贼符登,一旦夺得安定,兄弟们皆能得到秦主的赏赐和官爵,荣华富
贵享之不尽!」高广听罢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两个贼男女居
然还有此等宏图大业,看来他们并不甘心一辈子占山为王,而是要「反匪为官」
,不仅要争夺财富,还要争夺地位。只是接受后秦的空头支票,把自己置身于前
秦的炮火之下未免过于愚蠢,虽说符登此前一败再败,实力大不如以前,而且主
力长期在外征战,留守在安定的大多是老弱残兵,但用来应付山贼还是绰绰有余
的。
「都疯了。」高广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下面的头领们都不约而同地呐喊叫好,至
于当中有没有人感到忧虑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当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吗?
」看到众头领那溢于言表的兴奋表情,仿佛明天就可以升官发财一样,高广心中
是忐忑不安。在杨曾发表了一番对符登的宣战言论后,孟芙便接着说:「为了祝
愿我们马到功成,接下来进行祭旗仪式!」
「祭旗?」听到这个熟悉的词后,高广马上就联想到三天前孟芙对宋意说过的话
,很快就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祭旗这种源于部落战争的仪式在中原已有
很长的历史,祭品大多是活生生的人,周代以后开始改用牲畜,但人始终被认为
是最佳的祭品,因此敌方的大将往往会成为祭旗仪式下的刀下亡魂。如同高广所
猜想的那样,当祭台在聚义厅前摆好后,赤身露体的宋意被两个屠户押了出小黑
屋。经过三天的非人折磨,宋意的秀发凌乱不堪,原本红润的水果脸变得十分憔
悴,浑身上下都能看到红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双乳像被挤干了水的羊皮袋一样无
力地耷拉在胸前。
「我还想是用什么仪式来‘欢送’呢,没想到是拿宋意的脑袋来祭旗,想得倒挺
周到。」高广自思。在众头领的注视下,宋意被押到了祭台跟前,全身松软无力
的她轻易就跪了下去,为免她摔倒在地上,两个屠户蹲在后面扶着她的肩膀。负
责操刀的自然是杨曾手下的王牌刽子手柴俊,他是昨晚最后一个「糟蹋」宋意的
人,和张虎手下的屠户不同的是,柴俊更像是执行临刑前的惯例,或者说对刽子
手而言也是一种仪式,仪式过后的行刑会让他倍感兴奋。此刻柴俊光着膀子,下
着黑色长裤和栗色皮靴,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鬼头大刀,站在祭台旁边仔细地打
量着宋意那条粗细适中的脖子。孟芙微笑着走到宋意的跟前,小声地说道:「宋
意姐,是时候上路了。」看见垂着脑袋的宋意没有反应,柴俊便一手执着她的乱
发,用劲向后一拽,迫使宋意的脸朝着孟芙。宋意那双如柳条一般的缝眼这会儿
微微地张开,仿佛才刚刚睡醒,两张脸在对视了半晌后,宋意突然冲着孟芙的脸
啐了一口唾沫,这大概是她最后的反击了。被啐了一口的孟芙也意外地冷静,若
无其事地用手抹了抹脸后便对着柴俊说:「准备行刑!」
两名屠户待孟芙回到座位后,才把按住宋意双肩的手往下压,让她的身子向前弯
曲,尖尖的乳头与地面形成了一个直角。柴俊举起鬼头大刀,眼睛准确地瞄准宋
意脖子骨的关节位上。现场气氛十分紧张,众头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意的裸体
,屏着呼吸等待着她人头落地的那一刻。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压寨夫人,只在短
短三天之内便沦落到此等境地,高广不由得叹息世事之无常。在空气凝固了几分
钟后,孟芙中气十足的 「斩」字打破了沉默,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银光掠
过了宋意的颈脖,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颗披着乱发的脑袋已经「骨碌碌」地向
前滚出了老远,那条切得平平整整的脖子口如同破了口的水管一样,血花子「咝
咝咝」地从里面喷射出来,两个屠户一直死死地按着宋意因断头而抽搐的身体,
直到脖子口只冒出血泡子时才松了手。只听得「咕咚」一声,宋意厥着大屁股倒
在了地上,期间众头领的表情依旧木然,仿佛眼前的一幕只是在杀一头猪。
或者说真的是在杀猪,在祭旗仪式结束后,接下来的一幕几乎令高广大倒胃口,
在孟芙的示意下,一位屠户抽出一把宰牛的尖刀,拉起宋意尸身上的右手,「嗖
」的一下便插进胳肢窝里,缓缓地沿着侧面往下拖,然后非常熟练地用尖刀一点
点地把皮和肉剔开,除了双腿和双臂外,那屠户约莫用了半个时辰便把宋意身体
上的皮整块剥了下来,看到尸身上那红通通的肌肉,众头领没几个不回过头拼命
吐的,高广还寻思孟芙有多讨厌宋意,以致于砍了别人的脑袋还要把尸体剥皮才
能解恨?过后大家才知道,原来孟芙让屠户把宋意的皮鞣制过后做了一面鼓,而
且还用这面鼓作为召集众头领的令鼓。之后每当鼓声大作的时候,大家都会条件
反射地联想到宋意被剥皮那可怕的一幕,孟芙大概想用这招来震慑众头领吧,毕
竟今天他们可以背叛宋意和杨遂,那么明天就可以背叛她和杨曾。至于那具被剥
了皮的身躯则被屠户们抬到厨房中大卸八块,当晚宴会上的每一道菜都放了宋意
的肉,除了作为主菜端到杨曾和孟芙前面的红烧乳房外,其他菜式上的肉都很难
辨别是从她哪一个部位上割下来的。以杨曾为首的新头领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
而以高广为首的旧头领们则是硬着头皮吃下去的,虽说这味道烹调得如山珍野味
一样,但一想起方才那剥皮的一幕就不得不让人大倒胃口。而宋意的人头在祭旗
仪式结束后被悬挂在操练场的椽门上示众,直到脸皮腐烂、臭气熏天时才被取下
掩埋。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秀兰和赵瑛都差不多快要吐了。
「这就是你决心要背叛他们的原因?」
「娘……,娘娘明察。」
「在宴会上你没有吃那些菜吗?」
「当然要吃,不吃只怕被他们怀疑,有几个不太愿意吃的兄弟后来都被他们找借
口干掉了,我寻思自己曾是杨遂的心腹,只怕孟芙这婆娘迟早会要我的脑袋,与
其在山上等死,不如下山寻条活路。」
「我明白了……。辛苦了,你先回营房稍事休息,有事我会差人传唤你。」
「谢娘娘!」
秀兰点了点头,然后让人把高广带回营房中看管。赵瑛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高广
远离的背影,身子朝秀兰处挪了挪,小声地问道:「娘娘,您觉得那厮说的话可
信吗?」秀兰闭眼沉思了一阵才回答:「据之前所搜集的情报来看,他的话没什
么可疑,至少从他之前的地位和现在的处境来看,背叛杨曾他们倒也合情合理。
况且光靠我们现在的军力要消灭百狍山的贼人们比较勉强,毕竟还要保留一定的
实力来防备姚苌老贼,有了高广这个熟悉敌方内情和地理环境的向导,我们也可
事半功倍了。」
秀兰这一年确实过得十分辛苦,对外要防备后秦的进攻,对内要面对粮食短缺造
成的不稳定因素,而百狍山自从易主之后经常四出劫掠,四处救火的官军对此是
大为恼火,不久又传出杨曾与后秦勾结、企图攻陷安定的传闻。为了拔掉这颗眼
中钉,秀兰不得不定下剿灭百狍山匪帮的计划。五天后,秀兰点起精兵一百二十
人,分两路杀往百狍山中,另外由派出以陈玉为首的女营别动队共三十人,由高
广作为向导从秘道前进,来一个前后夹攻。赵瑛作为侦察兵中的精英也加入到这
支别动队中,一场恶斗即将展开。
与此同时,在长安,姚兴缓缓地把杨曾送过来的请援书信放在蜡烛上,渐渐燃起
的火光让姚兴脸上的笑容清晰可见,看着那封被丢进火盘中的信,近侧问道:「
太子殿下不打算派出援军吗?」姚兴冷笑着摇了摇头:「杨曾这些家伙在我的眼
里根本不值一提,权当在符登的靴子里放一颗沙子,让他走不好路而已。不过假
如那些流寇果真能攻占安定的话,我也乐得顺水推舟让他过一回太守的瘾,就当
是找条狗暂时看管一下,要是他们敢不听话,就灭了他们。」说罢还用手掌做了
一个砍劈的姿势。「太子英明!」近侧不停地恭维着。
第八节:高广
「真的会顺利吗?」当高广走出太守府时,心里一直这样问自己。回想
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个是如梦似幻。
高广,江湖人称小诸葛,耍得一手好刀,最重要的是脑瓜子好使,早在
前秦帝国如日中天之时,他就已经和拜把兄弟杨遂追随着名震一时的「镇关中」
彭诚在雍州附近打家劫舍。当时杨、高二人在帮中还只是身份低下的小头目,后
来彭诚的匪帮遭到前秦军的围剿,他本人也在混战中被杀,树倒猢狲散,众喽罗
很快就一哄而散,不过杨遂和高广反倒没有逃跑,而是继续追随彭诚的压寨夫人
——「赛山鹰」穆贞,据说作出这一决定的便是高广。
「干嘛还跟着那个鸟女人?」杨遂曾这样问过他。
「彭老大死了没错,不过我们现在离开这棵大树也没什么好处,所谓树大招风,
符坚老贼已经盯上我们这帮人了,仅凭我们兄弟现在的号召力,根本拉不起一支
队伍,迟早会被官府抓捕。我看大姐虽为女流,但能力过人,估计很快就可以东
山再起。」
「跟着她不是更危险吗?」
「至少大姐在江湖人脉甚广,哪怕是逃亡也能得到各路豪杰的掩护,假如我们现
在落单的话,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杨遂拗不过高广,只得答应。几个月后,之前脱队的头领果然大多落入
官府手中,成了刑场的刀下鬼,倒是他们东奔西躲,在穆贞的江湖好友帮助下逃
过一劫。不久前秦分裂,中原再度陷入战乱,穆贞东山再起,很快就拉起了一支
上千人的队伍,杨遂由于「忠贞不二」而得到穆贞的欣赏,成为了帮中的第二把
交椅,直接由杨遂率领的小弟就多达四百人。自此之后,杨遂便把高广当成自己
的智囊,凡事必与其商量。在后秦建立之后,穆贞率领部队北上安定城,在附近
拓展势力。后来发生的事件前面已有叙述,这里就不重复了,在穆贞被俘处死后
,杨遂成为了帮中的新老大,以百狍山为据点,横行附近乡里县村,成了安定城
的一大祸害。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遂做了老大,高广则顺理成章地成为老二。有
道是「当匪要当最大的」,不过高广与那些挖空心思要成为「一哥」的人不同,
他比较善于以二当家的身份来掌控全局,相比起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首领,身为
二当家相对会比较安全,必要时还可以见风使舵,从而确保自己的地位。别看他
和杨遂从小就一条裤衩两份穿,其实高广心里是看不起他这位拜把子大哥的,杨
遂表面盛气凌人,其实是虚有其表、色厉内荏,假如有一天杨遂不受其「控制」
,高广会毫不犹豫地弃之如草履。自从孟芙上山后,高广以其敏感的观察力深感
这个女人来头不简单,当他发现杨遂的「不良企图」时,高广便提醒其注意,然
而杨遂非但把高广的劝告当成耳边风,后来居然还兴高采烈地娶了孟芙当「二房
」。之后高广便开始转而接近和讨好孟芙,与其说高广是对杨遂感到失望,倒不
如说是因为他对长年豢养的「猎犬」不听话而感到恼火。
高广并非是一个引人注目的角色,不过他「小诸葛」的名声孟芙还是有
所耳闻的,看到这个二当家主动「投怀送抱」,孟芙自然欣然笑纳。好像是事先
安排好的剧本一般,杨曾、张虎为首的匪帮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安定,还提出了入
伙要求。
「你怎么看?」尽管孟芙在杨遂耳边吹够了枕边风,但面对一帮不速之客的入伙
要求,杨遂还是带着些许疑惑。
「杨曾的名声我倒是一直听过,端的是一条好汉,若能得到他们的力量,百狍山
更是如虎添翼。」事先被孟芙做了工作的高广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不过这杨曾可是杨任的弟弟,穆贞大姐可是死在他的手上,我怕兄弟中会有异
议。」
「此言甚差,先不说这事与杨曾本人无关,而且他的兄长杨任当时也是力保大姐
的,只是姚兴那厮不依不饶,非要大姐人头落地。这帐要算只能算在姓姚的头上
,离杨曾可差十万八千里了。」
「可俺夫人一直极力反对呢。」
「宋意姐大概还在吃孟芙姐的醋吧。」
两天之后,杨遂率领山中的大小头领下山来迎接杨曾等人,喽罗们敲锣
打鼓,山寨四周插满旌旗,厨房里杀猪宰羊,好不热闹。为了表示入伙的诚意,
杨曾、张虎只带两、三名心腹上山,其余人均留在山下。杨遂、宋意、孟芙、高
广和其他大小头领于聚义厅前的操练场等候,双方一见面便相互拱手行礼,彼此
客套几句。也许是为了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吧,高广刻意地站在杨遂和孟芙的后
面,用他那锐利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那一帮不速之客。为首与杨遂闲话家
常的正是杨曾,错不了的,当年在处斩穆贞的刑场上,那个摇着铁扇的家伙就坐
在太守旁边,这么多年过去了,沧桑的脸皮并没有掩盖他纨绔子弟特有的气质。
左手边的那个大胡子,虽然风尘仆仆,但衣着整整齐齐,活像一个没落的贵族。
咦……,这个人好像也见过,也是在刑场上,错不了,当时他的衣着更华丽,身
边还跟着一两个面相凶恶的人。向来多留心眼的高广与头儿杨遂不同,尽管他当
时也品味着女头儿美妙的裸体,但同时也不忘用余光扫描着周围的人和物,如同
现在一样。那个大胡子正是张虎,当时他那蓝紫相间的华丽衣装很快就吸引到高
广的注意,因为这个貌似很有身份的人居然也和他们一样挤在充满汗臭味的人群
中看女犯杀头实在是不搭调。
「这个人原来也是和杨曾一伙的……。」高广心想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
吧,当时跟在张虎身边的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现在也站在他的身后。当高广的
眼球刚刚转到杨曾右手边的那位青年时,背脊顿如触电一般打了个颤。而对方好
像也觉察到有人在打量他,于是他的目光也朝高广那边射来,四目一接,高广只
觉浑身透心凉,眼睛也不自觉地转去别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发现那青年的眼
睛已经朝向前方,嘴角微微上翘,仿佛为自己「气势」上的获胜而得意。「好厉
害的家伙!」高广心里抹了一把冷汗,这个样子十分熟悉,也是像在哪里见过,
那副平静中带着几分冷酷的表情不停地刺激着高广的脑神经。对了!!此人正是
当日在刑场上为穆贞操刀的刽子手柴俊,谈起此人高广还是很佩服的,因为几乎
所有男人都对穆贞的香销感到怜惜,唯独柴俊能脸不改色、毫不犹豫地砍下她的
人头。据说这是身为刽子手的最高境界,即完全不受任何情欲所左右,不管犯人
是谁都能干净利落地完成处刑。可没想到这位安定城的名刽子也会落草为寇,而
且还跟杨曾混到一块了,都说江湖寻仇罪不在刽子,但到底是亲手砍下前任首领
脑袋的人呢,如今竟成为山寨的一份子,怎么想都觉得很讽刺。更讽刺的是,当
日在刑场中出现的人竟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老天爷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想到
这里,高广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
在双方头领相互报姓名时,柴俊竟自称「李进」,高广听罢不禁心中偷
笑,看来这杨曾也是个细心之人,柴俊的名字在安定城还是有点儿知名度的,万
一让人知道他就是砍了「赛山鹰」脑袋的刽子手,杨遂再傻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地
纳其入伙。高广迅速瞟了一下杨遂的表情,他似乎没发现「李进」的真面目,可
见当时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赛山鹰」的裸体上了。而当年和他们一起「
劫法场」的头领好像也没认出,或者都像他那样刻意地保持沉默吧。细想起来杨
曾把柴进带上来实在是冒险,就算杨遂认不得,万一其他参加「劫法场」的头领
中的一个认得,只消当场揭穿,杨曾等人的立场马上就处于危险的境地。又或者
,杨曾是故意这样做的,在他上山之前孟芙肯定通过某些途径把山上的情况一一
告知,他把柴俊这头「鹿」带上山,就是要看高广等人的反应,如果杨遂没认出
,那么他们就应该保持沉默;万一杨遂看穿眼前这匹「马」就是「鹿」,已经倒
向孟芙的高广等人也应该马上帮腔说:「这是马……。」好可怕的家伙,高广的
额头渗出了一片冷汗。
当晚杨遂和杨曾便结拜为兄弟,双方头领在聚义厅的酒宴上推杯换盏、
互行酒令,好不快活。
在之后的三个月里,是杨遂和杨曾的「蜜月期」,强强联合后的百狍山
实力确实壮大了不少,他们如蝗虫一般四处抢掠,告急文书一封接一封地送进安
定城中,张秀兰再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了。有一天,刚刚带队归来的高广如往
常一样返回自己的住处,走到半路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高广兄!」高广
回过头一看,差点没吓得跳起来。说话的人正是柴俊,不知什么时候像摄青鬼一
样出现在他的身后。柴俊那刽子手特有的凌厉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个死刑犯,惊得
毛骨悚然的高广期期艾艾地说:「柴……,李、李兄有……,有何指教?」柴俊
拱手笑道:「杨曾大哥有请。」柴俊讲话倒是十分简洁,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高广也不好意思问个仔细,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一路上柴俊默不作声地跟在高广后面,一股无形的压力让高广的呼吸变
得紊乱,似乎有哪怕一丁点的小动作,后面的刽子手就会让自己一分为二。约莫
过了一刻钟,高广惴惴不安地走进杨曾的居室,看见穿着青色儒服的杨曾正侧着
身子坐在香木圆桌边,比起之前的塞外民族打扮,杨曾现在显得更加清秀了,只
是那一对八字胡依旧留着。桌上摆着一个米白色的瓷酒壶,还有三只精致的小酒
杯,中间还有一大盘熟牛肉。杨曾一看见高广进来便十分客气地站起,热情地招
呼他坐下。坐在杨曾旁边的正是「鬼芙蓉」孟芙,右手指尖不停地玩弄着自己的
颈脖上的鬓发,看见高广进来只是露出她那特有的妩媚笑容,大概觉得有杨曾在
招呼他,自己就不用多此一举了。而一直跟着他的柴俊则站在大门口充当警卫,
三个人不同的表情让高广觉得自己坠入布满云雾的深谷之中。
「这酒可是张虎兄的特酿,正宗的凉州美酒,其他地方是买不到的。」杨曾边斟
酒边娓娓而谈,好像这只是一般的品酒会。
「确实是好酒……。」三人就这样品了大半天酒,话题是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对
于杨曾提出的各种家常问题,高广只是随口敷衍,心中则是越发紧张,根本不晓
得对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杨曾不入正题,自己也干脆装聋作哑,以
静制动。
「却才柴俊兄弟多有得罪,望高广兄不要介怀。」
「哪里,柴俊兄弟也是性情中人。」
「却才唤你的不是李进吗?什么时候变成柴俊啦?」孟芙冷不防插了一句进来。
「……!」高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就短路了,送到唇边的酒杯差点从
三只手指中滑下来,没想到酒过三巡之后自己竟着了对方的道,红通通的脸一下
子变得煞白,上头的酒精全变成冷汗从额头中渗出来。
「看来高广兄是认得咱‘李进’兄弟的庐山真面目喽?」
「柴兄在这安定城也算小有名气,小弟平日也出入城中,偶尔也会目睹柴兄的风
采。」酒醒了三分的高广隐约地意识到对方的意图,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
对。
「包括你们劫法场那天?」
「呃……,是的。」
「既然如此,为何那天你在山上看到柴俊兄弟时没有当众揭穿?事后似乎也没向
杨遂大哥提起。」
「有道是‘寻仇不寻刽子’,这江湖规矩我们还是懂的,想必大姐在天之灵也不
会介意。」
「你看到他改名换姓不觉得古怪吗?」
「我寻思这是大哥多虑而为之,既然能有缘成为自家兄弟,过去之事自然随水而
去,改名换姓实属小事,我等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
杨曾用舌尖舐咂了一下残留在嘴唇上的酒,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于高
广那敏捷的头脑感到满意,他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送,细嚼了几下后继续问道:
「当我闻得杨遂大哥曾亲自带队下山劫法场一事时稍感意外,杨某当日也陪同兄
长杨任在法场监斩,可是从凌晨到正午都没看到周围有什么动静,莫非是城内守
备森严,你们无从下手。」

「实在是惭愧……。」高广边说边摇头叹息。
「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打算去救她吧?」杨曾的脸孔突然沉了下来。
「杨大哥这是什么话?」高广心突然悬空,只觉一股寒气透胸而过,他没料到对
方突然会来上这么一句,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当日凌晨杨遂大哥便
带着我等二十人下山,早早潜入城中等待机会……。」
「区区二十人如何能在安定城中劫法场?即便是一般的处刑日,光刑场周围的差
役人数就超过四十人,何况穆贞姐处刑当天守城的士卒也被调过来参与守备,平
安门内外人数至少有两百人,你们这点儿人数就算能把人救出恐怕也无法逃离吧
,这点儿道理高广兄难道不清楚?而且你们既没带兵器进城,又没其他人接应,
我倒想请教这法场如何劫得?」
「这……。」高广竟一时语塞,连他们把武器藏在城外的细节都知道,恐怕当天
参加任务的其中一人已经向杨曾完全「坦白」了,「此事由杨遂大哥直接指挥,
我们身为手下也只不过是执行而已。」
「这安定城哪个不晓得小诸葛的大名,山上哪个不晓得高广兄是杨遂大哥的贴身
智囊,劫法场这种大行动还少得了足下的锦囊妙计?」杨曾泛起嘴唇,脸上略带
鄙夷的神色,「那几个兄弟都承认了,我劝高广兄你也别死撑吧。按照当日穆贞
姐定下的山规,对兄弟见死不救、加害首领,那可是断四肢的大罪呢。假如到时
他们一起来指证你们是主谋,那么高广兄你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啊。」
「……。」
高广这回是彻底语塞了,他的脑子此刻在高速运转着,分析杨曾摆下这
个「鸿门宴」的种种可能性。平常人在这种场合相信早就吓得手足无措,但高广
究竟是个老江湖,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反而显得更冷静,「杨大哥有话直说,何
必转弯抹角。」他自思最近好歹和孟芙建立了「友好」关系,今天这「鸿门宴」
十有八九是来拉拢自己吧,否则正如杨曾所说,发难当日就能以「出卖大姐」的
罪名干掉他。
杨曾摇了摇扇子,然后用力一收,微笑着说:「不愧是高广兄,咱明人
不打诳语,杨某也是个爱才之人,我的目标只有杨遂一个,其他兄弟若肯与我同
心,必定厚待之,不过如果非要和杨遂同生死,那杨某也只好忍痛成全。」杨曾
这一「表白」更加证明高广的猜测,翻劫法场的旧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白了
就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夺位。 D
高广早就料到这一天会到来,面对着头脑简单的大哥,他早就盘算着转
移阵营了,而且很多兄弟实际上也在这样做,杨遂事实上已经被完全孤立,既然
当初自己可以背叛穆贞,今天为何不可以背叛杨遂呢,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中,讲
义气的人往往死得最快,只有墙头草才能长命百岁。杨曾大抵也是看穿了高广这
一性格才放心大胆地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因为他料定高广绝不会去告密。
「我明白了,小弟愿为杨曾大哥效犬马之劳!」
「如此甚好,杨某能得高广兄这个智囊真个是锦上添花啊!」
杨曾轻易地策反了杨遂身边的骨干后,便决定执行他的火并计划了。在
端阳那天,山寨按例大排宴席,张灯结彩,大小头领齐聚一堂共度佳节,在聚义
厅的大堂里,杨遂坐在正中,宋意和孟芙分别坐在他的左侧和右侧,左排是以高
广为首的原山寨头领,右排则是以张虎为首的新山寨头领。席间杨曾孟芙等人不
停地向杨遂劝酒,待他酒酣耳热之时,杨曾突然提起「赛山鹰」的往事:「想当
年大姐也是一代女中豪杰,在江湖上只要提起她的大名,多少好汉都为之色变,
只可惜天妒英才,最后竟落得个身首异处,让人扼腕叹息啊。」眼前早已天旋地
转的杨遂不知是计,竟接着杨曾的话柄,喷着浓浓的酒气说:「操!这……,这
个鸟女人还提来做甚……,长着一副好脸蛋,不去陪酒……,却来跟、跟男人玩
刀子,这……,这不,玩着玩着,嘿嘿嘿,把自己的脑袋给玩掉了……。」由于
失宠而闷闷不乐的宋意在酒席上向来鲜沾酒食,因此头脑十分清醒,看到杨遂三
杯酒下肚便口不择言,吓得脸色都变了,假如这傻瓜把当日见死不救的事情倒出
来的话,那么不仅他身为老大的合法性荡然无存,而且还会被当成叛徒人人得而
诛之。
「说什么胡话!准是喝多了,回去睡去!」宋意情急之下狠狠地扇了杨遂
一个耳光,作势要扶他进房,同时用眼神示意高广过来帮忙,因为就她一个人根
本扶不动脑满肠肥的杨遂。然而高广却若无其事地喝着酒,还刻意地躲开宋意的
目光。这下子宋意感到事态不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杨遂那粗壮的手臂用力一
甩,便把宋意推回座位中,鼓着红通通的腮帮喊道:「干嘛干嘛!!老子喝多了
?还嫌老子胡说……??这鸟女人,老子早就不爽她了,一、一天到晚就知道对
老、老子指手划脚,操!报应啊,哈哈哈!兄弟别说啊,这鸟女人身材倒是挺棒
的,老子想上她很久……了。没想、呃……,便宜了……。」杨曾装出一副很吃
惊的样子问道:「大哥何出此言?莫非当日你根本就没打算要救大姐?」「这、
这、这不废、废话吗?啊?谁会去救她啊?老子不过就是为了好好欣赏一下,那
婆娘……,肉包子般的奶子,哈哈哈,奶子……。」说罢还顺手拿起盘子中的菜
肉包用力捏了几捏。

高广对杨遂彻底失望了,虽说早就作好背叛他的打算,可毕竟是多年兄
弟一场,高广潜意识还是希望杨遂不会落入杨曾的圈套,至少不会像现在那样,
仿佛是主动地跳入对方为他准备好的圈套。当年与高广一起跟着杨遂到刑场「参
观」的头领同样在事前被策反,自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遂兴高采烈地把脖子放
入杨曾的绳套中,而不知内情的旧头领闻之则大为震惊,当年所谓的劫法场根本
就是子虚乌有,恐怕连早前穆贞被围之时他也没有想过要去增援。
杨曾见火候已到,于是面带愠色地把酒碗丢在桌面上,冷冷地说道:「
这么说来,大哥当年是有意要置大姐于死地的喽?没想大哥平日总教人义字为先
,却不想自己却忘恩负义,如此小人何德何能坐山寨之主耶!!」一瞬间,整个
聚义厅被沉默的烟幕所笼罩,仿佛所有人都用喷火的眼睛对准了杨遂。这下子杨
遂总算酒醒了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于是马上把目光对准了高广。多年来
杨遂都养成了习惯,或者说根本成了本能反应,一有困难都要求助于高广,而高
广也确乎能帮他度过一次次难关。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会儿高广反盯着他说
:「看什么看,我们可都是按大哥的命令行事的,本以为是下山救大姐,却没想
要我们袖手旁观,还威胁我们不准回去乱说,不是吗?」

「你!!」杨遂头顶一阵昏眩,这回倒不是在犯酒醉,而是因为多年的
心腹居然反戈相向,怒火攻心的杨遂抡起沙锅般的拳头便要捣向高广的脑门。说
时迟那时快,张虎的手下程胜抽出菜刀向前一扔,如银色风火轮般飞过去的菜刀
竟把杨遂的右手臂如豆腐般齐根切了下来,拳头距离高广就差一两公分时就「唰
」的一下消失掉了,惊得一身冷汗的高广连忙后退,杨遂断腕上的鲜血「哗哗」
地向前喷出,把高广的下半身浇得血红。「啊!!!!」发出惨叫声的杨遂一下
子滚到了地上,左手死死地掐住右腕,眼睛惊恐地看着被切断的右手。一切来得
太突然,杨遂脑子一片混乱,搞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夫君!!」宋意尽管怨恨杨遂移情别恋,但究竟是夫妻一场,看见丈
夫的惨状,她抽起腰间的大刀便冲将上来。和高广一样,宋意早就看出杨曾等人
是来者不善,无奈杨遂听信孟芙的枕边语,把宋意的劝告当成耳边风,她只好每
天刀不离身,万一有事之时也好应对。张虎手下的几个屠户早就对宋意「垂涎三
尺」,盘算着火并之日将她宰了做几道好菜。就在宋意抽刀出身时,几个屠户同
时抽出牛肉刀攻了上去。与此同时,杨曾拔出宝剑,对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杨遂
摇头笑了几声后便把宝剑扔给高广。
高广作为旧头领们的灵魂人物,他当然晓得杨曾此举的含义,在接过剑
后缓步走到杨遂旁边。杨遂的视线渐渐地模糊了,但他还能看清楚来者正是自己
多年的死党,再一次涌上心头的怒火让他吐了好几口鲜血,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一字一顿地说:「为……,为什么……?老子待你一向……。」看着杨遂那可怜
巴巴的样子,高广反倒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大哥,莫怪小弟无情,小弟当时也
提醒过你,既然大哥不听,便是天意了。」言罢便持剑狠命地插入杨遂的胸口,
只见杨遂那双血红眼睛几乎要蹦将出来,在发出了豺狼临终前的嚎叫声后便气绝
身亡。
而那边厢宋意却是杀得性起,居然一连砍翻了两个屠户和三个喽罗,可
惜力气不继,胡海上前一脚踢向宋意的腹部,把她踹翻在地,其余屠户乘势上前
把宋意捆了个结实。可怜的宋意之后每天都惨遭屠户们的轮奸,最后在杨曾正式
就任山寨之主的那天被斩首祭旗。看着赤条条的宋意厥着大屁股跪在祭台前时,
高广不由得想起同样遭遇的穆贞,说起来安定城在这十多年出过好几个让人闻风
丧胆的女中豪杰,可惜最后都和穆贞一样,在被剥夺了所有女性的尊严后身首异
处,看来耍刀子的女人,不管平日有多么风光,最后都是砍头的命。仍是那个柴
俊,对,以前在安定城被处斩的好几个女豪杰都是由他操刀的,包括前任大姐,
还有眼前的宋意。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就在高广羡慕忌妒恨时,宋意的头
颅已随着闪过的寒光滚落地面。
杨曾确实没有食言,火并掉杨遂后高广等一众旧头领仍然得到重用,在
平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后,杨曾再次唤来了高广。
「高广兄好像一直都不太支持杨某联合长安姚氏的方针吧?」 "
「没、没有此事,只是素闻姚苌父子心计很重,而且他们地盘广大,三分关中有
其二,有必要找上我们这些……。」
「‘乌合之众’吧?这点我也很清楚,姚苌父子当然看不上我们,不过目前他们
的敌人并非只有符登老贼,要是有人能旗帜鲜明地反对符登,他们都会乐得去利
用一下的。」
「但我们这样做,只会成为符登的眼中钉,驻守在安定的张秀兰肯定会讨伐我们
的,相信姚苌也不会给我们增援吧。」
「当然不会,这点我早就计算在内了。」
「那……。」
「所以我们要的是一场胜利,甚至说只需不败就行了,这样肯定会引起姚苌父子
的注意,在见识到我们的实力后,为了不让我们独占安定,肯定会出兵支援,这
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万一安定这边真的派上一千几百人,那我们的防守也会很吃力的。」
「高广兄多心了,依我看张秀兰这个婆娘顶多出两百人就很了不起了,要知道姚
氏的大军一直在外围虎视眈眈,她不可能抽调太多的人离城作战。」

高广似乎想不到反对的理由,自从符登新平一败后,前秦已经元气大伤
,可控领地日益龟缩,连安定城的守备力量都十分薄弱,要抽调大量的兵力来进
攻百狍山可能性不大,这也是他们近年来能如此猖狂的原因。当问到如何诱使安
定城出兵时,杨曾的回答让高广如遭电击一般。
杨曾打算让高广下山诈降,博取张秀兰的信任,并表示自己能带着小部
队从外人不知道的小路上山直捣山寨,这对于易守难攻的百狍山来说是一个死穴
,这样便可引诱张秀兰攻打百狍山,到时高广半路中可把他们带入埋伏圈歼灭之
。没有奇兵在背后包抄,其他军队人数再多也难以攻入一夫当关的山路,只要张
秀兰攻山失败,杨曾的目的就达到了,看到前秦军疲弱的事实将促使后秦出兵杀
入关中,这样他们就有机会攻占安定,建立属于自己的根据地。之所以选择高广
来执行这个任务,杨曾的说法是因为高广头脑好,不易被张秀兰识破。况且谈到
百狍山的秘密山路,没人能比高广更熟悉了,把敌军带入埋伏圈后脱身是难不倒
他的。
不过高广却寻思杨曾是不是要把自己当成弃子,自从失去了杨遂这个大
靠山后,旧派头领的势力早就被「屠户帮」们夺去,并且现在自己的地位是由杨
曾支持的,杨曾说一,你哪还敢说二,所以高广根本没选择的余地,只得硬着头
皮去了。不过事情却出乎意料地成功,张秀兰完全相信了高广投降的原因,也接
受了高广首尾夹攻的提议。当晚秀兰挑选了包括赵瑛在内的三十位女兵,任命陈
玉为别动队队长,高广为向导。在准备了五天后,秀兰便下达进攻百狍山的命令

起初高广看到和他们一起出发的士兵只有一百二十人时,心里就在嘲笑
,百狍山的地形刁钻,而且光喽罗就有近三百人,光派这点人就想把山头攻下来
,这女人的脑袋一定坏掉了,然而没想到的是,从安定城抽调的兵力确实只有一
百多人,但从附近各县调来的兵力加起来人数就超过六百了,他们分别在百狍山
的几个主要入口与喽罗们激战,安定城作为前秦目前的重镇,自然不能随便动用
主力部队来打土匪,在关中一带虎视眈眈的后秦正规军才是最大的威胁。当看到
几路大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时,高广脸色都变了,如此一来杨曾势必要投入大量
的人力来守备,山寨及小路后方几乎是空无一人,假如他身后的那三十名女兵突
然杀入并放起大火的话,那么肯定会造成己方军心大乱的。
「有点小看那娘们了。」高广心想,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下来,说到底别动
队是由他来带路的,山寨后方的安全与否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至于前线阵地,
就算人数一倍于己方,相信要攻进来也不容易吧,要知道当年姚兴宁肯围山也不
向上踏半步。
很明显在安定城出兵这一猜测上杨曾失算了,他没有想到秀兰会从其他
地方调兵过来,即使是杂牌军,用来对付他们这一帮山贼土匪是绰绰有余了,可
以想象现在山寨上大部分的兵力都用于各路的防守,几乎是一座空城,假如这时
有几十个生力军突然出现在大本营,己方一定阵脚大乱,双方谁胜谁负,全在自
己一念之间,高广甚至还一度想带着人绕开埋伏圈,直捣后方,一旦前秦方面获
胜,自己便立下大功,不仅可免除所有罪名,说不定还可籍此混个一官半职,因
为高广始终是旧头领的一员,杨曾对他是不会真正放心重用的,一旦有个风吹草
动自己就是下一个杨遂了。然而当高广看到跟自己上山的竟是一帮女流之辈,顿
时大失所望。这一点恐怕连秀兰都没有想到,高广心中最看不起那些「耍刀子」
的女人,如果她当时是派上男性战士,说不定高广会假戏真做,直接带人上山抄
杨曾的大本营,可现在高广反倒决定把陈玉她们引上死亡之路。何况高广对官府
本能地存有戒心,毕竟官府对于受招安的黑道向来都是持鄙薄态度,毫无信用可
言,所以他也不敢把宝全押在秀兰的身上。
战斗在巳牌时份打响,前秦军各路人马往百狍山的几个要道发起进攻,
喊杀声顷刻环绕着整个山头,高广从容地带着陈玉等三十名女兵精锐沿山上的小
路前进,他紧张地分析耳朵好不容易才接收到的微弱喊杀声,假如形势朝不利的
方向前进,那么他仍会改变主意带着女兵们转去另一条小路直抄老巢。当然,一
旦他走近埋伏圈时,一切就成定局了,所以在尚可反悔的小道上前进时,高广的
大脑仍在飞速地计算着。
「还要多久啊?」
「呃,这个说不准,小道路难走,你们人也比较多。」
「我可再一次提醒你,不要耍花招,小心你的狗命!」
「哎,小的哪敢欺骗诸位姐姐呢……。」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已经走进通往包围圈的小路了,从空气中
飘来的打斗声分析,前秦军估计还未打破僵局,高广的大脑终于停止了运算,他
决定执行原方案,把别动队带入埋伏圈。这时高广回头瞄了一下身后的姑娘们,
心中不禁有点儿同情她们,这些女人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正往死路里走吧。杨曾带
来的那帮屠户,全都是屠宰和烹吃女人的高手,死了还要被做成盘中餐,高广只
觉跟在身后的是一群光溜溜的肉母猪。就在这个时候,高广感到眼前一阵寒气晃
过,是一双凌厉的眼神,是来自何人的?是她!赵瑛,那天晚上一直陪在张秀兰
旁边的那个女孩,当时她就一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难道她已经识破了吗?
应该没有,不然早动手了,就算她识破了也无济于事,上了山就是自家的地盘,
没有了向导,她们只是一群盲头苍蝇。话虽如此,高广心里还是有点急,要是再
不快点引她们进埋伏圈,自己就大难临头了。陈玉此时离高广只有半尺的距离,
若是动起手来他未必能逃得掉。
在翻过两条陡峭的斜坡后,一行人就来到了长满山树的平地,说是平地
,其实只是路比较好走而已,百狍山就是这样的一个地形古怪的地方。进入此地
后仿佛来到了一个树林,只是陈玉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安全的地方恰恰
是最危险的,因为高广正带着她们缓缓地往埋伏圈中走去。「快到了啊……。」
背对着女兵们的高广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转瞬之间这些女人就会成为尸体了,
说不定到了晚上还会成为庆功宴的佳肴。在秀兰面前高广撒谎说自己当日是硬着
头皮吃下宋意的肉,而事实上,一碟被烹调得特别鲜美的人肉高广是吧唧吧唧地
吃个精光,连碟子上的油都舔得干干净净,还一直回味来着。这次居然有三十个
,而且个个都正值桃李年华,用张虎的话来说那是女人肉质最好的时候。

正当高广的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惊呆了。只见
在半人宽的狭窄树道中,原本可用于脱身的出口竟堆满一棵棵碗口粗的树干,与
此同时头上响起了阵阵的「嗖嗖」声。
「混蛋高广!!你居然敢骗我们!!!」
当场石化了的高广背后,响起了陈玉震天的怒吼。事实上被骗的何止是
陈玉她们,早在杨曾提出让他下山诈降的时候,高广就怀疑杨曾是不是在打自己
的主意。以高广的智商作这样的思考很愚蠢,有些东西其实是明摆着的,「兔死
狗烹」、「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并非他
不聪明,而是人的智慧要有一定的实力来支撑的,他把杨遂出卖的那一天,就等
于把自己的靠山毁了个干净,他除了服从杨曾的命令外已经别无选择,高广只能
自欺欺人地游说自己,心灵的深处还寄希望于杨曾是个守信之人。可是眼前的一
切无情地摧毁了他那一厢情愿的臆想,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你已经没有利用价
值了,死吧。」
「混蛋杨曾!!你居然敢出卖我!!」
高广到底是老江湖,几乎在片刻之间他的头脑再度恢复冷静,在敏捷地
闪过两箭后,大脑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脱困的事情了。陈玉虽然恨不得把高广一刀
两断,但头顶上如雨般下来的箭已让她穷于应对,根本管不了其他事情。不过这
些女兵也确实了得,凭借着手上的武器竟也连续挡下数支快箭,在且战且退的过
程中,终于有三、四个女兵失手中箭,惨叫倒地后迅速成了刺猬。退到后方的女
兵们正想转身,不想腿一打滑,整个人向上飞了起来,原来这陷阱还不止一个,
顿时又有五、六个女兵被套进大网之中,一群人如野猪一般在网里挣扎起来。箭
雨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箭囊告罄之后,众喽罗怪叫着从树上跳下,与女兵们
对战了起来。高广利用女兵无暇顾及自己的机会,边闪箭边往树林边上的路逃走
,好歹自己也是个「地胆」,只要能躲开这个陷阱,脱身的机会还是有的。就在
他夺路而逃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清脆的叫喊声:「站住!!」
「娘的,居然被跟上了。」从声音发出的位置来看,对方离自己还是有
一定的距离,手上有刀的话是砍不到的,而且他确认女兵们没有带弓箭类的武器
上山。于是高广没有回头,继续拼命地寻路逃跑,他知道女兵不熟山路,只要自
己打几个转就铁定可以把对方甩掉。可是高广绕来绕去,那个怒吼声仍旧在自己
耳背后响着,仿佛像鬼魂一样缠着自己。「这娘们什么人啊?老子都快喘死了还
没甩掉。」在慌乱之中,高广也走错了方向——往山上跑了。也许是下意识的作
用吧,现在他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走下山路才对,因为杨曾现在是不会给自己活
路的,上山等于自投罗网。但是当高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转过山涧小
道后就已经没有回头路,掉头的话身后有穷追不舍的女兵,由于自己是手无寸铁
地上山,面对着持刀的女兵占不了便宜。
事到如今已经别无选择,张秀兰派了这么多部队攻山,相信杨曾也不可
能闲坐在山寨里吧,上山之后说不定还有办法。高广的脑子是一片混乱,身后连
续不停响起的喊杀声让他无法冷静思考。不知跑了多久,气喘如牛的高广终于快
跑上了顶,可是背后依然「站住站住」地叫着。这会儿高广终于回过头了,一看
就傻了眼,原来追兵只有一人,而且看她的样子体力也差不多要用尽了。
竟然被一个女孩追得满山跑,早知只有一个人的话,半路想办法干掉她
就不用走那么多冤枉路了,只觉丢脸的高广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而追来
的女兵看到高广突然转身,也条件反射地停下,张大了口喘起气来。这下子高广
看清楚了,来者正是秀兰身边的那个小女兵——赵瑛,一路上对他怒目而视的家
伙,没想到她不但躲过所有的陷阱,还一直追上了山,真是人不可貌相。结果这
一男一女的就在临近山寨的半坡上喘起气来,谁都没有动蛋,也没有打话,在经
过长时间激烈的追赶突然停止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得喘息起来。
「你、你这混蛋,竟敢、竟敢欺骗娘娘,我、我非剁了你不可……。」赵瑛首先
发话了。
「你这小娘们,不简单,居然能跟到这个份上,不过,到此为止了,就你一个人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高广开始缓过气来了,看到赵瑛拿刀的手在拼命地发抖就知道她的体力
消耗得所剩无几,一对一的话自己是有胜算的,把她干掉之后再沿小路下山,逃
出安定地界之后就安全了。打定主意后,高广便一步一步地逼近赵瑛,赵瑛见状
立马摆起了架势,也许是体力不支的缘故,身体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高广觑准
时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横手就劈向赵瑛的右手,「咣当」一下就把她的大刀打
落在地。
「哈哈,你完蛋了!!」打落了对方武器的高广只道胜券在握,紧接着
一个鹰爪就往赵瑛的喉咙卡了过去。谁知就在这瞬间,高广肚子猛然一阵剧痛,
整个人像触电一样突然停了下来。原来赵瑛见右手的刀被打落,左手迅速地从腰
间拔出小刀,对着高广那泰山般压过来的身躯用力刺去,尽管赵瑛力气不足,但
是高广冲过来的速度却形成了助力,结果刀子一下子就全捅进他的肚子里了。看
着插在自己肚子里的小刀,高广的大脑顿时一阵空白,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似乎
在提醒他不是在做梦。「不可能……。」倒在地上的高广下意识地往山寨的方向
爬去,争取一线的生机,只是愤怒的赵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捡起地上的刀死
命地往高广的背部砍去。
「畜生!叛徒!!」赵瑛每骂一句就劈一刀,可怜的高广连叫喊的力气
都没有了,逐惭模糊的眼睛隐约看到山寨的方向上有两三个人往这里跑来,大概
是听到他们搏斗的声音后跑下来看个究竟的喽罗吧。强烈的剧痛一阵接一阵袭来
的高广,用尽最后的力气伸长着手,喉头发出沙哑的叫声:「救我……,救我…
…。」
「小诸葛」高广,最终按杨曾所计划的那样死掉了,尽管过程有所不同

为了方便自己下箭,孟芙特意挑了三个身高几乎一样的女兵,巧合的是
她们的身材也相差无几,六颗红红的乳头如一条直线般陈列在她们的胸前。柴俊
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人,几个赤条条的女人摆在他的面前也能心平气静,四周此起
彼伏的喧闹声对他是没有丝毫的影响,当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孟芙把弓一拉,便运
起臂功,执刀的手如同排山倒海般向前一扫,为了增加挥刀的力度,柴俊罕有地
大喝了一声。那六个架着女兵的屠户只感觉到一股寒光从自己的下巴前方掠过,
姑娘们的头马上像变戏法一样向上飞了起来,然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得
「啪啪啪」的响声,三颗带着箭的脑袋便整整齐齐地插在操练场的椽门上。
「精彩!精彩!嫂子的箭法真是神技,纵是李广再生也得望尘莫及啊!
」大开眼界的张虎兴奋得从座位上站起,差点就要冲上前去拜师了。众喽罗也是
佩服得五体投地,杨曾心想:「这女人果然厉害,幸好早点收服了她,不然这大
当家的位置非她莫属。」那三个被砍了头的女兵和柳青一样也被屠户们往前一丢
,几个圆滚滚的白嫩屁股并在一起左右地扭动着。
看到姐妹们惨状的陈玉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竟用力把塞在嘴中的布团
吐了出来,破口便向孟芙骂道:「你这个天杀的妖婆!残杀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
英雄?有种的便与本姑娘一对一较量!」孟芙随着声音把视线转移到陈玉的身上
,有点不屑地说:「就凭你?莫说是一对一,便是十个你这样子的,老娘也不放
在眼里。」陈玉继续骂道:「别在这里张口说大话,你若是有种,便与本姑娘单
独较量,拿我当猴一样耍着杀,我就是做了鬼都不饶你!!」孟芙眯起眼睛把陈
玉的身体上下扫了一遍,然后哈哈大笑:「有意思,既然如此老娘便依了你,就
和你比试一番,生死各安天命,若你赢了,夫君与张兄在此做证,马上就放你们
离开,绝不为难你们。」「这可是你说的……。」还没等陈玉把话说完,孟芙便
接着说:「可要是你输了,你就得任我鱼肉,到时可别怪我侮辱了你。」
孟芙差人把箭弓拿去,给她换上两柄五尺长的芙蓉剑,然后把另外一柄
丢到陈玉的面前:「两位兄弟给这位女英雄松个绑,老娘和她较量较量,生死由
天,谁都不能上前帮忙,都听到了吗?!」架着陈玉的两个屠户听到命令后便抽
出朴刀,割断了她手上和脚上那捆得如麻花一般的绳结,一直在奋力挣扎的陈玉
见绳子一松,两只被扭到后面的手便使劲地向前摆,两只赤脚也不停地向两边踢
着,恨不得把那讨厌的绳子甩到十万八千里外。那两个屠户为她松了绑后自觉地
向后退去了,那四具无头的雪白身躯也被迅速拖出场外,操练场中央很快就只剩
下孟芙和陈玉两人。陈玉的手脚被牢牢地绑住时,恨不得马上挣脱出来,但当她
的手脚重获自由时却感到有点手足无措,毕竟她一个大姑娘全身赤裸地站在一大
帮臭男人中间,双手总是不自觉地想捂住胸部和下体。孟芙看着陈玉那狼狈的样
子,也不急着上前拼斗,一只手不停地摸着下巴,微笑着把她的身体上下鉴赏了
好几遍。她和另外几个被押出来的女兵一样,大腿都十分洁白丰腴,但肌肉却是
最结实的一个,后腰间的两个小肉窝使她的臀肌显得更浑圆性感。虽然孟芙也是
个女人,但自己的身体被对方那古怪的目光盯着时,陈玉竟觉得比被男人盯着看
还难为情。
「看什么看?!你脱光了还不是一个样?」陈玉的脸儿一下子涨得通红
。孟芙笑着回答:「长得还蛮壮实的嘛,我在想嘛,呆会儿是把你煮着吃呢?还
是烤着吃?」「你……!」陈玉听罢气得是怒火中烧,通红的脸蛋胀得发紫,右
手迅速执起地上的长剑便冲向对方。「这才有意思的嘛。」孟芙见陈玉仗剑杀来
,左脚后退一步,右手反手一剑便挡住了,两把芙蓉剑甫一对碰便「铮」的一声
迸出几星火花。紧接着又是几个剑来剑往,孟芙虽然在一步步地向退,但表情十
分自然,显得游刃有余,倒是气在上头的陈玉虽步步前进,却显得狼狈十分。
看着陈玉这个赤身裸体的大美女拿着剑激烈地打斗,四周的喽罗看得眼
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喝彩声和口哨声响成了一片。陈玉的乳房不算很大,但它们
在战斗时剧烈地晃动着也形成了较大的阻力,比起穿着紧身肚兜的孟芙灵活性显
然要差多了。孟芙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待陈玉双手向上运动时,突然向前一划,
陈玉「哇」的喊了一声,身体便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陈玉只觉胸前火辣辣的,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左乳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伤口像那快成熟的石榴
一般慢慢地向外翻开,鲜红的血花一条条地往乳房四面流下。感到伤口越来越痛
的陈玉不得不用左手捂住伤口,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孟芙提起手中的芙蓉
剑,看着那没有沾上半星血迹的剑锋说道:「大姑娘,方才这招已经是手下留情
,若我多用半分力,只怕你这奶子就要掉在地上了。」
几招交锋,陈玉便知自己的实力完全处于下风了,但她并不是一个轻易
认输的女孩子,她稍稍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右手握紧了剑便再次冲了上来。
由于陈玉的左手不得不捂住胸部的伤口,身体的灵活性比刚才更差,结果两招下
来,孟芙又在她的右腰割了一刀。芙蓉剑一向削铁如泥,女孩子的肉身对它来比
豆腐还软,孟芙这两刀是切得相当深入,一刀过后,鲜血几乎是不停地往外涌出
,陈玉那捂着伤口的左手早就被染成了血红色。失血过多的陈玉已是脚步浮浮、
两眼昏花,谁胜谁负已经毫无悬念了,只是孟芙并不急于结束战斗,她如同一只
玩弄老鼠的花猫一样,左一刀右一刀地在陈玉的身体上留下一条又一条的伤口,
凄厉的惨叫声是一次又一次地响起。当闪到陈玉身后的孟芙在对方背脊上留下了
一条长长的血口子后,陈玉终于支持不住,双膝一弯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气若游丝的陈玉仍旧用剑死死地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去,身上的鲜
血几乎把她的身体染得通红,简直像个血人,夹带着血液的汗水一滴一滴地顺着
身上的皮肤流到地上。孟芙似那头把猎物玩弄得奄奄一息的老虎一样,脸带杀气
一步一步地走近陈玉。陈玉自知死期将至,但也不甘心任由对方鱼肉,正想把身
体用力撑起来时,已经走到她身后的孟芙大喝一声,将手中的芙蓉剑用力地在她
的脖子间掠过。陈玉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栽,被血染得通红的大屁股撅向了空中,
然后激烈地扭动着,握剑的手也慢慢地从剑柄上滑下,一把带血的芙蓉剑如同战
场上的残剑一般深深地插在地面上。随着臀部的运动,原本弓起来的身子也慢慢
地趴倒在地,四肢开始不停地抽搐着。当众人看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随着不断地
流淌着的鲜血向前滚出时便知战斗已经结束了,只是他们仍然意犹未尽,对陈玉
那具扭着屁股的尸身是品头论足。
杨曾看到夫人胜出后连忙站起来大声叫好,众喽罗也附和着拍手欢呼起
来,得意洋洋的孟芙踏在陈玉的颈椎处,用力踩了几下,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的脖
腔硬是被她挤出两注鲜血出来。「哼,小娘们儿还想跟老娘斗,差得远呐。」说
罢便用剑刺向陈玉的头颅,然后把插着人头的剑高高举起,喽罗们的欢呼声更是
响彻云霄。孟芙近半个时辰的表演使五位女兵身首异处,操练场中央已是血汪汪
的一大片,两个屠户正要拖走陈玉的尸身时,孟芙指着它说:「两位大哥可要记
住了,这女人可是我的战利品,等会掏了肠肚后把她整个烤熟了,然后给我送上
来。」二人自是点头称是,拖着那具闪着血光的尸身离开了操练场。
眼前那一幕幕惨剧把另外五个赤条条的女兵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儿晕厥
过去。孟芙正想寻找下一个「挑战者」,但看到她们那发青的脸蛋,心中大呼没
趣,同时太阳也开始西下了,孟芙便伸了个懒腰,把插在剑上的首级甩在地上后
大声说:「不玩了!不玩了!老娘还是回去等吃吧,剩下那五个娘们就有劳柴俊
兄弟了。」屠户们于是把那五个女兵押向场地中央,然后按跪在地下。而那五位
早已魂离魄散的姑娘始终面无表情,如同木偶一样任由屠户们摆弄。每两个屠户
按着一个姑娘,左右两边用膝盖压住她的脚掌,各自一只手抓住她那反剪起来的
手腕,另一只手则按住她的肩胛骨,使劲地向下压,姑娘们很自然地向前伸出那
如嫩藕一般的脖子,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一排待宰的白鹅。柴俊以前虽试过连续处
决犯人,但同时斩决五个大姑娘倒是头一回。这种常规的处刑方式自然是难不倒
他,两个屠户只看得面前银光一闪,姑娘的脑袋便「骨碌碌」地向前滚开几尺远
,脖子如同被捣破了的水龙头一般「哗哗」地喷着鲜血。每斩决一个女兵,架着
女兵的屠户便把手一放,等尸身倒地后,便一人拉着一条腿直接拖出场外。随着
鬼头刀舞动,女兵们的头一颗颗地向前飞出,一具具被拖出场外的尸体后面都留
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柴俊那凌厉的刀法似乎没有赢得观众们的喝彩,也许是因为
游戏太快结束,也许他们更想欣赏孟芙的「杂技表演」。柴俊也不在意,行刑结
束后便招呼场外的助手进来清场,那十颗被斩下来的首级用枪杆插入脖子的断口
处,整整齐齐地摆在椽门旁边展览。
清场之后,屠户们便把屠宰用的木架子推上场地中央,那几个清洗得干
干净净的尸身也被一个个地抬了上来,分别固定在木架子上。它们都被倒着挂了
起来,两条大腿呈 「倒八字」形分开,然后用铁链把脚绑在木架子的两边,剃
光了毛的下体完全暴露出来,在四周看「西洋镜」的喽罗们都恨不得自己的脖子
能伸长几尺,好把那道「风景线」看得清清楚楚,向下垂着的两条手臂也被往左
右两边拉开并用铁链固定好。张虎手下的那帮屠户长年以宰人为生,以至于他们
宰人比宰猪宰牛还要熟练,眼前的无头女尸对于他们来说就像猪肉牛肉一般普通
,完全没有半点紧张或是不自然。倒挂在最左边木架上的女尸正是柳青的,因为
柳青的肩膀最宽,所以很容易辨认,她那两个硕大的乳房无力地向下垂着,肋骨
也因为皮肤拉伸而变得清晰可见,下体和腋部的毛被剃得干干净净,刚刚清洗完
毕的皮肤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如同肉铺里面的红烧肉一般,这十个一
排的「两脚羊」尚未开剖就已经大大激起喽罗们的食欲了。
负责宰杀柳青的正是胡海,他先是将那把削铁如泥的牛肉刀泡了一下冷
水,稍为甩干后就把刀尖点在柳青的下腹部处,在刀身渗入皮肤两三寸后便向下
用力一划,锋利的刀一下子就落到了双乳之间,再把连接着皮肤和肋骨之间的肉
一片一片地削除,肉与骨一分离之后,柳青的肚皮便如拉开了链子的衣服那样向
两边张开,身体里的内脏和骨头全都清清楚楚地暴露出来。剖开肚子以后,胡海
便把两只毛茸茸的大手伸了进去,将里面粉白色的肠子和红棕色的肝脏逐件掏出
,扔到旁边的竹筐里。然后用刀破开柳青的胸骨,小心地把肋骨一根一根地剔掉
,取出食用价值较大的心脏和肺,放在一铁盘子里,在扯掉食管和气管之后,肉
体的前处理工作就已经完成了。胡海的屠宰速度虽然是最快的,但其他屠户的刀
法也不含糊,众喽罗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宰人比赛一样,在主台上观看的杨曾
更是对着张虎赞不绝口。
除了陈玉的肉体被直接抬往场外烧烤外,其余九个在内脏被掏光以后都
从架子上解了下来,摆放在肉案上。柳青原本那充满着成熟、健康女人韵味的肉
身由于失去了肋骨的支撑,躯体变得软软的、扁扁的,和菜市场上那些被剔了骨
的母猪已没有太大的区别。胡海第一个下刀的地方就是乳房,只见他左手一提,
右手一割,两下子的功夫就把双乳割了下来,顺手挂在肉案上面的铁勾子上。接
下来就是把柳青的四肢逐一剁下,把上面最结实的肉一块一块完整地剔下来,最
后才轮到臀部和腹部的肌肉。在一轮「哐哐当当」的剁肉声过后,九个姑娘的肉
身已被大卸八块,肉案上那密密麻麻的铁勾子挂满了一块块血红色的鲜肉。
夜幕降临之后,操练场上是炊烟四起,几位姑娘的肉或被煮、或被蒸,
或被煎、或被炒,各种调料和肉的香味飘满全场,喽罗们都放开了肚皮大快朵颐
起来。在主台上谈笑风生的杨曾、张虎和孟芙等头领等来的是陈玉那烧烤得如乳
猪一般的肉体。孟芙倒是老实不客气,还没等老大杨曾起筷便用手扯下陈玉的一
只乳房,大口大口地嚼咬了起来。众头领也知道这压寨夫人的性格和脾气,只是
一笑而置之。屠户们除了刀法过人外,厨艺也甚是了得,陈玉的肉体烤得火候恰
当,肉质爽口而不焦,皮肤和脂肪是油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在众头领的狼吞
虎咽之下,盛「乳猪」的大椭圆铁盘上很快只剩下一堆堆零散的骨头。
大饱口福之后,孟芙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便对张虎说:「张虎兄弟,
你看这一个娘们还不够咱们几个塞牙缝,不若再挑两个娘们出来,咱们烤着吃。
」胡海连忙接话道:「夫人这话说得,虽说是美味,但究竟不是飞禽走兽,光用
来烹食岂不浪费,剩下的几个娘们今晚先用来为咱兄弟暖暖被窝,明日再作商议
不迟。」张虎用力捶了一下胡海的脑袋瓜子,骂咧咧地说:「就知道上女人,没
出息的家伙。咱们七尺的爷们还怕没女人睡?夫人的话也敢顶撞,你小子不想活
啦?!」胡海只得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杨曾笑道:「既然兄弟喜欢,便依他无
妨,我家那位向来顽劣,不必理会她。」孟芙听罢,把喝到一半的酒全吐在地下
,推了一把杨曾便嗔怪道:「喂!不就多烤个娘们来吃吗?哪来顽劣了?若今晚
不依老娘,看晚上如何收拾你!」众头领不禁齐声笑了起来,张虎连忙过来「打
圆场」:「两位不必争吵了,就多做一道菜的功夫而已,小事一桩。夫人喜欢,
大家也多一道菜下酒,亦是美事。」说完便差两个屠户去角落挑一个女兵过来。
那两个屠户却才转身,就听得杨曾喊了一声「慢!」。
「张虎兄,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哦,莫非大哥也学会如何挑选好肉?」
「非也,本以为张兄第一轮会把她挑出来,不想居然没她的份儿,既然要再挑一
人,那就非她莫属。」
「谁?」
「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小的女孩子?咱高广兄弟就是死在她的手上,
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不如拉她出来让大伙开开眼界。」
「原来如此,小弟明白了。」
剩下的那十个女兵,除了赵瑛之外,早就被眼前那一幕幕惨无人道的场
景吓得魂飞魄散,想到陈玉和柳青她们的遭遇很快就会降临在她们的头上,有三
人在恐惧到了极点之后变得疯疯癜癜,在地上来回地打滚,其余几个则缩成一团
,呜呜咽咽地哭着,只有赵瑛一人瞪着眼睛,被布团塞住的口不停地发出含糊不
清的声音。
「不愧是干掉小诸葛的女娃子,胆量倒不小。」那两个过来挑人的屠户光看到赵
瑛那带着仇恨的眼神已觉不爽,于是马上就把她给拉了出来,唏哩哗啦地把她身
上的布料撕了个干净后便押往操练场中央。借着周围熊熊的柴火,赵瑛那娇小的
身躯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真没想到,这奶子都长不大的小女孩居然一个人干掉了高广兄弟,确实有品尝
的价值呢。」张虎边说边仔细鉴赏着赵瑛的裸体。
「这小姑娘看来有点胆气,把那布团拔了,看她怎的。」孟芙同样饶有兴致地打
量着赵瑛。
那屠户刚把布团从赵瑛的口中拿出一大半,赵瑛便「呸」地一声,对着
台上的人痛骂了起来,那娇小的身躯挣扎得比刚才更厉害了,两个屠户好不容易
才把她死死地卡住。孟芙正要发作,杨曾一手把她按了下去,笑着对赵瑛说:「
这位小姑娘好胆量,却才上场那几个人看到同伴的惨状已是吓得腿软,角落剩下
的那九个也吓破了胆,唯独你还临危不惧,实在难得。小妹妹,难道你就不怕死
吗?」
赵瑛轻蔑地盯着杨曾吼道:「哼!我自从受蒙皇后娘娘收留,历经大仗
小仗数十场,早就死过千万遍了,区区开膛破肚有什么好怕的,你们要杀要剐,
悉随尊便,只是我告诉你们这些毛贼,姐妹们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杨曾听罢
连忙拍起手来:「好、好、好,看你年纪小小却如此有胆识,实在是让人佩服,
难怪高广兄会死在你的手里。刚才那十个被我们宰吃的姑娘,我连她们姓什么都
不知道,但此番我却想请教姑娘的大名。」张虎也笑着说:「哎哟,想我宰杀女
人无数,知道名字的却是屈指可数,小姑娘,你可真走运呐,哈哈哈……!」赵
瑛冷笑了一声,放开嗓门答道:「本姑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女营赵瑛是也!
」柴俊听罢不由得吃了一惊,当赵瑛被押上来时,就已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
见过,如今听到她的姓名后,便借着火光细心地观察,确实就是当年那个女扮男
装的「小男孩」。柴俊不得不感叹女大十八变,第一次见到赵瑛时她身体尚未发
育,再加上长年食不果腹,裸露着的身体和一个小男孩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几年
之后,这个在女营长大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尽显女性的韵味,原本平坦
得如木板的胸部也冒出了两块白面团一般的乳房。柴俊这回总算明白那些女人为
什么宁愿冒着抛尸荒野、断头洒血的危险也要加入女营,在这个战乱不断、饿殍
遍地的天下,当兵至少还能吃得上饭。
赵瑛那变化惊人的身材,柴俊看得是出了神,周围说话的声音仿佛完全
听不见了。倒是孟芙的吆喝声把他从梦境中拉了回来,杨曾和赵瑛的对话柴俊是
完全没听到,只知道赵瑛是难逃一死。柴俊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于是拿起鬼头大
刀朝着赵瑛走去。自知死期将至的赵瑛也没有再挣扎了,扭头对着身后的屠户喊
道:「用不着你们的脏手来按,本姑娘自己来。」屠户看到杨曾冲他们点了点头
后,才慢慢地把手松开。由于赵瑛的双脚也被麻绳牢牢地捆着,因此跪下去时也
要十分小心,否则就会很容易因失去平衡而跌倒在地。为了继续保持身体的平衡
,赵瑛不得不把臀部紧紧地压在双脚上,双膝向两边支开。跟其他成年女兵不同
的是,赵瑛的下体没有半点毛发,即使是站着的时候别人都能够看到她下体的小
缝,这会一跪下,那小肉穴就完全暴露了。不过她没有丝毫羞涩的样子,也没有
理会周围那色眯眯的目光和下流的语言,身体始终保持着笔挺状,一幅凛然而不
可犯的样子。然而当他扭头看了看准备为她执刑的柴俊,目光不自觉地露出些许
惊讶的神情,虽然她始终不发一言,但柴俊能感觉到赵瑛似乎也认得自己,毕竟
与赵瑛相比,柴俊的样子在这几年里没有太大的变化。
走到赵瑛身后的柴俊,一边继续欣赏赵瑛那娇小的胴体,一边小声地说
:「你可能还记得我吧,真是无巧不成书,可惜了,好不容易长成了大姑娘,如
今却要变成我们的口中之食,若是当年能早点送你上路,如今也就不用受这一份
屈辱了。」赵瑛也不回头,同样小声地答道:「哼,一下三滥的行刑刽子还有资
格教训我,要动手就快点,少说这么多废话!」柴俊倒是没料到当年那个弱不禁
风、胆小如鼠的「小男孩」竟也有如此骨气,点了点头说:「没想到啊,想当年
你快要被砍头时还哭哭啼啼的,如今却视死如归,看来皇后娘娘把你调教得不错
呢。」赵瑛也不回话,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等待着最后的一刻。柴俊也不再罗嗦
,举起鬼头大刀就要向赵瑛的脖子上砍去。正当刀扫到一半时,突然听见台上的
杨曾大喝一声:「慢!!」柴俊便如触电一般抖了一下,运足气力的双手不得不
马上停了下来,但因为惯性太大,刀锋只差半寸便要碰到赵瑛的脖子皮了。中途
泄了气的柴俊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看着杨曾,只见他一边拍着手一边笑着对
赵瑛说:「好一个赵瑛姑娘,小小年纪便如此胆识过人,杨某佩服,就这样把你
杀了实在可惜。」
「夫君该不会是想放了她吧?」孟芙的语气里带着些微醋意。
「哪里的话,杀自然要杀,不过杨某佩服这小姑娘的气魄,打算给她一个好看的
死法。」
「嘿哟,还要怎样死才够好看啊?五马分尸?还是腰斩?」
「我打算明天举行一个祭旗仪式,一贺胜利,二拜今天战死的弟兄们。尤其是高
广兄弟,这次他可是立了大功,没想到居然会死在这个小姑娘的手里,所以明天
的祭旗仪式,就拿她来当祭品吧。」
「原来如此,哈,小妹妹,姑且让你多活一天,还不好好感谢我夫君。」
赵瑛似乎没有丝毫要感激杨曾的意思,冷笑着说:「应该是你们感谢我
才对,不然今晚我变成了厉鬼,保管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杨曾笑着竖起了拇
指说:「赵姑娘真有女中豪杰的气概,你这颗小脑袋拿来当祭品是最合适不过了
。」然后对着柴俊说,「柴俊兄弟,这个姑娘今晚就拿去好生享用,明天好送她
上路。」方才被打断了的柴俊心中还有点别扭,这下反而高兴了起来,把女人「
享用」完后再行刑是他多年的「职业习惯」,从小就被父辈灌输在处决一个女犯
之前必须要玩弄过对方的肉体、发泄过自己的欲望才算是一个完整的行刑过程,
否则不管处刑时如何地干净利落都会让人觉得缺少一些满足感。
「看来你是应该感谢我,好歹让你死之前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哈哈哈
!!」难得一见柴俊如此幽默,众头领也一并大笑了起来。还没等赵瑛答话,柴
俊已经「呼啦」的一下把赵瑛整个抱了起来,然后像麻包一样扛在肩上,大踏步
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了。这下子连视死如归的赵瑛也吓懵了,与砍头相比,被土
匪凌辱更让她感到可怕。「你想干嘛!?别碰我!!」赵瑛企图从柴俊手中挣脱
出来,却忘记了自己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了起来,现在她除了不停地谩骂外也只能
任由对方处置了。
「哈哈哈,柴俊兄弟可真的是性急啊。」杨曾高兴得抚掌大笑,众喽罗
也一起喝起彩来,脑中幻想着自己也像柴俊一样,背着个赤条条的大姑娘到床上
好好地放纵一番。之后张虎从剩下的九名女兵中挑了一个肉质好的,让屠户们割
了头,开膛破肚后再做成「烤乳猪」,众头领们就着美酒再次大饱了一次口福。
早前被送进厨房那十个战死女兵的肉体也被制成烤肉,切开后分给众喽罗们,众
人一直狂欢到下半夜才横七竖八地倒在操练场四周睡去,而精力充沛的杨曾孟芙
则回房「肉搏」了几个回合后才相拥而眠。


第十节:逃亡
赵瑛不晓得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总之现在是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但
头还很痛。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吗?」赵瑛不禁这样问自己,她和女营众多姐妹
出生入死多年,可像发生在下午的那一场屠宰和虐杀却是平生第一次看到,想到
自己也会像柳青那样被开膛破肚,身上的肉被一群山贼狼吞虎咽时,那种莫名的
恐惧感便油然而生。只不过对姐妹被杀的愤怒和天生的倔劲很快让她战胜了恐惧
感,继而能从容地面对杨曾等人。方才以为能一刀断头,谁知杨曾竟然「开恩」
判了她死缓,好不容易把对死亡的恐惧感压仰下来,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如同
香炉中的烟一般袅袅地从心脏中飘出,再利针一般刺回心脏。而最让她感到屈辱
的是,在明天被处死之前还要让刽子手「潜规则」一把,如果说赤着身子受刑对
赵瑛来说还不算太屈辱的话,那么临死前还要被土匪们强暴则是压垮她尊严的最
后一根稻草。尽管知道反抗是徒劳的,但赵瑛仍然边骂边奋力挣扎,直至自己的
头重重地挨了一下后才安静了下来。
「我还没死……?我……。」当赵瑛渐渐清醒过来时,才感觉到自己正躺
在一张冰冷的石板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破旧的瓦片,瓦片被四周的火光照
得红通通的,它们之间的阴影随着火光的晃动如鬼影般闪动着。石板床那入骨的
冰冷在背部、手臂、臀部和双腿都能感觉得到。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的赵瑛马上
意识到这是要被凌辱的前奏,女性天然的羞涩感让她本能地要挣扎起床,并用手
护着自己的胸部。可这一动不要紧,两只一字型拉开的手各自被一条粗粗的铁链
牢牢地捆在台边的铁架子上,手一用力铁链便把手腕勒得钻心痛。而双腿也被呈
「八」字型地拉开,分别捆绑在台脚两边的铁架子上,赵瑛这下子清楚自己正四
肢摊开地躺在台子上,手脚虽然能小幅度地活动着,但已毫无反抗能力。
此时此刻赵瑛感觉自己像一条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鱼一样,长这么大从未
与男人行过「周公之礼」,没想到初夜竟然会被那些吃人的禽兽夺去,强烈的屈
辱感再次涌上心头,眼泪水也忍不住要流出来了。当赵瑛勉强地抬起头,想看一
下自己身体的情况时立马吓了一大跳,只见前方站着一个同样把衣服剥得精光的
男人,正脸带笑容地打量着她。令人难堪的是,自己竟不得不劈开大腿让私处毫
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内。脸儿涨得通红的赵瑛本能地挣扎起来,当然这
一切都是徒劳的,除了让自己的手腕和脚腕被勒痛、身上的肉不停地抖动、摊在
胸前的双乳大幅度地摇动外,没有丝毫的作用。
「别害羞,我的小妹妹,像你这样的货色老子玩过不少了,没必要这样
大惊小怪的。」那个赤条条的男人终于说话了。屋里面的火光很清楚地照亮着男
人的相貌,他便是把赵瑛从校场背走的柴俊。为免对方作多余的反抗,柴俊把像
活鱼般挣扎的赵瑛击昏,然后抱回小黑屋内慢慢料理。
这个小黑屋原本是一间贴在山墙建起来的杂物房,它的另一边是顺着小
山路建的石屋子,用于存放粮食和兵器,它们之间有一道天然的石墙分隔着,这
杂物房只有一扇对着石屋仓库方向的窗户和一个正门,因此里面非常黑暗,大白
天若不点灯则无法看清里面的东西,因此被人唤作「小黑屋」。这个平时极少被
人光顾的黑屋却入了柴俊的法眼,杨曾上山后他便要了这个房子,把它改造成一
间刑房,里面不但放满各种各样的刑具,还特意在房子中央放了一张石制的「刑
床」,既可用于施刑,又可以用于「施暴」,而有幸第一个躺在上面「享用」的
便是前压寨夫人宋意。
柴俊改造小黑屋和摆放石床的构思大概和他多年的刽子手生涯有关吧。
若说心里话,他更怀念以前在官府中担任行刑刽子的日子,因为被判死刑的女犯
不会马上执刑,至少也会让她呆一个晚上。在牢房的潜规则中,负责行刑的刽子
可以任意「享用」准备受刑的女犯,因为按照惯例女犯大多要赤身受刑,所以在
行刑前的一天她们就会被脱个精光,呈「大」字型地固定在一张用于刑讯的石台
上,任由行刑刽子凌辱而无法反抗。但凡有年轻貌美的女犯被处决,都是刽子手
们最感到兴奋的事情,即使是相貌一般或年纪较大的女犯,刽子手们也往往是照
玩不误,权当是换换口味。时间长了,这样的事情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例行公事
」,况且女犯们很快就会被处决,绝对不会留下所谓的「风流债」,若不是刽子
手的身份过于低下,估计会成为最受男性欢迎的职业。相反自从他随军出征后,
这样的好事情却是一次都没碰上,因为军中行刑大多是「斩立决」,即使像今天
那样他连砍了九个姑娘的脑袋,却连她们的皮肤都没碰到,对于一个「资深」的
刽子手来说简直就是悲剧。
「你是第二个了。」柴俊兴致勃勃地回忆当日在上面对宋意施暴时的情景
,滚烫的血立刻注满了他的小祖宗,一下子就抬了起来。赵瑛的白面乳和宋意的
豪乳相比足足小了一半,躺在台上时胸部也只是微微地鼓起,乳晕呈椭圆状,两
颗乳头像两粒微型小肉包一样点在乳晕上面,十分的趣致。「你,你要干嘛?」
赵瑛大抵是过份紧张,竟然明知故问。柴俊笑眯眯地走到赵瑛跟前,嘴巴凑在她
耳朵旁喷着酒气说:「第一次吧?」边说还边不停地用手抚摸着赵瑛胸部和肚皮
,「实话说,我柴俊自出道以来玩过的女人是不计其数,不过雏鸡还真的是第一
次碰到,这手感跟那些妇人果然不同……。你应该感谢我,临死前能成为一个真
正的女人。我想你们女营除了毛娘娘和张秀兰这几个大的以外,没几个和男人睡
过吧?真是可怜呢。」
当柴俊的手在赵瑛身体四周游走时,她的皮肤像触电一般不停地颤抖着
,强烈的屈辱感让她羞得满脸通红,小嘴紧紧地抿着,始终不发一言。柴俊见赵
瑛不回话,自己也不啰嗦,一个跨步上了石床便开始释放自己的「兽欲」了。这
是赵瑛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男人交合,虽说是被强迫的,但是心中深处还是有一种
很渴望的感觉。赵瑛紧闭着双眼,把头扭过了一边,她不想柴俊去吻她的嘴唇,
这是她唯一能作的反抗了。因为赵瑛的乳房不大,柴俊干脆双手插到她的背部,
用自己的强壮的胸肌来磨擦对方的胸部,两对乳头不停地互相碰撞,那种莫名的
快感让赵瑛兴奋得发出阵阵呻吟,下腹部的痛楚既让她感到难受,同时也让她感
到愉快。喜欢、厌恶、渴望、抗拒、高兴、伤心,各种各样的情绪反复交替地闪
过赵瑛的大脑,她无法解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直至一股暖流冲入她下体后
,种种思绪才慢慢烟消云散。
「雏鸡的味道果然不一样呢。老子过去砍的那些女人都是‘老手’了,干这
档事跟吃饭一样,像你这样又害羞又害怕的反应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完事后
的柴俊仍旧抱着赵瑛,嘴巴在她的耳朵不停地喘着粗气,看到赵瑛闭着眼流泪的
样子,柴俊心里有点得意,心想以前在安定城的那帮老刽子,别看他们几十年玩
过无数女人,但从没听他们吹过玩雏鸡的事迹,包括自己的老爹,说来会被送上
断头台的女人,十有八九都是女匪,剩下的一个也是身为人妇的民女,不谙世事
的小女孩别说上断头台,连探牢的也没出现过。对于刽子手来说,这一经历足以
让他向同僚们大肆吹嘘一番了,只可惜如今已经「落草为寇」,大概此生再无机
会返回城镇吃皇粮了。
失去了童贞的赵瑛此时是伤心欲绝,恨不得立即咬掉舌头了断,在想到
自己今晚被侮辱和蹂躏后明天还要裸着身子在一大群土匪山贼面前跪着挨刀,脑
袋挂起来展览,身子还要像菜市场的生畜一样被肢解后煮熟吃掉,那种强烈的屈
辱和无名的恐惧真让她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完事后的柴俊本来还打算跟赵瑛调
一下情,可是不管他做什么,赵瑛只顾扭着头闭眼流泪,柴俊只觉浑身无趣,在
经过早上的操刀和晚上的剧烈运动后也有点累了,于是他离开了石床,慢悠悠地
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黑屋子。
「柴大哥,嘿嘿,完事了吧?」柴俊后脚还没迈出屋子,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小子
就屁颠屁颠地跳了过来。
「哧,是田鼠啊,你小子他娘不会是一直呆在门口前偷看吧?!」柴俊不客气地
扇了对方一个耳光。
「哎哟,大哥,就算给个大缸做胆,小的也不敢啊,俺是见门开了才上来的呢。
却才咱们几个抓了回阄,俺手气好,第一个上,嘿嘿嘿……。」那个被叫作田鼠
的男人一边捂着脸一边点头哈腰地解释。
那个老男人是柴俊的手下,个子矮且脸长得尖,又刚好姓田,于是被人
安了一个「田鼠」的外号,别看他面无二两肉,力气却不少,柴俊操刀时大多是
由他从旁协助,而且为人圆滑,深得柴俊信任。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助手都是
柴俊的亲信人马,不但每次下山打粮会带上他们,连前压寨夫人宋意被处死的前
一夜,柴俊在「例行公事」后也不忘让田鼠他们共享一番。今晚的赵瑛自然不会
例外,在柴俊「翻云覆雨」的时候,田鼠他们就在外面抓阄定先后次序和吹牛皮

「还定次序呢,这小女孩的瓜都被老子破掉了,谁先谁后有啥区别?」
「话虽如此,二手总比三手要强么。」
「你小子就是会讲话,进去吧。可别玩太久了,其他兄弟还在等着呢。」
「是,是,小的遵命。」
田鼠一边捣蒜般点头,一边挪进屋子,甫进门便反锁了起来,还确认了
好几遍,似乎担心外面的伙伴随时会冲进来跟他抢吃一般。赵瑛听到外面一进一
出的声音,心里明白又来了一头野兽要强暴自己了,强烈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愤怒终于压倒了寻死之心,赵瑛突然燃起了报仇的念头,小脑袋瓜迅速转了起
来,不停地考虑一个又一个可能的脱身之计。就在这个时候,嘴角泛着唾沫的田
鼠嘻嘻笑地走了过来,两条缝眼眨吧眨吧地打量着赵瑛那稚嫩的肉身。和柴俊习
惯于玩弄固定在床上的女人不同,长年打家劫舍的田鼠则习惯于「打野战」,因
此经常会遭到对方激烈的反抗,可如今眼前的赵瑛就像一盘做好并送到跟前的美
味佳肴一样,只管大饱口福即可,这让田鼠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快感。
有了心理准备的赵瑛好不容易睁开半个眼帘,打算瞄一下来者是何方神
圣。这一瞄不要紧,对方那獐头鼠目的样子差点没让她晕了过去,在火影摇拽的
房间里田鼠的脸孔看上去更像是地府里的青头小鬼。那个「青头小鬼」看见赵瑛
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更加兴奋,他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分别捏着赵瑛的左右乳头
,缓缓地往上拉,扯到尽头时再松手让两只小乳房坠下,然后摇了摇头,仿佛对
她那两只小面包乳的弹性很不满意。「到底是年纪太小了,要是再长两岁就满好
的啦。」
赵瑛拼命地忍住胸中那几乎要爆炸的羞辱感,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逃出这
个狼窝并向这些野兽们复仇。正当田鼠准备「翻身上马」时,赵瑛突然开口:
「等,等一下,在这之前,大叔能帮我一个忙吗?」
「嘻嘻,行,行啊,小妹妹你想要什么啊?」
「大叔能帮我解开手脚的锁链吗?它们缠得我好痛,」
「哟,你这小妹妹挺狡猾的嘛,俺这一解岂不是让你逃掉?」
「逃?我……。」赵瑛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了,「先是光着身子让人看了个遍,
然后又失身于人,早就没脸活在世上了,但求明日速死而已,哪还会想逃。只是
那些铁链缠得太紧,刚才那位大哥动作又猛,现在我的手脚痛得要命,要是大叔
你再来一次,估计骨头都快要断开了。我不想临死前还遭罪,大叔你就行行好吧
。」
田鼠瞄了一下铁链绕着赵瑛手腕和脚腕的地方,确实有点儿红肿,不禁
动了点儿「恻隐」之心,正想动手去解,忽然转念一想,要是这小姑娘真的趁机
逃脱,自己被柴俊问罪事小,日后被山寨的兄弟笑话可就把老脸丢光了。看到田
鼠犹豫的样子,赵瑛继续呜咽地说道:「我的手脚真的很痛,要是大叔不放心,
光解开脚链也行啊。」
看着赵瑛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田鼠有点儿心软了,只解开脚链也是一
个不错的主意,只要赵瑛的双手依旧绑着就不可能跑掉,况且……,一个让田鼠
血脉贲张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于是他二话不说马上就动手去解开绑着赵瑛
脚腕上的铁链。赵瑛没想到计划竟会如此顺利,正当她等着手上的铁链被解开时
,田鼠却停下来了。
「大叔,还有手上的呢?这手腕才痛得要命啊。」
「嘿嘿,你这个鬼丫头,别把老子当傻瓜,连手都自由还不反天了,虽说你不是
老子的对手,但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俺还是晓得的。」
田鼠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裤,翻上了石床,两只手各抓住赵瑛的左右小
腿往上一抬,然后向两边瓣开,跨下的铁棒子猛地捅进赵瑛的下体,撕心裂肺的
剧痛让赵瑛忍不住惨叫了起来。女孩凄厉的叫声让田鼠更加来劲,愈加用力地搂
着赵瑛的一双大腿,让它们紧紧地贴着自己身体,跨下一来一回地发起冲锋,他
解开赵瑛脚上的铁链与其是出于怜悯之心,倒不如说是想摆出这一姿势让自己搞
得更爽。赵瑛几次痛得快晕了过去,但她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哪怕只是
双脚获得自由也有了一线逃生的机会,赵瑛努力保持着大脑的清醒,等待着机会
来临的时刻。
浑身冒汗、皮肤通红的田鼠终于发起了最后的进攻,在嚎叫了几声后,
全身的精力几乎都随着下体射出,很快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软了下来。机会
终于来了,一直任由田鼠糟蹋的赵瑛突然双腿发力,在轻易地摆脱了田鼠乏力的
双手控制后往上一夹,两只脚腕刚好卡在田鼠的脖子上。「哈!!」凭着一股强
大的爆发力,赵瑛双脚用全力一扭,只听到「喀嚓」一声,田鼠的脖子骨登时一
分为二,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但是表情仍旧是方才那欲仙欲死的样子,看
来他还没晓得发生什么事就已经真正去享受做神仙的快感了。
赵瑛自八岁加入女营后就在秀兰的指导下习武,练就了一身不输给杂技
女孩的柔软腰功和腿功,虽然平时在战场上没有机会发挥这一优点,可如今却成
了她的救命绝招。在扭断了田鼠的脖子后,赵瑛忍住下腹部的剧痛,把自己的小
腰弯成回形针状,两条大腿伸向右手腕的铁链处,十只灵活性不输给手指的脚趾
在缠得贼紧的铁链结上左挑右拔,在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内将其解开。右手恢复自
由后,解开左手腕上的铁链更是不在话下。赤条条的赵瑛迅速翻下石床,小脑袋
瓜不停地思考接下来的方案:直接从正门出去肯定不成,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墙
边的铁窗。不过当务之急首先要弄一件衣服,总不能光脱脱地在外面跑吧。赵瑛
愤怒地盯着田鼠那翻着白眼的尖嘴脑袋,啐了一口唾沫上去再踩上两脚解恨,然
后才捡起田鼠丢在地面的衣裤,虽然尸寸有点大,但把袖子裤脚卷起还是凑合的
。问题比较大的是鞋子,赵瑛的脚掌比田鼠的要小,穿上他的鞋子像坐船一般。
考虑到走山路赤着脚不但跑不快而且还容易受伤,于是赵瑛把田鼠的袜子撕开后
塞在鞋里占去部分空间,这样就能勉强穿上,尽管穿这样的鞋子让脚很不舒服,
但总比赤脚要强。
接下来就是要打开墙边的铁窗,窗口面积不大,以自己那娇小的身躯要
穿过去并不困难。赵瑛仔细地观察了铁窗周围的墙块,上面因为长年的风吹日晒
、又缺少保养,墙块不少地方都开始剥落,只要用硬一点的工具扳几下的话也许
能把铁条弄出墙体外。她在房子里找了一根用于施刑的铁棍,卡在窗栏上使劲地
扳,费了将近一刻钟的功夫,总算把铁窗架子卸了下来。为了避免外头的人起疑
心,赵瑛在摆弄的时候还偶尔呻吟几声,让柴俊等人以为田鼠仍在玩乐中。
与此同时,柴俊他们正在门外边大口喝酒边大嚼肉干,口里稍闲一会便
喷着唾沫星子来回味鬼芙蓉和屠户们残杀女兵的精彩片段,不过对于另外三人来
说,此刻脑子里最关心的还是等会的「饭后运动」,赵瑛即便算不上是珠圆玉润
的少妇,好歹也是一个豆蔻少女,要满足他们那狂野的兽欲还是很对口味的。然
而快半个时辰了,「田鼠」居然还没出来,这帮人开始不耐烦了。
「田鼠这软巴子搞啥这么久?」
「怕是完了事在里面睡着了吧,这老小子。」
「说不定这鼠毛身体太虚,血气一上就咽气了,哈哈哈……!」
同样在一旁小口喝酒的柴俊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当他一听到「咽气」
二字脑中突然一激灵,「嗖」一下地站了起来,三步并着两步向小屋冲去,其他
人正气得七窍生烟想过去破门把田鼠揪出来,看到老大突然飞也似的奔往小屋便
连忙跟了上去。
「田鼠!你这混蛋完事没有?完了事快给老子出来!!」柴俊边拍门边大喊。
「听见没有?柴大哥都来发话了,你小子可别想独吞啊?」旁边一个跟班接着柴
俊的话茬也跟着喊了起来。
四个人在门口喊了半天,里面竟没有半点反应,门被田鼠反锁又无法进
入。柴俊更觉得事态严重,于是拼命地用脚踹门,其余三人大概也意识到里头出
了意外,于是也帮着忙踹,几个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把门「轰」地弄翻。眼前的景
象把他们全吓呆了,只见田鼠赤身裸体地倒在地上,床上的赵瑛消失得无影无踪
,柴俊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那扇对着石墙外的窗口,却发现整个铁窗框子都被卸
下来了。「他娘的,这小娘们跑掉了!」柴俊不由得懊悔万分,其实窗边墙体老
化的情况他自己早就晓得,只不过这个平日用于施刑的房子一般都有人呆在里面
,而且受刑人本身也被刑具束缚着,就算门窗洞开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众人上前观察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田鼠,只见他的脖子像面条一般弯曲着
,十有八九是被扭断了脖子,几个人挠破头皮都想不出来赵瑛是如何挣脱了铁链
并干掉田鼠的,他们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田鼠会解开赵瑛的脚链,更没有想到赵
瑛的腿功会如此了得。田鼠的衣裤鞋袜不翼而飞,肯定是被赵瑛穿上了。
「怎么办,柴大哥,要不要响锣?」
「不、别把这事情闹大。这小姑娘如果穿了田鼠的大鞋估计也跑不远,我们几个
在附近好好地找一找,应该能抓到她。记住了,抓活的!」
面对既成的事实,柴俊也懒得去推测赵瑛逃跑的方法了,现在最重要的
事情是把人给抓回来。四人带上火把迅速往石屋方向跑去,因为赵瑛既然从小黑
屋的窗口逃走,石屋的山路是必经之路,在到达目的地后四人开始分头行动,一
旦找到人,有了动静,其他人就马上赶过去,绝对万无一失。此时柴俊心中十分
焦虑,赵瑛可是杨曾指定次日祭旗仪式的祭品,让祭品不翼而飞可是相当不吉利
的事情,搞不好自己要被执行家法的。沿山道建起的石屋群不仅数量多,而且参
差不齐,钻进里面像到了迷宫一般,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不过柴俊自恃「地头
蛇」, 论对山寨地形的熟悉程度,谅那个刚刚上山的小姑娘无论如何都比不过
自己。柴俊在石屋群里借着手中的火光和月光不停地左观右望,几刻钟过了去仍
未见到半个人影。
「混蛋,这小娘们跑哪去了,找到非剁了她不可!」正当柴俊满肚疑惑
时,突然看到一石屋的拐角处有个人躺在地上,跑上去一看才发现这正是其中一
个手下。稍稍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上没有刀伤,只有脖子被扭成麻花状,和田
鼠的死法一样。跌落在地上的火把几乎要熄灭,那手下随身带着的匕首也不翼而
飞,柴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赵瑛会如此厉害,竟然能无声无息地杀
死他的手下。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远方有一个影子不停地晃动着,由大慢
慢变小直至完全消失。「是她!」柴俊高声叫了起来,另外两名手下听到老大的
声音马上围了过来。「快追,别让她给跑了!」柴俊指着影子消失的地方,和两
名手下举着火把冲了过去。
柴俊他们一直追到岩山边,这里怪石嶙峋,即使是大白天人躲在里面也
很难找到,更别说现在是伸手难见五指的夜晚。「混蛋……!」柴俊狠狠地骂了
一句后马上让手下分散进石堆中找人,柴俊半举着火把,小心地左右搜索,他们
手中的火把在这石堆中很难发挥其照明的作用,因为比巨石还大的影子反而会阻
挡前方的视线,只听得后面一阵惨叫,柴俊心口一紧,马上顺着声音快速走了过
去,等他赶到时地上只留下一具被割断了喉咙的尸体。无名怒火一阵一阵地炙烤
着柴俊的胸口,没想到一个初到贵境的小丫头居然把他们这些地头蛇玩得团团转
。深感不妙的柴俊迅速离开石堆,大声呼喊:「来人啊!有人逃跑了!!」无计
可施的柴俊决定发出警报,让附近的哨兵赶来增援。
「咣咣咣……!」警报的锣声响起来了,哨兵和部分惊醒的喽罗赶了过
来。
「柴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娘们跑掉了,就躲在这石堆,大家快点找。」
举着火把的众喽罗如同流下火山的岩浆一般蜿蜒冲入石堆中,一边叫喊
一边搜索里面可能藏身的地方,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众喽罗连赵瑛的影子都没看
到,只找到柴俊另外一名手下的尸体。
「混帐!这怎么可能……!」柴俊发出了如山狗般的嚎叫。
「那小娘们有可能顺着石堆往东走了,那边可以通过树林……。」一名小头目回
答道。
「见鬼了,她怎么可能比我还熟悉这里?」
「百狍山的地形素以复杂险恶著称,晚上想在这里找人是很困难的,还不如通知
大家守住要道,谅那小娘们也不可能在夜晚走出山路,大不了让她躲一个晚上,
到了白天我们再找一定能找到。」
「真他娘的憋,只好这样了。」
却说赵瑛在逃出小黑屋后,便往山路方向前进,在还没有离开石屋群时
柴俊等人就追上来了。赵瑛穿着田鼠这双塞了布袜的大鞋跑得不快,所以只好暂
时躲避了一下,在干掉了一名追击者后便迅速逃离,走了几里山路后才发现眼前
全是岩石遍布的山边,想回头却发现追兵将至,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岩石堆里
躲了起来。其实柴俊在心急之下犯一个致命的错误,在这种地形里,拿着火把的
他们反而将自身置于明处,而赵瑛却有了石堆和影子的双重保护,使得她能轻易
地接近并把对手干掉。在连续干掉两人后,就听得柴俊在岩山边大声呼叫,赵瑛
不禁捶胸顿足,「偏偏没有干掉那个混蛋刽子手……!」看着越来越多的山贼往
岩山边跑来,赵瑛不敢恋战,只好借着些微月光和岩山上头火把的亮光沿着树林
方向走去。所幸的是山贼们并没有细找,很快就离开了现场,不过她自己也不可
能乘着黑夜来赶路,只好暂时爬到树上躲了起来,等白天到了再作打算。
秋风阵阵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呆在树上的赵瑛冷得浑身打颤,下腹部
也开始隐隐作痛,柴俊和田鼠蹂躏自己时那狰狞的模样如同幽灵一般缠绕在她的
脑海里,对于身洁如玉的赵瑛来说,这一晚绝对是她终生无法忘怀的耻辱,本来
想寻机会干掉柴俊,可惜几次下手都没找对人,而现在已经错失良机,山寨被惊
动后已经无法返回了。赵瑛在半睡半醒中终于等到了天空放亮,她生怕山贼们等
天亮后马上搜山,因此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决定沿着斜坡方向走去,一则从地
形上看像下山路,二则与山寨的方向相反,赵瑛虽然并不熟悉此地,但事到如今
只能赌上一把,毕竟只有逃走才有一线的生机。
天空越来越明亮了,但赵瑛仍然十分小心地前进,因为百狍山地形之复
杂在跟高广上山时已经深有体会,别看前方好像遍布杂树野草,也许多走两步就
会跌进数十丈的悬崖和涧谷。幸好百狍山上没有猛兽,普通的蛇虫鼠蚁赵瑛还能
应付得了,只是崎岖的山路和密集的树枝一次又一次地割破赵瑛的衣裤和划伤她
的皮肤,窝心的绞痛一直折磨着赵瑛的下体和肚子,几缕鲜血还不时地顺着大腿
流下,每一次的疼痛都刺激着赵瑛的自尊心,心灵的伤痛让她的求生欲望更加强
烈,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为自己和姐妹们报仇。虽然秋天的阳光并不毒辣,但
她仍浑身冒汗,身上的破衣服几乎都湿透了,汗水流过皮肤上的伤口如同刀子割
一般痛,疲劳、伤痛和饥渴让赵瑛神志渐渐模糊,她能忍受着皮肉之苦走这么长
的路完全是依靠信念来支撑的。
山上的搜捕行动仍在继续,不过范围仅限于山寨周边的山路,他们始终
认为赵瑛不可能跑得太远,因为不熟悉地形的陌生人深入山内的话基本上是死路
一条。几个时辰过去了,饥肠辘辘、喉干舌燥的赵瑛体力渐渐耗尽,终于倒在了
树林之中。「难道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在这里吗?」贸然下山本来就是死里求
生的一场赌博,赵瑛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真个迷路并饿死在山中也是情理之
中的事情。「也好,曝尸山野总比当畜生般宰杀要强得多。」绝望的赵瑛只好苦
笑着自我安慰。这时,昏昏欲睡的赵瑛好像听到了涓涓的流水声,起初以为自己
是在做梦,但静静地听了半晌,这不绝于耳的流水声仿佛就在附近。赵瑛用手使
劲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知道这并非幻觉,于是强打起精神,使出吃奶的劲儿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匍匐前进,过了一会儿,一条沿着山石流下的溪水映进自己
的眼帘。
喜出望外的赵瑛拼命地爬到溪水旁,半张脸淹进水面就猛灌了起来。正
是渴时一滴如甘露,这几大口凉冰冰的水下去后,几乎奄奄一息的赵瑛马上活了
过来,原先昏沌的神志也慢慢清醒过来。「真是天助我也,这里居然有溪水,记
得上山时好像也碰到过……。」正在自言自语地感叹时,赵瑛心中一个激灵,迅
速定了定神扫描了一下周围的景象,忽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难道是之前上
山经过的路吗?如果是这样,应该能找到我留下的记号吧。」向来多带心眼的赵
瑛在随着部队上山前带上秀兰送给她的一袋鹅卵彩石,在路上关键的位置摆下作
为记号。赵瑛捡起地上的一条粗树枝,用力撑起身体,一边努力回忆当时作记号
的地方,一边细心留意地面上的东西。当她来到小溪拐入树林的位置时,果然在
一颗歪脖子树下找到三颗呈三角形摆放、并深深地陷在泥土里的记号。本来只是
为防万一,没想到这会却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赵瑛的精神不禁为之大振,原本
已经绝望的求生念头再次涌上心窝。「无论如何都要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
带着大部队为死去的姐妹们报仇!」怀着这个强烈信念的赵瑛,咬着牙关忍受着
身体内外的痛楚,一手扶着周围的树干和石块,一手紧握长枝条,一步一步艰难
地沿着标记的方向走去……。
攻山之战铩羽而归,陈玉、赵瑛等人组成的别动队也一去不返,秀兰自
知凶多吉少,在侦察兵报告完战况后颓然坐下,心中像乱麻一样。秀兰把自己一
个关在房间里,双眼噙着泪,小声地抽咽了起来,一想到自己轻易中了高广的计
谋便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不但辜负了符登对自己的信任,也让士兵和姐妹们白
白地丢了性命。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像姐妹们落入杨曾那帮如狼似虎的野
兽手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以往对后秦的战争中都有现成的答案,她感恨地叹
息一声,抬头望着窗外的星空,这时她多么希望符登能在身边安慰她、协助她。
不知不觉间,秀兰已经伏在窗边进入了梦乡,这几个月来她实在太累了,平日都
是在军营和太守府中度过,休息对她而言是一件极度奢侈的事情,现在她难得一
人能呆在安静的卧室里,尽管是心乱如麻,但阵阵袭来的睡魔终于让她倒了下来

不晓得睡了多久,连续不断的呼叫声把她从深沉的梦乡中拉了回来。秀
兰迅速清醒,连忙打开房门,看见侦察兵气喘吁吁地半跪着门口,貌似有紧急军
情汇报,还没等秀兰询问,侦察兵先说话了:「娘娘,赵瑛她回来了!」
「真……,真的?!」秀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别动队音讯全
无、攻山行动失败后,她只道那三十名女兵已经全数牺牲,没想到还有人能活着
回来,而且还是自己最疼爱的赵瑛。
「她怎么回来的?」
「回娘娘,是在百狍山附近巡逻的士兵发现她的,那时她已经不省人事了,身体
也伤痕累累,于是士兵们把她送回了营帐。」
「她醒过来了吗?快带我过去!」
「还没有。」侦察兵和秀兰边走边说,「她伤得很重,而且体力透支太多,一时
半会应该醒不了。」
「还有一口气的话,总有办法能救回来,太好了!还有其他人吗?」
「还没有……。」
「传令下去,让巡逻队伍多加留意,一旦发现有从山上逃回来的姐妹,马上救回
营帐!」
「是,娘娘!」
秀兰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既然赵瑛还活着,说不定还有其他姐妹
能逃过一劫, 能够多一个人脱险就能减轻一分她心中的愧疚。来到营帐中时,
只见已经敷好药的赵瑛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张大棉被把她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
那件破破烂烂的血衣服和拭擦伤口的布条胡乱地堆在床边。仿佛是听到秀兰的声
音,赵瑛微微地睁开双眼,嘴唇如双簧般轻轻地振动着。「啥都别说,好好养病
。」秀兰心疼地抚摸着赵瑛那带着伤痕的脸蛋,含着泪说,「是我不好,让姐妹
们受苦了……。」赵瑛很想摇头来安慰秀兰,可她连转动脖子的体力都没有,只
好微微地笑着。
第十一节:陷落
当晚赵瑛逃走后,山寨的哨兵们巡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收到消息的
杨曾暴跳如雷,马上下令喽罗搜山,但整个上午过去后仍一无所获。
「你小子怎么搞的?让那小娘们跑了不说,连手下都被扭了脖子??一群废物!
!!」杨曾当着众头领面前狠狠地呵斥柴俊。
「小的甘愿受罚……。」柴俊自知理亏,自己毫无解释的余地,甚至连能做替罪
羊的手下都死光了,只好主动认栽,指望杨曾念在他立下不少功劳的份上饶自己
一命,当然柴俊也做好了被处死的心理准备。
「夫君息怒,咱这百狍山地势险要,这小娘们就算能侥幸逃出山寨,也绝对无法
独自走出百狍山,十有八九会迷路饿死在里面或是摔死在悬崖下。纵然真让她走
狗运下了山,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 向来欣赏柴俊身手的孟芙连忙为他说了
几句好话,「念在柴兄弟立功无数,且让他以功抵过,从轻发落吧。」
「来人,将柴俊给我关起来,让他在里面好好地反省!」杨曾沉思了一会,终于
作了决断。
负责管理山寨牢房的「翻山貔」徐兴霸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像囚禁这种
官府常用的方法对于啸聚山林的绿林好汉而言简直是「妇人之仁」,山贼匪帮的
惩罚手段往往十分残酷,一般来说犯了大错的喽罗或头领要么被重打,要么被处
死,但一来孟芙主动为他说好话,二来考虑到柴俊那身无人能取代的能力,杨曾
于是决定用这个办法来「薄惩」一下。
百狍山的牢房同样是傍山而建,呈一个弯曲的长方体,牢门位于最右侧的位
置,进去后是看守休息的地方,左侧中间有一条长长的过道,十六间大小划一的
小监房整整齐齐地分布在过道的两边。这个所谓的牢房,只囚禁他们下山「打粮
」时在村落俘获的民女,这些女囚除了在冬季最冷的时候能得到一件破旧棉被来
保暖外,平时都只能全身赤裸地呆在监房里,监房面积比乡村民房的茅厕还小,
每一个都塞上四、五个人,因此几乎没有多少活动的空间,但在这种秋凉季节倒
是方便她们互相偎依取暖。她们个个蓬头秽面,有的目光呆滞、脸无表情,看到
有人进来依然大大方方地袒胸背手而坐;有的则如惊弓之鸟,牢门甫一打开便转
过了脸,拼命地抓起几把稻杆和在自己身上;有的干脆直接哭了起来。
自从杨曾当家后,柴俊便知道张虎手下的屠户把虏回来的女人全丢在里面,
只是自己从来没有进去看过。这回居然「有幸」光顾,柴俊也满怀好奇地打算欣
赏一下屠户们抢回来的「猎物」。当他和徐兴霸进入牢房时,一股酸臭的味道扑
鼻而来,看到那狭窄的空间里密密麻麻地塞满女人倒也让柴俊吃惊不小,他知道
等待着这些女人的无非有三种命运:要么卖到城镇当富人的家奴或妓院的姑娘,
要么给山寨的某个小头目或喽罗当小老婆,要么就成为餐桌上的烤肉。
徐兴霸打开了最外面一个空监仓,拱手对柴俊说道:「柴大哥,本不该把你
丢在这里,可这是杨大哥的命令,俺只有依了,这里刚好有一个空的小监房,暂
时就委屈柴兄一下。」原本这个监房有两个女人关在里面,在得到杨曾的命令后
,徐兴霸事先让手下把她们赶到别的监房里,专门腾一个空间给柴俊。「不妨事
,我权当在这里歇息歇息。」当杨曾仅下令囚禁自己时,一直吊在柴俊心中的大
石总算落下,能逃过死亡和酷刑已经让他谢天谢地了,区区蹲大牢简直如度假一
般轻松。
原本定下今天举行的祭旗仪式照常举行,对于混江湖的人来说这种带有原始
部落味道的祭礼十分重要,祭品可以跑掉,但仪式一旦定下是万万不能取消的,
否则就不吉利了。杨曾亲自主持了仪式,一为庆祝胜利,二为拜祭阵亡的兄弟,
原定只让赵瑛一人当祭品,但由于祭品「不翼而飞」,于是杨曾决定把剩下的八
名女兵全部用来祭旗,毕竟她们都是练家子,与那些弱不禁风的民女不同,早点
除掉以免夜长梦多。女兵们昨晚和赵瑛一样,被杨曾赏给了几位头领来「下火」
,在经过整整一个晚上的折磨后,她们个个脸色憔悴、四肢乏力,几乎都是让人
拖到祭坛前面。也许是因为场地面积有限,杨曾并没有按惯例那样让八位女兵并
列地跪在祭坛前,而是逐一押上,负责操刀的胡海砍掉第一个女兵的头颅后,第
二个才接着押上来。
如果说柴俊的操刀是艺术的话,那么胡海的只能算是杂耍,他仗着如熊一般
的膂力,单手拿着八环长刀,上来一个便顺手剁下,虽然也是一刀断头,但脖子
上的切口歪歪斜斜,脑袋根本无法直立摆放,只能侧着睡在盘子上。饱受蹂躏的
女兵们仿佛早早盼着能得到解脱,面对着一个接一个的姐妹被砍掉头颅,她们仍
旧目光呆滞,任由押着自己的喽罗摆布。被砍了头的赤裸尸身一具接着一具地从
祭坛前拖往操练场边上,屠户们熟练地把尸身倒挂在木架子上开膛破肚,活像一
条现代化的屠宰流水线。不消一刻钟的功夫,八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字形地摆放在
祭台上,鲜血仍不停地沿着台边流下,而祭台前的地面几乎成了一片血海,走在
上面若不小心便会打滑摔倒。祭旗仪式结束后,女兵们的肉身早已成为一道道香
气四溢的菜肴,众头领们又狠狠地撮了一顿。
当山寨的大小成员都集中在操练场参加祭旗仪式时,被冷落掉的柴俊成了牢
房里唯一的男人,在一大群光溜溜的女人中间有如羊群中的一只珍稀动物一样,
不过他倒是挺享受眼前的「清爽」风景,眼前的一团团白肉让他又回忆起在安定
城里的刽子手涯,仿佛她们的脑袋不是长在活人身上,而是挂在椽门或什么地方
。那些女人似乎也没有过多的不安,除了最近被抓来的之外,时间长的早就习惯
了徐兴霸和他手下的注视,多一个柴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在禁足的这段时间,柴俊只能靠与牢房看守吹牛皮和欣赏「牢友」们的肉体
来打发时间,当然徐兴霸偶尔也会让他挑个中意的女人,然后拖进柴俊的监房里
,让他「下下火」,若是一天到晚看着女人的裸体却无处发泄确是一件让人抓狂
的事情,柴俊自然也老实不客气,裤头带一扯,按倒女人便尽情施以「云雨」,
但不能砍掉泄欲对象的脑袋总让柴俊觉得事情不够完美,只好和看守大吹过去的
「威风史」,好填补一下内心的失落感。而徐兴霸和手下更是不会错过这份「福
利」,平日只要兴头一上,便会挑一两个女人拉到桌子上好好地发泄一番,而女
人们都老老实实地任凭糟蹋,甚至还希望能让对方感到满意,因为她们生怕一旦
惹这帮大老爷们生气就会被挑去当猪一样宰掉。不过这一切只是女人们一厢情愿
的想法,徐兴霸不会因为她们服贴听话就大发慈悲,该拿去宰杀的照样毫不留情

那天徐兴霸和胡海一起进了牢房,两人咕哝了一下后便命令手下从监房里挑
五个比较胖的女人拉了出来,那些女人虽然不认识胡海,可看见他那凶光毕露的
眼神和胸前那一大片如钢丝刷般的卷毛,就已经能够预感将要发生的事情了,哭
喊声和尖叫声顿时响成了一片,一向如绵羊般温顺的女人们激烈地反抗起来,可
惜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那五个女人最后还是被徐兴霸的手下押了出去,凄厉的
呼救声和讨饶声由近至远慢慢地消失了,牢房里的其他女人有些依然面无表情,
有些则相拥而哭,早就练就一副冷血心肠的柴俊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倒是留下
看守的喽罗怜悯地叹了口气。
「兄弟,杨大哥又要开宴?」柴俊把脸凑到牢边,小声地问那喽罗。
「呃,听说安定城又有动作,杨大哥邀请了邻县黑风寨的大哥上山,怕是要他出
些兄弟来帮忙吧。咱们这的招牌,早就远近闻名了,有大人物上山,自然要有女
人肉下菜。」
「张秀兰那娘们,既然没办法找到捷径,不管她人再多攻上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除非……。」
赵瑛稚气未散的脸蛋和那刚刚成熟的娇躯缓缓地在柴俊的脑海里浮现,虽说
不知路的人是不可能从密林里走出百狍山的,但当时赵瑛居然能独自一人追赶高
广直至山寨,甚至还把力气比她大得多的高广干掉,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而之
后她更成功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脱并顺带手刃了手下的兄弟,这一切让柴俊觉
得赵瑛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万一她真个下了山,甚至还记得密道的走向,那
么山寨就会有被攻破的可能。「这样一来我呆在这里岂不跟等死一样?」不过一
转念柴俊又觉得自己过于杞人忧天,赵瑛的模样迅速地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在经过五天的治疗和休息后,赵瑛的身体开始康复了。这让秀兰倍感欣慰,
可是当她听到赵瑛讲述陈玉、柳青等姐妹在百狍山的遭遇时,不禁悲痛得泪流满
面。虽然赵瑛无法确认当晚和自己一起被判了「死缓」的姐妹们的情况,但相信
已经凶多吉少。陈玉等人遇难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女营,女兵们的情绪全部沸腾
了起来,当秀兰前往营帐中视察时,姐妹们全都围了上来,异口同声地说:
「娘娘,派我们前去攻山,为死去的姐妹们报仇!」
「秀兰姐,请下令出战,我愿立下军令状。」大将张桂英拱手说道。
「请娘娘下令!」许多声音同时请求。
女营战士们群情激动地等着秀兰的命令,秀兰的目光在大伙的脸上慢慢地扫
了一转,
尽管她也非常愤怒和激动,却不肯马上下令,而是向大家扬了一下手,竭力用平
静的声音说:「姐妹们先回各自的岗位,不必焦急,我有了主意自会下令。」秀
兰明白,越是在这种时候,身为统帅的自己越要冷静。之前正是由于自己的鲁莽
,才会白白断送了十几位姐妹的性命,悲剧万万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仇是一定
要报的,但是必须要做好周全的计划。
次日,秀兰召集了城内的将领们进府中议事,众将都认为百狍山匪帮必须尽
快端掉,否则前线一旦兵力吃紧,安定城更无力应对贼众们的侵扰。秀兰一边听
取大家的意见,一边细细地思考。
「娘娘意下如何?」众人发表了各自的意见后,便等着秀兰作最后的决定。
「我认为……。」秀兰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暂时不进攻百狍山,首先重
点扫荡附近几个大的山寨,这伙贼人隔三岔五便到村落杀人放火,百姓们不是逃
亡到外地便是涌到城中沦为乞丐,当中甚至有人落草为寇,为虎作伥,倘再这样
下去,用不着姚苌老贼杀来,我们的后方就不战自溃了。」
「这样可以吗?这百狍山如同安定城的马蜂窝,他们可不会乖乖地呆在山上等我
们扫荡附近的贼窝,只要我们一出动,杨曾这狗东西肯定会派人下山骚扰,到时
我们便首尾不能相顾。」
「这点我明白,不过现时百狍山人数再多也不过四百人,守山自然绰绰有余,但
下山作战则很勉强,倘若我再调动更多的兵马,谅他们也不敢随便下来送死。只
要把他们外面的手手脚脚全砍干净了,要收拾百狍山并非难事。」
「不过这百狍山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就算平定了附近的山寨,我们也不一定能
攻下此山,顶多就是重新回到互相对峙的局面。」
「这个我自有主意,诸位只需按我将令出战即可。」
军议结束后,秀兰便第一时间来赵瑛的寝室,赵瑛虽然已经恢复了健康,但
是身体上的创伤尚未痊愈,所以平日仍呆在房间里休息。她一看到秀兰进来,便
笑容灿烂地迎了上去,风雨无改地问道:「娘娘,我什么时候能回军营啊?」秀
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瞧你这急性子,还怕我让你这懒丫头过得太舒服
了?等时候到了不用你提我也会撵着你回军营。」
「娘娘,我听说您决定先不进攻百狍山,为什么呢?我当时留下的记号都在,而
且我逃下山的路都记得一清二楚,顺着那条路上山肯定能直捣这帮贼人的窝。若
是时间久了,别说我可能会忘记那条从山顶到半腰的路,搞不好之前上山时做的
记号也不一定存在了。」
「我知道,最快在十天内便会再度组织进攻。」
「哎?可是……。」
「嘘,小声一点。」秀兰竖起食指做了个手势,笑着对赵瑛说:「这叫声东击西
,有道是要骗过敌人,首先要骗过自己人。早前就听说城中有不少从山上下来的
细作,据说有些还混到军营中去了。杨曾刚刚小胜一回,必然认定我们不敢再次
贸然攻山,如果知道我放弃攻山的话更会麻痹大意,待时机到后便临时改变作战
计划,一定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那咱姐妹是不是还负责偷袭的任务啊?」
「对啊,所以你这懒丫头这几天要好生休息,不然到时上山闪着腰可别怪我。」
「哈哈,谢娘娘。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这几天安定城频频有传令兵出城,秀兰几乎把自己能调动的兵马全调了过来
,光是驻扎在城外的部队就超过了两千人,不过收到细作情报的杨曾倒是不以为
然,甚至还对秀兰企图扫荡附近山寨的企图嗤之以鼻,认为这完全是在空费军力
,要扫光这些贼窝并非一劳永逸之功,一旦陷入长期战争,安定城马上就会不战
自溃,到时自己养精蓄锐,看准时间率众一举攻下城池,成就王霸之业就不是梦
呓了。杨曾越想越开心,仿佛自己很快便会像姚苌、吕光那样成为割据一方的豪
杰,连孟芙也开始做起王后的梦了,两人竟迫不及待地让手下制作将来攻城用的
大号帅旗和构思将来称王时的人事任命,其余大小头领也争相讨好杨曾夫妇,希
望将来能谋个一官半职,这帮完全沉浸在飞黄腾达美梦中的草寇们根本不知道自
己已经堕入秀兰的圈套当中了。
经过近十天的部署后,秀兰在女营内部也召开了军事会议,任命张桂英为主
帅,赵瑛为副帅,率领女兵五十人随部队出征,到时沿小路绕进山寨,从内部发
起进攻,与大部队里应外合。此战对安定城的意义相当重大,倘能一战歼灭百狍
山匪帮,既除去身上的一块毒瘤,对附近的匪帮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可使
城市长治久安;然而万一再度失败,贼势自然愈加嚣张,安定城从此永无宁日,
因此只许胜不许败,张桂英和赵瑛等女营姐妹在出发前都立下军令状,不胜则愿
受军法处置。
五更时分,当近三千前秦大军依照秀兰军令就位后才接到进攻百狍山的指令
,众将既感意外也在意料之中,百狍山的喽罗们直到四面八方的前秦军往山上推
进时才知道大事不妙。昨晚经过激烈「肉搏」的杨曾和孟芙正赤条条地窝在床上
蒙头大睡,当他们被四周传来的喊叫声吵醒时,还只当是喽罗们醉酒闹事,直到
手下亲兵在房外报告时才感到大难临头,两人慌忙之中随便披了件衣服,冲出房
屋便下令组织抵抗。尽管杨曾被突如其来的敌袭弄得十分狼狈,不过他对百狍山
的守备仍是充满信心的,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吃点亏自是难免,要说前秦军能攻
上山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与此同时,张桂英等五十个女兵在赵瑛的带领下从小路进发,她们运气不错
,此前赵瑛做的记号仍在,姑娘们很快就到了半山腰,之后赵瑛便绕开了高广所
带的死路,而转向那条流着溪水的小山路,赵瑛凭着其惊人的记忆力带着姐妹们
沿着她当日逃跑的路线前进。赵瑛这一特殊才能很早就被秀兰发现,这也是为何
秀兰会把她编入到陈玉的队伍中,就是为了让她记着上山的路,万一高广耍诈也
可带着姐妹们撤出百狍山。尽管事情最后没有按秀兰的设想发展,但赵瑛到底是
平安回来了,这让女营增加了一个最可靠的登山向导。
忙于应付各路攻山大军的喽罗们如同上次一般,几乎没有剩余的兵力来防守
小路,再者他们寻思对方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在小路中出现,自然也
没有人去管这些地方。结果女兵们在赵瑛的指引下很快就登上了山顶,接着如入
无人之境般杀入了寨中,同时到处放火,须臾间山寨左翼便火光冲天。百狍山的
喽罗们本已穷于应付如潮水般涌来的前秦军,这会儿看到后院起火军心马上大乱
,部分人居然不战自溃,防线迅速陷于瘫痪,在前线指挥的张虎连砍数个逃兵都
无济于事。
秀兰这个声东击西之计可谓一举两得,因为扫荡行动的消息同样传到以黑风
寨为首的贼人们的耳朵里,于是都全力去搞防守工作,秀兰在安定城周边村落布
下少许疑兵就足以让他们全部按兵不动,如此便能全力攻山而无需担心杨曾盟友
们的增援。百狍山的贼人们在战斗力方面根本无法与前秦军相比,所依靠的只是
那易守难攻的地形,一旦失去了这个优势,他们便兵败如山倒了,各路攻入山寨
的前秦军如砍瓜切菜一般,把喽罗们杀得人仰马翻,准备撤回营中的张虎在半路
被赶上的士兵杀死,杨曾和孟芙则纠集了数十名亲兵以聚义厅为堡垒拼死抵抗,
眼看也快支撑不住了。
在前秦军攻上山的时候,柴俊正舒舒服服地睡着大觉,突然听到外面杀声震
天,起初只当是在做梦,但后来这声音越来越近了,他骨碌一下就坐了起来,看
到外头火光映入牢房便晓得山寨里正爆发着激战。「真个被攻进来了?」正当柴
俊左思右想的时候,牢房的门口被「啪啦」的一下砸开,几个士兵冲了进来。「
当真攻上来了!!」柴俊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因为从他们身上的盔甲和衣服的式
样可以认出他们正是前秦的军队。牢里的女人们一看见全副武装的士兵,马上条
件反射地尖叫了起来。柴俊顿时灵机一动,整个人粘在木栏杆上大喊:「救命,
军爷救命!!」附近监仓的那些女人仿佛被柴俊引导了一般,也跟着一起大喊救
命。为首的一名军官心想他们一定是被土匪们劫上山的老百姓,于是毫不犹豫地
命令手下的人砸开各个监仓的铁锁,把他们放了出来。
「俺是日盼夜盼,总算把王师给盼来了,呜呜呜……!爹啊……,娘啊……!」
「好啦好啦,别胡闹了,赶快逃命吧!」
柴俊一出来便千恩万谢,声泪俱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根本无法想到
,这个人就是当年在安定城无人不知的刽子手。他利用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和那些赤条条的女人们一起在前秦军的保护下下了山。
以张桂英、赵瑛为首的女营战士们除了协助大部队剿灭百狍山匪帮外,还有
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生擒压寨夫人孟芙,因为孟芙虐杀柳青、陈玉等姐妹的事
激怒了女营上下的人,她们誓要生擒此人,然后用她的脑袋来祭姐妹们的在天之
灵。面对着势如破竹的前秦军,在聚义厅的杨曾和孟芙等人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
的抵抗,孟芙在混乱之中也只能一边战斗一边寻找逃跑的道路,很快便和杨曾失
散了。好在孟芙是个功夫了得之人,再加上手中的那双芙蓉剑锋利无比,最后竟
能从乱军中逃脱,跑进山顶的密林当中。女营将士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张桂英
把手下的女兵分为五队,深入丛林当中搜寻孟芙。赵瑛则带着其中的六人走其中
一条路,正当她们前进了一小段后,突然听到通往小山的方向上传来了一阵打斗
的声音,赵瑛便意识到目标已经找到,于是带着手下六人拼命地向小山的方向跑
去。
然而她们来到山脚下时,原先吵杂的打斗声和喝叫声仿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
无踪,正当她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只见一颗球状的物体「啪啪啪」地从上
面往下滚。等那东西跌到赵瑛等人面前时,众人差点没吓得喊出声来。原来那是
一颗脑袋,而脑袋的主人正是主帅张桂英的。桂英的表情是一脸的惊讶,让人感
觉到她在尚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脑袋就已经被削下来了。那几个女兵面面相觑
,似乎都被眼前的景象吓怕了,从刚才打斗声全部消失的情况看来,张桂英手下
的十个人大概已经全军覆没了,可见孟芙并非一盏省油的灯,若此时冲上去,岂
不是自取灭亡?
看到那六个吓得脸色惨白的手下们,赵瑛解下领巾,把张桂英的首级一包,
扎着腰间之中,然后对着她们喝道:「干什么?!都吓破胆了吗?!难道你们忘
了这次出战是为姐妹们报仇的吗?咱们在出发前都在娘娘面前立了军令状,若不
能擒得孟芙,回去也是砍脑袋的命,早晚是死,还不如上去拼了!!」在赵瑛的
当头棒喝下,那六名女兵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脸上恐惧的表情一扫而空。赵瑛
继续为她们壮胆:「那孟芙纵然再厉害,刚才连杀数人,只怕体力也消耗得差不
多了,何况这不要脸的女人几乎是光着身子来应战,赤着脚来走这样的山路,谅
她的动作也不会太灵活,我们这个时候上去杀她个措手不及,一定能成功的!」
赵瑛的这番话确实起了作用,六个壮了胆的女兵便随着赵瑛一起奔上小山,
顺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沿途她们看见了零星倒在地上的尸体,这时她们
才知道,孟芙并非只有一人潜入丛林中,跟着她的至少还有四五个喽罗,而张桂
英手下的十个女兵,有几个是在途中战死的,整座小山仿佛已经完全被血腥味茏
罩。到了半山腰时她们才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只见地上躺着三具女兵的尸体
,一具被拦腰砍成两段,人早已咽了气,还有一具头被劈开了一半,脑浆流了一
地,一行人看到后都差点反胃吐了出来,而最后一具则是张桂英的,独独被削去
了首级,大概是在激战中被对方砍下了头,凌空而飞的脑袋便随着山坡往山脚下
掉。赵瑛回过头对着六位姐妹们说:「看到了吧,那孟芙并非三头六臂,桂英姐
她们不是被孟芙一个人灭掉的,她本领再大,只要我们七人齐心,总不信不能置
她于死地吧。就算她真的是天下无敌,为了战死的姐妹们,我们也应该冲上去和
她拼了!!」
「嗯!!」六位女兵狠狠地点了头,执起兵器便随着赵瑛往前冲去了。果然
不出赵瑛所料,仅仅披着一件长衫的孟芙因为没穿鞋子,在山路中无法走远,而
且在连场的激战当中早已疲惫不堪,以为摆脱追兵的她竟然大意地放下武器,那
件被树枝和石块划得七窍八孔的长衫也脱了下来挂在一边,一个人裸着身子坐在
一块大石头上揉着那磨得红肿的脚掌。赵瑛等人突然出现确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
及,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叫赵瑛如何能错过,还没等孟芙拿起地上的兵器,赵瑛
抽出腰间的首级,大叫:「桂英姐,得罪了!」然后把它狠狠地往孟芙的身上丢
去。张桂英的首级不偏不斜正好打中孟芙的脸,孟芙大叫一声便往后跌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七位女兵一个箭步冲了上前,如同叠罗汉往孟芙的身上直压
过去。
赵瑛等人用尽了吃奶的劲才勉强地按住她,可是孟芙的力气也不含糊,和
她姐姐孟凤一样,臂力可赛过一个汉子,虽然此时孟芙正处于下风,但她仍奋力
地使劲挣脱,有好几次都差点把按着自己背部的女兵推倒。赵瑛知道再这样下去
孟芙迟早会挣脱掉,必须尽快地把她控制住。于是赵瑛迅速取下随身携带的粗麻
绳,准备把孟芙两只被扭到身后的手掌绑上,然而激烈挣扎的孟芙却令赵瑛始终
无法把绳子打上结,大汗淋漓的赵瑛不由得急躁起来,一气之下一手抓住孟芙的
手拼命地往上拉,原本贴着臀部的手则变成贴在后腰上,如此手臂的筋骨就处于
完全紧绷的状态,孟芙的手便使不上劲了。赵瑛发现此招竟如此灵光,于是在姐
妹们的协助下,把她另一只手也如法炮制,孟芙的十只手指尖几乎要碰着自己的
后颈部,强烈的痛楚让顽强的孟芙也不禁惨嚎了几声。赵瑛这一招「反拜观音」
的绑法果然有效,孟芙的双手已经无法挣扎,只得老老实实地任由赵瑛捆了个结
实。不过孟芙到底是个女中豪杰,明知败局已定但仍不放过最后的一线生机,两
条雪白粗壮的大腿还在不断地使劲,那三四个按住她大腿的女兵脸儿涨得通红,
两排紧合的牙齿几乎要咬碎,豆大的汗珠如雨点一般往下滴。找到了窍门的赵瑛
自然也想到应对的方法,她马上让姐妹们把孟芙的两条大腿使劲地往上弯,孟芙
到底是个练家子出身,筋骨练得是相当柔软,双腿突然被人往反方向弯曲虽不至
于伤筋断骨,却把孟芙痛得眼水直冒,口中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犹如森林中
踩了捕兽夹的野狼一般。这下子孟芙终于放弃了抵抗,或者说四肢关节全被反制
的她已经无法反抗了,只好任由女兵们把麻绳从自己的手和脚之间穿来穿去。得
寸进尺的赵瑛见孟芙老实了下来,于是趁势抓住她的发髻往后一扯,与绑成一团
的手和脚捆在一起,可怜的孟芙生生地被赵瑛弯成一个「球形」,两只脚掌几乎
要贴到脸蛋上。
一直拼命挣扎的孟芙痛得晕死了过去,女兵们总算能一屁股坐到地上喘上一
口气,看到孟芙那圆滚滚的样子,众人都忍俊不禁,掩起嘴嘻嘻地笑了起来。赵
瑛用脚踩着孟芙的腰部,往她的脸啐了一口便骂道:「臭婆娘,没想到自己也有
今天吧?这回可以把你押往城中正法,以祭姐妹们在天之灵!」「可是,怎样把
这个贼婆带回城中呢?」一个女兵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团「肉球」后向赵瑛问道。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随后赵瑛劈下了一棵长得端正的小树,去掉枝节后
做成一条木杆,往捆着孟芙手脚的绳结中穿了过去,然后赵瑛让她们当中最健壮
的两个女兵一前一后地抬起,孟芙便如同被捕的野猪一般吊在木杆上,这一招让
众女兵不禁大声叫绝。赵瑛重新用领巾包起张桂英的首级系好后,便带领手下们
原路返回与其他队伍汇合去了。
至于与孟芙失散了的杨曾虽然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无奈双拳难敌四手、
雄狮不敌群狼,几个来回后就被蜂拥而来的士兵砍成肉酱,其余主要头领也相继
战死,百狍山匪帮原本就是乌合之众,喽罗们一看到首领阵亡尽皆丢盔弃甲作鸟
兽散,可前秦军仍不依不饶,如老鹰捉小鸡般不停地追杀着,半天的功夫贼窝便
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日昳时分战斗就基本结束了,疲劳的士兵们干脆就地架锅
做饭,同时清点山寨中的粮食财物,差人分批送入城中。直到申时时分,众将领
才集合士兵们便奏凯而归,杨曾、张虎等大小头领那血肉模糊的首级被士兵割下
后插在长矛上,成为了凯旋队伍的装饰品。部分受俘的小头目和喽罗,由殿后部
队负责押戒。当赵瑛她们找到大部队时,剿匪之战早已结束,其他分散作战的姐
妹们也陆续归队,连赵瑛在内共有三十八人,她们稍稍休整后便和其他前秦将士
一起列队下山。不少士兵都对他们手上的那团雪白的「肉球」充满了好奇,个个
都想伸手去摸上一把,这些个姑娘都害怕男兵们乘机抢功,于是紧紧地围着孟芙
,让他们看得到摸不着。
此番上山的女营将士总算完成了攻灭百狍山、活捉孟芙的任务,不过对赵瑛
来说,她还有一个任务尚未完成,那就是亲手杀死柴俊。自从那天「破瓜」之后
,赵瑛几乎每天都做着恶梦,梦见自己赤条条地被面目狰狞的柴俊糟蹋,那份前
所未有的屈辱让她对柴俊怨恨更深,发誓此番上山定将此人碎尸万段,可是在清
点敌军尸体和俘虏中均没有找到柴俊的踪影。后来她从一个俘虏的口中打听到,
因为柴俊走了祭品,结果让杨曾罚他蹲牢子,所以没有参战。接着赵瑛又向军官
们打听牢房的事情,得知囚在里面的人早已被士兵们带回城中,焦急如焚的赵瑛
把押送孟芙的任务交给其他姐妹们,自己一个人迅速下山回城。
当上气不接下气的赵瑛跑到城门附近时,离远看到几个士兵带着一群被着麻
布衣服的女人呆在城门左侧,过去一打听便得知她们是从山寨牢房里面救出的民
女,赵瑛马上揪住军官,问他除了那些民女外,还有没有看见过其他人。那军官
挠了挠头,眉毛一扬便答:
「对了,好像还有一个男的。不知怎的进城后就发现没了人影。我想他大概是自
个回家了吧,所以也没有去找。」
「他也是被抓上山的老百姓吗?不过怎么只他一个是男的?」
「啊,这个……。赵姑娘不说我倒忘了,当时只想着救人,所以没注意这事情,
哎,说来还真是奇怪。」
军官回过头来问那些女人,估计她们是惊魂未定或因死里逃生而兴奋过度,
个个只顾埋头吃干粮,没人答话。
「那男的长啥样?」
「说不上来,看上去跟难民差不多,头发凌乱,胡子长了一大圈,不过从脸皮上
看应该比较年轻。」
「该死的,真的让他跑掉了吗?」
「谁?」
「没,没什么……。」
赵瑛脸儿一红,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但心想这个神秘的男囚十有八九就是
柴俊——那个强暴了他的刽子手。原本她寻思就算不能亲手杀掉柴俊,也要鞭他
的尸,可没想到居然让这小子给溜掉,赵瑛恼怒得小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第十二节:孟芙之死
百狍山匪帮被剿灭一事迅速传遍了安定城内外,郊外那些长年深受其害的百
姓自然是高兴得手舞足蹈、拍手称快。当他们得知攻山的部队正陆续在城外集合
时都纷纷拥到城门附近,想亲眼目睹一下军队的雄姿和战利品。当凯旋的队伍鱼
贯地入城时,围观的百姓有人鼓掌,有人合手致谢,还有人对夹杂在队伍中的女
兵女将品头论足的。当中队的步兵高举插着杨曾、张虎等主要头领首级的长矛出
现在大家眼前时,两边群众中马上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莫过
于后队的那个雪白的「大肉团」。
那个「大肉团」被挂在一条长长的木杆上,由两个女兵一前一后的扛着,好
奇的人们挤上前面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个肉团是一个被反躬成一个圆圈挂着的孟
芙,她那雪白的肌肤在一群穿着红黑相间戎装的女兵之间尤为显眼,体态丰满的
孟芙被反折起来后,大腿和身躯几乎完全粘贴了起来,因此人们远看上去犹如一
个球状的肉团,腹部的肌肉完全处于紧绷状态,平时隐藏在皮下脂肪里的肋骨这
会儿全部透着肌肤露了出来,孟芙从颈部一直到下体形成了一条完美的椭圆形曲
线,只有胸前的两块大乳房长长的向下垂着,并随着队伍行进的步伐前后左右乱
晃。孟芙下体的黑毛尽管十分浓密,但由于两腿间的皮肤被迫扯开着,那粉红色
的肉穴如同黑布中的绣红花一样清晰可见。人们都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摆着如此
窝囊姿势裸体示众的女人竟然就是数年来让人闻风丧胆的「鬼芙蓉」。也许是晃
得太利害了,原本晕死过去的孟芙慢慢地醒了过来,胆识过人的她并不为眼前的
景象所惊讶,只是自己以这种丢人现眼的姿势出现在人们面前实在是天大的耻辱

张秀兰亲自在主城迎接大胜而归的将士们,虽然主帅张桂英和部分姐妹的阵
亡让她感到痛心,但赵瑛等人活捉孟芙的事迹也让她感到高兴。看着脸蛋脏脏、
头发有点儿凌乱的赵瑛,秀兰疼爱地伸手将她落下来的一缕鬓发拢到耳后,说了
几句夸奖的话,并当下把收缴的芙蓉剑赏给了赵瑛。
傍晚时份,以张秀兰为首的女兵女将们都集合在安定校场内,此时虽日薄西
山,但初秋的天色仍未完全黑暗,四周的景物如同蒙上了一层淡蓝色的薄纱一样
,校场两边三三两两地竖着几支可有可无的火把,徒增了几分紧张的气氛。当年
安定太守杨任的妻子孟凤,就是在这个校场上被处斩,对于秀兰来说,那一幕仿
如昨日。如今则是孟凤的妹妹——孟芙被押了上来,而且和她姐姐一样是全身赤
裸。被弯成球状的孟芙除了那双「反拜观音」的手外,头部和双腿总算恢复了自
由,也许是因为弯曲的时间实在太长,孟芙走起路来双脚飘飘,不得不让两个女
兵架着押进校场。到了校场中央,两个女兵不消使力便把孟芙按倒在地,这和她
姐姐孟凤昂首挺胸地进入校场、笔挺着腰杆与毛皇后对话的风采形成了鲜明的对
比,并非孟芙没有孟凤的胆识,只是她的双腿实在是软得没办法再站起来了,更
准确地说,她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只见她身子往右一侧,大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两条并着的大腿只能斜着摆在身子的左边。两个女兵正要把她扶正,秀兰马上
伸手示意,允许孟芙盘腿坐在地上,因为她知道孟芙的两条腿经过长时间的扭曲
早就变得软棉棉的了。两个女兵正要动手,孟芙轻声地说道:「不消帮忙,我自
己来。」然后艰难地收缩双腿,缓缓地盘到身前,好不容易才坐稳在地,尽管是
如此的狼狈,但孟芙仍打算把腰杆子直起,好歹能保留一下女老大的尊严,可惜
「反拜」的双手痛得让她无法忍受,只好微弯着腰,活像一个流浪街头的女乞丐

「啪!!」坐在帅席上的秀兰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大声地喝道:「贼首孟芙
,你可知罪?!」孟芙懒洋洋地抬起头,她的脸和嘴唇微微地泛白,疼痛和疲劳
让她无法像平时那般中气十足地讲话,不过她仍摆出蔑视对方的表情,冷笑地看
着秀兰答道:「当然知道,我呐,连城中三岁的小童都能数出我的罪状,所以没
必要再重复了。老娘是出来混江湖的,落入官门便知难逃一死,要杀便杀,何须
多言。」
「哼,你平日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之时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哈哈哈……!」孟芙仰天轻笑了几声,「我鬼芙蓉自打吃上江湖饭那一天
起就没想过可以终老,能多活一天就快活一天,哪管明日山崩地裂。本来一年前
我就该被押到此地杀头,可没想老天如此照顾我,又让我快活了一年,赚够了。

「倘若你当时能及时回头,放下屠刀,岂止只多活一年。」
「哈哈,少来给老娘说教,如今遍地狼烟,占山为王至少还能吃香喝辣,当
良民却只有死路一条,放下屠刀?说不定连一天都活不下去呢。再说,就算真能
活个几十年又有何用,到那时我已人老珠黄,老死床上谁人认得我?还不如趁现
在年轻貌美之时轰轰烈烈地死去,要是等年纪大时才落入官门,到时露着那干瘪
奶子上刑场岂不让人笑话。」
「好一个鬼芙蓉,果然有你姐孟凤当年的风采。」秀兰笑了笑说道。
「要是我没记错,我姐当年便是在此遭砍头的吧?」
「唷,你知道得不少嘛。本来按皇上的意思,你姐孟凤要在次日押往城中斩
首以示军威,只是皇后娘娘敬重孟凤的勇武,不忍让她于大众面前裸身受刑,才
将她就地处斩的。」
「原来如此,本来我还以为今晚就要断头于此,听你的口气,我还是得公开
处决喽。」
「没错,你长年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多少无无辜百姓死在你们手中,而且
还专门劫掠年轻民女,要么贩卖为奴,要么如家畜般宰杀食用,如此丧尽天良的
恶妇,若不将你公开斩决,如何能安抚百姓的心?!」
「哈哈哈……!」孟芙又一阵大笑,「吃人也算是罪状吗?如今这乱世上谁
人不吃人?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家皇上当年出征不也拿人肉当军粮吗?你家毛
娘娘不也宰过自家姐妹当下酒菜吗……。」
「大胆!!」秀兰身旁的赵瑛按捺不住了,指着孟芙骂道:「百姓易子相食
、战场以尸为粮那是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可你宰杀民女,还有虐杀我家姐妹却
是故意为之,两者怎可相提并论!」
孟芙的视线从秀兰转移到了赵瑛,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半晌才说道:「原来
是赵瑛姑娘,小嘴巴挺厉害的嘛。没想到你被柴俊兄弟几个轮着磨枪杆子后居然
还有力气逃下山,难怪你家娘娘如此喜欢你了。」此话一出如同火上浇油,又气
又羞的赵瑛几个箭步冲上前去,一脚把盘腿坐在地上的孟芙踢翻在地,继续指着
她骂:「你这老妖婆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你虐杀我家姐妹,还吃她们的肉,
今天我就要替她们出这口气!!」
遭到突然袭击的孟芙「哎哟」一声仰倒在地上,看着五官气得快要收缩在一
起的赵瑛,孟芙笑得更加大声:「好没良心的丫头,那天晚上要不是我跟夫君美
言几句,你早就和你那些姐妹一样变成烤肉了,没想你还恩将仇报……。」话音
未落,只听得「铮」的一响,赵瑛迅速抽出腰旁的配剑,点着孟芙腹部那带着两
条小肉褶痕的肚皮说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那天晚上不杀我,只不过是留
到第二天罢了,还让我……。」赵瑛正想说柴俊强暴自己的事情,但当着姐妹们
又不好意思说出,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强咽了下去。「……今晚我要把姐妹们遭过
的罪加倍奉还给你!先剖开你这臭皮囊,割下你的五脏六腑,等你快断气时才砍
下你这破脑袋!然后再把你这身猪肉烤熟……!!」
「小瑛,住手!」帅座上的秀兰站起来喝止赵瑛,「如何处置孟芙我自有安
排,休得乱来!」气得七窍生烟的赵瑛只好心有不甘地把剑收回鞘中。
秀兰右手拿起惊堂木使劲一拍,便对孟芙下了判决:「明日午时三刻,将犯
妇孟芙于平安门刑场斩首示众!」孟芙只是面无表情地翘了一下嘴角,仿佛对这
一结果是意料之中。正当秀兰准备让人把她押出校场时,孟芙突然问道:「想问
一下,明日由谁来操刀?是城里的刽子还是你们女营中人?」秀兰冷笑了一下说
:「由谁来行刑我自有安排,轮不到你操这个心,总之保证能让你痛快上路。」
「话可不能这么说。」孟芙看着秀兰微笑着说,「若是由城中刽子操刀,按
惯例今晚得让他和老娘快活一番;若是由你家姐妹负责,那就烦请挑选一位精壮
军汉来服侍我,权当是老娘的临终要求吧。」在场的女兵听了都忍不住抿着嘴偷
笑,秀兰脸带嘲讽地说:「传言都说鬼芙蓉人尽可夫,看来果然不假。不过很遗
憾,咱们这没什么精壮军汉能侍侯得了你这淫妇!」接着秀兰便下令将孟芙押回
大牢严加看管。
孟芙愿望落空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吃吃地笑着,任由身旁的两个
女兵把自己架起。等孟芙被押下去后,赵瑛鼓着腮帮子对秀兰说:「娘娘如何这
般便宜了这贼婆娘,那天她残杀陈玉等姐姐的情景至今我仍无法忘记,我恨不得
当场就将她碎尸万段!」秀兰拍了拍赵瑛的肩膀,小声地说:「我何尝不想将她
碎尸万段,只是这样做也无法让陈玉她们起死回生。要是真做了,那我们跟这帮
吃人的匪徒又有什么不同?皇后娘娘生前也是如此教导咱们。何况明天预定的公
开行刑没了孟芙这个大活人可不行,姑且便宜她一个晚上。」
赵瑛总算消了点儿气,但仍气鼓鼓地说:「既然如引为何不满足一下这个不
知羞耻的婆娘,在牢里找几个刽子好好招呼她一下!」秀兰带着责备的表情捏了
一下赵瑛的小脸蛋,小声地说:「真没想到小瑛的心眼比这鬼芙蓉还坏,是不是
忘了自己是怎样从百狍山中逃出来的吗?这鬼芙蓉功夫了得,若不严加看管,还
不让她给溜了,总不能让咱姐妹在旁边看着刽子跟那疯婆子干那回事吧。」赵瑛
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小瑛知罪,娘娘莫怪。」
「好啦,打趣就到此为止吧。小瑛,有一重要的任务我打算交由你来负责。

「请问娘娘有何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处斩孟芙我希望由你来操刀。」
「我吗?」
赵瑛不禁大吃一惊,以往女营中的行刑事务由虎妞负责,虎妞死后则转由秀
兰负责。但自从秀兰成为女营的首领后就不再参与行刑工作了,除非是苻登亲自
下令,毕竟身为一军之统帅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低档次」的工作,于是秀兰便把
行刑的机会交给女营中的姐妹们,不管是处决敌人还是内部行刑,秀兰都会挑选
营中的某个姐妹来担任行刑刽子,顺便考验考验她们的身手。由于女营中执行死
刑的机会并不多,因此赵瑛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观看处刑的,但她没想到
这回任务竟落到她的头上。
「这……。」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重任」,赵瑛紧张地搓着双手,半晌都没
能答上一只字。秀兰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说:「这孟芙是你抓回来的,属于你的战
利品,由你亲手斩下她的首级自是理所当然。再者,我打算明日在刑场上设一祭
坛,拿鬼芙蓉的脑袋来祭所有在清剿百狍山中阵亡中的姐妹们,祭品就交给你来
处理了。」听到这里,当日柳青、陈玉等姐妹惨遭孟芙虐杀的场面如同录象回放
一般一幕幕地浮现在赵瑛的脑海中,一股无名火在心中越烧越旺,于是赵瑛用力
地点了点头。
赵瑛虽随军出征多年,但仍未尝试过操刀行刑,别看女营的战士们在战场上
杀敌时是毫不含糊,但让她们斩下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的首级却常常笑话百出
,毕竟打仗只要杀死对方即可,而单纯的斩首却是一项技术活,要漂亮地完成这
一工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一口答应下来的赵瑛回忆起某些姐妹行刑时出
糗的样子,不禁抱怨自己的冲动。一旦明天执刑时有个偏差,以后还如何带兵?
好歹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头目了。不过赵瑛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因为她现在手上有
孟芙的「芙蓉剑」,反正从来没有规定行刑非得要使用鬼头大刀,有了这把削铁
如泥的宝剑,还怕砍不断孟芙的脖子吗?
入夜之后,孟芙被押入大牢并由重兵把守,对于这种罄竹难书的女匪首,根
本就没有审问的必要,只要是被活捉,上刑场餐刀就是她们唯一的结局。与此同
时,秀兰安排女兵们在城中几个主要的地方张贴处斩孟芙的告示,尽管街道上的
人流已经开始减少,但看到告示的人们仍然奔走相告。自五胡乱华、盗贼蜂起以
来,安定城就公开处斩过不下三十位有名的女匪首,其中包括孟芙的结拜姐妹穆
贞。对于一般的女犯,官府大多能网开一面,允许她们穿着囚衣受刑,或者只裸
着上身,但对于那些无恶不作的女贼,就铁定是全裸受刑,让她们光着屁股游街
示众也是一种惩罚,虽说这种惩罚对她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也正因为如此
,只要大家在公告上看到有女贼处斩,那第二天就肯定可以欣赏到一丝不挂的女
人体,试问大家如何能不兴奋呢?
次日凌晨时分,天开始蒙蒙光的时候,女营的战士们就开始在刑场周围忙活
了,一排排木棚把处刑台四周团团围了起来。随着大阳渐渐地升起,在刑场附近
的人越聚越多,好像准备在欢度一个盛大的节日,街道两旁早已站满了人,都焦
急地等着看鬼芙蓉怎样被押赴刑场。木棚外面每隔十来步都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
,主要是防止汹涌的人群把木棚挤破。处刑台的后面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两层手持
长枪的女兵,刑场周围则旌旗飘扬,刀枪剑戟甚是耀眼,如此威武森严的场面只
有当年处斩穆贞时才能与之一比。
巳时时份,远处传过来一阵锣鼓声,使刑场周围挤满的人们登时激动起来,
转过身子,万头攒动,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过了片刻工夫,一阵马蹄声响
,一面大旗前导,接着几十名骑着马的女兵簇拥着孟芙出现在人群的视线内,骑
在一匹棕毛大马上的孟芙尽管被旗帜和穿着灰蓝色绵甲的女兵们稀稀疏疏地挡着
,但人们还是一眼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因为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在队伍当中实在
是过于显眼。当孟芙出现的时候原本井然的秩序又乱了起来,高个的自不必说,
个子矮的不约而同地踮着脚、伸长脖颈和仰着下巴,都想清楚地看看那个恶名昭
著的女魔头赤身露体的样子。后边的人推着前边,前边的又被维持秩序的士兵挡
住,挤得比之前更凶了,瘦弱的还被挤了个四脚朝天。士兵好不容易地压住人群
,从中分开了一条路,让骑兵们顺利地护着孟芙往刑场走去。
自被俘起到现在,孟芙是粒米未进,早上女兵向她送上断头饭时也拒绝进食
,只是喝了一口绝命酒来提提神。因为担心孟芙会越狱,女兵们始终不敢松开绑
着她双手的绳索,故此孟芙双手一直保持着「反拜观音」的姿势,长时间被扭曲
的关节和紧缚的绳子,使得孟芙双手已是血色全无,紧勒的皮肤上呈现出紫青色
。可怜的孟芙早已失去了双手的感觉,即使把绳子松开,她的双手也如同残废一
般无所作为了。不过孟芙似乎没打算要逃过一死,别看她性格豪放,但自尊心是
相当的强,当她那赤裸的身体被扭成麻花一般押回城中时,孟芙自觉颜面尽失,
即使能侥幸逃出生天,失去女大王尊严的她再也无法去统领那些亡命之徒了。
由于双手被扭到后颈处,因此孟芙不得不挺着胸膛,两只奶子随着马儿的前
进而左右晃动,头发则全被梳上头顶,用绳子扎了一个圆柱形的髻,整个脸蛋没
有半点的遮挡。初秋的阳光虽不算猛烈,但饿了快一天的孟芙也觉得酷热难忍,
马匹在路上的颠颇加速了她的疲劳,马鞍的来回磨擦更是让孟芙的下体刺骨地疼
痛,一丝丝的鲜血顺着她的大腿边慢慢流下。各种各样对肉体的折磨让一向顽强
的孟芙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的额头、背脊和胸部渗出
。若是一般的女犯人,长着如此漂亮的脸蛋和标致的身材,大多会博得大众的同
情,只可惜孟芙是安定城臭名昭著的女匪首,得到的反而是围观者们的落井下石
,嘲笑痛骂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不少深受百狍山匪帮所害的百姓们还不停地对
着孟芙丢石子和垃圾。一个时辰过后,孟芙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少伤痕和粘在皮肤
上的烂菜叶。
离刑场越近,人流就越多,观众们都恨不得能更靠前一点去欣赏那位女大山
王的「风采」,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好不容易才把激动的人们压在街道的两边,
几乎要与人流融为一体了,以往处决女犯的阵势与现在这种万人空巷的场面相比
,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想来也不奇怪,毕竟孟芙不但是路人皆知的「鬼芙蓉」,
而且她还是前太守夫人孟凤的亲妹妹,单论名气就不是普通女大王能比拟的。而
且这次行刑不仅押送队伍是清一色的女兵,连监斩官和行刑刽子也是女性,这种
前所未有的奇景和充斥着各种看点的行刑自然更能吸引充满猎奇心理的看客们了

经过一路上的折腾,骑兵队终于通过了那扇钉着铁钩子的平安门,杨曾、张
虎等人的首级早已挂在上面,孟芙在经过时将上面的几颗灰白脑袋逐一打量个遍
,脸上始终毫无表情。抵达了刑场后,随行的两位女兵先是用布清理了一下粘在
孟芙双臂的秽物,以免等会弄脏自己的手,然后才将孟芙拖下马来,架着她的双
臂往刑台上押去。当疲惫不堪的孟芙在两个女兵的押戒下踏着木梯走到了处刑台
上时,强打精神的她突然回过头大声说:「给老娘放手,我自己走过去!」孟芙
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虽说在光天化日下袒露身体就已经让她颜面尽失,但至少
在临死前也要表现出女山大王的气概。
身为女中豪杰的秀兰当然也明白孟芙的心思,她马上点头以示同意。两位女
兵松手后,孟芙挺了挺胸,大踏步往刑台中央走去。孟芙那被马鞍磨破了皮肉的
下体令她每迈出一步都不得不承受钻心的痛楚,但她还是咬着牙关忍下来了,毕
竟所有的痛苦都会在一刻钟过后彻底消失。刑台的两边除了几面军旗和三四个待
命的女兵外,还有一个摆在右侧的红棕色的木祭台,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灵位
,中央则摆着一面十分显眼的银白色碟子,深知其中作用的孟芙不由得扯着嘴角
笑了一下。刑台的前方则是端坐在帅位的秀兰和一旁瞪着怒目的赵瑛,还没等她
们开口,孟芙倒是说话了:「今天可是老娘归家之喜日,小瑛妹妹为何摆出如此
难过的表情啊?再说,老娘从落草到现在八年以来,想要我脑袋的人多如牛毛,
江湖和官府的赏金也是越出越多,如今这从天上掉下来机会落到你的手上,应当
感到高兴才是呢。」
「呸!你这快要人头落地的婆娘还敢如此嚣张,看到我家娘娘还不赶快跪下
!」
「娘娘啊,秀兰姑娘以前好像是毛皇后身边的丫环吧?主子掉了脑袋便乘虚
而入,给皇帝老儿当了小老婆,如今可是威风八面了,可喜可贺呀。」
「你!!」
赵瑛气得眼珠子都快要迸出来了,手中的芙蓉剑「噌」的一声抽开了一半,
恨不得立马把孟芙一刀两断。秀兰一边喝住了差点冲上前去的赵瑛,同时也用眼
神制止了想上前按跪孟芙的女兵。「小瑛不要冲动!时辰还没到。这贼婆娘已是
死到临头,何必和她计较。」赵瑛只好把剑重新插回鞘中,忿忿地说道:「这婆
娘忒地恼人,只砍她脑袋真便宜她了,若是我作主,先把她的两个奶子割下来,
然后再剁下这颗狗头一起当祭品!」孟芙听罢马上吃吃地大笑起来,两只大奶子
也随着笑声上下抖动着:「没想到呢,小瑛姑娘这主意真的比男人还狠。我啊,
还是劝你少点坏心眼,咱们虽说是官匪两条路,可都是提着刀子吃饭,在这乱世
里面也算是一家人,今天是我光着屁股在这里被砍脑袋,明天、后天说不定就轮
到你们啦。如果有一天你们落在了长安老姚的手上要被砍头时,大概也不会希望
别人先把你的奶子给割下来吧?」
秀兰倒是挺欣赏孟芙那种英雄气概,说道:「方才你说今天是你归家的大喜
日子,眼看这吉时就快到了,我看你还是早作上路的准备吧。」孟芙自知大限已
到,表演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了,于是便双腿一曲,慢慢地跪了下来,只是始终
保持着挺直的身板,双眼也一直看着前方。犯人跪下后,秀兰便按惯例先宣读孟
芙多年来所犯下的各种罪状,然后再问她临刑前还有什么话要讲。孟芙看了一眼
赵瑛,第一次语调平伏地说:「小瑛姑娘,这双芙蓉剑可是出于名匠之手,随我
出生入死多年,没想到你会拿它来送我上路,实在是痛快。希望姑娘日后能善待
此剑,切莫落入他人之手。」对于孟芙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赵瑛反倒觉得
有点儿别扭了,莫非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当秀兰再问她还有何要求时,孟芙说:「你可知道我为何没吃断头饭?在这
个安定城里,把我恨入骨髓的人多如牛毛,等会我那无头之身往那一摆,少不了
被人碎尸万段,所以也没必要吃什么东西了。我并不可惜这身肉,只是不想这脸
面也被人毁掉……。」秀兰点了点头说:「放心吧,首级会挂在平安门上,谁也
拿不到,而且我们也不允许任何人爬上去。示众三天后,我自会找个别人不知道
的地方埋下你的人头,当然还包括杨曾的脑袋。」
「哈哈哈,秀兰姐还真的体贴入微啊,不过杨曾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让
我快活的男人罢了,用不着跟他埋在一块。不过也好,要不干脆把其他兄弟的脑
袋也埋进来,这样到了阎王爷那也不至于太寂寞,杨曾玩腻了就换别的兄弟上。
」在场的女兵们听到都忍不住抿着嘴小声笑着,秀兰自己也差点没笑出声来,真
不知道是该夸她勇敢还是骂她无耻。围观百姓中能听到的人也「淫妇」前「荡妇
」后地骂了起来。
午时的大阳渐渐地爬上了高空,原本喧闹的四周也开始安静下来,大家都屏
着呼吸来等待最后的时刻。和其姐孟凤一样,孟芙在待刑之时并不闭上眼睛,只
是直直地看着前方,仿佛要亲眼看着斩签从桌子上丢下来。孟芙游街时那一身的
汗水早已被不时吹起的风蒸发得干干净净,雪白的皮肤上只留下了一层薄薄的油
脂,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饱满的身材显得更加丰腴诱人。就在孟芙跪在刑台
中央展览了近半刻钟后,刑场边上的女兵们开始慢节奏地擂起鼓来,深沉的鼓声
把人们快要分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孟芙身上。赵瑛抽出芙蓉剑,眼中带着杀气
一步一步地走到孟芙的身后,以前她看到姐妹们轮流尝试操刀时心中都十分羡慕
,总希望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这次机会终于到了,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而孟芙
的表情依旧平静,双眼仍然睁着,她和姐姐孟凤用同样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勇气

午时三刻一到,刑场四周的鼓声便密集地「隆隆」响了起来,刑场周围人头
攒动,屏息无声。秀兰从签筒中摸出一支火签,稍稍把玩了一阵后便往前一丢,
大喝一声:「斩!」得令后的赵瑛双手持剑举在半空中,瞄准孟芙的颈部便砍将
过去,阳光下一道白光一闪,剑身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令人奇怪的是,孟芙
的脑袋并没有如大家想象的那样随着剑光向前飞去,仿佛赵瑛这一下完全是打了
空气,孟芙的脖子上竟看不到有任何的变化。赵瑛不禁冷汗直冒,她简直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在如此近的距离挥刀只有砍偏的可能,但不可能会扑空啊。原本
表情平静的孟芙在刀光闪过的时候,只见她双眼一瞪,嘴巴微微一张,好像突然
间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似的。正当心中慌乱的赵瑛准备要补刀时,只看见一圈红色
的「线」出现在孟芙的脖子上,随着「线」的体积慢慢变大,一丝丝的鲜血慢慢
地从「线」中渗出,然后一条条地向下流。孟芙那跪得直直的身体也开始小幅度
地晃动起来,当她的眼珠子向上一翻时,那丰满健壮的身躯便「轰隆」一声向前
倒在地上,两瓣大屁股高高地厥了起来,当她的胸部触地的时候,人头才离开了
脖子,「骨碌碌」的向前滚去,体内的鲜血从齐口切断的脖腔中喷出,竟迸出三
尺以外。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赵瑛挥刀时,孟芙的脖子就
已经被砍断了,只是由于芙蓉剑太锋利和挥刀速度过快,被切断的脖子之间仍然
粘在一起,直到孟芙身体倒地后,人头才掉了出来。
「好!好!!」不知道场下哪位观众首先打破沉默,其他人才开始迸发出震
天动地的喝彩声。松了一口气的赵瑛反倒恼火了起来,「可恶的贼婆娘,竟敢耍
弄我?」一气之下用脚一踹,把那具厥着屁股喷血的尸身翻了个个儿,使它正正
在躺在地上。但尸身并未因此而停止抽搐,一注注的鲜血仍旧从脖腔处射出,两
条白花花的大腿如同青蛙一般踢着蹬着,胸部由于被那双反绑在后背部的手顶着
的缘故,被迫向上高高地挺着,两只巨大的奶子伴随着抽搐的身躯拼命地向四面
八方晃动,其晃动幅度之大让人觉得那两块肥肉快要从胸膛上甩出来了。这一天
安定城的人们可算是大饱眼福了,如此精彩的斩首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
者。」刑场四周的掌声和喝彩声是一浪接一浪,这种热闹的场面让人觉得这根本
不是在行刑,而是在表演。
第一次操刀就马到功成,赵瑛的心情如同吃蜜一般甜,她跨过孟芙那扭动着
的尸身,弯腰提起了那颗皮肤开始变得惨白的头颅,高高的举起,并向四周展示
。孟芙脸上的表情早就失去了刚才的平伏和自然,取而代之的是嘴巴微张、两颗
布满血丝的眼球向上翻着、两条柳眉呈「八」字形向上挤的脸,看上去如同传说
中的女鬼一样。赵瑛看得不禁吐了吐舌头,连忙呈至秀兰的桌上。看到孟芙首级
那狰狞的样子,让秀兰想起了她的姐姐孟凤。秀兰虽然讨厌孟芙的所作所为,但
也敬佩她是难得的女中豪杰,心中多少为她的死感到惋惜。秀兰用手合上了她的
双眼,然后用朱笔在其额头上一点,以示验首完毕。
处刑结束后,负责清场的女兵先是割断绑在孟芙双手的绳索,接着把尸身拖
往台下。几位主要的女将相继走上刑台,整整齐齐地站在祭台面前,赵瑛手持孟
芙的首级,恭恭敬敬地将它摆放在祭台中央的碟子里,然后众人齐齐跪地拱手,
以祈求姐妹们的英灵能早日安息。仪式在持续了一刻钟后,众女将便在秀兰的带
领下离场,然后负责清场的女兵取出孟芙的首级,钩挂在平安门上,至于尸身则
呈「大」字形摆放在城门下展览。说来也讽刺,裸斩、曝尸都是男人们用于羞辱
女性的方法,但久而久之形成了惯例后,大家便习以为常了,即使是同样身为女
性,执行斩首刑时将行刑对象剥光、曝尸时把尸体的大腿往两边拉开也不觉得有
丝毫不妥,甚至还会乐于对同性施以侮辱性的惩罚方式。
担任警戒和维持秩序的士兵开始撤离,负责清场的女兵们也列队返回,听任
百姓围观孟芙的尸身。不少在郊外地区深受百狍山匪帮所害的百姓几乎无一例外
地观看了孟芙的斩首刑,长年以来积压的怨气全都发泄在她那毫无反抗能力的尸
身上,前面的人一拥而上,剖开她的胸膛和肚皮,有的挖出肝脏,有的从身上割
走一块肉。顷刻之间,尸体被各种各样的利器分割得不成样子,而后边的人还继
续往前边拥挤。不少愤怒的百姓都从孟芙身上割下了大块大块的肉,拿回家烹吃
泄愤。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后,人们才相继离去,原本曝尸的位置上留下的是一地
破碎和散乱的肉块,还有一大片夹杂着泥土和灰尘的血迹……。
自此之后,秀兰对赵瑛这个女孩子更是刮目相看,于是把她提拔为将领,从
那天开始,赵瑛也成为了女营中的骨干人物。与此同时,大难不死的柴俊流浪到
了苑川,应征了西秦军,再次拿起了随军刽子的饭碗。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孟芙裸
体的样子,心里就有想和她云雨一番,然后亲手处决她的念头。只是这女人运气
贼好,摇身一变就成了压寨夫人,做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无奈柴俊只得把这种「
非份之想」埋在心头。当孟芙被斩首示众的消息传来时,柴俊最关心的事情就是
负责操刀的人是何方神圣,而得知结果后的柴俊则是百感交集,一方面他兴幸孟
芙没有死在男性刽子的手中,不然他无法接受孟芙被他以外的男人所斩。在这之
前,每当他联想到一个不知名的刽子手一手提着孟芙首级,一脚踩着孟芙尸身的
样子时,一种无名妒火便会从心中烧起;而另一方面他又失望于孟芙死在女性的
手中,对于孟芙这样的极品,没能死在异性的手中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暴殄天物,
要知道处斩光身子的女犯人,尤其是那些相貌和身材一流的女性,是刽子手生涯
中最值得期待的事情。
「赵瑛。」柴俊一连读了几遍她的名字,没想到负责处斩孟芙的人是她,当
年那个弱不禁风、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甚至还两次在自己的刀下逃过一死,是巧
合还是缘份?柴俊预感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再次碰到她。
第十三节:邵晋
张秀兰在打理安定城的那段日子里,百姓终于摆脱了山贼流寇之害过上
了太平的日子。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后,前秦军在苻登的率领下再次踏上了
南征之路,只可惜此时的前秦早已如落日一般光辉不再,在长安与后秦的决战中
损失无数,本已所剩无几的女营更是元气大伤,只剩下几十人。一度收复了北方
大片土地的前秦军最终前功尽弃,只能重新退回安定城。现在前秦阵营中除了苻
登自己外,所有的人都对自己的前途感到十分暗淡,在新一轮的南征中苻登被俘
身亡后,手下诸将更是一起哗变,秀兰只得带着手下的女兵们连夜逃出安定,前
往湟中去了。
那时后秦主姚苌已经病死,帝位由太子姚兴继承,这位野心勃勃的君主
已经下定决心在年内攻灭前秦,一统关中。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攻占安定、平定
朔方的后秦将领刘勃勃竟宣布与姚兴决裂,改姓赫连并自称为夏王。于是关中马
上变成了后秦和夏互相火并的战场,奄奄一息的前秦因此得到喘息的机会。秀兰
虽然也自知前秦的灭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想到自己一生深受毛皇后的恩惠和
苻登的宠爱,决心至死也要为前秦尽自己的最大的心力。在她驻守抱罕的那段时
间里,她依然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来打理城务,同时也开始培养一些年轻的将领,
好让前秦的骨干后继有人,邵晋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邵晋是鲜卑族人,其父与凉州的秃发氏部族联系紧密,年轻时随同父亲
出仕后凉吕氏,但却因变故而流亡到前秦。起初只是在抱罕当一名小兵,后来因
作战勇敢被提拨为小校,跟在大将陈溻麾下。身为一名流亡之人,邵晋也没指望
自己在异国的土地上捞多大的官,对于他来说抱罕不过是自己暂时的栖身之地,
只要时机成熟,他便会偷偷离开,返回凉州。后来陈溻兴兵反叛,邵晋与好友何
度倒戈,帮助秀兰平定了城内的叛乱分子,因此得到秀兰的赏识,终于被提拨为
游击将军,并负责左城的守备工作。为了报答秀兰的知遇之恩,邵晋打消了回凉
州的念头。
邵晋相貌堂堂、丰姿英俊,戎装时更是威风凛凛,早在他当小校之时就
已经成了女营战士们闲时的谈资,如今既贵为大将,倾慕他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情窦初开的赵瑛也是其中的一个,不管是在军营、帅府,还是在路上,只要遇上
邵晋,赵瑛总会无端的脸颊飞红,然后赶快把眼睛转往别处,或者用手抚摸剑鞘
,又或者玩弄马鞭。碰上邵晋过来议事的时候,她总感到发窘,胸脯紧张,连呼
吸也很不自然,总想借故走开。这种奇妙的感觉几乎每天都在「折磨」着她。而
邵晋对赵瑛更多的是敬佩的感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居然已经是女营的大
将了,指挥着年纪比她还要大的姑娘们,而自己十八岁时才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
。因此每次遇到赵瑛,他都会很郑重的拱手行礼,反而没有留意赵瑛对自己那微
妙的好感。
趁着姚兴与赫连勃勃在关中混战的机会,西秦主乞伏乾归迅速在陇西扩
大自己的势力,随着前秦与西秦的实力此消彼长,乞伏乾归终于生出了吞并前秦
的野心,不时派出小量的部队骚扰前秦的边城,屠杀村民和抢割粮食,而前秦除
了送去责难书外亦无可奈何,很多大臣都心知肚明,以前秦目前的军事力量根本
无法和西秦一决高下。就在很多人认为前秦前途无望时,秀兰反而化悲愤为力量
,早在寄居石城那会儿,秀兰就开始了招募女兵的工作,尽管比招收男兵要困难
得多,但是两年下来从石城到湟中,女营也新收了近三百多人,她们的年龄大多
在十七到二十岁之间,也有少数三十岁左右的健壮妇女,她们在战乱中死了丈夫
孩子,生活无依无靠,都指望投奔女营混口饭吃。这点儿人数与毛皇后旗下全盛
时期的三千人自然没得比,光论身体素质和战斗力也不止差了好几个档次。秀兰
并非不明白,可她看见这些前来投军的妇女无依无靠,命苦心诚,也权当收留下
来。从中挑选年轻身体好的每天在女营练武,年纪稍大又粗手大脚的,便安排在
女营中做饭、喂马和干杂活。规模上来以后,秀兰便把一些老战士提拨为将领,
而赵瑛则更是被任命为女营副帅,如同当年毛皇后身边的秀兰。
前秦主苻崇任命秀兰驻守抱罕时,女营的招兵工作仍未停止,尽管人数
少且素质低,但秀兰仍希望有朝一日能把女营重新壮大到当年毛皇后在世时的规
模。与此同时,很多将领都对其嗤之以鼻,认为打仗是男人的事,一帮娘儿们凑
什么热闹。有一次居然有二、三十个城卒鼠头鼠脑地窥探女营,赶也不愿走,甚
至还口出秽语,指着新来的女兵品头论足。赵瑛气不过,马上下令将他们全数捉
拿,秀兰经过调查和审判后,依军纪把带头的四人处斩,其他人则重打五十军棍
。自此之后诸将的嘴巴才有所收敛,但背后仍在讲风凉话,只有邵晋对此事有不
同的看法。
邵晋从小就在战乱的环境中长大,地狱般的风景见得实在太多,普通女
性是继小孩和老人之后最容易受伤的一个群体,而每到饥荒乃至人自相食时,年
轻的妇女往往会成为饿鬼们优先宰杀的对象,如果说在太平盛世身为女儿身也属
不幸的话,那么在乱世当中就已经无法用人间的词语来形容女性的惨状了。她们
当中一些身强力壮、又不甘心过任人鱼肉和奴役日子的人,往往会走上落草为寇
的道路,当时在关中乃至凉州,都出过几位有名的女大王,至于靠「压寨夫人」
这个招牌混饭吃的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在邵晋看来,与其让她们落草祸害世间,
倒不如加入像女营这样的地方,在解决她们的生存问题之余还能保一方之平安。
在经过一年多的试探后,乞伏乾归认定前秦业已虚弱不堪时,终于决定
兴师八万,对外号称十万大军,一举灭亡前秦,踏上问鼎关中的第一步。当消息
传到前秦的时候,作为前沿阵地的抱罕马上把附近各县的壮丁动员了起来,准备
抵抗西秦的入侵。秀兰连夜召开军事会议,十多位男女将军各抒己见,你一言我
一语地提出自己的布防方案。秀兰合着双手,紧锁双眉认真地思考着,虽然经过
长期的筑墙积粮、招兵买马,手中兵力已有一万人左右,可是面对着数倍于自己
的敌军,仍然处于极度的劣势,任何一个方案都无法长期固守,一旦西秦打起持
久战,抱罕将凶多吉少。秀兰在听取了众将的意见后,发现邵晋始终不发一言,
于是问道:「邵将军,你觉得我军该如何布防呢?」
邵晋被秀兰打断了思维,半晌才回过神来,略带歉意地答道:「娘娘,
末将不才,方才一直在想光屯兵固守是否合适……。」众将不禁面面相觑,何度
连忙打断邵晋:「邵兄难不成还想与乞伏老贼正面交锋,对方有十万大军,百我
们只有一万,其中四千多是新兵,除了固守根本就没有其他办法。」
「何兄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说要硬拼,防守肯定是主要策略,诸位提出的大多是
集中兵力固守主城,表面上看起来能守个一年半载,但抱罕一带的粮食长年欠收
,我军屯集的粮草若要供养过万的部队和满城百姓,顶多只能支持三个多月。乞
伏老贼已经掠去武始郡和大夏郡作为据点,粮草供应较为充足,围城半年是绰绰
有余。」
「可是……。」
「贼军号称十万,依我看他们最多只有五、六万人,彼恃骄而来,必然不把我等
老弱残兵放在眼内。我方召集军中精锐编成一队攻其不备,可收到奇效。」
「邵兄之言何某也想过,只是我方善战之兵实在太少,就算贼军真的只有五万人
,对我军而言也是庞然大物啊。」
「正因为兵力少,才更不能一味的防守,所幸抱罕并非一马平川之地,我军可分
一部分人据守在东、南的几个险要之地,贼军就不得不拉长战线。我们这一队精
兵就是寻找他们的弱点猛攻,得手后可大挫彼等锐气。同时各处的疑兵可点火扬
尘,让贼军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只要能动摇他们短期内攻陷城池的信心就
必然退兵。」
众将听罢先是互相讨论几句,然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秀兰。秀兰解
开了紧锁的眉头,笑着对邵晋说:「邵将军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防守并非
坐以待毙,而是要险中求胜,让乞伏老贼不死也得掉层皮!」看着邵晋那充满着
自信的目光和条理清晰的分析,坐在秀兰身边的赵瑛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引过去
,眼前的邵晋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威武,心头的小鹿也开始不停地乱撞。在
得到秀兰和诸将的肯定后,邵晋心中闪过几分得意,这时他无意中与赵瑛眼神一
对接,发现对方脸带微笑地盯着自己。邵晋一下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紧张得连
忙缩回座位中,连脸都不敢朝向赵瑛的位置。
秀兰心里清楚,即使伺机出击的战法可以成功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前秦
灭亡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她下定决心与国家共存亡,能多支撑一天就是一
天,于是她马上按邵晋的战略向各个将领分派任务,同时分出约两千精兵给邵晋
驻守在位于武始郡东北部的白门镇,考虑到出击后防守空虚的问题,秀兰打算派
出手下一名女将率五百人协助邵晋的防务工作。赵瑛的心马上兴奋得砰砰直跳,
她多么想向秀兰主动提出与邵晋一队,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不停地祈祷,希
望秀兰能说出自己的名字。秀兰稍微思索了一阵,然后双眼朝着右席说道:「蔡
苗,就让你跑一趟吧。」此话一出,赵瑛顿时大失所望,好像从温暖的被窝中一
下子掉到冰窟窿里,她多么希望能和邵晋并肩作战啊,没想被别人「占了便宜」
,虽然心有不甘,但又不能当众提出不满,只能含糊不清地问道:「娘娘,那我
……。」
「别着急,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呢,立功的好事少不了你。」看着秀兰
慈母般的笑容,赵瑛也只好抿嘴不言了。蔡苗原来是朱美玉手下的小将,长安一
战朱美玉惨死后她开始得到提拨,在女营精锐日益减少的今天,作为老兵的她也
被提升至大将的位置,作为赵瑛的前辈,蔡苗虽然还不能决胜千里,但独当一面
是绰绰有余的。赵瑛如今作为女营的副将,秀兰打算让她率领女营精锐驻守东线
,防止西秦军从后方进攻,毕竟不能把精兵都挤在一条战线上,秀兰只以为赵瑛
想立大功,却没看到她心中的另一个小算盘。
西秦军如同秀兰、邵晋估计那样分东、南两路进攻,企图拨掉几颗钉子
后将抱罕团团包围起来。就在邵晋和蔡苗的部队进驻白门镇后,西秦那密集的旗
帜开始出现在远方滚滚的黄沙当中了。
「乞伏老贼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啊!」站在寨墙上的蔡苗右手掌平放在额头,仔
细观察远方的动静后说。
「是啊,但我们不用太担心,老贼的目标是抱罕,这里地势险要,估计人数不会
超过一万人,不会贸然攻城的。」
「邵大哥还是打算出城作战吗?实在不行也不要勉强呢。」
「这我自有分寸……,呃,蔡将军还是不要大哥前大哥后地叫吧,让我怪不好意
思的。」
「哈哈,没想到邵大哥也会不好意思呢,为什么不行呢?你比我年长,资历也比
我高,叫一声大哥不是很应该的嘛。」
「娘娘向来治军甚严,你们平日碰上我们男兵都板着个脸,可自从出城之后,你
倒像换了个人,脸都笑开了花。」
「哈哈,别说得咱娘娘像个老太后似的,她待我们像亲姐妹一般,平日在营中也
是有说有笑,只是操练和执行军务时就得一丝不苟。不过呢,我这人爱说笑,难
得离开女营一段时间,偶尔也想放松放松。」
「也对,这才像是姑娘嘛。」
邵晋偷偷瞄了一下蔡苗的侧脸,那如鹅蛋般的腮帮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
得晶莹通透,在高高盘起的黑发的衬托下倒有几分端庄。「好美。」邵晋心里忍
不住称赞了一番,蔡苗似乎觉察到邵晋在偷看她,微微一笑后便扭过了头。邵晋
尴尬万分,脸一下子就涨得红红的,一时间手足无措,又怕在卫兵面前出糗,只
得略带结巴地说:「呃,我,是时候整顿一下防务了。」说罢连忙带着卫兵从寨
墙顶下去了,蔡苗看着邵晋走下石阶的背景,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邵晋大概再次猜中了,西秦军曾一度逼近城寨,却迟迟不进攻,从夜晚
的炊烟密集度看来,敌军可能连五千人都不到,自然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攻城。双
方对峙了十多天,虽然西秦军天天在寨前叫骂,可邵晋高挂免战牌,每天在城中
操练兵马,根本不理睬他们。蔡苗手下的五百男兵平日都到寨墙上守岗,自己则
亲自指导随行的三十多个女兵进行骑射练习,她们入伍已有一年多的光景,因为
都是出身贫寒农家,所以很能吃苦,行军作战不输须眉。秀兰很想重振女营的威
风,对于新入伍女兵的操练是毫不含糊,一有闲余的时间就会召集姑娘们出操。
如今蔡苗虽然拉了大队远离女营,但仍然保持早起的习惯,每天都督促随军的女
兵们练习骑射,如有姑娘露出懈怠之意,蔡苗轻则提醒,重则责备,绝不含糊。
半个月后,自觉没趣的西秦军在天色麻麻亮的时候开始卷铺走人了,这
时城寨上的守军开始躁动起来,将领们纷纷向邵晋请战,但邵晋疑心是陷阱,继
续按兵不动,同时不断派出探子监视敌军的动向,堵在白门镇前的西秦军似乎真
的撤得一干二净了。从大军移动的方向可以推测,他们的目标是抱罕。机会终于
来了,邵晋在再三派出探子确认后便决定率军出寨,在背后袭击敌军。
当知道邵晋的决定后,蔡苗连忙问:「邵大哥,需要我们一起出击吗?
」邵晋摇了摇头,说:「不必,这一带地势险要,敌军在那里很难展开阵势,正
好适合我们实施奇袭,人多了反而没用。再说,我们出发前娘娘再三叮嘱,当我
率军突击时,你那五百人必须留守城中,以防不测。」蔡苗尽管很想与邵晋并肩
作战,可自己身负留守任务,只好点头同意。申时时分,邵晋率两千精兵从白门
镇出发,蔡苗从寨墙上目送他们远去,心中百感交集,既希望邵晋旗开得胜,又
担心他的安危,眼里竟有些许发酸。她担心被身边的人看到,于是连忙返回寨中
组织防务。
两千前秦军尾随西秦军远去的方向追击,越过两个山坳后已经可以看到
西秦军后队的旗帜了,正当邵晋准备下令进攻时,突然附近树林中鼓声大作,几
千蛮牌兵从树丛中冲出,如飙风般杀向前秦军。邵晋大吃一惊,没料到西秦军会
留这么一手,「中计」二字已经没有时间在他的脑海中冒出,要往后撤已经没有
可能,危急之中只好下令众将士迅速布阵,以阻挡来犯之敌。在喊杀声响起的同
时,西秦军的后队开始折返,如同长蛇般步步进逼,还有许多骑兵从滚滚沙尘中
冲出。
「娘的,老子今天要死在这里了!」邵晋自知死期将至,但为了不影响
手下的士气,拨出宝剑大呼:「大家不要害怕,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保持好阵
型,这些狗贼便奈何不了我们!!」在两千精兵与西秦伏兵激战前,邵晋派出传
令兵快马回白门镇,通知蔡苗务必死守城寨,同时命人传信于抱罕,报告这里的
情况。看到传令兵远去后,邵晋这才放下了心,随即挥舞着宝剑冲入敌阵,左冲
右杀如入无人之境,邵晋本身武功过人,这回抱着必死的决心更是所向无敌,一
时之间竟有三名敌将被他砍杀于马下。由于地形狭窄,又贴着树林,很不利于骑
兵作战,且猝不及防,邵晋等人一接仗就处于不利位置。西秦的伏兵向他们蜂拥
而来,越围越多,围了几重,却也不敢逼得太近。
留守城寨的蔡苗自邵晋走后一直心神不定,但为了不影响军心,只好故
作镇静地与几个贴身女兵在寨墙上巡逻。当看到邵晋远去的方向有一匹快马由远
至近飞速前来时,蔡苗便快步走到寨门边上,发现原来是邵晋手下的传令兵时,
不觉手指打颤,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传令兵显然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当他进入
寨门后竟整个人跌落于马下,马儿也摇摇晃晃般喷着鼻子。蔡苗冲过去扶起传令
兵,焦急地询问前线的情况,得知邵晋身处险境时,心头一阵刺痛,脑海中浮现
邵晋那英武的背影仿佛正远离自己而去。
蔡苗让传令兵下去休息后便准备带兵前去救援,一个女亲兵连忙劝道:
「蔡苗姐莫要心急,娘娘再三叮嘱,我们的任务是要死守城寨,虽然这里人不多
,但短时间抵御敌军攻城还是可以的,至少能支撑到娘娘派援兵前来。」蔡苗想
了一下,摇摇头答:「不行不行,既然邵大哥遭到埋伏,贼军肯定早有准备,只
要他们大军一会合,抱罕定会被团团围住,到时城中自顾不暇,还哪有什么力量
来支援我们。何况他们既然绕开我们前进,自然也不可能返回进攻城寨。」「可
是邵大哥的意思也是让我们留守,他大概已经作好死战的准备了吧……。」听到
这里蔡苗更心如刀绞,邵晋的安危已经让她无法冷静思考,于是下令手下五百男
女士兵整备出战。那名女亲兵仍不停地苦苦劝谕,蔡苗一气之下喝道:「真是个
胆小鬼!你既然这么喜欢守城那就留在此处,等我回来才好好教训你!」说罢便
跨上战马,率领着部队风驰电掣地朝战场奔去。
一路上蔡苗一句话不说,眼睛只盯着前方,全军快马加鞭,恨不得能瞬
间到达战场。当他们来到树林边那滚滚的黄沙并听到顺着风沙传来的喊杀声时,
蔡苗顿时心头紧缩,瞪大了两颗眼睛用心地寻找邵晋的影子。此时阵地上战鼓齐
鸣,喊杀震天,人和刀枪的影子在阳光下晃动,邵晋手下的两千精兵早已折损大
半,正当他们精疲力竭时,发现原来步步进逼的西秦军突然阵脚大乱,仔细一看
才发现原来是援军赶到,杀了个敌军措手不及,于是大家抖擞精神,再次鼓劲与
西秦军力战,唯一感到沮丧的大概只有邵晋一人。
「邵大哥,你没事吧!我们来救你们了!」身穿银甲、头戴铜盔的蔡苗
突入阵中时,看到邵晋仍平安无事心中十分高兴。「笨蛋!为什么要前来救我们
,哎,只怕……。」邵晋的头盔已经失落,头发也一片凌乱,盔甲和脸上沾满了
敌人的血迹。事已至此,邵晋只好希望西秦军不会乘机进攻白门镇,若是能杀出
重围带着残兵回城寨,应该还不至于坏了大事。在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战后,西秦
的伏军竟不支而退,正当蔡苗打算率军追击时,邵晋连忙喊道:「蔡苗,小心再
中埋伏!城寨的安全要紧,我们还是赶快撤退吧!」蔡苗这才勒住战马,下令将
士们停止战斗。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们,万一要是城中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要是你们全军覆灭,光靠我们守城又能坚持多久呢,就算派人回抱罕请救兵也
是远水不救近火,再说……。」
「好了好了,咱们现在多说无益,还是快点撤回城寨吧。」
邵晋粗点了一下人数,两军合在一起只有八百多人,心中顿时为自己大
意中计而内疚万分,为了确保白门镇的安全,他也不顾众将士已经筋疲力尽,马
上下令全军全速赶路。当他们快要到达城寨时,虽然城寨依旧大门紧闭,但是寨
墙上却看不到半个守卫的士兵,邵晋的身体马上凉了半截。「不会的,不会的…
…。」邵晋心中念了一遍又一遍,企图说服自己不要杞人忧天,认为西秦军不可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夺取城寨的理由一个又一个地在脑海中浮现。「可能是蔡苗
带了太多的人,所以没人在寨墙上巡逻。对,一定是这样……。」可是老天爷就
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当邵晋一行人快要靠近寨门时,城头突然竖起无数旌旗,分
明就是西秦军的旗帜,邵晋当场浑身凉透,紧握的宝剑差点从手中滑落。
这时一个满脸胡子的将军出现在寨墙上,裂开血红的大口笑道:「哈哈
哈哈!这白门镇已经归我们的啦,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贼男女还想负隅顽抗?符
家已经完蛋了,我看你们还是快快投降,主上仁慈说不定能饶你们不死,哈哈哈
哈!!」那个大胡子刚刚落音,有两个西秦的士兵走到了寨墙边,手执长枪往上
一举,两支枪一左一右地挑着一件物体到半空。邵晋和蔡苗定眼一看,惊讶得说
不出话来,原来长枪挑着的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只见她头发凌乱,脑袋歪在
一边,双乳被残忍地剜去,白白的胸脯亮着两个大血窟窿,肚子和双腿都被鲜血
染得通红,身体和双臂仍在微微地颤抖着,虽然未断气但已经奄奄一息了。
蔡苗终于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劝阻自己并被自己留在城寨中的女亲兵了,
一时之间悲痛、悔恨和愤怒交织与胸,嘴巴激动得不停地打战,泪水早如缺堤洪
水般流下。大胡子看到蔡苗痛哭流涕的样子后更加得意,狂笑着说:「哈哈哈!
好端端的大姑娘打什么仗,留给咱们找找乐子不更好,现在老子玩够了,还给你
吧。」说罢右手一挥,两个持枪士兵同时向上一使劲,那女人马上向前飞出,在
半空中转了一个背便向地面上跌去。悲痛欲绝的蔡苗正要拍马追上去,希望能接
着她的身体,可惜鞭长莫及,还没等蔡苗冲出前队,女人已经重重地摔到了地面
,溅出了一大片血花。
大胡子和身边的士兵高兴得拍手叫好,喝彩声此起彼伏。邵晋和蔡苗气
得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嘴唇,正要下令众将士往寨门攻去时,上面一阵乱箭射下,
接近城寨的前秦将士纷纷倒地。邵晋自知回天乏术,只好下令全军撤退,谁知刚
转了个身,邵晋背后一阵剧痛,一支快箭如闪电般插入自己的背部,本来就极度
疲劳的邵晋被强烈的疼痛感一冲,顿时头晕目眩,整个人翻落了马下不省人事…
…。
不知过了多久,邵晋慢慢地恢复了意识,脑海中仍然是金戈铁马、漫天
的黄沙,还有那个大胡子的血盘大口,惺忪的睡眼猛地一张开,但见眼前是黄灰
色的军帐。全身虽然多处有痛感,但身上的疲劳感已经消失。当他艰难地支起半
个身子时,发现自己半裸着的身子包满了透着红印的白纱,上面还盖着被子。起
初邵晋以为自己落入了敌手,但转念一想敌人不可能替他包扎,便寻思自己大概
已经得救。邵晋双手摸了一下赤痛的头部,闭目养了半会神,然后再睁开眼睛环
视四周,看到军帐内的熟悉的摆设和旗号后才确定自己已经得救。接下来他开始
担心手下的将士和蔡苗等女兵的安危,于是大声地向外呼唤:「来人,来人哪!

不一会,副将王顺那魁梧的身躯冲进了帐幕,喜形于色地笑道:「将军
终于醒了啦!可喜可贺,您已经睡了整整七天了,刚开始我们还担心您会挺不住
呢……。」
「这里是……。」
「抱罕的左军军营。」
「我,我是,我是怎么回来的?」
「说来话长,你们是前天抵达抱罕,那时您已经昏迷不醒,幸而伤口已经包扎好
,后来经大夫敷药后已无大碍。」

「抱罕不是已经被围了吗?我们如何能入城?」

「是天不欲绝我大秦,就在乞伏老贼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凉州段氏侵扰苑川地界
,于是乞伏老贼退兵回救,抱罕不围而解。」
「原来如此……,那,白门镇现在情况如何?」邵晋有点儿明知故问。
「业已落入敌手……。」王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沉默了好一会
才回答。
「那……,娘娘可否有怪罪?」
「这……。」王顺的视线不自觉地转向了别处。
「不必顾虑,你我多年交情,但说无妨。」邵晋尽管已经做好了接受军法处置的
心理准备,但也希望知道一个结果。
「昨天娘娘已经对白门镇失守一事作了处分,认为将军您虽损兵折将,毕竟只是
因为敌方识破了我方的计谋所致,所以仅仅削去游击将军一职。可蔡苗将军就没
那么走运了,因她违反将令擅自出城援救将军,以致丢失白门镇,故按军法处置
。」
邵晋大吃一惊,这一结果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当他回忆蔡苗不
顾命令率兵援救自己和白门镇城寨丢失的事情时,已晓得她即便能活着回来也难
逃处罚,作为军人光违反军令已是死罪,再加上白门镇的陷落更是无任何回旋的
余地。邵晋虽然也怪蔡苗违令出城,但毕竟救了自己一命,惋惜之情油然而生。
在长叹了一口气后,邵晋问王顺:「既然如此,娘娘可是要将蔡苗处斩?」
「正是。」
「要在军营中公开处决吗?」
「不会,将军也知道娘娘女营的规矩,不管是女兵还是女将,除非是造反欺君的
大罪,否则行刑不会对外公开,估计会在这两天内执行,听说会悬首于内城门之
上……。」

邵晋没有接话,而是连忙下床,并要王顺给他衣服。王顺慌忙问道:「
将军要去哪里?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已经无妨了,我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吗?」 j
「难道将军要找娘娘求情?」
「是别的要紧事,快把衣服、配剑和马鞭给我,快!」
邵晋跨上战马二话不说便冲出军营,嘴上虽然不认,但他不顾身上伤势
未愈而匆忙外出,其实正为蔡苗一事。蔡苗违反军令没错,可她究竟救了自己一
命,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邵晋从左营转入军道,穿过闹市后抵
达内城,由于王顺说蔡苗的人头会悬在内城门上示众,于是他下意识地抬头向城
门上的铁钩望去,见到上面空空如也时心里才小松一口气,在向守城卫兵出示身
份后便快马加鞭地朝太守府奔去。太守府现在是秀兰办公的地方,保安方面由女
营的将士负责,相当于一个小军营,最近新招的女兵除了在女营里面,也会在府
中的校场或操练场进行日常的训练。邵晋在来到府前的漆红大门时勒住了马匹,
门前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女兵守着,其中一个认得邵晋的守卫上前拱手问道:「请
问邵将军到此何事?」邵晋连忙下马,拱手还礼答道:「在下有事求见娘娘,烦
请姑娘告之。」
在等待了约莫一刻钟后,府门慢慢地打开,出来的人并非刚才传话的守
卫,而是一位女将打扮的姑娘,只见她一身箭袖戎装,腰挂五尺长芙蓉剑,甚是
英姿飒爽,让邵晋眼前一亮,上前仔细一看,原来她正是女营的副帅赵瑛。当赵
瑛与邵晋四目相对时,不觉心中一动,赶快略微低头,回避对方的目光。邵晋似
乎没有觉察到对方的紧张,倒是觉得赵瑛含羞的样子十分可爱,笑着拱手说道:
「原来是赵瑛姑……,赵瑛将军,在下此来欲求见娘娘,不知可否?」赵瑛本来
要向对方传达秀兰的话,一来知道对方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邵晋,二来知道他已经
康复,所以在出府门前心情一直非常兴奋,现在更是连要说的话都丢到南天门去
了。
停了片刻赵瑛才稳定下情绪,从容地说:「邵大哥的伤已经好了吗?真
是可喜可贺,这几天你一直昏迷,娘娘还打算过两天亲自来看你。」
「谢娘娘关心,我也是醒来不久,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在下有事要向娘娘禀告,
不知可否。」
「娘娘这两天公务繁忙,暂时不能见你,所以让我来了解邵大哥这次前来是有关
军情,还是为蔡苗姐之事?」
「实为后者……。」
赵瑛听罢不禁心头泛起醋意,蔡苗是女营老兵,久经战阵也熟知营中法
度,这次竟冒着砍头的风险前去营救邵晋,八成是对他动了情。这对同样暗恋着
邵晋的赵瑛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而且两人还相处了一个多月,说不定邵大哥也
爱上了蔡苗,一个身负重伤昏迷多日的人,刚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来为她求情
,任谁都会这么认为。
赵瑛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蔡苗姐的处分已经下了,明天就会执刑
,我理解邵大哥的心情,可蔡苗姐既违了军令,又失了白门镇,倘如此还能网开
一面,日后将无法令行禁止。」邵晋早就知道他此行是白跑一趟,但这样做至少
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一点,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后,他只好叹了一口气,说:「我明
白了,那明天是在军营中行刑,还是在外城的刑场?」赵瑛回头看了一下太守府
的围墙,说:「就在这里,咱们女营的内部处刑向来不对外公开,因此不会押送
到刑场。」邵晋顺着赵瑛的视线看了一眼围墙内的府楼,问道:「为何不在女营
中呢?府里难道还有刑场不成?」赵瑛摇了摇头说:「这太守府里本来就有临时
关押犯人的囚室,因此没必要专门关在女营里面,而且府内有几个面积广阔的校
场,可以当作刑场来使用。」
早在秀兰进驻抱罕之前,邵晋已在这里从军,他曾跟随陈溻进入太守府
多次,对这里的环境是了如指掌,听到赵瑛的话后心里就有数了。邵晋心中曾闪
过一个偷溜进去营救蔡苗的火花,但很快就自己掐灭了。因为这样做不一定能救
到人,搞不好还会搭上自己的命,邵晋沉思了一下,心想至少能目送她一程吧,
很快脑海中就构思了一个潜进太守府的方案。
赵瑛见邵晋沉默不语,以为他心中难过,一边心疼他的身体,一边又泛
起阵阵醋意,说:「城中的军务,娘娘已经安排好了,因为邵大哥被虢夺了游击
将军一职,所以暂时不会有什么任务……。这段时间正好休养身体吧,免得伤口
复发。」邵晋微笑着拱手答道:「既如此在下便不打扰娘娘了,有劳赵瑛将军。
」言罢便跨上战马绝尘而去,赵瑛站在府门前目送邵晋远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
不到才慢慢转回身返回府中。她的心仿佛也随邵晋去了,如同酒后一般带着薄薄
的醉意,有点儿迷迷糊糊。

第十四节:送行
夜里,黄昏时分就开始冷清的街道此时更是空无一人,穿着夜行衣的邵晋正
快速地穿过街道。当邵晋萌发出潜入太守府的想法时,就准备付诸实践了,一来
是艺高人胆大,二来是一种莫名的冲动在促使着他这样做。起初仅仅出于要见蔡
苗最后一面,但后来却夹杂了更多的想法,早在凉州的时候他就难得看过一次女
犯的斩刑,少时第一次看到成年女性裸体时所带给他的震憾至今记忆犹新。
邵晋从太守府返回左营时就开始盘算,自己目前被削去了军职又有伤在身,
估计一两天内娘娘不会召见,军营的事务他可以交给王顺打理,然后再以养伤为
理由拒绝见客,只要身边的心腹口风够密,自己「失踪」一两天是绝不会有其他
人知道的。三更时分邵晋假装回房就寝,之后马上换上蓝黑色的夜行服,在王顺
的帮助下偷偷溜出军营。因为不想引人注目,所以邵晋只能步行前进,与早上相
比显然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他一边留意路上的情况,避免碰上巡逻
的士兵,一边回忆起十年前的往事。
邵晋在十二岁时就跟随父亲出征,从小就看惯了金戈铁马和血肉横飞的场面
,在十五岁那年,官军剿灭了当地一个匪帮,匪首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小寡妇
,老公死后便接过了首领的交椅,可惜女大王还没当够半年就被官军一锅端了,
被生擒的小寡妇在经过简单的审判后就被押往军营处斩。邵晋和他父亲骑着马站
在队伍的前面,因此处刑场面看得十分清楚,对于阵前处斩敌将的场面,小邵晋
早已司空见惯,不过当一个赤条条的成年女人被押往军营中央时,邵晋却有一种
莫名的紧张和不自然感,他父亲似乎不介意年少的儿子近距离地观看有着成熟性
征的女性身躯。
行刑在刹那间就结束了,滴血的人头和冒血的身躯被士兵带往了不同的地方
,可是对于小邵晋而言,行刑场面却不停地在脑中重复出现,小寡妇那五官还算
端正的脸蛋、两块上下抖动着的乳房、两颗又黑又大的乳头、丰腴的小肚子和胯
下那团黑黑的卷毛……,各种可以让自己产生快感的东西一次又一次地拼命地回
忆着,生怕时间长了它们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当天夜里,小
邵晋在睡梦中还能看到小寡妇的光身子,半夜突然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胯下全
湿透了。少年走向成熟的「第一次」让他感到害怕和羞愧,好不容易才在大家没
有发现的情况下清理了床铺和裤子。
尽管之后邵晋把全副精力投入到作战中,但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偷偷回
忆小寡妇的身体,在自己疲劳和空虚时是一剂不错的提神良方。多年来邵晋一直
没有成家,也不出入烟花之地,故没有接触其他女性身体的机会,城里难得有几
次处斩女匪首的红差,他正好都随军远征,只好眼睁睁地错过。如今蔡苗被处斩
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久违的兴奋再次涌上心头,但同时又觉得羞愧万分,蔡苗好
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非但没法救她,而且还怀着这种下流的邪念。在路上
邵晋几番犹豫,但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他坚持着「为蔡苗送行」的理由来掩盖
心中的真实想法。
在不间断的自我欺骗的思想斗争过程中,邵晋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内城门下。
内城的防守虽然比不上外城严格,但巡逻士兵的人数却不少。邵晋从小习得一身
好武艺,少年时代就多次带着身手好的士兵潜入敌方的城里搞破坏,那时守卫的
数量比这里还要多两、三倍,因此邵晋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内,用铁爪摸上城
墙后,小心躲过士兵的视线,再顺着墙边缒下,之后继续朝目的地奔去。到了太
守府外,守卫的数量又开始增多了,只不过都是清一色的女兵。邵晋花了好大的
功夫才绕到府墙边,神不知鬼不觉地翻了过去,当晚夜色浓密,几乎看不到月光
,幸而太守府内很多地方仍灯火通明,邵晋正好借着这些微光在府内的黑暗处慢
慢移动,为了不惊动四周巡逻的女兵,邵晋摸进了府内一间没有亮灯的客房,然
后通过走廊,在附近的房间穿梭。邵晋对太守府的结构还是相当熟悉的,本来还
想到囚室里看一眼蔡苗,无奈囚室周围的防守比较严密,灯火又多,很容易会暴
露自己,只好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穿过书房后邵晋便来到太守府西侧的兵器室,从这里可以看到西门前的大校
场,平时是卫兵操练的地方,有时也会用作临时的刑场,之前企图叛乱的郑池等
人就是在这里被秀兰处决,估计蔡苗明天午时也会被押到此处斩首,于是邵晋就
缩到兵器室的角落里躲了起来,那里正好摆放着几个贮物木柜,躲在后面别说晚
上,即使大白天外面进来的人也不一定能马上发现。「现在快四更天了吧,还是
先呆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为蔡苗送行后再想办法离开。」邵晋自言自语
地说。
在闭目养神期间,邵晋的思绪再次紊乱起来,各种各样的想法不停地在脑海
中浮现,时而担心行刑地点并非在校场、时而担心自己会睡过头、时而担心行踪
会被人发现等等,甚至突然担心万一蔡苗是和衣受刑那自己岂不白来了。突然觉
得自己很下流的邵晋狠狠地锤了几下脑袋,心里不住地跟自己说,此来是为了见
蔡苗最后一眼,跟她脱不脱没有关系。可一会儿又回忆起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传闻
,女营的内部处决虽然不对外公开,但仍会把受刑的女兵脱光,可毕竟没人亲眼
看见,真实度打了不少折扣。邵晋在角落处翻滚了几次后,才慢慢冷静下来,有
道是「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不来也来了,就等老天爷来安排吧。本来就十分疲
劳的邵晋在心态平静后很快就睡着了。
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在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武器的碰撞声和人的喊杀声
,于是邵晋本能地睁开了眼睛,右手迅速摸到夹在腰间的小刀。在侧着耳朵仔细
听了一会,知道原来是校场上女兵们操练的声音后,才小松了一口气,心想女营
一般都有晨操的习惯,现在大概是卯时时分吧。邵晋打了个呵欠,小伸了一下懒
腰后缓缓挪到窗边,用手指小心地在纸窗上捅了一个小洞,然后观察校场里的情
况。只见在校场中间,一群穿着紧身软甲的女兵在努力地操练,一队练刀枪,一
队练弓箭,刀剑的碰击声、射场上的弓弦声、箭中靶子声、喝彩声在互相交织。
这些姑娘显然都是入伍不足一年的新兵,武器使用起来尚欠熟练,年龄差距也较
大,小的大概只有十四、五岁,大的看上去都快四十岁了,不少人脸上尚有菜色
和显得消瘦。而负责指导的女将倒是生得长眉大眼、身材高条、体格健壮,作为
女营的老战士由于吃得足且长年锻炼,身体自然要比吃一顿愁一顿的民女要好。
只见她骑马射箭、刀枪剑戟无一不精,每每出手都能引起女兵们的喝彩声。
邵晋欣赏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操练的女兵才逐渐散去,在平静了一段时间后
,校场边上才有三两个女兵结伴经过,然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校场上除了看到
两个年纪较大的女兵在打扫外没发现有任何异常。邵晋开始慌张起来:「难道行
刑地点不在这里?还是改期了?」再过半个时辰,开始陆陆续续有手持长枪的女
兵列队进入校场,还有几个年纪大的女兵在搬桌子和凳子到校场的帅位上,从让
人眼熟的架势上看,应该是「这回事」了。于是邵晋抖擞一下精神,从身旁轻轻
搬了几块盾牌过来叠好,然后坐在上面认真地透过纸窗孔「看戏」了。
过了几刻钟,集合到校场上的女兵分开两边整齐地站好,手上的长枪如同密
集的竹林一般,西门前的帅席布置好后,身披红色帅袍的秀兰便在卫兵的簇拥下
来到现场。等秀兰坐定后,卫兵们便快步地站到指定的位置上仗剑侍立,整个校
场肃静无声,让人感到气氛森严,仿佛连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兵器室由于就建
在西门旁边,因此秀兰与卫兵们离自己的距离很近,让邵晋连大气都不敢出,生
怕一个小小的动静就会引起卫兵们的注意。所幸她们并没有挡住自己的视线,可
以清楚地看到校场中央所发生的一切。
「啪!!」一记重重的惊堂木响声差点吓得邵晋从盾牌堆上滑下来。「把蔡
苗带上来!!」秀兰那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仿佛在邵晋的耳边响起,当他知道蔡苗
快要出现时马上将眼睛紧紧地贴在窗孔上。过了片刻,当一个赤条条的女人在全
副戎装的女兵中露出来时,邵晋吃惊得喉头一下子冒到了嘴边,在仔细地辨认那
女人的相貌后,确认是蔡苗无误。尽管在这之前邵晋就估计蔡苗有可能会裸身受
刑,但当她真的一丝不挂地出现时,邵晋仍旧感到意外。女营军纪一向严厉,对
于违反军法的姐妹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丝毫不讲情面,只是所有的刑罚都在女
营中执行,不会让外人参与。这些邵晋都很清楚,也表示理解,倘若将她们公开
处刑的话,难免会依例剥衣行刑,多少会伤害到女营将士的脸面,但是内部行刑
也把人脱得精光未免让人费解。说到底,把女犯人脱光了行刑本来就是男性主导
的权力对女性的一种侮辱,与其说是对女性犯罪的一种额外惩罚,倒不如说只是
为了满足男人们的原始欲望。
既然是内部行刑,里里外外都是大姑娘们,把女犯剥光了行刑又有何意义呢
?何况还是自家姐妹,这种做法未免多此一举。不过费解归费解,既然有现成的
「西洋镜」,何不顺便好好欣赏一下呢,毕竟蔡苗和自己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一直以来只见过全身包裹着战袄和战裙的蔡苗,一丝不挂的她却是第一次看到
。强烈的好奇心和欲望使邵晋情不自禁地仔细打量着远处的这副胴体,同时很自
然地与少年时看到的那个小寡妇身材作比较。
只见蔡苗长着一身白里透红的皮肤,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横一条竖一条的伤
疤,略显瘦削的身材反而更突出她那结实的肌肉,由于她的头发全部梳到头顶盘
了起来,因此颈部的斜方肌和乳突肌清晰可见,让人感觉她的身体如同铁打一般
。反剪着的双臂和分立着的双腿上竟看不到半点肥肉,胸前的双乳宛如塞外骑兵
腰间的牛皮酒袋一样,分别向左右肋骨边垂着,与带着肌肉纹路的肚腩形成了一
个「人」字纹,两片红褐色的乳晕分别位于左右乳房正中,两颗红豆般的乳头尖
尖的朝向前方,端的是一个健美的好身材。对比之下,那个小寡妇是满身赘肉,
当她被砍头后,那具在地上抽搐着的肉身如同一头被放血的母猪一般。邵晋在心
情愉悦之时又不禁带着愧疚的伤感,可事到如今自己也无可奈何,只好躲在角落
中目送战友的最后一程。
当蔡苗被两个女兵押到校场中央时,后面一个手持长刀的少女也跟了上来,
站在三人的旁边。邵晋的注意力很自然地转移到这位持刀少女的身上,因为直觉
告诉他,这少女便是执刑的刽子,看她腰间紧束丝绦,胸部突起,十分爽利和矫
健,再往上一看,邵晋又吃了一惊,原来她就是赵瑛。身为女营副帅的她居然还
要做刽子的工作,何况赵瑛青涩的脸蛋与刽子的身份实在是很不般配,这大概是
女营的「传统」吧,邵晋以前听说秀兰在当女营统帅时也干过刽子的活。
蔡苗原本容光焕发的样子变得憔悴疲惫,爱笑的她这会儿是一脸的哀容,当
负责押送的女兵松开她的手臂后,蔡苗那两条健壮且修长的大腿便缓缓地向前弯
曲,双膝往两边呈倒V字型分开,稳稳地跪在了地上。秀兰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
,用沉重而又悲痛的声音说道:「蔡苗,你可知罪?!」蔡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并没有回答。秀兰叹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随军多年,也立下了不少战
功,倘若白门镇不失,我还可酌情处理,可如今……。」说到这里,秀兰的喉咙
开始吭噎起来,停了半会继续说:「军法无情,只望你来生投个好人家,不要再
过苦日子了。临刑前还有没有什么要求?可以的话,我会尽量帮你办到。」一直
脸容僵硬的蔡苗露出了苦涩的微笑,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答道:「可以的话,我想
见邵大哥一面,跟他道个别。」
声音不大,但邵晋还是听到了,这一刻他觉得全身僵硬,脸上的血气仿佛退
尽了一般,方才欣赏蔡苗身体时那少许邪恶念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邵晋突然
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耻之徒,蔡苗冒着杀头的危险救了自己,自己非但无法帮助她
,此时此刻还抱着恶念来偷看,悲痛、自责的泪水很快淹没了邵晋的眼球。邵晋
激动得几乎要冲出去了,道歉也好,道谢也罢,否则他无法原谅自己。在经过激
烈的思想斗争后,邵晋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现在冒冒失失地冲出去不管对蔡苗
还是自己都没有好处,搞不好还会连累晚上负责保安的女兵们。在拭擦了眼睛内
的泪水后,邵晋决定继续呆在这里好好为蔡苗送行。
蔡苗在提出要求后,现场安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由蔡苗自己来打破沉默:
「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女营的法度我很清楚,知道他平安无事就行了。」秀
兰平静地说道:「邵晋昨天来过太守府,特意向你求情……。」蔡苗听到后脸上
露出惊讶和喜悦的表情,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哭着说:「这就足够了,足够了…
…。」场上有些女兵也情不自禁地流起泪来,一时之间哀伤的气氛弥漫着整个教
场。就在这个时候,教场边上的战鼓被「咚咚咚」地擂了起来,说明行刑的时辰
已经到了。邵晋的情绪马上紧张起来,而蔡苗的态度却变得从容了,她停止了哭
泣,笑着对旁边的赵瑛说:「小瑛妹,咱们当兵本就是为了不挨饿,可并不等于
活得长啊,多年来咱们姐妹不是取走别人的脑袋,就是别人取走我们的,如今我
能死在自家姐妹的刀下,也算一种福气。来吧,给我一个痛快!」言罢蔡苗将身
子跪直,同时将脖颈伸直,低着头,屏住呼吸,只等头颅落地。
赵瑛用袖子拭擦了脸上的泪水后,便把长刀高高举起,双手紧紧握定,眼睛
一边对准蔡苗那透出皮肤的脖子骨,一边注意秀兰手上的动作。在战鼓擂过三遍
后,秀兰才从签筒中抽出一片火签,喝了一声「斩」后向前用力丢出,当火签刚
刚碰到地面上时,赵瑛鼓足中气喝了一声,长刀如同闪电般掠过了蔡苗的脖子,
一颗盘着头发的脑袋在空中打了个转后跌落到地上,「骨碌骨碌」地向前滚了几
尺远,鲜血像怒放的火花般从她脖子上那碗大个疤瘌里喷出,飞到半空中再变成
血雨降下。赵瑛刀法很快,这一切几乎在瞬间发生,当蔡苗的头颅向前飞出时,
邵晋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决堤的泪水冲出他的眼脸,源源不断地洗擦自己的
脸庞,发抖的双手几乎要把裤子抓得粉碎。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抹干泪水时,只
见赵瑛已经把蔡苗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摆在银盘子上,郑重地呈到秀兰的桌子上,
那具结实且精悍的身躯则趴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血水依旧小量小量地从脖子
里涌出,尸身前的地面早就被逐渐变成红黑色的血液覆盖了。等秀兰检首完毕后
,一个女兵上前提着蔡苗的首级离开教场,方才负责押送的两名女兵则一前一后
抬起蔡苗的尸身向教场的另一边走去了,直至在场的人散得差不多时,五个年纪
较大的女兵才带着水桶、抹布等洁具上来,仔细地清洗狼藉的现场。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邵晋心情仍久久不能平复,尽管他对蔡苗从没有产生过
男欢女爱的情感,但作为一名并肩作战的战友,邵晋对蔡苗的死仍感到剖心般的
悲痛,他不想再多看教场一眼,脑子里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当他快步地
走到兵器室的门口,正想打开门时,突然听到有女兵在门前经过的脚步声,心中
不禁吃了一惊,这一惊像冰水般让邵晋清醒了过来。大白天正是府中最热闹的时
候,此时要离开谈何容易。想要等到晚上才离开又担心夜长梦多,万一左营那边
出了意外露馅就完蛋了,擅离职守加私闯太守府,两条罪加起来足够让他下去陪
蔡苗十次了。他有点儿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可如今既成事实,只好自个想法子
脱身。凭着自己对太守府的熟悉,向来有冒险精神的邵晋还是想赌一把,看看自
己能否在大白天瞒过众女兵的耳目平安离开太守府。
邵晋先钻出兵器室的窗户,穿过书房后来到南侧的会客厅,正当他打算快速
冲出外面越墙而出时,忽然看到几个女兵在附近巡逻,只得打消这个念头。他记
得西侧有一个近着花园的杂物房,在那里比较容易隐藏自己,于是他迅速从客厅
的顶窗处翻出,沿着屋顶小心地往花园方向爬去。几刻钟后邵晋便到达目的地,
在观察下方无人经过时,他灵活地攀着横梁,用脚支开杂物房的窗户,然后「嗖
」的一声整个人钻到里面去了。可当他稳当地落到地面时,周围的场景却吓了他
一大跳,本应是存放杂物的房间居然变成了一间浴室,地面由原来的木地板变成
了石地板,边上有一个很大的石水缸、摆放毛巾洁具的石台,角落还有一个用石
头砌成的格子。邵晋一时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在他印象中太守府的浴室肯
定不在这个位置,而且府中浴室也不会如此简陋,况且自己不可能会记错杂物房
的位置,在思索片刻后邵晋才明白过来,肯定是女营进驻之后对太守府的部分地
方进行改建,大抵是因为女孩子都爱干净,所以把一些无关重要的房间改成浴室
。邵晋自嘲地笑笑后便准备打开房门往花园方向前进,谁知他刚踏出半步,突然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没等他听得仔细,浴室的房门已经「吱吖」一声
半开了。邵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久经训练的身手比他的脑子反应还要快,还没
看到来者是何人时,邵晋已经整个人闪进格子里面。
在确定进来的人没有发现自己时,邵晋才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已经无路可
走,只能等进来的人洗完澡后才能出去了。当他低下头准备找个方便点的地方坐
下时,地面上的方形木盖子又把他吓了个半死,原来这个石砌的格子是用来解手
的地方,这意味着那人随时都有可能进去,到时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到时就算自己能逃出也难免会被查到头上。正当邵晋手足无措时,只听得进来
的人说了一句:「这窗户怎么开了?」接着便听到窗户被关上的声音。邵晋心中
一震,倒不是奇怪进来的人是女人,而是这女人的声音好生熟悉。他小心地把脸
贴到格子门的边上,用手指拔开一条细细的缝,定眼一看,来者不是别人,而是
方才担任行刑刽子的赵瑛。
「竟然是她?」不待邵晋细想,赵瑛已经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了。邵晋只觉
头脑一阵充血,幸好赵瑛是背对着自己,否则他会激动得整个人摔到格子外。执
刑后洗澡是赵瑛从主子秀兰那里学回来的,以她们纯熟的刀法,犯人的血花几乎
不会溅到自己的身上,即使一时失手,挂彩的也只是衣服,洗澡主要是为了洗去
笼罩在身上的血腥味,说白了就是心理作用而已。赵瑛进入浴室前已经赤着双脚
,当她解下沾有零星血点的外衣,再迅速脱掉米色的紧身束衣,雪白的胴体便暴
露无遗了。尽管看到的只有后背、臀部和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却足以令邵晋神魂
颠倒,和蔡苗那成熟且健壮的身材相比,赵瑛那娇小且匀称的身材散发出更浓郁
的少女韵味。
脱光了衣服后,赵瑛便抬起双臂,用手慢慢解开发髻上的小红绳,背部的肌
肉随着双肩向上拉伸,让身材看上去更修长、曲线更完美。小红绳的结甫一打开
,长长的秀发顺着双肩直流而下。赵瑛从池中舀了满满一木瓢水往头顶直淋,水
花带着晶莹通透的水珠飞洒而出,她一边淋,一边用毛巾仔细拭擦着身体的每一
寸肌肤,邵晋看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把整个脑袋都伸到格子外面了。就在这个
时候,赵瑛大概是想转身拿点什么东西,突然看见格子里长出一只目瞪口呆的大
脑袋,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
「来人哪!」女性的反应让赵瑛用手上的毛巾迅速捂着胸部,而战士的反应
则让她呼喊的同时准备飞身捡起放在门边的武器,与入侵者拼个你死我活。如坠
云雾里的邵晋被对方的呼喊声唤醒了,顿时大惊失色,假如外面的女兵闻声冲了
进来,自己就彻底完蛋了,就算可以侥幸逃脱,恐怕也会成为秀兰追捕的对象。
邵晋好歹是久经战阵,临危不乱,在赵瑛尚未喊出「有刺客」时,他如闪电般向
前冲出,右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压向赵瑛的锁骨,再以整个身体的重量把
赵瑛摔倒并紧紧地压在地上,左手掌则牢牢地捂着她的嘴巴。
又羞又怕的赵瑛正想使出最拿手的夹腿功来回击,可当她看到「刺客」竟然
是邵晋时,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感到意外,原来激烈的动作
刹那间停止了。「别怕,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正当邵晋想对赵瑛解释
时,外面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被惊动的女兵们很快要冲进浴室了
。邵晋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要如何应对这
个危急的局面。这时被捂着嘴的赵瑛「唔」了几声,用眼色示意邵晋放手,自己
会应付她们。短瞬之间邵晋也无法细细思考到底赵瑛是想帮他还是趁机大声呼救
,直觉使他缓缓地把左手松开。
「赵瑛姐!你没事吧?我们马上就来!」从声音的大小上看,女兵们似乎离门只
有六、七步之遥了。
「没事!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你们退下吧!」赵瑛意外的回答让邵晋那提到嗓
子眼的心肝一下子回到了原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真没事吗?刚才好像听到……。」
「真没事,大概是操刀后情绪还没恢复过来,眼睛有点儿花,你们下去吧,有事
我会唤你们进来!」
「是!」
说是松了一口气,可邵晋仍然惊魂未定,额头不停地渗出豆大的汗珠,心跳
速度尚未慢下来。大约过了半晌,不知所措的赵瑛小声地问道:「邵大哥,你可
以挪开身子了吗?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邵晋这会儿才缓过劲来,不好意思
地笑了一下,左手在脸上擦了好几把汗,然后把压在赵瑛锁骨的右手挪开,正准
备站起来时,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赵瑛自从加入女营后,再也不用担心
温饱的问题,原来营养不良的身体也开始发育了,经过几年的成长和煅炼,赵瑛
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位健康漂亮的小姑娘,作为女性成熟标志的双乳也日益
挺拔了。尽管赵瑛此时躺在地上,但是双乳并没有完全随着重心平摊,而是像两
只小山包般微微隆起。白白的皮肤让双乳显得白里透红,像两只沾满露水的水蜜
桃,上面还印着两片匀圆的「小铜钱」,让人看到就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邵晋双手撑着上半身,下半身仍旧压在赵瑛身上,而双手已经自由的赵瑛也
没有起来的打算,两人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互相对视着。邵晋自勾起少年时代
的回忆开始,脑子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之后躲在兵器室里欣赏蔡苗的裸体时,
莫名的快感一次又一次地掠过大脑,而现在与一丝不挂的赵瑛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邵晋觉得连身上的血也开始沸腾了。至于赵瑛,她就这样一直躺在地上,双眼
一直呆呆地看着邵晋的脸,仿佛魂儿早就被勾了去一般,逐渐急促的呼吸令她的
胸脯一起一伏的,两颗小乳头也慢慢涨大起来了。
邵晋无法忍耐了,猛地把赵瑛搂在怀里,对着她的粉颈拼命地吻了起来,原
本就对邵晋有意的赵瑛更主动帮他解开身上的衣带,赵瑛的配合让邵晋全身的血
液迅速沸腾起来,他那不停地胀大的「小祖宗」被紧身裤勒得十分难受,于是他
一只手搂着赵瑛,另一只手努力地解开裤带,而赵瑛自然也积极地配合,经过短
暂的混乱后,邵晋也变得一丝不挂了。两个紧紧粘在一起的胴体不停地在浴室那
湿漉漉的地面翻滚着,世上的一切似乎已经无关重要,他们甚至毫不关心此时此
刻发生的一切可能会被人发现。两年前惨被柴俊强暴的赵瑛好像没有留下太大的
心理阴影,虽然邵晋「进入」的一刹那勾起了她那段不愉快的回忆,显得十分害
羞、拘谨、被动,只任邵晋摆布,自己几乎没有一点主动行为,但是意中人的体
温和爱抚让她很快地融化了,几轮翻滚后她也开始主动地抚摸邵晋那强健的背部
。虽然痛,但她始终闭着双眼享受着,直到邵晋发起最后的进攻时,她才轻轻地
呻吟了一声。
在火山激烈地爆发后,两条赤裸的身躯彻底地融化在湿润的地板上,过了许
久都没有要起来的打算。正当邵晋的手仍在享受赵瑛胸脯那湿滑且富有弹性的肌
肤时,赵瑛突然开口说话了:「邵大哥,你这次来,是不是想为蔡苗姐报仇的?
」沉醉在极乐中的邵晋一下子醒了过来,疑惑地问道:「小瑛何出此言?」赵瑛
轻轻地推开邵晋放在自己胸脯上的手说:「要不然,你昨天为何一醒就跑来为蔡
苗姐求情,今天……,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摸进来的,反正不会是刚刚才来,刑场
上发生的一切你全看到了吧,不然怎会躲在这儿等我。」
邵晋苦笑了一声,摸到浴室纯属无心之失,至于碰上赵瑛执刑后进来洗澡更
是巧合,事到如今编故事已毫无意义,何况从刚才发生的事情来看赵瑛是不会出
卖自己的,于是他把潜入太守府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我起初确实想向蔡苗求情,毕竟她是为了救我才违了军法。后来知道无法挽回
,便想到牢中见她一面,哪怕道个谢也好,否则我良心上过不去。」
「所以才潜入太守府吗?」
「是的,现在想起来实在太鲁莽了,潜入府中不难,可是地牢附近看守甚严靠近
不得,只好改变主意,希望能在蔡苗上路时为她送个行。」
「邵大哥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那,那你喜欢蔡苗姐吗?」
「喜欢?小瑛可别误会,我与蔡苗只有战友之谊,并无私交,如若不信可问问随
她一起回来的女兵。」
赵瑛冷不防来这一句差点让邵晋哑口,但他确实没有和蔡苗发展感情,这样
回答亦合情合理。听到邵晋肯定的回答后,赵瑛的醋意顿时减了一大半,嘴角不
自觉地露出得意的微笑。
「可你毕竟亲眼看见我砍了蔡苗姐的脑袋,难道就不恨我吗?」
「傻姑娘,哪有人去找刽子晦气的?你只是奉行军令而已,当然我也不会怪娘娘
,蔡苗到底是违了军法,有道是军法无情,我能做的也只是为她送行,求神佛让
她能投个好胎,将来不再受苦。」
「邵大哥的心肠真好!」
「蔡苗被斩首以后,尸首该如何处置?」
「虽说咱姐妹犯了军法不会公开处刑,但是首级照样会悬挂起来示众,依娘娘进
抱罕后定的军规,蔡苗姐的首级会悬挂在内城门上示众三天,尸身则安葬在太守
府后花园里,待三天过后,首级也会埋于此处。」赵瑛略带伤感地说。
「是不是所有内部处决的女兵都葬在那里?」
「嗯。」看到邵晋若有所思的样子,赵瑛淘气地说:「要是咱俩的事让娘娘知道
了,下回就轮到我掉脑袋啦。」
「别乌鸦嘴……!」邵晋惊了一身冷汗,这会儿他才觉得后怕,若不走运被府中
的女兵撞破,别说赵瑛要被砍头,他自己光私潜太守府的罪名就足够他死上十次
了。想到这里,邵晋一骨碌地挺起身子,正要穿上自己的衣服,才发现它们早就
湿透了。赵瑛看到邵晋那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笑,说:「邵大哥别慌,这里
是我的小营,周围都是我的亲兵,没我的命令她们是不会随便进来的,等会给你
找几件合身的衣服。」
「有劳了,那我呆到晚上再想办法走吧。」
「不必,邵大哥你运气不错,今天李掌柜会派伙计到太守府送几车粮食,到时邵
大哥可以混在他们当中离开。」
「有那么容易吗?能瞒过守卫吗?她们不少人认得我呢。」
「别忘了我现在是女营副帅,这些杂事都由我负责,到时我安排一些新兵看守就
行了,她们不认识你。」
邵晋总算是如释重负,赵瑛更是嫣然地对着他笑了一下,这个面容俊俏、身
材娇小的大姑娘已让邵晋彻底着迷了,倘不是身在险境,他真想将眼前的尤物永
远地搂在怀里。随后赵瑛在府中找了几套下人的便服,让邵晋换上,约莫黄昏时
分,邵晋混入送货的伙计一起离开太守府,赵瑛为免引人怀疑没有亲自送邵晋到
大门,但他们彼此都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尽管时间上十分充裕,但邵晋离开太
守府后仍飞般往左营方向走去,一则担心事有万一,越早回军营越安心;二则他
的心情直到现在依然极度兴奋和激动,今天的奇遇恐怕这辈子不会再碰到第二次
,足以让他永世难忘。
黄昏的太阳逐渐落下城头,街上稀少的行人都留下一条长长的背影,怀着复
杂心情的邵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内城门,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离军营已经
很近,而是在耳边响起了赵瑛的话——蔡苗姐的首级会悬挂在内城门上示众三天
。邵晋放慢了脚步,缓缓地走近内城门,发现城头上确实悬挂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下面还有几个人指着它品头论足着,估计在一个时辰前围观的人更多。邵晋心
中一绞,口中似乎涌起了一些苦苦的东西,他情愿城门上挂的是别人的首级或其
他什么东西,但随着他脚步渐近,上面悬挂的确实是蔡苗的首级。大概是经过清
洁和整理,蔡苗带髻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没有半点血污,双眼和嘴巴从容
地闭着,本应变得灰白的脸皮在夕阳的照射下泛起了金黄色,倒像有了血气一般
,如同活着一样。蔡苗裸身受刑的镜头再一次闪过邵晋的脑海,使他的眼睛不自
觉地闭上,泪水冲开眼脸汩汩地流下。自觉惭愧的邵晋用袖子掩着脸快步走出城
门,迈着比之前更大的步子如箭般返回军营。
又过了十天安定的日子,邵晋官复原职,身体也彻底恢复了,于是他再次率
领部下在城外乡镇巡逻,而赵瑛总会寻找机会「巧遇」对方,为了避免有闲话传
出,两人仅仅作礼节性的招呼,并没有深谈,偶尔两军共同执行任务时,赵瑛便
以商谈军务为由溜到邵晋帅营中,即便如此也不敢久聊,两人活像在搞地下恋爱
一般。可是他们越是「打擦边球」,对对方思念之情就越强烈,有一天晚上赵瑛
竟然像邵晋那样,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女营,跑到将军府中找邵晋,差点没把他吓
个半死。
「你疯了,被娘娘知道了要杀头的!」
「杀了头我也要来,你可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痛苦吗?」
邵晋没有接话,吹熄了蜡烛、掐灭了油灯,两人很快地脱光了衣裤,在床上
激烈地云雨了一番,在欲仙欲死后才恢复了理智。所幸守卫将军府的都是邵晋值
得信任的亲兵,邵晋把赵瑛送出将军府后,只对别人说赵瑛前来是为了商议重要
军事。尽管这事侥幸没有败露,却让两人后怕了好几天,近半个月都没有再碰面

后来两人又得到一个机会共同率军巡逻,思念之情愈来愈浓烈的他们决定聊
个痛快。就在两军于乡间的树林休整时,邵晋和赵瑛便双双来到附近的小溪饮马
。身为副帅的赵瑛在女营中俨然是一员大将,但只要和邵晋单独相处,立刻又变
成一个没长大的姑娘,常常嘻嘻哈哈地说笑。两匹骏马在溪边愉快地吃草喝水,
它们的主人就坐在旁边浓情蜜意地谈着情。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各自拉着
「酒足饭饱」的爱马缓缓地返回驻地,边走还继续意犹未尽地聊着天。
「娘娘招收女兵我是很赞同的,只不过我看到一些瘦骨嶙峋,年近四十的妇人投
军你们也收,虽说可以让她们干杂活,但这数量也未免太多了吧?」
「什么!看不起人是吧?」赵瑛小嘴嘟得尖尖的,气气地说:「女英雄可不是从
天上掉下来的,听娘娘说,当年毛娘娘十五岁就建立女营,招收的很多都是在战
乱中失去亲人,无家可归的女孩,当中不少人后来也成大将了。就连我也是毛娘
娘亲手收的,在这之前还不是在大街上讨饭。」
「哈哈,厉害厉害!我有眼不识泰山,惭愧惭愧。」邵晋钦佩地拍了几下手掌,
「可是要把她们练得能上战场杀敌,没几年的功夫也很难办到吧。在这之前,要
打硬仗恐怕还很难呢,不过她们作战倒是很勇敢。」
「那是当然,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有空不是喝酒就是赌博,哪像我们这么勤快,总
有一天能一个顶你们十个!」
「是啊,当年讨饭的小姑娘如今也是女营的副帅了,只不过身为副帅还要做刽子
这种低级职务吗?」
「咱们女营本来就没有设刽子这职务,按规矩每人都有机会当刽子,一来练身手
,二来练胆,娘娘以前在毛娘娘身边当副帅时也操过刀。」
「是吗?不过我看你手法很纯熟啊,都赶上牢头里的刽子了,难道你是刽子手投
胎转世不成?」
「哪里,谁打娘胎下来就会啊,刚开始手是会发抖的,我第一个杀的是一个叫‘
鬼芙蓉’的女匪头子,娘娘下令由我执刑时还真害怕自己出洋相。不过我运气好
,娘娘把缴回来的芙蓉剑赐了给我,就是现在系在我腰间的两柄宝剑。」赵瑛边
说边抽出其中一把给邵晋欣赏。邵晋平视剑身,细细打量了一下,点头称赞:「
好剑,好剑,莫非你就是用它来砍那鬼芙蓉的脑袋?」「正是!」赵瑛得意地笑
道:「在刑场时虽然紧张,可这把剑锋利得很,砍她脖子时像切豆腐一样轻松,
我收剑的时候她的头还没掉下来呢。」
「那后来呢?」
「后来也操过几次刀,熟手以后就改用大刀了,好剑要用在战场上,用来砍脑袋
大材小用了。」
「操过几次刀,是处决敌人还是内部执刑?」
「两种都有,说真的,在女营和姐妹相处得都很好,每次内部行刑时我都很难过
……。但是我跟娘娘征战多年,也知道军纪如山,法不容情,相信她们不会责怪
我的。」赵瑛的小嘴巴扁了一下,踢了几脚石头,半晌才回答。
「其实我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正要问一下你。既然女营都是内部执刑,何苦
要把人脱光呢?女营里又没有男人,而且你们也不会对这个感兴趣吧?」
赵瑛听罢不禁「扑哧」一笑,掩嘴笑了半天也没回答,弄得邵晋反倒不好意
思了起来,正想催问时,赵瑛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邵晋的
鼻子,嗔怪地说:「亏你能问出这么逗的问题,这不正好合你胃口吗?那天蔡苗
姐全身都让你看个够了。」虽说是奉命执刑,但一想到正是自己亲手处决了营中
的老大姐,赵瑛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咱们当女人的就是命苦……。」赵瑛不禁回忆起儿时在街头光着身子乞讨
的凄惨经历,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拇指甲一边用力地磨着食指一边低着头说,
「我们当兵,就是不想像一般的民女那样过着生畜一般的日子,要么饿死冻死,
要么被兵匪杀死,命不好的还要被人凌辱、宰吃。几个月前,一个大老远过来投
军的小姑娘,向我们诉说家乡的惨况,那里赤地千里,连树皮都啃光了。先是把
小孩煮了吃,后来就开始杀姑娘。她们父母兄弟全饿死了,只有她们两姐妹相依
为命,可是却被同乡的男人们抓去卖给县城当肥羊。姐姐惨被屠户宰杀,身上的
肉割下来论斤卖,卖得比猪还便宜……,她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狼窝……。」赵
瑛颊上的肌肉不停地颤动着,停了一下才接着说,「可是当了兵又如何,照样不
能长命百岁,要么死在战场,要么死在刑场。你也知道的,我们女人上刑场哪有
你们男的这么简单,‘咔嚓’一下就完事,在这之前还要被敌人凌辱、拷打,脱
光了示众,砍了脑袋后尸身还不知道会被谁糟蹋……。」
说到这里赵瑛两行热泪奔流到颊上,几乎说不下去了。邵晋顿时慌了手脚,
觉得自己问了过份的问题,于是作势中止,但赵瑛摇了摇头,竭力忍耐着没有哭
出声,继续哽咽地说:「这规矩从毛皇后娘娘创立女营时就定下了,之所以内部
处刑也要把受刑的姐妹脱光,是想让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幸
落入敌手,就会像这样子送上刑场处死。当然毛娘娘并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可如
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希望我们能像英雄一般死去,不要因为自己裸着身子就在男
人们面前摆出丢脸的样子。别说在我加入女营之前,从我跟着秀兰姐那天开始,
就耳闻过不少落入敌手的姐妹惨遭处死的消息,连毛娘娘也没逃过一劫,听说在
姚苌的营帐中被脱光凌辱后就地砍头。」
原来如此,邵晋算是明白了,心中更加同情女营的这些姑娘们,对赵瑛更产
生一种怜惜的爱,一下子就情不自禁地紧紧搂住了对方。这会赵瑛再也忍不住了
,「哇」的一声痛哭起来,眼泪水如缺堤洪水般涌出,双手使出吃奶的劲缠着邵
晋的腰,仿佛要把她多年来的吃过的苦、受过的难全部发泄出来。
第十五节:梅姐
蔡苗不惜违反军法也要营救心上人的事成为了秀兰心头上的一个结,回
过头来看,包括她自己在内,那些最早成为女营一份子的姑娘们大多才十五、六
岁,在古时正值适婚之龄,可在为前秦征战的数年中,除了毛皇后自己外,所有
的女兵女将都尚未出阁。对于年近二十或年过二十的姑娘们来说,且不论「嫁不
出」会成为她们心中之痛,光是不能享受鱼水之欢、男女之爱就已经足够痛苦了
。为了发泄内心的苦闷,一般的女兵女将在闲暇之时都热衷于讨论男女之事,甚
至常常在洗澡或睡觉的时候互相抚摸对方,而秀兰与虎妞当年还有过一小段同性
之爱。原本认为自己会像大多数姐妹那样,在连男人的体味都没有闻到之前就战
死沙场或血溅刑场,可秀兰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得到前秦主苻登的临幸,享
受了鱼水之欢,成为真正的女人,但其他姐妹就没这样的福份了。
前秦早已日薄西山,灭亡仅仅是时间上的问题,尽管嘴上不说,但秀兰
心里十分清楚,一旦抱罕沦陷,女营的姐妹们将何去何从,倘若能逃往他乡另谋
生活自然最好,可万一不幸落入敌手就只有死路一条。在难得的这段太平日子里
,秀兰决定安排一下姐妹们的终身大事,不愿再耽搁她们的青春,毕竟她们都到
了出嫁的年纪,营里除了干杂活的大娘、或是死了丈夫的寡妇,秀兰挑了几十名
年过二十的女兵女将,做主许配给有功的将校为妻,梅姐便是其中一个。
没人知道她姓什么,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小梅。据说她父亲是街头杂耍的
艺人,因此有点功夫底子,后来父母死于战乱后就成了孤儿,一次偶然的机会让
毛皇后发现了她的身手,于是将年仅十二岁的小梅收入女营,在经过一年的锻炼
后,小梅已经娴于骑射,也比较机灵,十五岁那年正式担任女将之职,从此姐妹
们不分年龄大小都称她为「梅姐」。梅姐待人随和又善解人意,在女将当中交了
不少知心好友,但在历经多年的战争后,她们都一个一个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有
战死的、有被敌人处死的、也有因犯军规被内部处决的。尽管她和新提拔上来的
女将也相处得不错,但难免感到凄凉和惆怅。
自从百狍山匪帮被剿灭以后,秀兰为了防止这里再次被人占山为王,于
是在山上设立了据点,派驻近百名将士在上面值勤,每隔五天就换一次班。当时
梅姐和其他三位女将负责一班,她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比较好,在经过几个月的
共事后变得更加亲密了,在工作之余几乎无事不谈,只要她们凑在一起总能听到
爽朗的笑声。百狍山山涧处的那条小溪,是当年孟芙「御用」洗浴之地,时值酷
暑,正好成了梅姐她们的乐园。虽说那儿地势险要,但对于久经训练的女将来说
只是小儿科,倒是手下的女兵们都不敢冒这个险,全部乖乖地在下游打水回营房
洗操。正因那里环境优美而且无人干扰,每天例行巡逻结束后,梅姐她们便带上
毛巾和换洗的衣服兴高采烈地爬上岩山,来到这个圣洁之地尽情地裸身畅玩,时
而相互泼水,时而玩摔交,好不快活。洗操玩乐之余,她们也常常泡浸在溪水中
聊天,有一天竟聊起了百狍山的前任女主人孟芙。
「听说那鬼芙蓉做压寨夫人那会,很喜欢到这里洗澡。虽然路不好走,可这里端
的是个好地方啊,山青水秀,还不怕有臭男人来偷看,哈哈哈……!」
「还别说,听说当年就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喽罗爬上来看自家夫人的光屁股,结果
被那鬼芙蓉当场割了脑袋。」
「之前还一直以为那鬼芙蓉长得像深山里的老妖婆,没想到人长得还蛮标致。」
「标致又咋样,女鬼不也长得漂亮,可净干吃人的活,咱好几个姐妹都被她当生
畜一般宰吃,光砍她脑袋真便宜她了,要俺是娘娘,不千刀万剐也要来个五马分
尸。」
「哼,那个淫妇,临死前要求娘娘让城牢里的刽子操刀呢,真不要脸!」
「这有什么问题呢?」一直在旁边听的梅姐有点不解,「大概是怕咱小瑛妹动手
不够快,想找个有经验的。」
「哎呀呀,梅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和手艺没关系,而是……。」
那女将的脸泛起了一点红,停了一会才故作神秘地说:「而是那种事啦。」
「那种事……?」梅姐大约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只是不太好意思捅破。
「到城里转过的人都知道,凡被判了死刑的女犯人,临死的前一晚上要让行刑的
刽子干,喏,就像咱们现在那样,整个人脱得光光的绑在床上,任那刽子摆弄。

「好像听人提过,当时还以为是笑话。」
「梅姐好不灵活,这种事就算没看过没听说,光猜都能猜到,如今把女人剥光行
刑早已成惯例,你想牢头里的那些人有几个好人?还会等行刑那天才脱你的衣服
。一个光身子的大姑娘摆在面前,哪个臭男人能挺得住?」
「这……。」梅姐自然提不出异议。
「总之当女人就是命苦,想想咱们当兵的已是天大的福份了,起码能填饱肚子,
不然哪长这么好的肉。」那女将说得兴起,还站起来拍拍自己结实的小肚子。
「要么当兵,要么当匪,你看那鬼芙蓉不也长得一身好肉吗?而且还不受军纪约
束,想干嘛就干嘛。」
「净瞎说!」梅姐嗔怪地说:「你在这里扯就好,可别让娘娘听到,好好的兵不
当却想当匪,是想像鬼芙蓉那样,死了还要被人分尸?」
「我也只是在这里吹吹,要是我们落到敌人的手里,还不是像鬼芙蓉一样,说不
定比她死得更惨,在他们眼里,我们同样是女匪。可平时呢,我们要被严厉的军
纪约束,这不能干,那不能碰,别提多闷了。你看以前彭燕姐,不就向村民多索
点粮吗?回来就被砍了头。当女大王就不一样,无拘无束,爱和哪个男人干就和
谁干,比神仙还快活。」
「哎呀,你呀,还好投军了,要不然铁定是个女匪!」
「其实这么一比,咱们不比女匪吃得好、活得长,被逮住一样不得好死。可她们
却比咱快活得多,你看,女营上下几千姐妹,除了毛娘娘和秀兰姐,谁碰过男人
了?这么多年来,多少姐妹还没破瓜就死掉了,没死的,像咱们都快变老女人了
。要是在咱家乡,搁这年龄还没男人,要被笑话死的。」
「你不是现在才后悔吧?那当初为何你又离开家乡投了军?要是留下说不定早就
让爹娘作主嫁人了,还愁没人要?」
「唉,这就是咱命苦的地方,若是留在家乡,怕不是饿死就是被乱兵糟蹋后杀死
。打小就没爹没娘,找谁作主去。投了军只能保住肚子,就算侥幸不死,怕也没
机会嫁人。想随便找个男人吧,又会违了军纪,哈,梅姐你说,咱们是不是连女
匪都不如啊?」
「你啊,就这么春心荡漾吗?」
「人非草木,咱们平常不也互相玩弄吗?梅姐你是个正经人,怎能了解我的痛苦
。我也只跟你们说,我啊,即使要早死,也想成为正真的女人后才死,不然我还
真会死不瞑目的。」
「哟,照你这么说,你是情愿被抓住砍头也不愿战死喽?可别忘了到时要露奶子
光屁股游街上刑场呐。」旁边的一位女将一边调皮地捏她的乳房,一边打趣地说

「也许吧,哈哈。反正都要死了,就让他们看个够吧,只希望帮我破瓜的刽子不
要长得太难看。」
籍着这个话题,其余两位女将也七嘴八舌地表达了春心无法得到满足的
郁闷情绪,向来「正派」的梅姐虽然嘴上没有响应,但至少心里已经默认她们的
观点,毕竟都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如火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想到短暂的人
生只能孤身一人,心中泛起了莫名的哀伤。梅姐唯一不能接受的观点就是让刽子
强暴来达到满足欲望的目的,与其被敌人玷污、打着赤膊在闹市里「展览」,还
不如保住处子之身战死沙场。
也许是一语成谶,那个希望能被刽子「糟蹋」的女将在长安溃败中与队
伍失散,在逃往安定的途中被后秦军抓获,押往长安。经过三天的审问和拷打后
才被判处斩刑,当天晚上,她「如愿以偿」地被执刑的刽子「破瓜」。第二天早
上,「露奶子光屁股」的她便骑着一头黑瘦毛驴,在长安百姓的围观下前往刑场
餐刀。而另外两位女将在安定夜战中惨被刘勃勃所杀,头颅被割下来串成人头项
链。在失去三位可以尽情谈私话的挚友后,梅姐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那种「孤
身上路」的凄凉再一次涌上她的心头。
梅姐和蔡苗虽非知心好友,但蔡苗被押上刑场那天她却是第一个哭出来
的人,为救心上人而违军法的「壮举」一度成为女营中的话题,性格谨直的梅姐
自然赞成处死违纪的蔡苗,可心底里又有点羡慕她,至少她为了爱轰轰烈烈地走
了一回,可自己也许到死那一天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甚至连暗恋的对象都没有
。后来知道秀兰挑选部分女营将士许配给有功将校的名单中有自己时,梅姐又惊
又喜,当晚激动得觉都没睡得着,没挑上的姐妹们都纷纷向她祝贺,可当她知道
许配的对象是钟辉时,梅姐不禁产生了抵触情绪,甚至想推掉这场婚事。
钟辉是邵晋麾下的将领,在平定郑池之乱和与后秦的作战中立过小功,而
且他年仅二十四,与梅姐同岁,身为武将的钟辉脸型清秀,嘴上淡淡的八字胡如
文人墨客一般,很讨女孩子喜欢。按理能嫁与钟辉为妻,梅姐应该很高兴才对,
为何反而会心生反感呢?原来这个钟辉在军中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随军刽
子,专门负责在战场中处决违纪将士和敌方人员。梅姐一向讨厌行刑刽子,尤其
是处死过女犯人的。「难道我要嫁给刽子?」脑海竟泛起了钟辉侮辱自己,并把
自己押往刑场砍头的影象,心中的厌恶感变得更强烈了。

「启禀娘娘,像我那样庸俗之人能得娘娘如此厚爱,小梅没齿难忘。只是……,
小梅还不想嫁人……。」
「这是为何?」秀兰对于梅姐竟想推掉婚事感到十分惊讶,要知道这种机会很多
姐妹想要都要不到,包括她的心腹爱将赵瑛。
「我,我要留在娘娘身边效力,因此还不想出嫁……。」
「傻孩子,又不是远嫁外国,都是自家人,嫁了人照样还是女营的姐妹,只不过
往后要住在夫家,不住在女营。再说你们丈夫都是我麾下的将士,同样是在我身
边效力啊。小梅,是不是对我安排给你的丈夫不满意?」
「不,不是……。」梅姐羞得满脸通红。
「不管是平民还是当兵,我们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最近每次想起去世的年轻姐
妹都觉得有点内疚,虽说像我跟皇后娘娘是有幸得到先帝相中,可是也不应该忘
记自家的姐妹。有些姐妹都快三十岁人仍未出阁,等得天下太平时都快变老太婆
了,到时找谁要啊。我寻思得趁现在给年纪大的姐妹办好终生大事。梅姐,你也
快二十五的人了,这年龄搁老家那里都是老女人啦,现在不嫁还等什么时候?再
说,钟辉兄弟是我特意为你挑的,他跟你同岁,有本领,人长得也俊,肯定能配
得上你。」
梅姐沉默了,她既不想把心里话说出,但又找到不其他理由,只得一脸
的赧然。在经过秀兰的耐心询问后,梅姐才吞吞吐吐地把自己的想法托出,逗得
秀兰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的傻梅姐,还寻思你为何不想出嫁,没想竟是为了此事。」秀兰的笑让梅姐
感到更难为情,红得像西红柿的脑袋整个耷拉了下来。「钟辉兄弟只是随军刽子
,跟城里的不一样,长期在外面打仗能有几何能碰上女人?差事基本是斩立决,
极少要拖延时日的,就算处决的对象是女人也没闲情让他是干那种事,大不了就
让他饱饱眼福。再说,就算钟辉兄弟有此艳福,三天两头就能砍上一个女人也只
是执行任务而已,你又何必介怀,难不成你会怕他无端砍你脑袋不成?」
梅姐经不住秀兰的再三劝说,终于红着脸点头答应了,秀兰考虑到梅姐
一直都没有正式的名字,于是为她改名叫张秀梅。成亲那天,几十对新人齐聚太
守府举行盛大的仪式,由秀兰亲自主持,府上各色旗帜飘扬,新人们在中央形成
了一片红色的海洋,吹敲弹唱的伙计腰挂红绸绣球,在四周尽情表演,好不热闹
。新娘们虽然都披着盖头,可长年的征战沙场的日子让他们对对方的相貌都不陌
生,钟辉和梅姐只有数面之缘,可没想到他们竟会成为夫妻。此刻身材高大的钟
辉就站在她自己旁边,披着盖头的梅姐始终低着头,可脑袋里还是禁不住不停地
浮现出钟辉那英俊的相貌。想到晚上就要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献给他,梅姐感到全
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激烈的心跳到早晨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
因为成亲的人数众多,所以仪仗仪式方面一切从简,依照当地的习俗,
新人行过礼后新娘就要返回新房,新郎则留在酒宴里接受众人的祝贺,很多新郎
都难免喝醉,何况今天还是一群新郎战友,喝起来就更疯了。梅姐和钟辉行过对
拜礼后便由两个中年女兵带到花轿,再由士兵抬回新房,其他新娘也陆续上轿。
男兵女兵喜结连理这等百年不见的新鲜事自然吸引了城中的百姓前往围观,只见
府门打开后,一个个大红花轿鱼贯而出,队伍的最前边走着一队吹鼓手,后面则
是披红带花的妇人,队伍如长蛇般在内城穿梭,怎一个壮观了得。在筹备婚礼之
前,秀兰就为新郎们准备了房子,它们分布在外城的各个地方,夹杂在民房之间
,面积不大,但里面的家私什物都一应俱全了。红色的长蛇在走到外城后便开始
往各个方向散开,轿夫们把新娘送往各自丈夫的新家中。
梅姐的新房位于外城西侧,原本是一家废弃的小屋,经过修葺后已经焕
然一新,邻居们都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梅姐的花轿,觉得这些天天都往鬼门关里
闯的姑娘们总算找到了归宿。当地人都相信,若女人成年后未出阁而死就永世不
得超生,因此很多百姓都觉得女营的姑娘们很可怜,如今则打心底为她们感到高
兴,万一日后不幸战死,至少能投胎转世。梅姐由一位年长的女兵带入新房,她
丈夫儿子早死,无依无靠,秀兰进驻抱罕招募女兵时她便前去投军了,和大多数
年过四十前来投军的妇女一样,她在女营只负责干重活和杂务,无需上战场,如
今营中年轻女兵要嫁人,她们自然担起了「姑嫂」的任务。
这妇人拉着梅姐到新床坐好,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含笑小声地说:
「别紧张,女人总要有这一次,想当年我也是这样。不过我那早死的老头子是个
老实农夫,半天都没上来,呵呵。今天的这些姑爷们都是行武出身,又是二十出
头的年纪,看到新娘子长得如花似玉,待会入洞房难免如饥似渴,干柴烈火,动
作难免会少许粗暴,不过呢,你们也是长年出生入死的女将了,估计不难应付他
们。不怕不怕,过了今晚就好了。」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吓唬,被这老女兵一嘀咕
,梅姐反而更紧张了,虽然她们平日常拿男女之事来开玩笑,可真到那一天时却
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老女兵走后,梅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新床上等待丈夫归来,在战场上无
所畏惧的梅姐对于将要发生的男女之事反而感到害怕,心想钟辉既是武将,又是
随军刽子,虽然人长得英俊,但估计会比较粗鲁,再添晚宴多喝几杯,还真不晓
得今晚会有多大的动作。在胡思乱想了两个时辰后,才听得门外一阵热闹,过了
半晌门才「吱吖」一声打开,两个老女兵用力从左右搀扶着钟辉进洞房。「还真
喝个烂醉了。」梅姐心中不禁叫苦,她担心酒后乱性的钟辉不知会如何「糟蹋」
自己。
进了洞房的钟辉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两个老女兵搀扶着踉跄走到床边,
倒在床上便睡。老女兵们一阵忙乱,替钟辉脱掉帽子,解下红缎袍子,取下配剑
,然后又将他的靴子脱掉,好不容易才将他挪到床上放好。谁知还没为他盖上被
子,钟辉突然把头伸到床外大口呕吐,累得稀里哗啦的老女兵只好把钟辉从床上
扶起,一个帮他捶背、揩净嘴角,另一个则帮他清理地上呕吐的脏物、抹干粘到
床沿的秽物,还安慰着梅姐说:「新娘子放心,这姑爷把窝着胃里的冷酒冷肴一
吐,就会舒服了。只须安静地睡一阵,就会醒了」。梅姐看着钟辉的狼狈相真是
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忍着恶臭和女兵们一起帮忙清理。钟辉半个脑袋瓜子钻进绣
花长枕上,半睁开朦胧醉眼,看见梅姐在用心地服侍自己,从嘴角露了一丝微笑
。可他今晚实在太疲倦,加之酒醉未醒,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老女兵清除了秽物后,为免打扰一对新人的良宵,都迅速地退了出去,
刚才热闹了一阵的新房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了,只剩下钟辉呼呼的鼻鼾声。梅姐帮
钟辉盖好被子后,原本紧张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看钟辉醉成这个样子,八成要
到早上才能醒来,今晚自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只是无法满足自己对男女之事的
好奇心多少有点觉得失望。梅姐怀着复杂的心情解了上衣裤、脱了鞋袜上了新床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睡觉,感觉还很不适应,而且钟辉还浑身散发着酒气,梅
姐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天才昏昏的睡着。
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梅姐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的身体,她马
上就清醒过来,并准备反击。只见钟辉在笑嘻嘻地对着自己,双手敏捷地抓住她
正要向前击出的手腕。「真不愧是女营出来的猛将,反应相当不错嘛。」已经酒
醒的钟辉不晓得什么时候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此时正跪坐在梅姐的身上,正准备
脱去她的红内衣。
「你要干嘛?」梅姐有点儿明知故问,脸儿一下子就涨红了。
「我的好娘子,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都五更天了,咱们再不完事就要到天
亮啦。」
「别,我怕……。」
「娘子是第一次吗?别怕,很快就好,我会轻点。」
只见钟辉的动作相当纯熟,两三下就把梅姐脱了个精光,反倒梅姐显得
很青涩,还没看清钟辉那根青筋暴露的「钢棒」就吓得双手捂着眼睛。钟辉对自
己这位仍保着童贞的娘子感到十分满意,他轻轻地分开梅姐健壮而雪白的大腿,
乘着未散的酒劲发起了进攻。梅姐被突然其来的疼痛吓了一跳,捂着眼睛的双手
挪到绣枕的后面,差点要把枕布给抓破,而钟辉则趁势按定梅姐向上伸着的左右
臂,使她的肉身完完整整地展现在自己的眼里。梅姐一边呻吟着,一边闭着眼睛
晃起头来,这种痛楚似乎比战场上受的伤还要严重,以往梅姐不管负多重的伤连
哼都不哼一声,可如今胯下的疼痛却让她惨叫起来。
梅姐的胸部圆浑且富有弹性,暗红色的乳晕生得如标准的圆形,细沙般
的小白点均匀地长在圆弧上,衬托着中间长长凸出的大红豆,如同精雕玉琢的宝
石般好看。兴奋的钟辉如同小孩子那样用嘴不停地吮吸着梅姐那漂亮的乳头,胯
下的进攻比之前更猛烈了。梅姐的双腿被钟辉的下半身分开,双手则被钟辉强有
力的手腕牢牢压着,梅姐顿时觉得自己像被刽子侮辱的女犯人一般,虽然她自己
没亲身经历过和亲眼看过,但平素听好友说得多了,脑中也能想象出来。感到些
许恶心的梅姐竟不自觉的挣扎起来,头发早已凌乱的脑袋晃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谁知梅姐的「反抗」让钟辉变得更兴奋,干脆整个人压了下去,用自己强壮的胸
肌不停地摩擦梅姐如香馍馍般的乳房,喷着酒气的嘴拼命地吻着梅姐的脸蛋和颈
脖,「反抗」无望的梅姐顿时委屈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战斗结束后,两个光溜溜的肉身大咧咧地摊在床上,汗气弥漫在大红帐
子里,被子衣服全散落在地。此时梅姐是百感交集,既感到害羞又感到兴奋,和
那些不得不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行刑刽子的姐妹相比,自己还算是幸福的。虽然
钟辉也是刽子,但毕竟是自家丈夫。
「平日虽碰过几次面,可真没想到你会成了我的娘子。」缓过劲来的钟辉首先打
破沉默。
「我也没想到……,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梅姐羞得把脸儿扭到了另一边,本想
拿被子挡一下胸部,谁知被子衣服全被踢到床下了,只得用双手捂着。
「娘子是第一次吗?」钟辉看着梅姐羞涩的样子,坏笑着问道。
「讨厌!」
「那第一次有什么样的感觉啊?」
「很怕,好像第二天要被人拉去砍头。」梅姐难得的开起玩笑了。
「哎?这话怎么讲?」
「这你都不明白,你不是当刽子的吗?」
「娘子还真会说笑,竟把这男女之事跟红差联系上了。」钟辉这下子懂了,只好
苦笑地回答,「这着实是陋习,不过你要知道,你老公我是随军刽子,处决的基
本都是男人,有几个女人会出现在战场上?不过你们倒是例外。不怕娘子笑话,
我钟辉当这随军刽子都五年多了,半个女人都没砍过。」
「真的?就没碰过女山大王之类的。」
「有,不过没斩立决,都是押回城里,由城里的刽子操刀。所以嘛,要说这档事
情,还是城里的刽子有这个福利。」
「要是碰上在军营里动手呢?」
「大不了就把女犯剥光了杀,但不会有你说的那档事。」
「要是延后一两天动手呢?你保证不会干那事。」
「呃,这倒难说,要看将领的态度了,要是他下令不准碰,谁敢去动?若是他下
令要干那女的,你不干也得干啊。」
「那倒奇怪了,我看你动作蛮熟练的嘛,你既没老婆,又没杀过女犯,为何像个
老手一般。」
「嘿嘿,咱们这些当兵的,驻兵在城里的时候,晚上经常三俩一伙地上上院子而
已。」
「哼!以后不许去!!」
「哎哟,我的小心肝,还真生气了啊。如今我有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哪还舍得去呢
,你的脸蛋和身材比那些青楼女子强得多了。」
「哼!」
「……。」
「那你平日打仗攻城占乡的时候,有没有侵犯过民女?」
「没有没有,娘子也知道咱军纪严得很,哪会做这种事。」
「我是说以前。」
「以前也没有,真的。」钟辉看梅姐如此正气,怕惹她不高兴,只得向她撒谎。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岁月里,除了纪律特别严厉的队伍外,大多数在攻城拔寨之后
都干过抢劫和强奸的事,钟辉过去在郑池、陈溻的麾下打仗时自然无法免俗,只
不过稍有点良知的他不会干得太过份而已。
梅姐与钟辉的结合属于赐婚,两人之前并没有感情基础,不过在古时候
很多人都对此习已为常。在经过一段打情骂俏式的谈话后,梅姐总算在感情上接
受了这位「从天而降」的丈夫,心扉也渐渐地打开。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似乎有
脚步声,好像还带有一丝女人的偷笑声。
「外面有人吗?」梅姐警觉地问道。
「大概是之前送你来的两个大娘吧。」
「你怎么知道?」
「这里的传统是这样,新娘子入新房后,陪行的姑嫂当晚要留在外面守夜,顺便
听听里面的动静,俗称‘听墙根’。你既没有亲人,那送你来的两个女兵就权当
守夜人了。」
「哇!!」当知道她和钟辉「肉搏」时的声音竟被人偷听时,羞得大叫起来,双
手紧紧地捂着脸蛋,仿佛自己被裸身示众了一般。
「唉呀,我的好娘子,莫要担心,这里的传统是这样,她们听到的东西只会告诉
你的父母,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可我没爹娘啊。」
「我的傻妹妹,没爹娘就跟娘娘说呗,哈哈。听动静是想早点给父母带去好消息
,生儿子有期可待了。」
「那我们刚才说的话岂不是都听到了?」
「放心,我们这么小声的说话外面是听不到的,而且她们主要是听床上的声音。

「哇,我没脸见人了……。」
「别怕,都是女人家,而且还是你们女营的兵,不会到处跟别人乱讲的。看样子
快要天亮了,所以她们才要离开。」
钟辉突然一把抱起梅姐,又要和她亲热了。梅姐一阵惊慌,半推半就地
说:「可别……。都天亮了,再说你才完事没多久啊。」血气方刚的钟辉哪管这
么多,一边亲着梅姐一边说:「不还没亮吗?那两个大娘走了,你更不用担心啦
。今天等日上三竿咱再起床。」梅姐只好放开防线,小声地嗔道:「讨厌……!

梅姐和其他赐婚的姐妹一样,成亲后除了秀兰有事传唤或有军令之外,
平时不必回女营值勤,白天夫君外出巡逻或出战时,她们就到军营中处理事务,
到了晚上是夫妻双双把家还,着实过上了温馨的夫妻生活。只是好景不长,仅仅
过了半年,西秦主乞伏乾归再度兴兵进攻抱罕城,尽管在秀兰出色的指挥下,西
秦军攻了一个月仍未得手,但是城内的兵力和粮草不足,很快就捉襟见肘了,至
于派往湟中请求增援的信使,则全部有去无回。乞伏乾归避免死伤过多,干脆停
止进攻而把城池团团地包围起来。
以为弹尽粮绝的抱罕不出十日便会打开城门投降的乞伏乾归没想到城中
军民又抵抗了一个月,心中焦急的乾归再度下命攻城,结果再次遭到重创。攻守
双方在对峙了二十多天后,乾归有点儿不耐烦了,虽然他心里明白攻下抱罕是早
晚的事,但在四面环敌的形势下不想把大量的兵力长期钉死在一个地方,他担心
凉州或后秦会趁机进犯,于是派了使者带着他的亲笔信进入城中,声明只要秀兰
肯投降并让出抱罕城,城中军民一律免死,否则城破后立刻展开屠城,鸡犬不留
。在看到乾归的劝降信后,将领们都很生气,赵瑛甚至提出将使者斩首,把信塞
进首级的口中丢出城外作为回应。在炸开了锅的议事厅中,只有秀兰一人表现平
静,当她作出投降的决定时,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厅一下子全安静了下来。
「这一天终于都来了。」秀兰心中叹道:「这场攻守战的结局早就注定
,只是打了这一仗,我们对先帝总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她深知城中的情况,经
过两个多月的围城战,由于得不到外面的补给,粮草已经见底,百姓家中早已揭
不开锅,伤号病号不断地增加,能战斗的不足五千人,顶多也就能坚持五、六天
而已。众将呆了大半天后又重新炸开了锅,纷纷表示不能向敌人投降。
「乞伏老贼说的话怎能相信?万一他到时反悔岂不白白送了城中军民的性命?」
邵晋激动地劝道,「就算他能遵守诺言,我邵晋情愿战死沙场也不向乞伏老贼投
降!」
「就算他答应放过所有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娘娘,请娘娘三思。」
秀兰自然明白乞伏乾归不会放过自己,如果可以拿自己一条命来换全城
军民的性命,即便死也有价值。至于乾归会不会食言已经不重要,因为双方力量
过于悬殊,抱罕的陷落是早晚的事,一旦城池被攻破,城中军民便会惨遭毒手。
倘若投降的话,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在秀兰的劝说之下,众将只好含着泪放弃了
抵抗。第二天早上,秀兰在赵瑛和梅姐等几位女将的陪同下前往乞伏乾归的帐中
,邵晋等将领在城门周围布下伏兵,一旦乞伏乾归食言率兵攻入城门,他们便杀
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秀兰肯主动出降让乞伏乾归大感意外,他下令大军退到护城河外,并让
开一条大道让秀兰等人通过。当看到这位传奇女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乾归咧开
大嘴笑了起来。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张秀兰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端得是英气十足啊。」
「正是。」秀兰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答话,「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地谈话吧,今天
我张秀兰是拿出诚意来了,那你能不能遵守你的诺言,放过城中所有的军民?」
「这是当然,我乞伏乾归说话算数!你一人留下,让你的手下回去,让他们打开
城门。」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当听到乾归要留下秀兰时,赵瑛和梅姐都不约而同
地把右手伸到腰间的剑把上。帐中的西秦将领看到几个女将要动刀,全部「嗖」
一声地站了起来,正打算有所行动时,秀兰连忙制止了赵瑛她们,乞伏乾归也伸
手示意众将坐下,笑着说:「哈哈,看来你的手下不太乐意你留下作客呢。」乾
归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他料想城中九成布有埋伏,大军带着秀兰进城才可万
无一失。秀兰自然明白乾归心中打的算盘,所以并不感到意外,于是平静地对赵
瑛说:「你们回去让邵晋打开城门,放心,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赵瑛和
梅姐虽然愤愤不平,可事到如今已经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只好遵命行事。
正午时分,西秦大军列队进入城中,秀兰则被绑了双手,骑着马随着大
军进入,身边还伴着两名刀斧手,是乾归对城内守军的警告。乞伏乾归是个有心
机的人,和喜欢大肆杀戮的赫连勃勃不同,他的计划是先灭亡前秦,然后直取凉
州,建立一个西北大国。而抱罕作为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地,乾归自然不想在城内
大开杀戒,否则日后要恢复起来就十分困难了。大军一进入城中便向百姓分发粮
食,以收买人心。很多饥肠辘辘前秦将士看到乾归竟意外地兑现诺言,抵抗的意
志便迅速瓦解,西秦军很快就顺利地控制了全城。
当晚秀兰被押往已经成了乞伏乾归帅营的太守府中,邵晋和赵瑛等男女
降将缴械后被分开移往指定的几个驻地中,所有的驻地周围都布下了重兵,以防
兵变。梅姐和几百个男女士兵被分到内城的一个驻地里,丈夫钟辉则被分到外城
,这让梅姐十分担心丈夫的安危,而更让她担心的是娘娘秀兰的命运,谁都知道
秀兰此番难逃一死,但她仍然抱着丝许侥幸,乾归会发点慈悲饶秀兰性命。然而
噩耗很快就传来了,乞伏乾归决定将秀兰斩首,以此作为放过她手下数千将士的
条件。梅姐听到当场倒地大哭,其他将士也纷纷痛哭起来,有人甚至鼓噪着要造
反,可是人员分散、手无寸铁的他们面对着全副武装的西秦军根本无可奈何。
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秀兰对自己的死并不畏惧,同时提出了三个条件:
一,允许她交待遗言;二,允许女兵们替她收尸;三,允许她指定刽子来行刑。
乞伏乾归一口答应,并马上按秀兰的要求带了赵瑛、邵晋和钟辉先后前往大牢听
她交待后事。赵瑛自从被毛皇后收留后便一直跟随秀兰南征北战,她们之间既是
主从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姐妹,知道秀兰要被处死后赵瑛一直哭个不停,来到大牢
的时候双眼都哭得红肿起来了。秀兰自然也舍不得这个好妹妹,心里面痛得如刀
绞一般,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交待,秀兰强忍眼中的泪水,好好地安慰了她
一番。
「乞伏乾归已向我承诺不杀俘虏,去留自由。我死了以后,不管是打算离开还是
留下生活的,一切由她们自己决定。假如决定要离开的,你现在作为女营的统帅
要好好地照顾她们,知道吗?还有,明天千万不要做劫法场的傻事,以后也不必
为我报仇。大秦气数已尽,我作为先帝的妻子理应以身殉国。」
「知……,知道了。」赵瑛口中答应,但她心里仍不服输,一直盘算着以后如何
带领姐妹们继续与西秦抗争。
「这一次给梅姐她们安排婚事时我就想到了你,只是一来你还年轻,二来女营很
多事务离不开你,所以我就没替你办,你没怪我吧?」
「哎……。」赵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没想到秀兰会在这个时候提她的婚事
,「怎,怎会怪娘娘,我从来没打算要成亲,我这辈子要跟着娘娘,永世不嫁!

「傻孩子,还当我不知道。」秀兰笑了笑说,「你和邵晋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本来按军法……,但我实在不忍心你成为第二个蔡苗,何况你还是女营的副帅,
我只好装着不知道了。本想明年就安排你们的婚事,可是……。现在已经没必要
去想那军法了,小瑛,若你和邵晋能平安度过这一关,你就嫁给他吧,别误了自
己的大事。」
「我……我……。」赵瑛羞赧得无地自容,一时竟无言以对。
在交待了自己的遗言后,赵瑛便含泪离去,然后邵晋和钟辉二人来到了
秀兰的牢前。在把手下的将士托付给邵晋后,秀兰才特意提及赵瑛:「这孩子命
苦,从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还要肩负着带领女营姐妹的重任。我希望以后你
能代替我好好地照顾她,行吗?」邵晋闻后又惊又喜,当时秀兰赐婚的时候他就
非常担心,万一自己或是赵瑛的婚配对象不是对方时该怎么办,所幸这次他们都
没有份,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如今听到秀兰的话,邵晋心中才明白为何他和赵
瑛都没有被赐婚,原来娘娘心中早有打算。心怀感激的邵晋连忙向秀兰叩头说:
「请娘娘放心,我邵晋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瑛,娘娘交托给我的事,定当肝脑涂地
、万死不辞!」
赵瑛和邵晋分别是女兵和男兵之首,贵为娘娘的秀兰要交待后事自然要
找他们,可钟辉不明白,自己不过是邵晋手下的将领,又没有肩负什么重任,心
里一直在寻思唤他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直到秀兰跟自己谈话时才吓了一大跳,原
来秀兰希望明日行刑时由他来操刀。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为你,但我实在不想由敌军的刽子来行刑。你是随军刽子,
刀法又好,所以才打算让你来为我断头。」
「这……,娘娘,我……。」钟辉不知所措,身为下属要去砍主子的脑袋,他思
想上一时无法接受。
「不必介意,这件事我已经跟小瑛交待过了,事后她们不会怨恨你的。虽说我秀
兰愿拿自己的命来换一城军民的性命,但也不希望死在敌人的刀下,假如是由自
己人操刀的话,我才会安心。」
「可是……。」
「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那只好让乞伏乾归找刽子手操刀了。」秀
兰看见钟辉仍旧不太情愿,只好叹了叹气说。早些时候她曾想过让赵瑛来操刀,
但是以赵瑛的性格,绝对是宁死不从的,想来想去,只有钟辉最合适。
「不,娘娘……。那,那就由我来吧。」看到秀兰那痛苦的表情,钟辉咬了咬牙
,点头表示同意。
秀兰也许是众多女中豪杰中比较幸运的一个,在行刑的前夜既没有被刽子或
狱卒玷污,连身子也没有被脱光,平安地度过了一晚。这算是乞伏乾归对她的特
别优待吧,尽管西秦大军已经入城缴械,但乾归认为没必要去做一些刺激前秦降
军情绪的事情,只要能达到目的即可。不过优待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早上狱卒将
秀兰提刑的时候仍依照惯例剥去她的衣裤。
午时时分,全身袒露的秀兰坐在一匹白色的战马上,双手被结实地反绑着,
由西秦的士兵押送上刑场,由于长年的操劳,年近三十的秀兰老得像快四十的妇
人一般,原本丰满的身体变得消瘦,连挺拔的双乳也变得下垂了。一路上有不少
的百姓在围观,但是都没有发出声音,一些人还暗暗地落泪。男营和女营的将士
们都身穿白色素服,在刑场上等候着娘娘的到来,而他们前面站满了全副武装、
手持长枪的西秦兵,防止他们会扰乱刑场。至于头扎白带的钟辉则早早持刀站在
刑场的中央,梅姐看着台上的丈夫心中百感交集,她无法接受丈夫将亲手砍下自
家娘娘的人头,可这又是娘娘自己的主意,只好希望丈夫能尽快下手,早点结束
娘娘的痛苦。
西秦主乞伏乾归身穿虎纹盔甲,脸带笑容地看着全身赤裸的秀兰被士兵
一步一步地押上刑场,两人的形象和位置的强烈反差让乾归充满了征服者的喜悦
。当秀兰跪在刑场中在的时候,乾归懒洋洋地靠在帅椅上,得意地笑着说:「可
惜啊,可惜,一个好好的美人胚子折磨得不成人样,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穿着衣
裳好了。本来我手下有一个一流的刽子,不过你非要让你自己人动手,我也随你
所愿了。」然后乾归回过头说:「柴俊,上来这里,好好看一看钟辉兄弟的身手
,说不定人上有人呢。」
在台下哭得像个泪人的赵瑛听到「柴俊」二字当场全身颤抖,脑海中马
上浮现出当年柴俊强暴自己的情景,胸口不禁一阵恶心。她隔着前排西秦士兵间
的空隙,仔细地往刑场上瞄,只见一个身穿墨蓝色军服的男子对着乞伏乾归拱了
拱手,喊了一声「遵命」,然后大踏步地走上刑场,笔挺着身子站在帅席右边,
脸带微笑地打量着前方秀兰的身体。「果然……。」赵瑛顿时觉得悲愤交加,没
想到这个侥幸逃脱的刽子手竟然投靠了乞伏乾归!同意又暗暗庆幸秀兰坚持要让
钟辉为自己操刀,否则铁定是由柴俊来砍秀兰的人头了。
柴俊自然也知道成为了女营统帅的赵瑛正在台下,不过他此时的注意力
主要集中在秀兰的身上,比起前途未卜的赵瑛,准备受刑的秀兰更能引起他的兴
趣。当他知道要将秀兰处死时曾兴奋得觉都没睡着,因为平日处决的不是女兵女
将便是良家妇女,这次能有机会处决身份高贵的女人,对于一个刽子来说绝对是
难得的经历。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大好的机会居然就这样从他鼻子下溜掉了,
对眼前素不相识的钟辉不禁怀恨在心。可这到底是他主子同意的事情,柴俊亦无
可奈何。看着刑场中央的秀兰,柴俊只好在脑海里先好好地享用秀兰的身体一番
,然后再将她押上刑场。尽管动刀的不是自己,但他仍把自己想像成钟辉,站在
她旁边,手执大刀瞄准她的颈脖,就等主子的一声令下。
午后时辰一到,乞伏乾归毫不犹豫地抽出火签,喝令将秀兰斩首。柴俊
脑海中的自己和钟辉同时挥刀,秀兰的头颅顺着刀刃向前飞出,跌落地面后向前
方滚了两滚,距离帅座前三尺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无头的尸身上喷出一大股血
花,激烈地抖动了两三下后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好刀法。」看到钟辉跟
自己脑海中的动作一样快时,不禁发自内心地称赞了一句,而与此同时,台下的
男女将领则哭成了一大片。过了半会,脸上沾满鲜血的人头被盛在盘子中呈了上
来,乞伏乾归得意得哈哈大笑:「一代女中豪杰也不过如此,从今天起,符家的
天下就是我的啦,哈哈哈。」
由于此前乞伏乾归答应秀兰不将她悬首示众,于是行刑结束后乾归一行
人便打道回府,任由邵晋赵瑛等人替秀兰收尸,在大队人马临走之前,柴俊回过
头看了一眼正在伤心地抱着秀兰首级的赵瑛,狞笑着说:「等着吧,下一个就轮
到你了,到时我要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第十六节:钟辉
满头大汗的钟辉再次从恶梦中惊醒,作为一名刽子,第一次处斩裸身的
女人应该是一件美好的回忆,但是对于钟辉来说却成了恶梦。在那天天色阴暗的
正午,钟辉亲手砍下了秀兰的人头,赤裸的尸身在他的脚下痛苦地挣扎,他还不
得不亲手捡起秀兰满脸血污的头颅呈上乞伏乾归的面前。「为什么要挑我……。
」钟辉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秀兰与自己虽然没有强烈的主从关系,但毕竟也受
过她的照顾,漂亮的梅姐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成为了自己的老婆,算是自己半个恩
人了,可如今自己却要砍下恩人的首级,这一切成为了钟辉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钟辉完成行刑后,妻子梅姐竟然挤开了西秦士兵围成的人墙,径直冲
到钟辉面前一顿暴打。「你这个畜生!你还真下得了手!!快还我的娘娘!!!
」本来就心怀内疚的钟辉一下子被妻子打得发了懵,倒在地上任由她的拳头如雨
点般落下,半会后邵晋和王顺才一起冲上来,拉开失去理智的梅姐。「兄弟,没
事吧?」邵晋安慰地拍了拍钟辉的肩头,「梅姐是太伤心了,过一两天就没事。
放心吧,这是娘娘的旨意,我们都不会怪你的。」到了第二天,邵晋、赵瑛等前
秦将士好好地收殓了秀兰的尸首并安葬在抱罕城的小土地神庙里。被妻子责骂的
钟辉仍然不好意思和大家在一起,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安葬好秀兰之后,众将士
仍被西秦军带回各自的驻地,邵晋虽说大家不会责怪钟辉,但是他总觉得身边的
将士看自己的眼光都跟平时不一样了,仿佛充满了仇恨,晚上也无法睡上安稳觉
,总是疑神疑鬼地担心其他人会突然袭击他。
在入主抱罕、处决了秀兰之后,乞伏乾归接下来就要着手解决大批前秦
降军的问题了,要消灭这些手无寸铁的降兵并不困难,但是背信嗜杀的名声一旦
外扬,只怕其他地方的前秦军会抵抗得更激烈,但是就这样把数千名降军尽数释
放未免有点放虎归山的感觉。思前想后,乾归决定以重饷招揽他们,对于降将更
是许以高官厚爵。消息传出后,被分散在各个驻地的降兵降将议论纷纷,有人认
为前秦气数已尽,不如尽早归降;有人则认为乾归的话不可尽信,说不定会秋后
算帐,还不如去投奔其他势力;也有少数忠心的部队打算返回湟中,誓死保护有
如风中残烛的前秦。
「她大概是恨死我了,哎。」这几天钟辉一直茶饭不思,尽管是奉旨成婚,但经
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渐渐喜欢上武艺和相貌都十分出众的梅姐,梅姐大概也接
受了他这个「刽子手」丈夫,一直以来两人的感情都不错,可那天梅姐在刑场上
的表现让他感到很失落,在众人为秀兰下葬那天,梅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由于
他被分往的驻地和梅姐不同,钟辉欲好言相劝也毫无办法,只得日夜胡思乱想。
「钟辉兄,考虑得怎么样啊?」就在钟辉想得眼睛出神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了。
「哦,原来是陈梓兄,要考虑什么?」钟辉认出是同营将领陈梓的声音,由于心
情烦燥,钟辉只是随口回了一句。
「还用问的吗?就是乞伏乾归招降的事情了。他已开出条件,只要愿意归顺的,
军职马上提升一级,黄金五百。」
「莫非你打算接受?」
「不接受又能如何?姓符的已经不行了,咱们现在难道不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
算?」
「除了归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钟辉兄。」坐在旁边的陈梓把身子挪了挪,贴在钟辉的耳边小声说,「我晓得
你忠心,这里也有人吵着誓死不降,可你想想我们还能去哪里?去湟中?搞不好
还得投降一次。去别的地方,人家还不一定要。」
「可万一乞伏乾归翻脸怎么办?」
「这倒不必杞人忧天,乞伏乾归志不在小,此番他招降我们正是要立个榜样,日
后攻城略地才容易劝降对方。倘若他翻脸杀了我们,全天下都会知道他乞伏乾归
是无信小人,到时他所到之处全是拼死抵抗,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话虽如此,只是不晓得小梅她是怎样考虑的。」
「哎呀,钟辉兄为何如此糊涂。」陈梓看到钟辉思想上有动摇,便趁机挑拔,「
女营的那些姑娘,个个对张秀兰忠心耿耿。虽说你动手是依张秀兰的命令,可是
那帮姑娘接受不了啊。你娘子那天还对你大打出手,其他的人眼里都恨不得把你
撕成碎块。送殡那天,还有姑娘扬言要干掉你呢。」
「不,不会吧……。」钟辉样子显得很沮丧,「不行,我得找小梅,说不定她会
跟着赵瑛那些人一起离开的。」
「钟辉兄!」陈梓带着责备的语气说,「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呢。不就是个女人吗?咱们以前行军打仗,都不知玩弄过多少了。你那娘子是长
得标致,但也不是天仙下凡,咱堂堂七尺男儿,还愁将来找不到女人?赵瑛这小
妮子肯定会带着女营的人离开的,至于以后是当兵还是当匪就只有天知道了。你
也不必挂念她,像她们这样提刀过日子的女人有几个有好下场,早晚还不是砍脑
袋的命。」
「其他的兄弟怎么想?」禁不住陈梓的花言巧语,钟辉心里开始有投降的念头了

「我不必多说,你自己也有眼睛看。除了少数几个笨蛋外,大多数人都准备归降
了。」
「还不知道邵哥和其他驻地的兄弟怎么想。」
「你管他们怎么想?城池没了,秀兰也死了,我们这帮人就算是散伙了。咱们都
是当兵吃粮的人,这年头换主子是家常便饭了,相信其他兄弟也会这么想的。」
在就两人讨论之时,一个西秦将校飞马而至,手里拿着一份纸卷,对着
驻地的前秦将士高呼:「骁勇营全体将士已归降大秦!」「什么?」听到这个让
人吃惊的消息后,钟辉和陈梓,以及其他将士都纷纷上前。那个西秦将校得意地
摊开手中的纸卷,原来是一份向西秦效忠的誓书,上面密密麻麻地签上了名并押
了手印。「连何度都投降了……。」作为邵晋手下最勇猛善战的大将何度,居然
选择了归顺西秦,这个消息对于前秦降军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这让很多思想上
摇摆不定的将士们决定倒向西秦。
「看到了吧?这回还不相信我吗?」陈梓得意洋洋地看着钟辉,其实连他对何度
的投降都感到意外。
「好吧,我认栽了……。」看到身边的将士纷纷在誓书上签字,自己只好无奈地
随了大流。这时他脑中浮现出梅姐嫣然的笑容和健美的身躯,一厢情愿地想,「
小梅,你也一起归顺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虽然钟辉他们签了誓书、盖了血印,但是他们仍然处于被看守状态,为
了消涂降军们的疑虑,傍晚的时候西秦军带着一大车黄金,按之前承诺的发给他
们,同时归还了将领们的配剑。晚上钟辉仍旧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帐幕里,觉得自
己活像一个扯线小丑一般,胡里胡涂地上了贼船,同时心里很焦急想知道女营方
面的情况,希望她们也能爽快地归降,如此便天下太平了。
不知不觉间,天好像蒙蒙亮起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正当钟
辉疑惑不解时,陈梓慌忙地闯入自己的营帐中,大声地说:「钟辉兄,不好了,
昨夜女营举兵叛变,结果被全数剿灭,有几个被活捉,现在大王下令,要把她们
全部斩首!」
「什,什么??」钟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梅在吗?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总之你快点准备吧。」
「准备什么?」钟辉有点儿莫名其妙。
「处斩她们啊?大王已经下令了,你还不快去?」
「要我动手吗?」钟辉脑子更糊涂了。
没等钟辉反应过来,陈梓一把拖着他往外跑。就在钟辉仍迷迷糊糊之时
,两人就已经来到外城的刑场了。乞伏乾归依旧穿着那天的虎纹甲,威风凛凛地
坐在帅席上,指着台下大声喝道:「把那些不识好歹的娘们给我押上来!!」这
时有两个西秦士兵押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上了刑场,那女人似乎毫不害怕,还
冲着钟辉嘻嘻地笑。钟辉感到眼前的女人脸面很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想了半会
,他突然记起,这不是当年驻军平阳城时,晚上在青楼里和他睡了一个晚上的红
影吗?那天为了得到这个「名妓」,自己还花光了两个月的军饷,结果不得不向
邵晋借钱度日。
「她什么时候到女营了?怎么之前没碰到她?」钟辉百思不得其解。这
时红影已经被按倒在地上,乞伏乾归吹着胡子向钟辉吼道:「还不快动手!!」
钟辉正想说自己手中无刀时,陈梓提着一柄大刀跳了上台,递给钟辉说:「快点
砍吧,大王已经生气了。」感到头脑一片混乱的钟辉随手执刀便往下砍,只见红
影的头「呼」的一声向前飞出,血水「哗哗」地喷洒着地面。这么轻易便砍了名
妓的头,钟辉不禁觉得有点可惜。过了半会,又有一个赤条条的女人被押了上来
,那样子有点像六年前秦军攻陷广武郡时被自己强暴的妇女。「她怎么也进女营
了?」钟辉有点懵了,那女人一脸哀容,仿佛当年哭着向自己求饶的样子。钟辉
有点儿不忍心,可帅席上的乞伏乾归开始破口大骂了,钟辉只好挥刀砍下她的人
头。
之后西秦士兵连续押了几个挺着大奶子的女人上了刑场,仿佛都像在哪
里见过,在乞伏乾归的怒目瞪视之下钟辉没敢多想,照砍可也,如此密集地处决
女犯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可惜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兴奋。「这是最后一个了。」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陈梓突然在他耳边嘀咕,钟辉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一看,当
场冷汗直冒,只见最后一个被押上来的女人身材匀称健美,胸前长着两颗圆形的
「宝石」乳头,漂亮的鹅蛋脸和标致的五官,分明是自己的妻子秀梅!「这……
!」钟辉顿时慌了神,当他知道女营叛乱的时候就料定梅姐一定会参加,在无法
阻止的情况下钟辉情愿她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她被押上刑场砍头,而最让他感到难
堪的是操刀人居然是作为丈夫的自己。被押上台的梅姐面无表情,甚至不愿意看
丈夫一眼,径直跪在刑场中央。
「快点动手吧,不然大王又要催了。」陈梓不耐烦地催促手足无措的钟辉。
「可,可她……。」
「你娘子胆敢欺君叛上,依律当斩!这正是你向大王表现忠心的大好机会啊。」
全身发抖的钟辉仍犹豫不决,只见乞伏乾归、陈梓和场上的西秦士兵全
都用怒目盯着自己,你一言我一语地催着他动手。连跪在地上的梅姐也抬起头扬
着凤眉骂着:「你既然投了乞伏老贼,现在又何必手软,快点动手让我早点上路
!!」头脑极度混乱的钟辉抵不过众人的催促,最后闭着眼大喊一声便手起刀落
,一股热辣辣的血水不停地浇到自己的脸上……。
「钟辉兄,你没事吧?」
「我已经砍了!砍了!别再催我了!!」
「你在说什么呢?大白天的在做杀头的梦!」
「做梦……?」满头大汗的钟辉猛地抬起了头,发现自己仍身在帐幕之中,原来
自己方才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站在身旁的陈梓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原来是梦……。」钟辉总算松了一口气。
「别在做白日梦了,方才传令官过来,要众兄弟到外城弓兵营集合,你快点换衣
服吧。」
「集合?」
「我等已经是乞伏大王的手下了,现在要接受检阅,顺便跟准备离开的兄弟道别
。」
「离开的兄弟?」
「也有一些头脑不开窍的家伙不愿归顺,不过大王宅心仁厚没有计较,只随他们
走。」
「都有哪些人?是女营的吗?」
「那些娘们自然不依,邵晋,还有几个没骨头的也打算跟妻子一道走。真是,也
不学学钟辉兄你,堂堂七尺男子还怕没老婆,那些女兵女将,玩过便算了,何必
认真。」
钟辉沉默了,想到妻子梅姐要和自己分道扬镳,从来没有为女人动过情
的钟辉此刻竟有心酸的感觉。这时梦中梅姐要被砍头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他担心乞伏乾归会消灭不肯归顺的人,到时梦境中的一切说不定会变成真的。钟
辉痛苦地抱着头,他无法接受自己可能会亲手处决梅姐的事实。日禺时分,钟辉
、陈梓和驻地上其他的归降将士在西秦军的带领下来到了外城的集合地点。这时
钟辉才惊讶地发现归降的前秦将士只有一千多人,其余两千多人包括女营将士都
选择离开,假如不是因为何度起了带动作用的话,归降的人说不定会更少。
面对着眼前一大群坚持不降的兄弟姐妹们,钟辉感到无比惭愧,不禁暗
暗咒骂花言巧语劝自己倒戈的陈梓。邵晋看到钟辉前来仍旧微笑地上前,拍着他
的肩膀说:「钟辉兄弟不必介怀,正所谓人各有志,我们能够在一起同甘共苦多
年,已经很不简单了。」
「邵兄打算前往湟中继续为符家而战吗?」
「非也,娘娘在临死前就吩咐过我们不必再作无意义的牺牲,此番我打算带着无
家可归的兄弟姐妹们北上凉州,武威守将秃发乌孤是我父亲的好友,我打算投奔
他。」
「原来如此……。」
「我们也并非继续效忠大秦,只不过不想归顺乞伏乾归而已,所以钟辉兄弟不必
感到内疚,只是希望日后我们兄弟不用兵戎相见。」
作为邵晋爱将的何度这时也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去,与邵晋道别,只有陈
梓带着不屑的目光呆在远处。当钟辉看到赵瑛出现在队伍前面时,他马上冲了过
去,焦急地问道:「赵帅,不知小梅可在阵中?」
「在啊,不过她不想见你。」赵瑛冷冷地回答,她对钟辉等人的态度与邵晋截然
相反,「现在你们依了乞伏老贼,大把的美女等着你,还要梅姐这老女人作甚?

「我和小梅毕竟夫妻一场,即便如今要分道扬镳,也想见她最后一面,自从娘娘
去世后,我一直都没见过她……。」
「你还有脸提娘娘,操刀的事情是娘娘的主意,我不怪你。可她没让你不知羞耻
地归顺乞伏老贼吧?!事到如今还假惺惺地道什么别?你要是真的喜欢梅姐,就
不应该投降!!」
钟辉一时语塞,无言可对。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戎装的梅姐从人群中走
了出来,径直来到钟辉面前。只见她把一支银凤发钗递给钟辉,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还给你吧,我想我是用不着了。」这支发钗是他们新婚第二天钟辉特意买
来送给梅姐的,算是一份迟来的定情信物。如今梅姐要把它还给自己,就等于要
和自己断绝夫妻关系了,回忆起新婚后两人缠棉的日子,钟辉顿时有心碎的感觉
。梅姐见钟辉没有要拿的意思,于是强行把钗塞到他的手里,平静地说:「咱们
的缘份到此为止了,假如有一天要在战场上相见,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钟辉
手里握着发钗,心里痛得让他浑身发抖,悲伤的泪水不停地流下,仿佛整个世界
都变得空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检阅仪式结束后,乞伏乾归把降军编为三个大队,分别由何度、钟辉
和陈梓率领,其他不愿归顺的前秦将士则任由其离去,但除了邵晋和赵瑛等将领
外,其余人均没有返还武器。日昳时分,邵晋等两千多人便离开抱罕,准备前往
武威了。短短三天的时间,钟辉感觉像过了三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到特别难过
,梅姐过去的笑脸和现在的黑脸不停地在他脑中交叉浮现,钟辉以前和不少女人
有过肌肤之亲,但不过是逢场作戏,可只有梅姐能让他动了真情,面对着两人日
后天各一方的事实,钟辉对自己归顺西秦的决定感到万分后悔。
茶饭不思的钟辉在自己的营帐中熬到傍晚,只见陈梓慌慌张张地跑了进
来,大声地喊道:「钟辉兄……。」面对着这个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和对白,钟辉
心中不禁大惊,连忙用手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大王有命令,让我们马上率兵出发,把邵晋等人全歼在半路上。」陈梓向钟辉
递上了乞伏乾归亲手写下的密令。
「为,为什么?大王不是承诺去留自由的吗?」钟辉对这个命令感到惊讶。
「话虽如此,但走的人实在太多了,连同随行的伤病号有三千多人,不管他们是
投奔凉州还是湟中,日后都是大秦(西秦)的心腹之患,所以大王还是决定斩草
除根!」
「陈梓兄不是说过大部分的兄弟都会归顺大王的吗?」钟辉语气略带嘲讽地说。
「这话就不必再提了。」陈梓不耐烦地说,「跟着邵晋走的人除将领外全是手无
寸铁,即使他们有所提防也很好对付,趁他们尚未走远,赶快追上便可一网打尽
。」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且不说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就算是敌人,也未免
胜之不武吧。」
「良禽择木而栖,只能怪他们不识时务了。符家已经完蛋了,凉州内部也是乱得
一塌糊涂,早晚也会被我大秦消灭。兄弟,咱们攀上这棵大树日后荣华富贵享之
不尽啊,今晚这仗不正是向大王表示忠心的最好机会吗?」
「拿自家兄弟姐妹的人头吗?」这话钟辉没说出口,假如今晚妻子不幸
被俘,那么梦中的情景不是会变成事实吗?钟辉寻思乞伏乾归今天能食言去消灭
不肯归顺的降军,那么明天就能食言去消灭他们这帮降兵降将,说到底乞伏乾归
是不可能真正相任他们。为了眼前虚无的前途和富贵,他们作了一个多么愚蠢的
选择啊。在这一瞬间,钟辉作出了一个决定,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表示同意陈梓
的观点,并唤了副将进帐传达召集部下出战的命令,同时还要求每一个将士都多
携带一件兵器,陈梓见钟辉如此配合便满心欢喜地回自己的驻地去了。
钟辉部下只有四百多人,不消半会就全部整合完毕,他自己也披上了战
甲,腰间插了两柄长剑,手里还多拿一支长矛。上马以后,他看了看攥在左手的
银凤发钗,在略有所思地看了看逐渐昏暗的天空后,便下令全军出发。按原来的
军令,钟辉、陈梓和何度这三支降军部队是在日暮时分出发,但钟辉却抢先行动
,当消息传到陈梓驻地时,陈梓不禁大惊,他疑心钟辉会率众倒戈,于是不等何
度整备完毕便率部追去。
邵晋和赵瑛一直都担心乞伏乾归会反悔,尽管全军有三千多人,但是几
乎手无寸铁,一旦有追兵前来就铁定全军覆没,于是他们一出城门便全速赶路,
无奈队伍中有不少伤病号,拖慢了整个行军的速度。虽然有人提议丢下他们,但
邵晋坚持不肯。当大队伍走到抱罕郊外的平原时,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密集的马蹄
声。「这回完了!」邵晋只得暗暗叫苦。「兄弟们,姐妹们,有武器的全部出鞘
,没武器的准备石块,跟这帮狗杂种拼了!」赵瑛早就料到乾归不会轻易放过他
们,一听到后方有追兵前来的声音,马上就向全军下达备战的命令。
正当大家屏着呼吸准备迎战时,只见一马当先的钟辉冲着前方高喊:「
邵兄莫怕,我等不是来追杀的!!」那四百多追兵在来到邵晋人马十尺外处停了
下来,钟辉翻身下马,上前拱手道:「邵兄,我钟辉本来没脸再见你,只是此刻
十万火急,我不得不亲自前来。乞伏老贼果然反悔,下令我等降军将你等全数消
灭。我钟辉虽非英雄好汉,但也晓得道义两字,如今我决定率部到此抵挡追兵,
好掩护你们。」邵晋对此又惊又喜,他虽然感激钟辉舍命相救,但同时又表示担
心,钟辉手下区区几百人怎么能抵挡敌人的追兵。
钟辉似乎看透邵晋的心事,于是接着说:「不必担心,我在出战之时让
大家都多带了兵器,可以分给你们。就算我们全打光了,你们拿着兵器也好用来
对付追兵。」说罢便把手中的长矛用力向下一丢,让它直挺挺地插在地上。邵晋
十分感动,他上前紧紧地握着钟辉的双手说:「兄弟,咱们一起走吧!」钟辉苦
笑地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有什么脸跟你们一起走,就算你们都肯原谅我,
我也无法原谅自己。我已经决定了,邵兄不必劝我,你们就快点逃吧。」当知道
主帅突然改变主意后,钟辉手下的士兵都面面相觑,有些人决定倒回兄弟姐妹这
一边,有些人则感到惊慌失措,在成为了前秦的「叛徒」后现在又成了西秦的叛
徒,他们既无法后退又不想为救邵晋等人而做炮灰,于是便丢下武器一哄而散了

钟辉的副将正要下令击杀这些逃散的士兵,钟辉阻止道:「随他们去吧
,他们能留下武器我钟某便感激不尽了。」邵晋说:「钟辉兄,不必多说了,咱
们一起留下对付追兵,有这么多武器,够用了。若是他们人多,就算我们手上的
兵器又能走多远呢?」两人正在谈话之间,陈梓的追兵赶到了,眼前的情景让他
断定钟辉已经叛变,于是破口大骂:「钟辉你这个反复小人,竟敢叛国投敌!看
我不将你碎尸万段!!」钟辉也不回话,只见他拔出地上的长矛,回身用力一丢
,长矛「呼」的一声朝着陈梓的脸门飞去。陈梓大惊失色,慌忙躲开了从脸边擦
过的长矛,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跨上马的钟辉已经冲到跟前,一剑
将陈梓斩于马下。
陈梓的手下看到主将被斩,当场混乱了起来,钟辉横剑立马,大声说:
「尔等也是自家兄弟,难道你们愿意去干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吗?再说乞伏乾归
既然能食言一次,就能食言第二次,难道你们会认为留下会有好结果吗?如果你
们还念自己和眼前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是自家兄弟的话,就拿起手上的武器加入我
们。若然不肯,我钟某也不勉强,只求你们留下兵器,去留自由,日后若有缘见
面,咱们仍是好兄弟!!」陈梓的手下将士听到钟辉的慷慨陈词后,一部分当即
表态要重新归队,另一部分则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未几,何度的七百多全副武装的追兵也赶到了,眼前一片混乱的情景已
经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钟辉骑在马上,把陈梓的人头高高的举起,大
喊:「何兄!我已经将死心塌地要加害自家兄弟姐妹的陈梓斩了,请问你意下如
何?若是你愿意留下来与我一起掩护众兄弟姐妹撤退,咱还是好兄弟;若是你执
意要与我们为敌,那么钟某随时奉陪!!」何度大笑回答:「当我知道你匆忙出
城就晓得你肚里打的什么主意,乞伏乾归背信弃义,我何某又岂能再信任他,此
番前来正是要将功赎罪的!」激动万分的邵晋也冲了上来,大声地说:「不必留
下,咱们一起走,若乞伏老贼大兵来追,我们就跟他拼了!」何度摇头说:「钟
辉兄弟出城太早,乞伏老贼大概猜到事情有变,连忙下令我等折回城中,但我没
有理会,想来老贼追兵很快就会攻过来了。我何度鬼迷心窍,竟率先带队投降,
实在是惭愧万分,哪还有脸跟你们一起走。」
钟辉握着邵晋的手说:「邵哥,你和赵帅他们一起走吧,全部留下只会
白白送命,只要留得性命,将来便可为我们报仇。」这时邵晋手下的将士捡起散
落在地上的兵器,纷纷表示要留下阻击西秦追兵。女营的姑娘们也有很多愿意留
下,其中一个女将策马飞快地冲到钟辉面前,笑着说:「若你要留下的话,连我
也要算上!」钟辉惊喜万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梅姐。
「小梅,你不再恨我了?」
「我是恨你,但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上,姑且原谅你这一次!」
「可是,留下的话是九死一生……。」钟辉掏出发钗,递给梅姐,「只要你肯愿
谅我,我便心满意足了。我不忍心见你送命,你还是跟着赵帅他们走吧,将来…
…。」钟辉想说将来找个好男人嫁了,但这话始终说不出口。
「你把我张秀梅当什么人了?!我既然嫁给了你,便是你的妻子,哪有妻子丢下
丈夫逃命的?要死,咱们也要死在一块。你若不答应,这发钗你自个拿回去!」
钟辉激动得热泪盈眶,只得点头答应梅姐留下,他把发钗小心地塞到梅
姐的手里,动情地说:「千万不要死啊,若是情况不对便逃命吧,别勉强。」梅
姐也流着泪答道:「我会小心的,总之你不能比我早死。」不少将士都被他们感
动得流下了热泪,越来越多的人表示要留下抵挡追兵,其中包括在秀兰赐婚当日
结合的夫妻和一些无法走远路的伤病号。最后决定留下来阻击的有两千多人,除
去逃散的士兵外,打算跟随邵晋前往凉州的男女将士有五百多人。就在这个时候
,前方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看来西秦的追兵终于赶来了,邵晋和赵瑛等人在流
着泪向钟辉梅姐他们道别后便全速撤退。
为首的西秦将校看到钟辉、何度等人摆开阵势等待他们时,气得牙咬得
格格作响,骂道:「大王真不该信任符家的这帮反复之人,早知如此当初就把你
们全部宰了!!」在明亮的月光之下,两军在平原互相拼杀起来,钟辉带头冲入
敌人中间,在经过几个回合的打斗后,身上已经挂了几处彩。他左边脸淌着鲜血
,右手挥着宝剑砍杀,不断地鼓励弟兄们拼死血战,声音都喊哑了。战斗持续了
两个多时辰,由于人数上的差距,前秦军惭惭抵挡不住,但他们仍然十分英勇,
不是被当场杀死,便是受了重伤倒下。何度首先支持不住,肋骨中了敌将一枪后
便倒于马下,钟辉见罢连忙拍马来救,谁知远处射来一箭正中心口,极度疲劳的
钟辉被一下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得晕头转向,接着又有几个西秦兵趁机冲上去把
长枪刺入他的腹部,钟辉喷了几口鲜血后也从马上跌落地下,在生命即将结束的
一刻,他小声地呼唤着梅姐的名字……。
梅姐起初还一直在丈夫身边奋战,但随着大军的崩溃,她在混战中慢慢
和丈夫失散了。这时她还不知道钟辉已经战死,仍和两三个姐妹一起且战且退,
身上挂了好几处彩,痛得几乎要栽下马来。仿佛无穷无尽的敌军一波又一波地冲
上来,执着手中的长枪不停地向前刺去,其中一支刚好刺在马肚子上,马一受惊
便把梅姐掀倒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的梅姐正要引剑自刎,可惜迟了一步,一个
敌将上前用力踢掉她手中的剑,然后下令士兵将她活捉。由于决定留下的前秦将
士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因此斗志由始至终都十分旺盛,除了被俘的人外,所有人
都战死为止,追击的西秦军人数虽多,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战斗结束之后,
邵晋等人早就远离抱罕边境,无法追上了。
次日早上,作为乞伏乾归临时行宫的太守府内是杀气腾腾,当初主张收
降前秦降军的大臣全部押往府内校场腰斩处死。其他文武官员吓得全身哆嗦,半
点声音都不敢发出。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进大厅内,将昨晚的战况逐一向乞伏乾归
禀告,在听到己方竟死伤了五千多人,而对方仅仅战死两千来人,而且还有五百
多人逃之夭夭时,乾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最后当传令兵说有九个人被活捉
时,乾归终于发出了狼嗥般的喊声:「什么?还有俘虏?现在抓俘虏还有什么意
义?为什么不把他们统统杀掉??!」传令兵战战惊惊地答道:「回,回大王,
被抓的全是女人,说是相貌不错,打算献给大王……。」乞伏乾归听罢当场踢翻
了桌子,大骂道:「献个球啊!!这些女人满身的反骨,长得再漂亮又有何用?
!谁想出来的鬼主意?马上给我押往校场中砍了!!」
「那俘虏们要如何处置?」
「都有哪些人啊?」
「郑月娥,是女营的将领。」
「长得美不美?」
「不算很美,身负重伤……。」
「斩!」
「刘芳,女营将领,大约三十多岁,腿上有伤。」
「斩!」
「这个没有名字,是女营的士兵,年约二十六岁。」
「斩!」
在一口气「斩」了八人后,汗流满面的传令兵读出了最后的名字:「张
秀梅,女营将领,年约二十五,是叛将钟辉的妻子。」乞伏乾归正要喊出「斩」
字,一听到是钟辉的妻子,便突然改变了主意:「什么?是钟辉的妻子?这个让
我先想想,光砍头太便宜她了。其他娘们马上押往外城刑场斩首示众,曝尸十日
,有敢收尸者满门抄斩!!」
梅姐和其余八位被俘的姐妹在凌晨时分被押回抱罕城大牢中,身上发炎
的伤口使她们浑身发烫,神志也开始模糊起来了。她们在牢房的草堆里尚没缓过
气来,很快又被一群凶神恶煞的西秦士兵从牢里拉出,一边撕她们的衣服,一边
用麻绳将她们的双手反绑。梅姐头脑还比较清醒,很快就知道敌人要将她们押往
刑场斩首。梅姐懊悔自己当时没能引剑自刎,如今竟落得了裸身示众的下场,只
是梅姐此刻连擦汗的力气都没有了,事到如今也只能任由处置。梅姐等九人被剥
光后让士兵架在马上,先后押出了大牢。
城中的百姓本来还为那些当兵的女人能平安地离开抱罕感到兴幸,可一
觉醒来却发现她们又重新落入虎口。为了掩盖昨晚追击失败的事实,乞伏乾归让
手下在城中张贴告示说降军引外敌来反攻,结果被西秦军全歼,因此大家都以为
女营已经全军覆没了,看着几个身上带伤的裸体女子在西秦军的押送下穿过外城
街道,百姓不禁摇头叹息。因为对梅姐的处决下得比较慢,因此在其余八人开始
游街示众时,梅姐尚呆在大牢中,等被押出街道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
她。梅姐最讨厌自己有一天会脱得精光押往刑场砍头,而最终她也没能逃出这一
宿命。面对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梅姐羞愧得低下了头,心里只盼着快点到刑场
,早早让敌人砍断自己的脖子,一了百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骑着劣马的梅姐才来到外城的刑场,她怎么都没有
想到,就在秀兰被押往此处斩首五天后就轮到自己了。当梅姐被押到刑场时,其
他被俘的姐妹们已经斩讫。一大片赤裸的尸体纵横,长发凌乱的头颅散落在凝血
的地面上。一个赤着膊的刽子手正在用布轻轻地拭刷沾满鲜血的鬼头大刀,还来
回打量地上那一颗颗浸在血水里的女人头,似乎对自己的战利品感到十分满意。
这时两个西秦兵用力把她从马上扯下,连推带拉地押了上去,正当梅姐以为自己
要被押到姐妹们躺着的地方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向刑场边上挪去。没等她搞明
白要发生什么事情时,两个士兵将她带到刑场边上一根事先竖好的木桩上,先把
她的双脚牢牢地绑在木桩的下方,然后用刀子割断她手腕上的绳子。「老实点!
!」大概是怕梅姐乘机挣扎,士兵在解下绳子时不忘喝上一句,接着用力把梅姐
的双手往上抬高,捆在木桩的顶部,最后用一条粗麻绳将她的腰部结实地绑在木
桩中间。
梅姐心中不觉一震,看样子敌人并非要将她砍头,难道是挖心?剐割?
梅姐并非怕死之辈,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情愿被砍头也不愿意在受尽皮肉折磨
后才痛苦死去。在两晋时代官方死刑的款式并不多,主流的死刑是斩首、腰斩和
车裂,但因为车裂需要一个开阔的场地,所以有条件执行车裂的城市并不多,而
比较少用的酷刑——挖心与剐割反而比斩首更不受场地限制。梅姐没有亲眼见过
这两个酷刑,但是光听名字和施刑方式都能想象它们的可怕。
当梅姐被绑好后,那个赤着膊的刽子手才脸带凶相地转向梅姐,此人正
是当年闻名安定城的刽子手柴俊,长年的执刑生涯使他双手的肌肉一块块地拱出
,发达的胸肌如钢板一样镶在他那宽阔的胸前,略微发福的肚子上沾有星星点点
的血迹,大概是方才行刑时溅上的。「唉呀呀,好标致的一副身板,拿来割肉真
是太可惜了。」柴俊在细细地打量了梅姐的胴体后脸带婉惜地说。梅姐听罢全身
有如触电般抖了一下,起初她还心存侥幸地认为敌人大概要将她剖心,可没想到
敌人居然会打算用最残忍的剐刑来处死自己。这时场上的士兵提着几颗仍然往下
滴着血的头颅前往街市中心悬挂示众,梅姐心痛的同时又羡慕她们,以前总觉得
被砍头处死的姐妹们很可怜,可现在看来她们却是最幸福。
柴俊把鬼头大刀交给手下,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尖刀,狞笑着走近梅
姐。他一边用刀面轻轻地掠过梅姐的胸部,一边喷着酒气说:「真是让人激动,
都想不起有多少年没执过剐刑了,只记得上次被我剐割过的也是个女人,这娘们
当了大将军的小老婆还不满足,居然要谋杀亲夫,结果就被判了剐刑,可怜啊,
好像才十六岁而已,小奶子长得还没有你一半大,被绑在柱子上还不停地哭哭啼
啼,结果我还没开膛她就活活地痛死了。」当柴俊的刀面来回地摩擦梅姐的乳头
时,兴奋的感觉让她感到万分的屈辱,往柴俊脸上啐了一口便骂:「要杀便杀,
要割便割!少在这里废话!!」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老柴就是喜欢你们这种不怕死的大姑娘,这样
杀起来才有意思。」柴俊并不生气,一边擦脸一边大笑着说:「看在你这么有种
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大姑娘,你知道剐刑是怎样的吗?」梅姐又羞
又气,干脆扭过脸闭上眼睛。柴俊继续说:「说白了就是大块割肉,像你这样的
女子嘛,先把胸前的两个奶子整块割下,然后再割四肢的大块肌肉,最后开膛破
肚。不过咱大王对你特别优待,怕你受的苦不够,让我将你细细的割。」梅姐表
面不动声色,但内心则恐惧到了极点,她无法想象细细地割肉会有多大的痛苦,
此刻她真的是十分后悔,为何当时不及时地引颈自刎,以致于现在要受这种地狱
般的苦难。
因为钟辉的背叛,不仅使乞伏乾归秘密剿杀邵晋等人的计划失败,还让
一千多降军彻底瓦解,还赔上了五千多西秦将士的性命。这一切让乞伏乾归对钟
辉恨入骨髓,可惜钟辉已经战死,连尸体都被西秦兵砍得血肉模糊,又没有办法
夷他九族,于是他把所有的怨恨全部发泄在钟辉的妻子——梅姐身上。砍头自然
是不能解恨了,腰斩和车裂也不够,于是他想到了最残酷的剐刑,但他仍然不满
足,于是吩咐柴俊行刑时要小块小块地割,让梅姐慢慢死。
行刑的号炮声一响起,柴俊突然向梅姐的肚子上捣了一拳,痛得梅姐不
自觉得张大了口,就在这个时候柴俊把一块布团塞进梅姐的口中,然后再用布条
缠着她的嘴巴,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梅姐忍不住疼痛而咬舌自杀。一切准备就绪后
柴俊便开始动手了,他先使劲捏着梅姐的左乳,让乳晕呈锥形地在他手腕的虎口
处露出,然后手起一刀,将她的乳头连着乳晕完整地割了下来,一注血水马上往
断口处射出,梅姐痛得双眼紧闭,后脑勺不自觉地往木桩子上撞。柴俊看了一眼
手中那如宝石般的乳晕,很满意地笑了一下,顺手就丢到旁边的竹筐里,然后继
续捏着乳姐的左乳,用尖刀小块小块地割,虽然和后世凌迟的「精刀细割」相比
,柴俊切下来的还称不上肉片,但在当时来说已经够小了。
围观的百姓带着惊悚和猎奇的心情来盯着刑场上那血腥的剐刑,这不仅
仅是因为剐刑在平日难得一见和受刑对象是女人,而且还是破天荒地小块小块地
割肉,和平日一割一大块相比,这种施刑方式更加血腥和刺激。对于一般的小百
姓来说是少见多怪,但对于经常出入绿林的柴俊来说,比这更残忍的私刑他都见
过。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小块割肉的剐刑正是在百狍山,他们攻灭另一个山头的匪
帮,抓到了压寨夫人,在商议如何处决她时,孟芙便想出了细割的主意。负责操
刀的是张虎手下的屠户,那个可怜的女人被绑在一棵大树上任凭屠户小块小块地
割肉,凄厉的嚎叫声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割下来的一大箩碎肉被做成了包子
馅。
柴俊很羡慕那些屠户把那女人割得支离破碎时,居然还能让她不断气,
今天他得到了这个大好机会决定好生模仿一把。几刻钟之后,梅姐那双健美的乳
房已经被剐割完毕,胸前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鲜血流满了全身,连续不
断的剧痛让梅姐差点晕死过去,口中涌出的鲜血早已把布团浸透,当她每次痛得
咬牙时都会挤出一大股血并从下巴流下。割完乳房后,柴俊开始把目标移向她肌
肉发达的大腿,因为没有半点赘肉,所以割起来特别顺手。梅姐起初不想在敌人
面前丢脸,死死忍着不哀叫,可是后来实在疼痛难忍,幸而口中塞了布团,所以
梅姐只能发出很低的叫声。又过了几刻钟,梅姐的两条结实修长的大腿变成了两
根血淋淋的木棒子。围观的有些人实在不忍看下去,从人堆中挤出去走了,但剐
割女人在当时是极其罕见的,所以看的人还是不断地挤进来。
太阳渐渐地爬上了正中,不得不抬着刀割梅姐手臂肉的柴俊累得是满头
大汗,快要休克的梅姐的额头上也布满豆大的汗珠,身上的汗水和着血水不断地
往下流,不停地刺激着她的伤口,在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的剧痛后,梅姐的神经似
乎对疼痛已经麻木了,脑袋里也一片空白。柴俊割完了她的手臂接着又割两肋的
背肌肉,梅姐慢慢地没有了声音,血也越流越少,最后连血都不流了,很显然已
经死了。柴俊不禁大为失望,心里不停地咒骂梅姐,同时又咒骂自己的手法不够
纯熟。但为了避免场面尴尬,柴俊仍然一刀一刀地割,竹筐里的碎肉堆得满满的
。梅姐的身体被割得快要变成肉骷髅时,柴俊才一刀破开她的肚子,掏出里面的
五脏六腑,不少人看到这里都忍不住呕吐起来。柴俊看着眼前这具并不完美的作
品,心中始终不快,只是不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他撕开绑在梅姐嘴上的布条
,想掏出口里的布团,无奈被梅姐的牙死死咬住,一点都扯不出来,只好作罢。
柴俊换了一把长尖刀,在梅姐的脖子来回两下便割下了她的人头,高高地举起,
以示完成了整个处刑。
围观的人们大多带着猎奇的心理来观看这一场血腥的剐割,但他们并没
有如柴俊所愿那样大声叫好或鼓掌,而是互相小言小语后便相继离去。觉得满肚
子没趣的柴俊随手把梅姐的人头丢到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因为乞伏乾归下
令要将女俘们曝尸十天,因此士兵只是把梅姐的人头带走,一大筐碎肉和那具剐
割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尸体仍然留在刑场上。直到大阳西下,刑场周围还有三三
两两的人在旁边欣赏躺在地上那一具具无头裸尸,至于绑在木桩上的那具「肉骷
髅」则不忍多看。到了第二天,场上的尸体和碎肉开始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
但由于主上下了命令,又没人敢清理,结果方圆十几里无人接近,更不要说开门
做生意了,倒是一些不怕死的野犬经常三五成群地冲到刑场中,争吃场上的尸体
,没等十天刑场上就只剩下零零碎碎的骨头,连肉丝都看不见了。
第十七节:吕夫人
邵晋和赵瑛等五百多人虽然成功地摆脱了西秦的魔掌,可是逃亡之路对
他们来说并不轻松,一些伤病号在途中因为熬不住或是伤口发炎,半路就死掉了
,还有一些体质差的士兵跟不上大队伍的速度而掉队。路上他们还不得不与沿途
的山贼们交战,尽管每一次都没有让那帮乌合之众占便宜,但仍有不少兄弟姐妹
阵亡。经过数月的跋涉,邵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武威,而随行的同伴只剩下五十
余人。
武威守将秃发乌孤闻讯亲自率众将把邵晋等人迎入城内并安排了他们的
住处。邵晋和赵瑛沐浴更衣后来到乌孤的帅营中致谢。乌孤笑着说道:「贤侄远
道而来,何不好好休息一番,非要前来道谢。本应为你们安排一个好地方,可事
出突然,只好先让你们住在军营,还望贤侄不要见怪。」邵晋激动得泪流满面,
拱手答道:「世叔这般话可不折杀小侄,我等能得世叔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哪敢
要什么好地方,倒是我等不给世叔添麻烦就好。」
「这是何话,你爹与老夫是世交,你事即我事,哪有分得如此清楚的。早些年知
得你在符家飞黄腾达,真个为你高兴。只可惜符家气数已尽,让贤侄变得如此落
魄。不过也是天赐贤侄于我,今后你我一起打天下,共享富贵!」
「不敢不敢,但求为世叔效犬马之劳足矣。」
「贤侄好眼光。」乌孤将视线转到邵晋身旁的赵瑛,「竟觅得小瑛姑娘这等女中
豪杰为妻,有了这位贤内助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
「世叔,我们还没……。」邵晋看了一眼脸儿红得像熟苹果的赵瑛,连忙解释道

「不妨不妨,老夫正好当你们的主婚人,过几天帮你们把好事办了,正是双喜临
门哪!」
女营的将士们知道赵帅好事将近,这几天置衣买物忙得不亦乐乎,赵瑛
也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之中,回想起当年在秀兰的主持下,一批女营将士都嫁得如
意郎君,可惜后来大多战死沙场,活下来的也没能成双成对,赵瑛不禁感叹世事
无常,她不敢奢望能和邵晋白头到老,只要可以过上几年太平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在经过十多天的筹备后,邵晋和赵瑛在乌孤为他们准备的新房子里举行了婚礼
,两人很难得地过上了两年平和的生活,其间赵瑛还为邵晋生下了一个儿子,取
名为邵辉,意在纪念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而战死的钟辉。
在短短的两年内,凉州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称霸一方的后凉
开始衰落,吕光晚年内政不修,导致各部族首领纷纷背叛,据守武威的秃发乌孤
表面上仍然效忠吕光,甚至还出兵协助吕氏去平定附近的一些小叛乱,可背地里
却不停地拉拢城内的将领,借着平叛之名大肆招兵买马,势力日益膨胀,开始「
蠢蠢欲动」了。正月时份,乌孤与往常一样大摆宴席,邀请所有的亲兵亲将,当
中包括了邵晋和赵瑛。除了乌孤的几个儿子和最亲信的将军外,所有人都以为今
晚只是普通的新年晚宴,然而在酒过三巡后,乌孤的发言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在座各位跟随老夫出生入死已有多年,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惜
自从咱跟随吕光以来就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想这南凉地区,有哪一座城池上没
沾过咱们兄弟的血?有哪一条护城河没堆过咱们兄弟的尸体?可到最后,这些油
水之地全让吕氏一族给占了,而武威这栖身之地也没咱说话的地方,太守段章,
庸俗之徒耳,不过是攀上了吕光的小女儿,就堂而皇之地骑在咱兄弟们的头上!
大家说,天底下有这等让人寒心的事情吗?!」
乌孤声泪俱下的演说让在场的亲兵亲将们无不动容,原本欢快的晚宴气
氛一下子紧张沉重了起来。乌孤继续提高语调说:「当年在大漠跟随老夫的兄弟
,如今只剩下五人;投凉州后跟随老夫的兄弟,如今也所剩无几,老夫心中实在
有愧。吕光刻薄寡恩,以致叛乱者蜂起,这正是天要亡吕氏之兆,想来这新年一
过,吕光定要老夫率兵平叛,我等与其为那些忘恩负义之徒白白丢掉性命,倒不
如举旗自立!倘若大事得成,老夫定当与各位共享富贵,如若食言,有如此碗!
!」言罢,乌孤用力把手上的酒碗摔了个粉碎,其他亲兵亲将也跟着把碗摔碎,
响声之齐整很有震憾人心之力。乌孤发表「独立宣言」虽然让邵晋和赵瑛感到突
然,但他们并不觉得意外。在这两年里面,他们都能感觉到乌孤在不停地扩充军
力,培养自己身边的力量,参加平叛战争时显然不是十分卖力,长年在战乱环境
下生存的邵晋已经隐约感觉到乌孤早晚会背叛吕光,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
么快。
正月晚宴草草地结束后,乌孤马上召开军事会议,他对邵晋笑道:「贤
侄,老夫挑这正月时节起事,你觉得原因何在?」邵晋拱手答道:「小侄愚钝,
正月佳节是军民同喜的日子,各地守备最为松懈,此时起事可打吕光和段章一个
措手不及,他们绝对料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起兵。」乌孤笑答:「此乃其一,
再过十天是吕光的六十大寿,段章小儿为了拍老丈人的马屁,早在一个月前就下
令附近各州县把搜刮来的金银财宝送往武威,过几天就作为贺礼送往姑臧。只要
我们把这一笔财宝拿到手,军饷方面就不成问题了。再者,老夫正好打算给吕光
送一份寿礼,保他喜欢,哈哈哈哈!!」
卯时时份,城中各处喜迎新年的人们渐渐返回家中休息,段章和显贵们
通宵饮酒作乐后已是睡意朦胧,大厅中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一大片。就在这个时候
,养精蓄锐的秃发部将士从军营鱼贯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各个城门攻去
,不消半个时辰,负责把守城门的吕氏军被打得落花流水,一下子被打懵了的士
兵纷纷弃械投降。邵晋和赵瑛则跟随秃发利鹿孤攻向太守府,沉浸在新年喜悦气
氛的守军早已喝得东倒西歪,还没想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已经被冲到跟前的秃发
军砍了脑袋。大军一入府中便大开杀戒,段章在睡梦中被砍成了肉酱,其他官员
也惨遭屠戮,太守府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乌孤的反叛行动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吕氏的势力彻底扫平,起初老百
姓还害怕叛军会乘机杀人放火,各处的城门又被叛军控制起来,既躲不了也逃不
了,一时城中人心惶惶。不过百姓见叛军秋毫无犯,又出榜安民,才慢慢安心下
来。尽管此次行动如此顺利,但乌孤并没有得意忘形,因为他知道把武威据为己
有仅仅是一个开始,当天晚上他在军营召集众将,商议出兵攻占广武、西平等地
之事。
早上的战斗结束后,赵瑛就返回家中看望刚满一岁的儿子,虽然邵晋家
中有仆人和奶妈照料孩子,但赵瑛初为人母总想多点陪陪他,尤其今天乌孤举兵
自立,日后胜负难料,万一兵败,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有可能像她那样成为孤儿,
想到这里,赵瑛把儿子抱得紧紧的,仿佛他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似的。邵晋直
到亥时才回到家中,孩子早在奶妈的照料下睡着了,赵瑛连忙询问大军接下来的
行动。
「邵哥,今晚秃发大人有何决定?」赵瑛边问边帮邵晋解下身上的盔甲。
「世叔苦心准备多年,正是为了今天这一仗,占据了武威后,接下来就要火速出
兵攻打附近的州县,现在我们的实力仍然很弱,倘若不快点扩大自己的地盘站稳
脚跟,是无法打败吕光的。」
「吕光这两年已经自顾不暇,各地的叛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估计他未必是我们
的对手。」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不能大意,现在凉州是群雄并起,接下来的战斗只能成功
,否则会被其他叛乱势力盯上,到时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不是明天就要出兵?」
「大约是后天,不用担心,世叔特意安排我们留守武威,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离开
孩子了。」
「是吗?那太好了!最重要的是邵哥你也不用参加远征,晚上我还真担心你会跟
大军外出与吕光作战呢。」
「留守也不是轻松活呢,说不定吕光会来个围魏救赵,此番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军是否后天一早出发?」
「正是,明早先举行祭旗仪式,然后备战。」
「祭旗?」赵瑛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听秀兰描述过,「段章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有谁可以拿来当祭品啊?」
「段章之妻吕氏,也就是吕夫人,世叔特意吩咐过要留她性命,一来是用她的人
头祭旗,二来仪式后把她的首级寄给吕光,当作吕光六十大寿的贺礼。」
「这也太……。」赵瑛和吕夫人非亲非故,可同为女性,心中很自然地产生一种
兔死狐悲的感觉。何况还要故意把吕夫人的人头送给她的父亲,即使是表示与对
方决裂手段也未免太毒辣了。
「我也觉得有点儿过份,此举一出,日后我们和吕光必定是势不两立,大概世叔
是下定决心要取吕光而代之吧。」
「要拿吕夫人的人头来祭旗啊,真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一天……。」
却说这位吕夫人,是后凉主吕光的小女儿,其夫婿段章是个无能之辈,
只是夫凭妻贵当上了武威的太守,受封为河间王。但是城内的政权和军权是掌握
在吕氏的手上,所有大事都必须经由吕氏决断,若无她的许可,即使公文上有太
守印章也无法执行。久而久之,人们要办事都不去太守府,而是直接到吕氏的住
处——河间王府,乌孤口中说的府邸指的就是这里。反倒太守府则纯粹变成一个
普通的办事机构,仅是形式上发布吕氏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城中军民也是只知有
吕不知有段,吕氏也被尊称为「吕夫人」。两年前初到武威的邵晋和赵瑛自然也
要去拜见这位女主人,这河间王府占地四十多亩,墙高九尺,气派十足,与之相
隔不过数街的太守府却显得寒酸无比。府邸四周由全副武装的军汉把守,来往人
等不敢近府十尺之内,邵晋一行人也只能远在大门对面的大街停下,差人向守卫
送上名帖。河间王府内的园林仿如人间仙境,邵晋也算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可
也没见过如此奢华的园景,至于赵瑛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河间王府内的养心堂是吕夫人发号施令的地方,想到要在这里拜见武威
城里最有权势的女人,邵晋和赵瑛都难免有点儿紧张。两人在散发着阵阵清香的
房子里跪了大半天吕夫人才在女仆们的簇拥下慢慢挪到主位上。只见这位体形富
态吕夫人一身绫罗绸缎,脖子和手腕上的首饰光彩熠熠,白银凤冠下是一张胖胖
的鹅蛋脸,柳眉凤目,样子端庄大方,好似敦煌壁画上的神女一般。吕夫人的声
音圆润而低沉,很有一国之后的风范。相比之下,性格豪放的毛皇后和她相比倒
像是街头卖艺的武家女子而已。赵瑛从小就跟着毛皇后,以为皇后大概就是这个
「范儿」,直到今天她才真正见识何为贵妇,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瑛,在阶下
听着吕夫人那平和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心跳竟禁不住加速了起来,豆大的汗珠直
往额头上冒。之后赵瑛在城中见过几次吕夫人出巡,大队前呼后拥,金甲武士开
路,中间全是打扮秀丽的俏女子,城中的百姓整整齐齐地跪在路的两边,连大气
都不敢出。赵瑛算开了回眼界,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太守夫人竟有如此大的权势,
这种气派即使是毛皇后和前秦主符登都不曾有过。
然而这一切却在短短的一个晚上结束了,当赵瑛得知吕夫人要被乌孤拿
来祭旗的消息时,她无法想像一个如同王母娘娘般的贵妇会被剥个精光,然后押
上祭坛砍头,这种反差未免过于强烈。不过在这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年代,万事
皆有可能,当年在她们心目中如同神一样的毛皇后,最后不也一丝不挂地在姚苌
的军营里被斩首示众。想到这里,赵瑛不禁感叹世事之无常,心中竟然也暗暗替
吕夫人感到婉惜。
次日早上,各路将领陆续来到祭坛集合,天空多云而阴沉,还伴随着阵
阵寒风,仿佛死神准备前来勾魂一般。兴建这个祭坛的正是吕夫人自己,几年前
她入主武威时招募了大批的农民,耗金千万花了两年的时间建造而成,每年正月
过后吕夫人都会率领城中文武前往祭坛祭神,祈求风调雨顺和吕氏江山坚如磐石
。世事就是如此之讽刺,吕夫人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自己居然会成为祭坛
上的祭品。此刻被五花大绑的吕夫人被放在白玉大门旁边,如同一只大闸蟹般跪
在一张破烂草席上面,乌孤为了防止吕夫人被凉僵而在四周置了几个火堆,但这
个可怜的女人依然冷得浑身发抖。头发凌乱不堪的吕夫人低着头抽泣着,没人能
看到她的样子,每一个经过的将领都很难相信眼前这个被扎成粽子的白胖女人就
是那个平日高高在上的太守夫人。他们有的叹息、有的嘲笑、有的还朝她的身上
啐唾沫,当赵瑛骑着马经过时,看到吕夫人白皙的皮肤都冻得发红了,心中不禁
怜惜起来。虽然平日总听到乌孤手下将领说吕夫人如何专横如何霸道,但赵瑛认
识她才不过两年,除了觉得吕夫人排场大、手下狐假虎威外,对她并没什么特别
的厌恶感。赵瑛稍稍犹豫了一会,还是翻身下了马,把自己身上的锦袍脱下来披
在她的身上。这时吕夫人哆嗦地抬起了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赵瑛,尽管眼前这
个女人的脸被散乱的头发挡着,但赵瑛还能认出她那张胖胖的鹅蛋脸,回想起两
年前,自己还只能跪着阶下仰视吕夫人那高贵而严肃的脸,可此刻她的脸充满了
死亡的恐惧。
在众将整整齐齐地集合在祭坛两边后,乌孤才在儿子们和一大群亲将簇
拥下骑着火红色战马威风凛凛地进入祭坛,作为凉州吕氏政权最有力的挑战者,
乌孤当然不忘停下马来欣赏一下被扎成棕子的吕夫人,与其说他是在欣赏这个胖
女人的裸体,倒不如说他是在品味着将吕氏一门剪灭的喜悦。乌孤在停了半刻后
才大笑着越过白玉大门,听着眼前众将用整齐而雄亮的声音喊出「大王万岁」时
,乌孤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仪式开始后,乌孤先在祭坛上祭了几杯好酒,台下几个军勇开始宰牛宰
羊,不消一阵的功夫便把牛头羊头置在祭台的碟子上,用绳子扎好的牛身和羊身
也用长方形的祭盘盛好摆在祭台下方。让众将期待的一幕马上要开始了,只听见
乌孤喝道:「还不快把下面那头猪给老夫押上来!!」不知是不是物伤其类的感
觉,当看到两个五大三粗的军汉将吕夫人架起时,赵瑛全身如同触电般哆嗦起来
,一直在抽泣的吕夫人知道自己马上要被砍头了,顿时如杀猪一般尖叫起来,虽
然她体型庞大,可惜全是肥肉,在两个壮实军汉的押解下她除了激烈地晃动身上
的脂肪外根本没有任可作用。看到昔日站在他们头顶上作威作福的吕夫人临死一
刻如此地窝囊,众将都纷纷喝起了倒彩。
吕夫人虽然长得胖,毕竟保养得好,手臂、大腿和肚子并没有生出痴肥
般的赘肉,皮肤光滑且有弹性,一双豪乳几乎占了她整个上半身,即使站在后面
也能看到她那光滑的乳房边沿。这是赵瑛见过最大的奶子了,连闻名安定的孟芙
也比不过她,面积几乎和吕夫人的胖脸一样大,两片棕红的大乳晕都快赛过凉州
城的小烧饼了,胸前交叉绑着的绳子使一双豪乳看起来更大,晃起来如同大白发
面团一般,让人看到就有想搓一把的冲动。也许是恐怖过度,在一轮激烈的挣扎
后,吕夫人似乎耗尽了体力,当两个军汉将她押到祭坛上时吕夫人慢慢地老实了
下来,肥肉和豪乳也停止了晃动,这近距离一看,吕夫人的胴体还真称得上珠圆
玉润,尚算坚挺的乳房上面分布着十几条微细的肉纹,纹路一直延伸至乳晕中,
使乳头看上去如同纽结一般,到底是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下养出来的嫩肉,和孟芙
这类仍带着野性的肥壮身躯完全不同。
当吕夫人被押上祭坛时,台下有两名军汉吃力地抬着一座方形的石台放
到祭台前,大概乌孤没指望这胖女人能老老实实地跪着让刽子砍头,干脆准备了
一个能让她把脑袋枕在上面的石台。这时吕夫人又开始抽泣起来,哆哆嗦嗦地哭
道:「饶命……,饶命……。」乌孤轻蔑地瞟了吕夫人一眼,喝道:「你这个无
耻的女人还有脸求饶?这么多年死在你们手下的无辜百姓,你可曾饶过他们?我
族兄为你们吕家立下汗马功劳,却因为一个谣言而被诛杀。那一年同样在下雪,
他的三位妻妾照样被剥个精光押到市曹斩首,你可曾怜悯过她们?」不知道是因
为寒冷还是愧疚,吕夫人听罢浑身哆嗦了起来,之后没再吭声。
随着乌孤令旗的举起,两名军汉架起那白胖女人往石台处拖去,一边让
她跪在石台前,一边将她的脑袋枕在石台上,然后两人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胛,另
一只手抓住她反绑着的手腕往下压,将她牢牢地固定好。由于吕夫人的脸刚好朝
着赵瑛的位置,而且赵瑛的坐骑站得较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的样子。只见头
脑已经一片空白的吕夫人表情呆滞,眼角的泪花凝成了冰晶,脸蛋和嘴唇的血气
开始褪去,头尚未断便如死人一般了。随着乌孤的令旗再次挥动,在一旁等候多
时的刽子举起利斧然后用力砍向石台,只听得「咣当」的一声巨响,石台上溅出
带着血光的火花,吕夫人的胖脸马上朝前飞了出去。看惯了血腥场面的赵瑛此时
不知为何竟不由自主地扭过了脸,她不忍心看到这个可怜的女人人头落地时的惨
像。吕夫人被斩断的脖子迟疑了半刻才「哗哗」地喷出冒着蒸汽的鲜血,也许是
身体早被冻僵的缘故,吕夫人的身躯并没有因为失去了脑袋而激烈的抽搐,在两
名军汉松手后,她那肥胖的身躯便重重地倒在地上,任由体内热气腾腾的鲜血往
脖腔外喷射。
为了防止祭肉被冻僵,祭台下面摆了几排大火盘,两名军汉熟练地把吕
夫人的身躯用绳子绑好,让她呈倦跪的姿势摆在祭盘上,吕夫人的脑袋则和牛头
羊头一起并排摆在祭台上。血祭完毕后乌孤便率领众将一起在祭台前喝下血酒,
并向战神祈祷秃发部族能灭亡吕氏,一统凉州。祭旗仪式结束后,军汉开始按惯
例屠宰祭肉,只见吕夫人的身躯被倒着挂在一座X形的木架子上,两条白花花的
大腿被分开钉在木架的上方,两只豪乳径直地往下垂着,居然把断脖完全遮挡。
赵瑛虽然知道吕夫人的身躯会被当成祭肉宰吃,但她没有料到军汉们的宰杀方法
居然和当年百狍山的屠户一模一样,当她看到吕夫人的身躯被倒钉在木架子上时
,脑海中便浮现出柳青和陈玉被屠户们宰杀的惨状。想来也不奇怪,百狍山张虎
和手下的屠户都来自凉州,屠宰生畜的手法自然相同,只是这种独特的宰杀方式
在赵瑛的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军汉们先用刀子将吕夫人的阴毛和腋毛小心地刮下,然后用热水一遍又
一遍地冲洗着她那白白胖胖的肉身。和关中的屠户喜欢先割乳房不同,凉州的屠
户第一刀便是开膛,那军汉操起手中的短刀在磨刀石上带着水磨了三四下后才将
刀尖点在吕夫人的小肚子上,在稍稍用力插入后便向下一划,刀子如同切丝绸般
「呼」的一声落到了吕夫人胸腔的位置,挤满了玉黄色脂肪的肚皮向自然地向两
边张开,军汉便直接把双手伸入她的肚子里,把里面的肠胃肝脏逐副割出。赵瑛
这会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便呕吐了起来,邵晋慌忙扶起赵瑛,焦急地问
道:「怎么啦?小瑛,哪儿不舒服了?」旁边的一名军官惊奇地问道:「不是都
说女营将士见多识广吗?怎么看宰女人也会感到恶心?」邵晋不好意思地答道:
「非也,小瑛最近着了凉,身体本来就有点不适,待我扶她进帐休息片刻即可。
」被扶入后帐的赵瑛并没有向邵晋解释原因,只是推说自己不舒服,在百狍山上
那地狱般的遭遇赵瑛实在不想再提,当天晚上赵瑛也推说身体不适而没有参加乌
孤举行的晚宴,她实在不想去吃那夹杂着女人肉的牛羊煲。
祭旗仪式结束后,秃发乌孤在武威正式称王,同时派出大军进攻后凉的
军事重镇,企图在一年内灭亡吕氏。在发兵之前乌孤还特意派出快马向姑臧送了
一份「寿礼」给吕光。早在乌孤起事之前,就已经有人对吕光说乌孤有二心,但
他始终半信半疑,毕竟乌孤是吕氏旗下的重臣,秃发一门都受到重用,而且向来
平叛有功,很难想象乌孤居然也会背叛自己。
未几,以乌孤名义送来的寿礼令吕光多少感到安慰,觉得所谓乌孤的背
叛只是流言。当吕光满心欢喜地打开这个包装华丽的礼盒时,在场所有的人包括
吕光自己都被这份「厚礼」震惊得如五雷轰顶,原来里面放着的是吕夫人的头颅
。大约是怕脑袋的皮肤腐烂会让吕光认不出来,乌孤还特地让人将它清洗干净整
理五官后用发髻别好头发,同时用防腐香料来涂抹吕夫人的皮肤,尽管吕夫人脸
色已经呈灰白,但脸皮五官依旧完好,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吕光做梦都
没有想到,自己在六十大寿那天收到的居然是爱女的人头,胸中一时气紧,在口
中喷出一注鲜血后当场晕厥过去。
悲愤交加的吕光已经失了去判断能力,对于群臣的劝告他根本就听不下
去,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秃发乌孤一门碎尸万段,以祭女儿在天之灵
。贸然出兵的后凉军在街亭遭遇了惨败,其后秃发军乘胜追击,攻陷了广武、西
平和乐都等要地,次年秃发乌孤将国都从武威迁至乐都,为南凉的建立打下了基
础。在经过几年的征战后,后凉在南凉和北凉的夹攻下灭亡,吕氏一族逃往了长
安寻求后秦主姚兴的庇护,从此一蹶不振。

第十八节:郑伸

正所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自邵晋和赵瑛在凉州安家后一晃就过了十八年
,期间虽然经历了南、北凉的建立、后凉的灭亡、后秦的入侵等大事,但总算是
平安度过,赵瑛还为邵晋生下两位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小将。至于
女营,赵瑛仍十分努力地经营,当年能活下来的老兵如今都被提拔为营将,能招
收的女兵数量已大不如以前,仅能维持着两百人左右的编制,而且整体素质已经
没法和毛皇后、秀兰时代相提并论了。

南凉自秃发傉檀登位后,这个王国开始走下坡路,长年的征战再加上境内连年不
收,百姓怨声载道,本来不高的大厦开始摇摇欲坠。正当秃发傉檀率军在西平一
带与北凉军激战时,西秦主乞伏炽磐便乘机出兵凉州,企图打开往北扩张的第一
步。养精蓄锐的西秦军一出山便势如破竹连下数城,直到攻打至晋兴郡时,前进
的步伐才停了下来。晋兴郡是南凉首都乐都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失去乐都便无
险可守。而镇守晋兴郡的正是邵晋和赵瑛夫妇。

赵瑛此时已经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了,但脸相圆润而饱满,看上去仍像是
三十来岁的少妇。这十几年来,赵瑛和丈夫主要是留守后方,日子过得相对安定
,可看着国家一天一天地走向衰落,赵瑛也不由得对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尽管
赵瑛已经是女营中最「长寿」的一位了,但她并未因此而奢望自己可以长命百岁
,她甚至期盼若南凉真的走向灭亡,自己最好能战死沙场,她实在不想「一把年
纪」了还要步毛皇后和秀兰的后尘。

某日卯时,一队西秦军从营帐鱼贯而出,众人摘马铃勒马口向着西北方向前进,
领头的便是昔日的名刽子柴俊。柴俊精湛的刀法很受乞伏乾归喜爱,几年后便提
拔其为营队队长,在对南凉的作战中立下不少功劳,乞伏炽磐登位后更将他升为
左卫军副将。尽管柴俊的地位和俸禄比行刑刽子要高上十多倍,但他心里面仍免
不了有些许失落,因为堂堂副将的他不可能再从事行刑这种「低级」的事务,刑
场不再是他施展本事的舞台了。不过柴俊仍用自己的方式来延续他的刽子生涯,
每次冲锋陷阵,他都挥舞着工匠为自己特制的鬼头长刀,将敌人的头颅削去,柴
俊所到之处皆是人头满天飞,杀得敌军是肝胆俱寒,而他也在军中得到了「夜叉
将军」的称号。

前天,左卫军大将丘楷接到探子的密报,说南凉军有一队粮草经西北山道运返晋
兴城内,于是决定将这批粮草截下。而负责这次突袭任务的正是副将柴俊,对于
这种手到擒来的任务柴俊当然是乐于接受,不过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据探子报知
,押送队伍中还有二十多名女兵。在对南凉的作战中,柴俊和赵瑛的女营战士们
打过几次照面,那些可怜的女孩子们在战场中都惨被柴俊一刀断头,虽说比不上
在刑场上处斩裸身的女人来得兴奋,不过对于已经无法在刑场上一展所长的柴俊
来说,在战场上削去女兵女将的头颅已让他感到十分满足了。

一个多时辰后,天空已经放亮,赶了一夜路的南凉辎重队已走出山路,正缓缓地
穿过山脚下的密草地。早已埋伏多时的西秦军突然怪叫着从林中冲出,辎重队虽
然人数众多,但由于极度疲劳,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三两下就被柴俊的突击
队杀得七零八落。而柴俊自己并不急着杀敌,而是呆在后面仔细观察,当看到那
二十多名女兵所在的位置后立即双眼放光,策马挥刀冲了过去。那二十多名女兵
是负责在山路接应辎重大队的,因此并非女营中的精锐,其中大部分还是新招入
的女兵,面对着敌军突如其来的冲杀,一时竟吓得不知所措。领头的薛凤是从老
兵提拔上来的,还见过点场面,看到手下慌张便策马冲上队前,一连砍倒几名西
秦兵,然后回头喊道:「姐妹们莫要慌张,他们人数少是敌不过我们的,众人排
好队形,小心应战!」

看到队长如此沉着冷静,那些新兵蛋子总算回过神来,开始奋力地击杀来袭的敌
军。柴俊见罢心中暗暗称赞,毛皇后带出的女营果然名不虚传,训练有素。不过
这一来反而更激起柴俊的斗志,决定要给这帮姑娘们一点颜色看看。「躲开躲开
!」柴俊一边喝退挡在自己前面的西秦兵,一边挥着刀冲向奋力拼杀的女兵们。
站在阵前的女兵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是参军还不到一年的新兵,杀起敌来虽然
勇猛,但也看得出刀法尚不纯熟。柴俊轻蔑地笑了一下便上前弯身一刀,这个可
怜的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戴着皮盔的小脑袋便随着刀光飞出几尺远。其余女兵
见状当场吓了一大跳,连忙回刀来对付这个骑着粟毛马的不速之客。可惜柴俊的
反应比她们更快,还没等女兵们准备好应战,柴俊又一连几刀削下了五六个女兵
的人头,那些无头的尸体在胡乱舞动了几下手脚后都纷纷倒地,飞溅的鲜血仿佛
下雨般洒在姑娘们的脸上。薛凤正在侧翼与西秦兵酣战,忽然看到身后的姐妹们
一个个被砍下人头,顿时惊得浑身一震,疑心来者到底是人是鬼。

心急如焚的薛凤在拼命杀出重围准备回马与柴俊决一死战时,竟发现二十多名女
兵已全军覆灭,一颗颗稚嫩的人头七零八散,无头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尸身上沾满了鲜血,强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心如刀割的薛凤气得挺枪冲向柴俊
,誓要将其碎尸万段。身上同样溅满鲜血的柴俊有如修罗厉鬼一般,不慌不忙的
举刀迎战,大约五个回合后觑准机会,一个横劈便把薛凤长枪的枪头砍下,薛凤
心中大惊,自知大势已去,看着柴俊顺势回砍的长刀,干脆闭眼引颈就戮。当刀
锋离薛凤的脖子还有几寸时,柴俊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松力收刀,然后一
转手腕,用刀背将薛凤击于马下。「来啊!绑了,带回大营!」士卒得令后马上
冲了上去,将薛凤死死按住,抽出麻绳将她的双手反绑起来。

不消半个时辰,战斗已经结束了,南凉军的辎重队被全歼,西秦军带着劫到的粮
草奏凯而回。大军回营后,众将士见到队后一车车的粮草便知柴俊得胜,尽皆欢
呼,其中一名身穿粗布军衣的壮汉更是欢天喜地地跑到柴俊的马前,拱手说道:
「恭迎将军!」柴俊看到此人也笑逐颜开,下马后拍着此人的肩膀说:「小老弟
啊,今天为兄特意给你带来一件礼物,务必笑纳啊,哈哈哈……!」

这个壮汉名叫郑伸,早年在苑川城中担任行刑刽子,后被提上左卫军中任随军刽
子,已有两年的光景。大概是柴俊出身刽子的缘故,他对这个新上来的年轻刽子
照顾有加,有时还会教他一些操刀的心得。而郑伸自然也对这位名刽子上司尊敬
有加,常以「前辈」称呼之。当他听到柴俊说为其带来礼物时,一下子是丈二和
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礼物……?小弟何德何能,怎敢收前辈的礼物。


「你小子,跟老子还客什么气。看,礼物就在此。」柴俊用手指了一指身后。
「敢问前辈,到底是……,是什么?」郑伸瞄了半天,似乎没看到和礼物有关的
东西。
「呐,看到那个坐在马背上的女人没有?」
「这……。」郑伸这回才看到衣盔破烂、双手被反缚,骑在马上垂着头的薛凤。
「前辈,这是何意?此女像是俘虏吧?难不成给我当媳妇?」
「你小子,满脑子就想着讨老婆,要讨也不讨这种的吧。」柴俊笑着给了郑伸脑
袋一下。
「那此女给我何用?」郑伸一边摸着头一边笑着问。
「小子,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在苑川当刽子时从没砍过女人吗?」
「是啊,毕竟我进来时间不长,又没人撑着,杀女犯这种美差怎会落在我头上。
再说当了随军刽子这种事就更不用想了。」
「对啊,所以为兄特意给你留了个活口,今天你便可以开开斋了。」
「她?!」郑伸回头又看了看准备押入营中的薛凤,「这不可能吧,看她那身打
扮像是个军官,抓她回来怕是要审问一番吧。就算要杀,估计也会押回城中行刑
。」
「放心,不会的。那女的不过就一小队长,说军中机密轮不到她知道,问不出个
子丑寅卯。既不是重要角色,也犯不着押回城中处斩,依我估计,在大帅问完话
后便会直接推出帐外斩首。」
「那,那……!」郑伸登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快点做好准备吧老弟,等下我会来看看你的‘战绩’。」

看着郑伸像个小孩子般兴高采烈地跑回去的样子,柴俊不禁想起了少年时的自己
,感叹地摇了摇头。在向丘楷复命后,柴俊便独自来到大营中的一颗大树下,看
到一名步卒拉着一辆小车在树下等着他,旁边还放着几大桶清水,心中一阵欢喜
。那名步卒看到柴俊便拱手说道:「大人,您要的东西小的已经送到。」柴俊拍
着他的肩膀笑着说:「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步卒道谢后便离开了,柴俊
瞄了一眼车上的东西,笑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些战利品真个比金银
珠宝还要让我高兴哪。」

原来小车上面放的竟是那二十多名女兵的人头,早已干涸的鲜血与黄沙一起凝在
脸和头发上,而女兵的模样都是翻眼龇牙,形状十分恐怖。柴俊随手捡起一颗头
颅,放在水桶里好生地清洗整理了一番,尽管脸皮已经灰白,但总算是回复了正
常的样子,看着小姑娘那面目清秀的人头,柴俊摇头叹息道:「何苦呢,何苦,
好好的姑娘在家当媳妇不好,非要跑来动刀动枪,可惜了这块好脸蛋。」接着柴
俊把车上的人头逐一清洗干净,然后小心地摞将起来,底下放着十颗,中间放着
七颗,往上摆四颗,整整齐齐地堆成一个小金字塔。

这小玩意自西秦出征凉州以来成了柴俊的一大爱好,但凡与女营接战或是扫荡乡
镇后,他都要把女兵或民女的头颅带回营中,闲来无事时便将这些人头取出玩「
叠罗汉」。最多的一次是刚好在屠城战中和女营的主力干了一仗,得胜后手下带
回了战死女兵和被屠民女的人头共一千多颗,柴俊便在城中的刑场旁将它们堆成
一座小山,西秦兵将看到都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数年前,夏与南凉交战,赫
连勃勃砍下了一万多名南凉军将士的人头,将它们堆成大山,名唤「骷髅台」,
自鸣当世无人能及。但当他得知柴俊此举时竟自叹不如,自忖若能堆上一万名妙
龄少女的人头方能无敌于天下,可惜直到他病死也无法完成这一壮举。

「顶上刚好还差一个,哈哈。」柴俊一边得意地欣赏眼前的大作,一边回过头看
看帅帐,心想估计丘楷问得差不多,该把薛凤推出斩首了吧。约摸等了一刻钟左
右,帅帐中突然热闹了起来,只听得女人在里面破口大骂,当中带有「畜生」二
字。柴俊听罢微微一笑,估计丘楷已经下令,现在应该是守卫在剥去薛凤的衣裤
吧,这样的景象对柴俊来说并不陌生,他不由得想起了毛皇后,这位貌如天仙的
奇女子大抵也是这样被后秦的守卫剥了个精光,然后推出营外斩首的吧。

「唉,这样的好事为啥没让我碰上呢,若能亲手砍下毛皇后的人头,就算以后让
我从此不碰女人老子也愿了。」

未几,两名守卫便押着一个光脱脱的女人从帐中走出,柴俊正欲站起观看,谁知
却被站在帅帐两边的卫兵挡住没能看清楚,只能从卫兵之间的间隙看到女人正被
押往帐前。「也罢,且看看郑伸这小子手法如何。」柴俊并不慌忙,毕竟女人的
裸体对他来说早就司空见惯,错过一两次也没啥大不了的。就在柴俊前往时,女
人来到帐前的空地时停了下来,接着看到传令兵令旗一挥,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
被高举至半空,半晌后往下一劈,便听得如皮球落地般的「咚咚」声和沉重的坠
地声。

等柴俊绕过卫兵来到时,行刑果然已经结束了,一具身材不错的裸女尸体半厥着
屁股趴在地上,两条长长的大腿朝左右两边分开,估计临刑前她的膝盖是呈八字
形跪着的,迎面而来的柴俊还能看到女人被斩断的脖颈上汩汩流出的鲜血。看见
前辈的到来,郑伸刚才紧绷的方脸慢慢露出了笑容,他并不急着捡起首级,大概
是想听柴俊如何评价他的「处女作」吧。柴俊从容地走近躺在血泊旁边的人头,
蹲了下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只见女人的头发几乎都被血纠结到脸上,只能隐约地
看到她脸颊的形状,看来行刑前士兵并没有把女人头发盘起来,在她跪下后仅仅
把头发往前拨就了事。看着人头脖腔那整齐平滑的创口,柴俊满意地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老弟,从今天起你就脱胎换骨,成为一个真正的刽子了。」郑伸在
听到柴俊的夸奖后连忙拱手致谢,之后才抓起女人那血乎乎的头发放在卫兵手中
的银盘里,让他带入帅帐中验首。待卫兵将人头从帅帐中走出时,柴俊才唤着他
,让他把首级交给自己来处理。柴俊将人头好生清洗一番后,将她的头发盘在顶
上,认真看了一看,发现薛凤的脸皮已经开始变得松弛且呈现毫无生机的苍白,
除了双眉上蹙和眼睛紧闭外,表情比较从容,看得出她也是一个视死如归的女英
雄。

「怎样啊?老弟,感觉如何?」
「哎,前辈不知,没想到砍一个光屁股的大姑娘比逛窑子还紧张。」
「嘿,瞧你这点儿出息,不过看来你的手也没抖嘛。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名唤薛凤,小弟在帐外听到的。」

柴俊听罢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薛凤的人头摞在那堆女人头的顶上,像欣赏一件
艺术品一样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在鉴赏了大半天后,柴俊才说道:

「处决一个赤身露体的姑娘对于我们刽子来说可是人生快事一件,这可是你第一
个处斩的女人,若不知道名字便可惜了。」
「是的,这机会真的是太难得了。」
「放心,你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等大军得胜回朝,我会向苑川知府大人极
力保荐你,以后还怕没机会杀女犯吗?」
「多谢前辈提携!」

柴俊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后接着说:「想我柴俊十岁开始跟着刽子父亲
练刀,十三岁就开始出入刑场,在这三十多年里死在我刀下的人是多不胜数。不
过对我而言,最有成就感的是处决女犯人,尤其是有来头的女犯人,单是在安定
城里死在我刀下的女大王就有十二个,这些女人生前大都不可一世、杀人如麻,
黑白两道都闻之而胆寒。可是呢,不管这女人生前如何了得,来到咱们刽子的面
前都不过是一头任由宰割的母猪。」

看着郑伸听得出神的样子,柴俊得意地把嗓子提高了八调继续说:「就拿当年名
震关中、被称为安定城第一美女的‘赛山鹰’穆贞来说吧。这女人才貌双全、文
武兼备,多少英雄豪杰都只能仰视之,无人敢对她有非份之想。可后来呢,还不
是像个荡妇娼妓一般袒胸露乳,叉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躺在牢房的石台上,老子
爱怎么看就怎么看、爱怎么摸就怎么摸、爱怎么捅就怎么捅,她敢说半个不字?
不管她平日如何威风八面,哪怕是光着屁股游街时还昂头挺胸,等上了刑场还不
是可怜巴巴地跪在老子的面前,乖乖地伸着那白白的脖子挨砍。试问这种满足感
世间谁人能有?」

「是,是啊。」郑伸听得是口水大流,心中不禁也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像柴俊
般威风,「敢问前辈,您三十多年来都砍过多少大姑娘的脑袋啊?」
「问得好,这几十年老子杀掉的脑袋数都数不清,唯独惦记着砍女人的数量,就
像江湖上的采花蜂喜欢炫耀自己上了多少个女人一样,女人脑袋的多少对刽子来
说也是一份与同行比高低的本钱。」
「是因为女犯数量少吗?所谓物以稀为贵……。」
「此乃其一,其二跟市牢里的惯例有关,凡处斩的女犯在临刑前一晚都免不了要
让刽子磨一磨枪杆子,光这一点咱们这行当要比采花蜂要强得多。」
「真的每一个都被上了吗?」
「这倒不一定,像咱们现在做随军刽子就少有这份福气,就好比这个薛凤,大帅
令箭一丢,说砍就砍,哪还会让你先爽一把。即便是在市牢里,若是女犯家人出
得起钱或是托了某大人的脸面,这女犯便上不得,连上刑场还开恩给她穿上囚衣
。」
「前辈看来经验老到啊,依小弟看来,您老都杀了好几千了吧?」
「没那么多,不过说实话,要光数亲手砍下来的,估计也有上千颗吧。」柴俊指
了指前面那一堆女兵的头颅,「就像今天在阵中老子亲手砍下这帮女兵的人头一
样,包括以前扫荡乡镇时杀掉的大姑娘。老子十多年前落草为寇时,也杀过不少
,但是这些数量我却从不放在心上。」
「为何不算上呢?」
「咱们毕竟是刽子,不是上场杀敌的将军,咱有咱的规矩。即便是在刑场上,老
子也不是见女人就接活。老子十四岁那年第一次砍女犯,是一浑名唤作玉蛟龙的
女大王,也是我上的第一个女人,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她足足大我十六年,都快
能当我娘了,不过样子长得俊,身子结实,特别是那双奶子,他娘的比老子的脸
还大,玩起来特有感觉。入行没多久就能碰上这么一件极品真是很幸运,当我押
着她游街示众时,所有的人都向我投以羡慕的眼光。自那天起,我对女犯人便有
了挑选,除非是上峰的命令,否则要杀就杀有名堂的,像一般的老妇民女我情愿
让给其他刽子。」
「如此说来,前辈所惦记的女人……。」
「唔,至少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砍下她们的脑袋才值得炫耀。像堆在你眼前的那
些还没开窍的女娃子,就算杀一千个也没啥了不起的。」
「都是女大王吗?」
「不一定,除了女大王外,还有像什么女侠、女将、压寨夫人,或是官门中有身
份的女人。像那些妓女或是市井妇人之类的,老子反而没多大兴趣,除非是长得
特漂亮。」
「前辈可真是厉害,想来像这些有头有脸的女人前辈也杀了好几百号了吧?」
「哈哈哈!」柴俊突然大笑起来,「你小子想拍老子马屁啊?没那么多,从玉蛟
龙算起到现在也就九十九个,她们的名字、长相、身材,老子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且老子的枪杆,嘿嘿,都在她们的肉穴里磨过。」
「厉害厉害!前辈果然是我辈的祖师爷啊,估计往南到北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初出茅庐的郑伸听得是如痴如醉,赞不绝口,就差给柴俊磕上几个响头了。
「好啦,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再过个十年,估计你也就不稀罕了。」柴俊被夸
得飘飘然了,「老弟啊,你也知道,自从我当上这么个左卫军副将以来,刽子这
行当就算是到头了,可是九十九,还差那么一个,老子这手可洗得不怎么干脆啊
。」
「这还不简单,以后等抓到一女将什么的,前辈向大帅提出申请不就完事了吗?

「你说得倒轻巧,刽子这行当虽说人人羡慕,可就是上不了台面。像我现在这身
份,哪怕是申请一次也是一件丢脸面的事情。所以这最后一个,要么不杀,一杀
便要杀个大的。于情于理才说得过去。」
「哎哟,前辈莫不是想砍那凉州傉檀的小老婆不成?」
「哈哈,想那傉檀的妻妾个个貌美如花,大王哪下得了手,哪日凉州一破,大王
不把她们收入房中才怪呢。」
「那……。」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子心目中的最后一人,如今就在那晋兴城里。」
「莫不是,赵……。」
「对,就是赵瑛!」
「真不愧是前辈,这赵瑛在凉州也算是个女中豪杰,只可惜年纪大了。」
「年纪大不要紧,重要的是她有这个价值。你可知道我第一次认识赵瑛时她才几
岁吗?」
「……。」
「大概十来岁吧,看上去还像个小孩,当时饿得皮包骨头,若不是看到她下面那
条缝,还以为是小男孩。那年我也才十几岁,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将
军,让我把她拖出去砍了。当时我还想真个是倒大霉了,居然要杀一个瘦得皮包
骨的小女孩,没看头也没搞头,杀就杀了吧。可没想就在我准备动手时,居然碰
上毛皇后了。这毛皇后一发慈悲便把她收留下来,结果她成了我一生中唯一没杀
成的女犯人。」
「这,这么巧啊?」
「更巧的还在后头。十几年前,老子的队伍被打散了,无家可归,便跟着老熟人
杨曾落草为寇,有一回碰着张秀兰率的女营攻山,被我们俘虏了一大票人,当中
便有这个赵瑛。没想到这个女娃子跟着毛皇后好吃好住几年后,居然长得白白嫩
嫩,原来平得像块砧块的胸脯也冒出两大块来了。赵瑛这女孩子倒也不怕死,看
着自家姐妹被开膛破肚却丝毫不怕,还敢顶撞咱家大姐,后来被杨曾大哥下令第
二天押到操练场祭旗。当天晚上,被剥得精光的赵瑛让老子爽了一把……。」
「哟,真没想到,那个名震凉州的女强人居然还是前辈您的跨下之物啊?」
「算是吧,只不过没想到当天夜里,居然让她给溜了。这女孩子不简单,竟能从
以地形险峻著称的百狍山逃掉,害得老子差点要被杨曾大哥军法处置。更让人想
不到的是,赵瑛还回去给女营当起了向导,带着她们杀入咱老窝中,若不是我混
在俘虏中逃掉,早就成了她的刀下鬼了。」
「还是前辈您了得啊……。」
「数上这次,便是第二次了,对于当刽子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啊。最后一次
是在那抱罕城中,当时大王都准备将这帮苻秦降兵们一网打尽,我也准备好在刑
场上将赵瑛这个女营副将斩首示众,可没想,又让他们跑掉了。不知不觉十几年
过去了,如今对我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倘若此番还抓不了赵瑛,再过几年等她
变成了老太婆,杀来也没意义了。」
「那倒是,就怕城破之时那女人会在混战中被杀或是自刎。」
「是啊,说那秃发傉檀连年败绩,损兵折将无数,被咱大王灭掉那是早晚的事,
不过老子只关心能不能生擒赵瑛,好了我此生宿愿。」

粮草被劫一事很快就传入了晋兴城中,南凉军心大动。两日后,西秦增援大军驰
至,丘楷率军猛攻晋兴,南凉军在坚守了五天后终于不支,西秦军杀入城中烧杀
抢掠,军民死伤无数。副将柴俊亲率主力直扑晋兴首府,企图生擒赵瑛。在四周
熊熊的烈火中,柴俊隐约看到一名身穿凤甲的女将在城头指挥着南凉士卒抵抗。
柴俊心中暗喜,自思赵瑛这回可是插翅难飞了,于是奋力杀入府中,挡在前头的
男女士兵都惨被柴俊削去脑袋。「生擒赵瑛,黄金万两!」柴俊一边向将士高呼
,一边冒着浓烟冲上城墙,随着目标离自己越来越近,柴俊心里愈加兴奋,仿佛
那个半老徐娘已经光着身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报!」
「如何?是否已经生擒?」柴俊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已绑缚于城上,请将军查验!」
「好!!」

战斗后的城楼地面一片狼藉,尸体、兵器、破损的旗帜横七竖八地堆积着,在烈
火燃烧的城楼旁边,一群士兵正在捆绑着几个被俘的女兵,当中有一个身穿凤甲
帅袍的女子,估计此人就是赵瑛了。那女人被士兵五花大绑捆在地上,头发散乱
的脑袋低低地垂着,没能看清容貌。柴俊快步走上前去,执着她的头发往上一扯
,顿时吃了一惊。

「这……,这不是赵瑛!!你到底是谁?」
「哼,谁告诉你我是赵瑛了。姑娘唤作匡燕,女营的无名小将而已。」
「那你为何穿着赵瑛的盔甲?」
「那是赵帅丢掉的,我看着可惜便捡回来穿,不行吗?」
「金蝉脱壳,没想到你们赵帅当起缩头乌龟逃跑了,告诉我她在哪里,可免你一
死。」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柴俊正要发作,这时探子来报,才知道因为西秦军从东面直扑乐都,邵晋担心首
都失守,再者晋兴形势日益恶劣,已难死守,于是在几天前就和赵瑛秘密撤离晋
兴,争取在秃发傉檀突围回来前守住乐都。柴俊无奈,只好暂时下令将她们押回
营中看守,然后快马赶回帅营向丘楷汇报。

「大帅,邵晋和赵瑛等主将已经撤回乐都,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意料之中的事情,大王早已吩咐,拿下晋兴后不必留守,大军直接攻向乐都。

「可万一傉檀老贼率军返回,那我们便会腹背受敌了。」
「不必担心,傉檀老贼被吐谷浑部四面包围,就算乐都被攻下他也回不来,哈哈
哈!!」
「大王果然神机妙算,如此一来,我大秦很快就可以称霸凉州了。」
「柴副将,下令全体将士就地休息,明天一早便率军北上,不要让赵瑛这老娘们
有喘气的机会。」
「那俘获的敌军如何处置。」
「留之无用,斩了吧!」
「是!另外还有几个女营的姑娘,可否多留几天?等到了乐都自有妙用。」
「哼哼,柴副将是想留给自己用吧?」
「大帅哪里话,柴某只是想让赵瑛看场好戏罢了。」
「也罢,那几个女人就任你处置了,记住不要玩过火了,明日还要赶路。」
「末将明白!」

柴俊在向众将士传达丘楷的命令后便找到郑伸,只见郑伸浑身是血,还不停地用
布拭擦着刀。

「你这是作甚?」
「大帅方才不是下令将俘虏全部斩首吗?小弟我刚刚才完事回来。」
「手脚蛮利索的嘛。小老弟,最近你运气不错啊。前几天才开了斋,今天晚上又
有佳肴送到嘴边了。」
「是那些女兵女将吧,小弟已经听说了。」
「我已经向大帅提议,明早大军出发之前将那个冒充赵瑛的女将斩首祭旗,自然
是由老弟你操刀,至于今晚嘛……。」柴俊没有把话说下去,只是向郑伸打了一
下眼色,早就渴望能享受行刑前玩弄女犯待遇的郑伸马上就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
「谢,谢谢前辈……。您,您对小弟可真是恩重如山哪……。」
「好了好了,瞧你这点出息,等你以后玩多了就不会把这当回事了。」
「小弟不敢独享,请前辈先享用。」
「瞧你说的,这可是你第一回,我哪能先吃了。」
「不不,前辈一直厚待小弟,小弟真个是万死难报,请前辈莫要推辞。再说,小
弟也不能这个样子去玩女人吧,好歹得去洗个澡。」
「既如此,那老哥我就却之不恭了。」

久没开斋的柴俊见肉送到嘴边当然不会错过,他马上命亲兵将匡燕押往平日用于
关押临时犯人的帐幕中,那张许久用不上的锁子床终于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这
是一张模仿城镇大牢中用于玩弄女犯石台的木床,是柴俊在多年军旅生涯里捣鼓
出来的东西,这床由多块木板组装而成,床头床尾钉有手镣脚镣,大军移动时可
拆卸下来运走,使用时可组装起来,十分方便。柴俊在西秦军中担任行刑刽子时
由助手负责打理和搬运,可惜没用几次后便被升为队长,之后这副锁子床再无用
武之地,但柴俊依旧让手下随军带着,对于这位刽子出身的将军来说,这张床可
是他身份的象征。

在折腾了几刻钟后,三个满头大汗的士兵才从营帐中走出来,向柴俊禀道:

「将军,已将匡燕锁好。」
「一群笨蛋!锁一个娘们居然闹腾这么久,早知如此老子便亲自动手!」
「将军恕罪,这娘们厉害得很,别看她奶子不大肉不多,力气脾气倒不小,光剥
她的衣服就费了好大劲……。」
「都滚吧!看看老子我怎样收拾她!」
「是!」

借着营帐内的灯火,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裸女呈「大」字形躺在锁
子床上,手臂和大腿上红一块紫一片的,额头和胸膛布满汗珠,嘴里不停地喘着
大气,地上全是被撕成碎片的衣服,可见刚才她反抗得有多厉害了。之前匡燕穿
着厚厚的盔甲所以没看出来,现在一脱光才发现她长得挺消瘦,这人一躺下,身
上的胸骨、肋骨和髋骨全透着腊黄的皮肤而出,胸脯平得像木板一般,两颗黑黑
的乳头仿佛是平地上的两粒小石头。尽管如此,但她双臂和双腿的肌肉有如青蛙
般精悍,略显瘦削的脸上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看得出她是一位久经战
阵的老将,无怪那三个小兵要摆平她是如此之难。

「可怜啊,看来被我们劫了几回粮草后城里都饿得不轻了吧,好好的大姑娘瘦成
这幅模样,宰了也割不出三两肉呢。」
「你们这些畜生,要杀便杀,行此下流之事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说对了,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老子就他娘一流氓,你大概还不知
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吧。」
「呸!!」
「想死还不容易,明天一早就送你上路,到时就报梦给你赵帅,她跑得了一时跑
不了一世,老子一定会抓住她,亲手砍下她的脑袋。」
「就凭你?!」
「你们赵帅有好几次落在我的手上,她的奶子和屁股老子不知看过多少回了,只
不过她狗运不错,每次都让她跑掉。这次我们大军四面包围乐都,谅她插翅也难
飞。」
「哈哈,让人跑了这么多次还神气什么?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抓住赵帅!」
「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老子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枪杆子硬!」

早就欲火焚身的柴俊不再打话,三下五除二把衣裤一脱便扑到匡燕那瘦长的身躯
上,不由分说便将「枪杆」往她的下体捅将过去。匡燕被那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
得惨叫,身体不由自主地再次挣扎起来,无奈四肢都被铁镣牢牢地锁着,丝毫动
弹不得。大概是因为匡燕的胸部太平,柴俊都懒得去摸,双手扣住匡燕两边的肋
骨,只管骑在她的身躯上发起猛攻,脑子里不停地回忆着过去被他玩弄过的身材
丰满的女犯们,身心顷刻感到无限的满足。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柴俊总算完事了,他睁开眼睛瞄了瞄匡燕那平平的胸脯,随
手捏了几下她那颗高高立起的黑乳头,略带不满地说:「真倒运,好不容易玩上
一女人却是个砧板,若不是老子久没开斋,像你这种三流货色老子还不屑玩呢。
」本来就十分疲劳的匡燕被柴俊一轮冲锋后,浑身冒汗,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顾把头歪到一边喘着粗气。

在帐幕外焦急地等候着的郑伸一看见柴俊披衣出来时,连忙迎了上去,恭恭敬敬
地问道:「前辈,这大姑娘还合你口味吧?」柴俊扭了几下脖子,不紧不慢地说
:「没肉包子吃,只好啃馒头充饥了,本来这娘们个子挺高,可惜太瘦,没多大
玩头,老弟你也就将就下吧。」

「若真个太差,不如换一个,不是还有几个女兵吗?」
「那几个女兵看上去不过是老弱残兵,不玩也罢。」
「不就是奶子小了吗?我去找一个大点的玩玩。」
「笨蛋,哪有刽子晚上玩一个女人明天却砍另一个女人的,要么别玩,要么就玩
你明天要待候的那个。那女将也就瘦点,样子长得还可以,今晚就凑合着吧。来
日方长,你还怕以后玩不到好的女人。」
「是,是……。」说罢郑伸便屁颠屁颠地钻进帐幕中。
「别搞过头了,小心明天起不来。」

运动过后的柴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便起来点将,众兵将很快就集
中在晋兴城北门处,因为急于赶路,柴俊将祭旗仪式作了简化,只在北门校场处
竖起帅旗,旗下摆着一张简单的桌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香火与果品,中央是一
块白色的瓷碟,是用来摆放人头的。准备妥当后丘楷下令:「将祭品带上来!」
话音刚落,两名军汉便押着匡燕来到祭台前,尽管匡燕昨晚被柴俊和郑伸先后玩
弄已是身心俱损,但临刑前她依然强打精神,昂首阔步地走向祭台。柴俊再次打
量了一下匡燕,才发现她的胸部并非真的平坦,只是因为隆起的幅度太小,所以
人躺下后小奶子便消失了。

「我最欣赏女营的便是这般不输须眉的气概,要知道即便是男的在上刑场时也没
几个不哆嗦的。」丘楷打量着匡燕那消瘦但不显疲弱的身躯,点头称赞道。
「正是,末将以前在刑场上长年与她们打交道,都是难得的女汉子。」柴俊也点
头附和。
「哼。」听到丘柴二人的称赞,匡燕只是冷笑一声,在祭台前缓缓地跪好,将脖
子向前伸出,冷冷地说道:「要杀便痛快点,少在旁边废话!」

柴俊照例看了看天色,估计时辰到便举起令旗,大喝一声:「斩!」早就准备停
当的郑伸双手握刀向下砍将过去,只听得「嚓」的一下匡燕那细长的脖子便如被
切断的黄瓜般一分为二,那颗扎着观音髻的瘦长脑袋拖着长长的血花跌落在地上
,一直滚到祭台前。还没等匡燕的断脖喷出鲜血,郑伸便对着她背部用力一踢,
匡燕的上身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臀部高高地向上厥起,由于匡燕是分开大腿跪
着的,结果这一倒让私处暴露无遗。失去了脑袋的尸身一边朝着地面喷着鲜血,
一边厥着屁股激烈地抖动着,动作看上去相当下流。柴俊瞟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郑
伸,自思还真不要小看这毛头小子,居然还会玩这一招,看来这徒弟没收错。旁
边的士兵们也有幸一饱眼福,若不是有军纪约束着,估计这会连口哨都吹起来了


随着匡燕的双膝慢慢地后移,尸身在抽搐了一会后便整个趴在了地上,断脖上的
鲜血也由喷出变成流出了。这会郑伸才拉起匡燕的一条腿,把刀面贴上去来回地
蹭血,一副老练刽子的风范。不过想来也不奇怪,郑伸好歹当过两年多的刽子,
只是没杀过女犯而已,一旦有了经验,杀男杀女都是一回事罢了。郑伸先将匡燕
的首级高举示众,然后小心地将它正正地摆放在祭台中央的碟子里,从人头断脖
处渗出的鲜血很快便将白色的碟子浸得通红并向四边滴出,渐渐发白的脸皮让原
本就瘦削的脸如同僵尸一般,只是他们死人见得多自然也不当一回事。在丘楷的
带领下众将士拜祭过后便挥师北上,匡燕的尸首则被丢弃在校场之中,成为了城
中野狗的美餐。
第十九节:城破

晋兴城陷落后,西秦左卫军便马不停蹄地往乐都奔去,接连的胜仗让乞伏炽磐充
满了信心,灭亡南凉是征服凉州地区的第一步,因此他这次出兵是志在必得。仅
仅过了五天,西秦近十万大军已经将乐都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丘楷和柴俊的左卫
军负责南门的攻击,而守卫方恰好是赵瑛指挥的部队和旗下的女营,对于这种巧
合更是坚定了柴俊俘获赵瑛的决心,左卫军甫一到步便部署攻城。

但在赵瑛的出色指挥下,左卫军连攻十多天仍无法越雷池一步,主帅丘楷不由得
心急如焚,因为再过一个月,西秦主会御驾前来,若再无进展恐怕会遭到责罚。
副将柴俊同样心焦,只不过他并非担心主上的惩罚,而是希望能早日完成自己「
最后的一刀」。在经过两天的对峙后,左卫军再次摆开阵势,只不过这回并没有
急于攻城,全副武装的柴俊策马上前,对着城头高喊:「赵帅何在?故人柴俊在
此!可否出来回话!!」城头上的女兵们拈弓搭箭,只等柴俊进入射程范围,柴
俊也不是笨蛋,他骑着粟毛马在弓箭的射程外来回叫阵。未几,柴俊看到一个披
着红袍、头戴凤盔的女将出现在城墙之上,料定是赵瑛无疑,便扯起嗓门喊道:
「哈哈!赵帅别来无恙哪,十多年不见,没想依然风韵不减,难得难得!」

赵瑛早就听说当年那个在百狍山上残杀女营众多姐妹、强暴了自己的柴俊竟然成
了西秦左卫军的副将,心里总恨不得要将他碎尸万段,只可惜南凉军力每况愈下
,面对着左卫军的疯狂进攻自己只有防守的份。当她听说柴俊竟主动上前叫阵,
忍不住便登上城头,看看这个刽子手到底想玩些什么把戏。

「原来是柴大将军,没想到一个刽子也能入将门之列,看来乞伏老贼手下没甚人
材呢!」
「哈哈,咱确实没甚人材,可总比你家主子连娘们都用上要好得多吧!」
「哼,少来这套,有本事你就攻进来,看本帅不把你的狗头射下!」
「赵帅是聪明人,孰胜孰负已经一清二楚,攻下乐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赵帅何
苦作困兽斗,若早早归降,大王定会重用,倘被擒于帐下,则只有死路一条!」
「姓柴的!少把本帅当傻瓜,别说我等誓死不降,即使我真个要降,你们会饶我
性命吗?」
「你不怕死,可你手下的兵却不一定,投降可免一死,若是被我等攻入城中则玉
石俱焚,你不为自己也得想想其他人!」
「可笑!当年秀兰娘娘用自己的首级来换我等的性命,可结果如何?还不是被乞
伏老贼赶尽杀绝,你们这些言而无信的人还有脸跑来劝降!!横竖一个死,我们
定会战剩至一兵一卒!你不是一直想亲手砍下本帅的人头吗?有本事你便取去!
!」

赵瑛说罢一扬手,众女兵马上拉弓向柴俊射去,这下子柴俊才发觉自己走得近了
,于是慌忙勒马回身,几支箭刚好擦过马屁股,受惊的马差点把主人晃倒。恼羞
成怒的柴俊命手下将在晋兴俘虏的五个女兵押上阵前,然后狞笑着对城头喊道:
「本将好心相劝,你等竟如此不识相,那往后就别怪本将无情!今天咱吃顿好的
,明天好生料理你们!!」在柴俊下令之后,五名赤条条的女人被军汉押往阵前
,一字形地绑在鹿角之上,同时做饭用的釜锅也带了上来,勤务兵则匆忙地弄灶
头和搬柴草。

女兵们看到被俘的姐妹被押出,不知道敌人要怎样处置她们,心中都十分气愤,
有几个小将还请求赵瑛充许她们出城进攻敌军。赵瑛心中同样愤恚,但她知道这
是柴俊的激将法,若贸然出击只会正中对方下怀。在炉灶准备好后,柴俊一边下
令士兵生火做饭,一边喊出郑伸,让他「做菜」。郑伸得令后手上拿起一柄牛耳
尖刀,边笑边走到其中一名女兵面前。这些女兵都是匡燕的亲兵,晋兴城陷落时
与主将一起被俘,匡燕被斩后她们一直被囚在左卫军的营帐里,长时间的折磨和
饥饿,她们早就变得面黄肌瘦、有气无力。郑伸先喝上一口酒,对着那名女兵的
左胸喷将过去,操起尖刀便往她的心脏位置割去。剧烈的疼痛让女人不禁大声惨
叫,几乎用尽了她最后的力量。郑伸用力在女兵的左乳下划开一道口子后,鲜血
立刻喷涌而出,趁着她尚未断气,郑伸快速地将刀捅入,一拉一割之后,左手便
伸入口子里,把一颗鲜血淋漓、仍在不停地跳动的心脏取出。

看到姐妹的惨状,城头上的女兵们当场炸起锅来,几乎哭着要求出场救人。赵瑛
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她知道其余的四名女兵会是怎样的下场,眼前的这一幕甚至
让她回想起百狍山上的惨象,但是她明白此刻出城作战百害而无一利,非但救不
了她们,甚至还会断送一城人的性命。面对着女兵们的哀求,赵瑛只得咬牙下令
:「全军不得擅自离岗,有敢出城者,斩!」言罢便含着泪水返回房中。

第一名女兵被挖出心脏后,郑伸又将屠刀伸向下一位女兵,他先是把女兵那两块
瘦得快干枯掉的双乳割下,然后慢慢将她臀部和大腿上仅存的肌肉小块小块地割
下,本来饿得奄奄一息的女兵哪还经得起这般剧痛的折磨,在双乳和臀部肌肉被
割下来后就气绝身亡。柴俊本想用通过折磨那几名女兵来激怒赵瑛,没想对方没
有上当,城中大军依然按兵不动,赵瑛本人也在城头上消失了。失望的柴俊把怨
气全部发泄在另外三名女兵的身上,他命令郑伸小块小块地割她们身上的肉,边
割边往伤口处撒上盐,被割下来的肉和内脏都被丢入釜锅中烹煮,成了西秦军们
的美餐。这场惨剧持续了一个时辰,几名俘虏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连
远在城头上的女兵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很多女兵们都伤心得放声大哭,一些小
将们甚至提刀上马,发了疯便想往城外冲,其他军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们
拦下。西秦军在饱餐一顿之后就地休息,五名女兵的人头被悬挂在营门之上,剩
下的骨殖则和着柴禾一起烧,成为了晚间的营火。

第二天早上,柴俊命几名士兵用长枪挑着女兵的人头在城下叫骂,尽情地羞辱赵
瑛,城头上的兵将们听得是怒火中烧,皆忍不住向赵瑛请战,但赵瑛一概拒绝:
「大家心中的怒火自有发泄的时候,但不是现在。」西秦军如是这般骂战数天,
南凉军丝毫没有要出城迎战的迹象。眼看着乞伏炽磐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丘楷
终于等不下去了,他下令大军立即展开攻城战,仿佛片刻之间南门下方如洪水来
袭一般挤满了西秦士卒,云梯如同章鱼爪子似的挂满城墙,檑木攻门之声更如雷
击般响彻全城。几天以来守城的军队已积累了大量的怨气,这回正好一股脑儿倒
向攻城敌军的身上,男女将士们个个拿出了以一挡十的勇气,奋力地格杀爬上城
头的敌人,赵瑛同时发动百姓搬运木石上城,很多敌军往往在云梯上爬至一半就
被木石砸得头破血流。第二回合的攻城战又打了十多天,西秦军依旧没能进城半
步,反倒在城下堆满了尸体。

攻城期间左卫军主帅丘楷连夜召开军事会议与众将商量攻城之法。柴俊进言说:
「大帅莫急,现在不仅南门,围攻乐都的其他部队同样没有取得进展。邵晋几年
来一直在乐都广积粮草,除了傉檀老贼带走的亲兵,其他强兵悍将现皆集中在此
,想要在一个月内攻下城绝非易事。数天来我军折损甚多不宜再作强攻,不如以
逸待劳,等待机会。」丘楷一时无计只得下令暂停进攻,恢复围城对峙的状态。

时间又过了十天,机会终于来了,乐都的东门被西秦的龙武卫攻破,当告急书送
到南门守军时,赵瑛大惊,马上调动守军中的精锐前去救援。而龙武卫的捷报很
快也传到了西秦其他的攻城军队,丘楷在接报后自知时机已到,命柴俊等将领率
军对南门作最后的一击。由于守卫力量的减弱,赵瑛麾下在坚持了三天后终于被
左卫军攻开了大门,敌军如潮水般涌入。在西、南门相继告破后,东门和北门的
守备已形同虚设,被阻挡了一个多月的西秦军一冲入城中便大肆杀戮,不分士兵
百姓见人就杀。赵瑛自知大势已去,但性格倔强的她不愿轻易认输,她率领着女
营残兵和麾下凉军转入城中,和西秦军打起了巷战。西秦军虽然攻入乐都之中,
但毕竟此前折损甚多,而南凉军自知落入敌手只有一死,于是个个死战,一时之
间两军仍旧处于胶着状态。然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下,西秦主乞伏
炽磐的精锐终于赶来,当他看到乐都城门已破心中不禁大喜,马上指挥大军攻入
,当这批生力军加入战斗后,南凉军彻底崩溃,仅半天的时间西秦大军便攻破内
城,整个乐都成了一片火海。

「说!快说!赵瑛在哪里?」
「呸!谁会告诉你……。」

自左卫军攻入内城后,柴俊如同猎犬般率领部下追击女营的残余,每每抓到俘虏
都少不了逼问赵瑛的下落,只可惜得到的都是对方的唾骂。柴俊此刻心情既兴奋
又紧张,一方面知道此番赵瑛已无路可逃,大有生擒的希望,但另一方面又担心
赵瑛战死或自杀,如此自己多年的宿愿便完全落空。所有攻入城中的西秦将领都
梦想着城落后能加官晋爵,唯独柴俊心中只希望活捉赵瑛,因此在胜局已定的情
况下依旧左冲右突,恨不得将整个乐都翻个底朝天。

「报!」
「快说!」
「看到赵瑛等人逃往太守府。」
「可看清楚?!」
「绝无错误,方才解胄将军与她交手,被砍于马下……。」
「快追!!!」

在得到赵瑛的去向后,柴俊急不可待地率军冲向太守府,果然在那里碰到赵瑛麾
下的人马,双方短兵相接,很快就打了起来。杀红了眼的柴俊此刻眼中只有赵瑛
一人,他领着亲兵纵马冲入阵内,杀死了几名挡路的士兵后便下马冲入府中,当
他看到几名披着绿袍的女将后便知道赵瑛定然在里面,于是大喝一声,提刀冲将
上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混战,几名女将虽身手过人,无奈双拳难敌四手,面对
着蜂拥而来的敌人很快就支持不住了。柴俊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表演机会,趁
着女将们腹背受敌的机会,他突入挥刀,把女将们的人头一颗颗地削了下来。正
当柴俊杀得性起,楼上忽然跳下一人,两条寒光直插柴俊而来。柴俊大惊,侧身
一闪,旁边的一名亲兵当场被寒光劈为三段。

「赵帅,总算肯出来应战了吗?」
「天不佑我等,无话可说,不过至少也要将你这个刽子送去见阎王!」

只见全副武装的赵瑛持着双芙蓉剑,摆出了作战的架势。柴俊看到那些保护赵瑛
的女将已经全部阵亡,便喝令亲兵全部退下。

「居然想单打独斗?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老子是想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免得你输了还要怪责上天。」
「你这个刽子手不就只会杀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吗?不要以为可以敌得过我的芙蓉
剑!」
「哈哈,赵帅不要忘了,这两柄芙蓉剑可是咱家大姐孟芙的配剑,我看是时候物
归原主了。」
「有本事就过来拿吧!」

赵瑛不再打话,舞起芙蓉剑便朝着柴俊杀将过去,柴俊虽说是刽子出身,但长年
的绿林和军旅生涯让他练就一手好刀法,至于赵瑛,到底是得到毛皇后和张秀兰
的真传,剑法在南凉军中是数一数二,两人剑来刀往十多个回合仍不分胜败。退
到府外的西秦兵看着里面刀光剑影心里都为柴副将捏了一把汗,可没有命令又不
敢冲进去帮忙,只能呆在外面做观众。当柴俊挡住赵瑛猛袭而来的双剑后,用力
地将对方推开几尺远,乘着空隙柴俊打话道:

「赵帅好剑法!这样的猎物抓到才有意思。」
「猎物?难不成你还想活捉本帅。」
「别忘了我是个刽子手,就这样把你杀了对我毫无意义。」
「是想把我送到刑场砍头吧,果真是死性不改!」
「当然,在刑场上处决像你这样的女中豪杰才是刽子手的战功。」
「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两人借着对话的机会稍稍喘过口气后继续交锋,柴俊与赵瑛的实力虽然不相上下
,但是耐力的差距却开始出现了,在二十多个回合后,赵瑛明显体力不足,渐渐
的只有招架之功了,柴俊反倒是越战越勇,他趁着赵瑛一个疏忽,反八字劈上一
刀,强大的力量把赵瑛的芙蓉剑震落在地,然后向前用力一脚,将赵瑛踢出几尺
远。柴俊疾步上前,一脚踩着赵瑛的肚子,然后用刀架在赵瑛的脖子边,得意地
笑道:

「怎么样,赵帅,这回你没话可说了吧?」
「呸!有种的杀了我,少在这里废话。」
「那是当然,但不是在这里。」

说罢柴俊用刀把狠狠地击晕赵瑛,命令亲兵将赵瑛捆绑后带回军营中。经过一天
的激战后,乐都大半以上已被西秦军占领,邵晋和两位儿子也战死沙场,首级被
敌人割下带回军营请功。眼看大势已去,有部分失去斗志的南凉将士丢下武器向
敌人投降,反倒女营的战士们自知落入敌手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无一人投降,除
负伤被俘外全部战死沙场。

乞伏炽磐为了稳定乐都这个称霸凉州跳板,进城后便下令大军停止屠城行动,但
对于被俘的南凉官兵却没放过一人,他下令将所有俘虏尽数斩首,瞬间让乐都活
生生地成了修罗地狱,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一千多名南凉俘虏在各军的占领区里被
斩去首级。当中最热闹的莫过于南门的左卫军,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抓到女营的将
士,这些可怜的女人们都是因受伤或失手而被敌军俘虏的,在炽磐下达斩杀令前
她们受尽敌人的凌辱,行刑当天全身赤裸的女人们被五花大绑地押往市集斩首。
由于俘虏人数众多,因此行刑是分批进行,数量少的女人同样分批凑在男人堆里
被一同押往刑场。至于刽子手自然是挑选军中刀法好的士兵组成,郑伸很自然地
成了这群刽子手的头领,斩女人这等好事当然是由他来主持。

左卫军抓获的战俘共有两百多人,每批二十人押往刑场处斩,男俘全部赤着上身
,只穿着裤子,而女俘却全身剥光,成了这帮死囚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些不幸落入魔掌的女人们大部分都三十多岁,其中有几个还是赵瑛投奔凉州时
跟过去的老兵,虽然相貌和身材都谈不上国色天香,不过对于长年投身军旅的围
观者来说,每一个女人的胴体出现在刑场时都能挑起他们的无限欲望。至于操刀
手郑伸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全身仿佛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女人的胸部、小
肚、臀部、大腿,每一样都不停地刺激着郑伸的心脏,特别是当她们跪在自己的
面前时,看着女人反绑的双手和伸得长长的脖子,郑伸只觉得心跳加速和喉干舌
燥。寒光一闪,飞溅的血花和满地乱滚的头颅更让他感到一阵兴奋的晕眩。不费
半天的功夫,已经有十多名女人被郑伸砍下人头,一具具赤裸的尸身仅被军汉提
着一条大腿便拖离刑场,地上留下一条条夹杂着泥沙的血痕。男女俘虏被斩下的
首级很快就被旁边士兵提走,如此血腥的画面他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两三个士
兵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边走还边谈笑风生,仿佛刽子手们屠杀的只是一群生畜。

最令郑伸印象深刻的是在午时,这一批只有一名女人夹在其中,小名唤作月儿,
是这批女战俘中最年轻的一个,只有二十多岁,是几年前赵瑛在晋兴招收的,人
长得俊俏,打仗也特别卖力,很快就被赵瑛提拔为小队长,只可惜还未等她成长
为独当一面的女将就不幸落入敌手。早前这帮刽子手在女俘中挑选凌辱对象时,
她便被刽子手头目郑伸相中,成了对方的胯下之物,当郑伸看到月儿出来时,脸
上不禁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月儿的头发照例扎了一个「观音髻」前额仍有些许头
发垂在前面,微微挡住她那憔悴而呆泄的脸。她虽然没有昂首挺胸,但也没有垂
头丧气,就像一个在酷暑当空下的行人般缓步前行。身材娇小的月儿在男俘堆中
特别地显眼,交叉捆着胸前的麻绳让她的双乳看起来十分挺拔。

大概是被眼前那血腥的画面吓怕了,有几名男俘开始哆嗦起来,其中一人竟放声
大哭。这时走在前面的月儿突然回头大喝:「哭啥叫啥!!老娘浑身精光都没吭
声,你们好歹还有条裤子,害羞不害羞啊?亏你们还是男人,难怪这么快就被贼
人攻下来……!」在场的人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声镇住了一般,整个刑场瞬间
安静了下来,围观的士兵大概没有料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竟有如此勇气,而那
几名怕得发抖的男俘受到月儿的刺激后也变得勇敢起来,直到人头落地前再没吭
半句声。看到月儿竟有此等胆色,郑伸更觉血脉贲张,对于刽子手来说,一个全
身赤裸、视死如归的年轻女子是一味绝顶的兴奋剂,依照柴俊的教导,这种女人
杀起来会更有成就感。在处决了十多名赤条条的女人后,郑伸的裤裆已经支起一
个小小的「帐篷」,可他并没有感到尴尬,也没有刻意去遮掩,他似乎很享受这
种身心兴奋的感觉。

郑伸照例一手抓过女人背部的绳结,将她硬扯至行刑地点,然后用力将其按跪在
地上。尽管月儿刚才表现得勇气十足,但她并没有像郑伸所期待的那样主动地伸
长脖子就刑,照旧是憔悴而呆泄的表情。郑伸多少感到有点失望,他以为月儿会
像刚才那些中年女俘那样主动配合自己的行刑。就在这个时候,月儿突然仰头大
呼:「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喊罢便开始放声痛哭,周围的
人包括郑伸都被她这举动吓了一大跳,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旁边男俘们
的人头一个个地落下时,月儿才停止哭泣,低头伸长了自己的脖子。终于,月儿
那颗布满泪水的头颅被郑伸迅速砍下,喷着鲜血的尸身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
看着月儿的尸身和人头被士兵带走后,郑伸的心情仍久久不能平伏,等他冷静下
来的时候竟发现胯下的小帐篷变湿了。今天被他处决的女人们大概很快就会被遗
忘,唯独这个月儿,郑伸也许这辈子都会记住。--

男女俘虏处斩后按柴俊的命令是分开堆放的,下午行刑结束后,男俘的人头堆留
在原地展览,女俘的人头则被送至柴俊的临时府邸,同时,柴俊又命令郑伸带队
去搜寻其他战死的女兵女将的尸体,将她们的首级割下后一并带回。因为柴俊为
每颗人头定了赏金,因此不少士兵连一些死于战火的民女人头也割下来充数,更
有甚者不惜残杀无辜,为的就是一颗女人头的赏钱。当时赵瑛手下的女营只有两
百多人,而郑伸他们竟然带回了五百多颗女人头回来,柴俊自然知道其中有诈,
但他也乐见其成,照样向士兵发放赏金。之后他在大院中把这些女人头整整齐齐
地堆成一个「金字塔」,好生地欣赏了一番,直到这堆人头开始发出异味后柴俊
才命人运到郊外掩埋。

至于尸身,男俘的被运往早已挖好的大坑中掩埋,女俘的则被送至市集中的屠场
,开膛破肚之后成了左卫军的晚餐。除了处决战俘外,乞伏炽磐还出榜悬赏躲藏
在民间的南凉兵将,能供出者赏金百两,若敢私藏则满门抄斩。事实上真正躲藏
起来的南凉士兵屈指可数,而这一政策却成了一些西秦军敲诈勒索的手段,如碰
上敢不「进贡」的百姓便诬蔑其私藏敌兵而抄家。而更荒唐的是,一些部队眼红
左卫军的「艳福」,在勒索财物时若看到那百姓家中有年轻女子便诬其私藏女兵
,将这些女子带回军营蹂躏一番后便押往刑场处斩。几天下来的搜索搞得全城哀
鸿遍野,喊冤之声不绝于耳,眼看局势就要失控,乞伏炽磐只得下令停止对南凉
军人的搜捕。

就在西秦军把乐都弄得鸡犬不宁时,柴俊却窝在自己的临时府邸,享受着自己的
猎物。与此同时,乞伏炽磐同意了柴俊提出的祭旗计划,一边命人准备旗帜和祭
品,一边则命人布置乐都的祭天天坛,一场盛大的祭旗仪式很快就开锣了。


第二十节:落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瑛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在这之前她时而策马与敌人搏斗
,时而看到大火焚城,时而感到乱箭穿身,时而看到孟芙、杨曾等人张开那如妖
魔般的大嘴在狂笑……,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很长很吓人的梦
。赵瑛的头依旧剧痛,全身松软无力,手腕与脚腕发出阵阵刺痛,身体感到阵阵
的凉气。睡眼惺忪赵瑛以为自己仍在做梦,甚至认为那一场激烈的攻城战也是一
场恶梦,心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也许是自己睡太久了吧,姐妹们还在等着我呢…
…。

正当赵瑛想用手揉一下那双布满眼垢的眼睛时,发现双手动弹不能,稍稍用力手
腕便如刀割般痛,这下子赵瑛完全醒过来了,当她猛地睁开双眼时,看到上面是
一块用瓦片砌成的屋顶,周围映入眼帘的是红红的烛光,墙边唯一的一扇窗只有
砧板大小,窗外漆黑一片,窗边结起一块小小的蛛网,显然是一个地下室。这一
切告诉赵瑛,攻城战不是梦,失手被俘更是铁一般的事实。当她猛地抬起头时,
眼前的景象更让她如坠冰窟。只见自己全身赤裸,呈「大」字形地睡在一张木床
上,手腕和脚腕均被铁镣锁住。木床的前面,站着一个躲着黑暗中的人,那双闪
着寒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赵帅,你总算醒过来了,本来还打算给你浇点水,看来不必了。」那个人向前
走了几步,昏暗的烛火慢慢地把他照亮,赵瑛这才看清楚那个一直在床前欣赏自
己裸体的人正是柴俊。「是……,是你!」此情此景不禁让赵瑛想起二十多年前
在百狍山上惨遭柴俊强暴的那一夜,那年她才十五岁,这个痛苦的回忆让赵瑛至
今无法忘怀,可更让她感到痛苦的是现在非但报不了仇,恐怕历史还要重演一次


「怎么样,赵帅。这锁子床还睡得舒服吧?随军多年我一直带着它,说句实话,
当初我捣鼓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你睡在这上面。」
「……。」
「有道是女大十八变,这话真没错。」柴俊来到赵瑛身边,细细地打量她的胴体
,「二十多年不见,赵帅的身材越发的诱人了,那年在百狍山时,一双小奶子才
刚刚长成,如今却是油多肉满。难得啊,快四十的人了身材却比我家那位还要好
,看来赵帅这几年的伙食不赖嘛,至少比你那群女兵女将要好。」
「你,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我?我没把她们怎样。自打把你抓住后,我一直呆在这里,而你呢,好家伙,
足足睡了两天两夜,看来这段时间你累坏了吧。」
「她们到底怎么样了!?」
「赵帅对自家姐妹真是关心,难道她们比你丈夫和儿子都重要?」
「他……。」话刚出口,赵瑛便开始抽噎起来,「早在我撤回太守府时就已经知
道他们遭遇不测了,所以我也没打算能活着,只是没想到却如此窝囊地落入你们
的手中。」
「你丈夫和儿子的首级现在正挂在内城的某处示众,至于你手下的姐妹,大王有
令,今天已将她们全数斩首。」
「混帐!她们已经手无寸铁,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少来这套!当时我在城下就已经警告过你,如若不降就玉石俱焚,可你不听。
况且这是大王下的命令,要问也不要来问我。」

赵瑛没有回话,只是把头扭到一边默默地流泪,她并非后悔没有开城投降,虽然
城破后南凉兵将的前途她已料到,只是当她亲耳听到这一结果时心中仍不免感到
悲伤,自从秀兰将女营交给赵瑛后,她一直很努力地经营,当中不乏从抱罕就一
直跟随着自己的「老兵老将」,三十多岁了仍没有成家,如今却落得个身首异处
的下场,按当地的说法,这种没丈夫的「老女人」死后是要下没轮回的地狱之中
。想及至此,赵瑛不禁伤心落泪。

自柴俊生擒赵瑛后就将她锁在临时府邸的地下室里,这个府邸原本是当地一名富
商的房子,被柴俊看上后就诬了他一个资助凉军的罪名,将其满门抄斩,房子自
然就据为己有。这个原用于存放杂物的地下室变成了小牢房,命部下严加看守。
想到自己多年的宿愿能够达成,这两天柴俊一直很兴奋,在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后
,柴俊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地下室准备享用赵瑛的身体。本来按惯例刽子手应在行
刑前一晚才享用女犯的身体,但「禁欲」甚久的他这回也顾不上这些了。

此刻柴俊是感慨良多,他很难把眼前这副丰满且健硕的成熟女性躯体与三十年前
小英那瘦骨嶙峋的小身板联系起来,假如当年毛皇后迟来一步,赵瑛这位女中豪
杰就不存在了。至于二十年前,赵瑛的身材刚刚开始发育,虽然长得是水嫩可人
,但离完美尚有距离。现在看起来,赵瑛年纪虽然接近四十,可身材却保养得很
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不管是送上刑场或是祭台都是数一数二的极品。柴俊
觉得前面两次的处刑失败也许是上天注定,一来让她成为自己的「关门」之作,
二来让她以最好的状态出场。

在仔细地欣赏了赵瑛的裸体后,柴俊自觉欲火慢慢地燃起来了,于是将身上的衣
物尽数脱掉,大步地迈上木床之上。想来自己也是「久经战阵」,却不知为何心
情特别地紧张,是赵瑛的身材太好还是因为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在「牢房」中
享用「女犯」的肉体。柴俊双膝叉在赵瑛的腰侧,身体慢慢地靠近赵瑛,赵瑛依
旧扭着头闭眼流泪,好像并不知道柴俊已经来到床上。柴俊没有急于进入,而是
先用双手按在赵瑛那高高隆起的双乳上,轻轻地揉搓起来,赵瑛的身体仿佛触电
般颤了一下,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让柴俊感到意外的是赵瑛竟然没有挣扎或是咒
骂,而是依旧双眼紧闭,任由对方玩弄自己的双乳。柴俊见状自然「得寸进尺」
,揉了许久后才用拇指不停地拨弄赵瑛那两颗开始发胀的乳头,

「记得三十多年前,赵帅胸前那两点小得都快看不见。后来在百狍山上,长得是
粉红水嫩的。没想到啊,赵帅身为人母后,两颗大奶头却越发诱人,连‘赛山鹰
’那对也比不上啊。」柴俊边说边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玩着,不消半会的工夫
,两颗深褐色的乳头由原来的小圆球胀成胶囊般的圆柱状,看得柴俊是血脉贲张
。把玩完乳房后柴俊把双手顺势挪到赵瑛的腰部和小肚,几轮的轻抚后,柴俊的
眉头不经意地向上翘了一下,「果是岁月不饶人,本是滑腻滑腻的皮肤,如今手
感已略带粗糙,若是几年前便擒得赵帅,方叫完美无疵呢。」

面对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玩弄着自己胴体的柴俊,赵瑛只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回骂,也许是觉得万事皆休,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吧。在好生
地把玩这副成熟且诱人的身躯后,柴俊体温渐如火炉一般。热身运动完毕后,柴
俊便把自己那胀得硬如铁棒的下体用力插入,一直沉默的赵瑛这回才忍不住喊了
起来。「怎么样啊?赵帅,老子跟你邵哥比哪个厉害?」看着赵瑛那痛苦的样子
,柴俊越发地兴奋,只可惜赵瑛被绑在木床上,否则柴俊真想把她整个抱起来,
几次高潮的临近,柴俊都极力控制下去,并非仅为延长身体上的快感,想到这一
次大概会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操刀、最后一次在刑房中玩弄「女犯」,心中难
免掠过一丝惆怅。如今柴俊已是一军之副帅,更兼在讨灭南凉的战争中立功甚多
。由于在此次攻城战中,龙武卫主帅不慎中伏阵亡,乞伏炽磐已下令在祭旗仪式
之后将柴俊擢升为龙武卫主帅,身为副帅的柴俊担任祭旗仪式上的刽子已是勉强
,若今后再与刽子的行当沾边就等于丢炽磐的脸面。

柴俊看着赵瑛那丰满且弹力十足的乳房,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玉蛟龙的模样,这位
女大王当年在安定城是出了名的美女,柴胜为了脸上有光,好不容易为儿子争取
到处斩玉蛟龙的手令,于是年纪轻轻的柴俊便得到了足以让同行羡慕嫉妒恨的第
一次,这位从未尝过女人滋味的小男孩在第一次看到玉蛟龙这副成人女性的裸体
时,脑袋几乎要被往上冲的血液挤爆,一般的小男孩恐怕还未上石床就要「缴枪
」了,但柴俊到底是继承了柴家这个刽子手名门的血统,在经过一开始的晕厥和
慌乱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成功地在这副熟女的身躯上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
也是这个第一次后,柴俊总是千方百计要争取处斩名气大、身材好、样子俏的女
犯,并将她们牢牢地记在心中,当成是自己的荣誉勋章。穆贞、宋意,还有女营
的女将们,柴俊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她们的名字、模样、裸体,最后才回到赵
瑛的身上……。

「啊……!」随着一声雄浑有力的叫喊,坚持了两刻的柴俊终于「缴枪」了。也
许是持续时间太长,发泄了欲望的柴俊只觉全身无力,整个人如死水般滩在赵瑛
的身躯上,这次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肉搏」之后感到如此之累,也获得了前
所未有的满足。在喘息了半晌后,柴俊少有地在完事后仍不停地抚摸对方的身体
,「真是舍不得呢,赵帅啊赵帅,为了补回新平城和百狍山的那份遗憾,老子像
只猎狗一样地寻你,誓要得到你这颗项上人头,没想这一寻就是二十几年。如今
寻着了,心里却又舍不得杀了。现在才明白猫为何抓老鼠还要放一放,要的就是
这份追捕猎物的快感,对吧?」眼角边渗着泪水的赵瑛照旧扭头闭眼,既不反抗
也不回话。「赵帅今天难得如此文静,哈哈哈。也好也好,这才像个女人。」慢
慢地恢复了体力的柴俊依依不舍地下了床,一边穿衣一边继续欣赏赵瑛那浑身汗
湿的裸体,「真的很期待祭旗的那天!」说罢便大笑地离开了地下室。

为了在祭旗仪式前保证赵瑛的健康,柴俊专门找了两名虔婆来侍候她,起先柴俊
还担心赵瑛会绝食或自尽,但她并没有这样做,对虔婆的侍候还很配合。柴俊感
到意外的同时又怀疑赵瑛是否会寻机逃跑,虽然要在西秦军遍布的城池里逃跑是
谈何容易,但赵瑛毕竟有只身从百狍山中逃脱的「战绩」,于是柴俊下令不能让
赵瑛穿上衣服,让其保持裸体的状态,房间里也不允许放上半点布料,白天在赵
瑛的手脚上锁上铁镣,晚上照旧将她绑在木床之上。在西秦军攻下乐都的几天里
,众将都忙于劫掠财物和搜捕「女兵」,只有柴俊在忙着筹备祭旗仪式的事宜,
比起晋升为龙武卫主帅,在万人瞩目的祭旗仪式上完成他的最后一次更让柴俊关
心。到了晚上,柴俊便回府邸的地下室里享受赵瑛的肉体,几乎成了他每天的固
定节目。大概是受到了城池陷落、丈夫儿子身亡、女营姐妹惨遭屠杀的多重打击
,一向坚强倔强的赵瑛变得呆呆滞滞,对虔婆的侍候和柴俊的泄欲是听之任之,
如同木偶一般。

半个月后,祭旗仪式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乞伏炽磐定下的吉日也临近了。经过
连续十多天的「操劳」,柴俊只觉全身松软无力,为了避免行刑当天力气不足,
柴俊只得忍痛停止了每天晚上的「固定节目」,晚饭一过便早早休息,赵瑛也难
得地睡了几天的安稳觉。五天之后,终于到了仪式的前夕,在用过晚饭后,柴俊
便匆匆地来到了地下室,不过这回他并非是要享用赵瑛的身体,而是为明早的祭
旗仪式作最后的准备。当他踏入房间时,看到全身赤裸的赵瑛被吊在中央,墙的
四周点满油灯,把房间照得如白昼一般。只见赵瑛的双臂高悬,全身的肌肉都很
自然地向上牵引,唯独那双丰满的乳房耷拉着大耳朵,看上去快要贴到肚皮上了
,倒是那两颗深褐色的乳头尖尖的向上翘起,两块铜钱般大小的乳晕边缘上匀称
地排列着一个个淡褐色的小点,仿佛是两颗褐色宝玉贴在她的双乳上。柴俊用手
中的木棍往她身上稍用力一推,赵瑛便在空中转了起来,时而脊背向人,时而前
胸显露。

柴俊待赵瑛的身躯不再转动时,用木棍戳了一下她的脸,得意地问道:「怎么赵
帅,被吊着也能睡着啊?」一直闭着眼睛的赵瑛这才慢慢地张开眼睛,呆呆地看
着前方,小声地说:「看来我的大限的已经到了,要动手就利索点,我的人头爱
挂哪里就挂哪里,身上的肉爱给谁吃就给谁吃吧。」

「哦,赵帅有见识啊,居然还知道这里有吃祭肉的习惯。」
「二十年前在百狍山,我不是差点就成了你们的口中食了吗?」
「赵帅好记性,本来杨大哥是选中你作为祭旗仪式上的祭品,没想让你溜了。真
是命中注定呢,二十年过去了,你还得回到祭旗仪式上挨刀。军营中的祭旗赵帅
怕是见得多了,但明天的仪式可是在城中的大祭坛里举行,这种大场面赵帅能在
死前看一次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哼,少看不起人。当年烈祖(秃发乌孤)在武威起事,活捉了吕光的小女,押
往城中的祭坛处当祭品,那阵容之大,恐怕你们那个也望尘莫及吧。」
「哈哈哈!赵帅说得好,我怎么把这个忘了。我老柴此生有五大憾,一个是毛后
,一个是你的主子张秀兰,一个是杨大哥的大嫂孟凤,一个是「鬼芙蓉」孟芙,
最后一个就是这位闻名凉州的吕夫人,都是人间的极品,只是我老柴没这个福气
为她们操刀,哈哈!!」

「想必吕夫人那身娇养多年的嫩肉赵帅已经品尝过了吧?这回轮到自己被开膛破
肚,心里作何感想呢?」柴俊得意地凑近赵瑛的脸,喷着酒气问道。赵瑛沉默了
半晌,才小声地回答:「人头落地,身躯自然无用,爱怎样糟蹋是你的事情,与
我无关。」柴俊听罢不由大笑,然后开始用手在赵瑛的身体上这边摸摸,那边捏
捏,仿佛屠夫在打量猪肉的肥瘦精粗,打量了好一阵子后,柴俊感叹地说:「年
纪到底是大了,哪怕年轻十年肉质也会比现在嫩得多。当年让赵帅逃掉还真是憾
事一件,不过现在还不算晚,要是再迟几年,这肉恐怕就难以下咽了。」

说罢柴俊命两名虔婆提了桶凉水进来,兜头盖脸地向赵瑛洒去,突如其来的冰冷
感让赵瑛连连打起寒战,虔婆先是用剃刀小心地剃去赵瑛的腋毛和下体毛,然后
再用水仔细地为赵瑛刷身,洗去污垢后再用干布抹干她的身体。

「这两位老婆子每天都帮我洗澡,难道柴副将还嫌不够干净?」赵瑛语带嘲讽地
问道。
「托你的福,过了明天老柴我就是龙武卫大将,这杀头宰人的活往后就不能再干
了。赵帅您老人家就是我最后的一桩活,不做仔细点怎行。」
「那可真的要恭喜你了,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居然让你这种人飞黄腾达。」
「老天爷才没瞎眼,你们有女人的日子不过,偏要像男儿一样上战场耍刀舞枪,
落入敌手自然是任人糟蹋的命,有什么好怨的。」

一轮的忙活后,虔婆把赵瑛的身体抹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就像是屠场中刚刚脱完
毛、准备开膛破肚的母猪。柴俊又命虔婆取了一盘散发着香气的液体进来,然后
用一把扫子往里面醮了几下便涂在赵瑛的身体上,赵瑛只觉身体酥痒,涂在身上
的液体不像是水,更像是蜂蜜般粘乎乎的东西,本想一直保持沉默的赵瑛终于忍
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刚刚把我的身体洗干净又来弄脏,你是闲腻
了吧?」

「这玩意可不脏,看上去就跟菜油一样,是特意为你而准备的,为了做好这些调
料,可花了我好几天的功夫呢。」柴俊得意地笑道,「以前老子只会杀头断肢这
种刽子活,自从跟了杨大哥以后,在那帮屠户那里学了不少好东西,比如屠宰和
烹煮人,特别是女人。现在我只需一摸一捏,便知女人的肉质是嫩是粗。赵帅年
轻时肉质不错,只可惜当时错过了,如今虽然保养得好,可毕竟也快四十岁的人
,肉质已不比当年,若是蒸煮则口感不佳。所以我决定用烤,不过在烤之前先要
涂上这种特制的调料,让它们慢慢地渗入皮肉当中,烤之前再涂一层那就口感极
佳了。记得在上山一年多的时候,兄弟们在村乡打猎劫了几个女人回来,玩腻以
后全都宰了,其中一个便如赵帅般年龄,皮肤肉质还不如赵瑛好,照着此法烧烤
一番后,其肉美味无比。若换作是赵帅的肉,定然更胜一筹。」

赵瑛听毕真个是哭笑不得,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要像被生畜般宰杀时,虽然并不
害怕,但也难免感到伤心与屈辱,可现在听着柴俊连吃人肉都研究得头头是道,
想着自己被如此专业的人烹吃总比被乱葬岗的野狗撕吃要强吧,心中的悲痛反倒
缓解了许多。两个虔婆花了半个时辰总算把赵瑛除了头部以外全身上下都涂了一
遍,在室内火光的照映下,赵瑛的胴体如同抹了太阳油一般闪闪发亮。柴俊细细
地检查一次,满意地点了点头,便下令将赵瑛放下,绑回在木床上。柴俊看着木
床上的那副涂满了油的躯体,仿佛已经闻到了赵瑛的肉香味,于是心满意足地离
去。

不知是因为死期的临近还是因为身上涂满了如菜油般的东西,赵瑛整晚都没有合
眼,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过去的画面,小时候的乞讨生涯和少女时代的女
营日子,过的都是出生入死的日子,那个时候从没想过可以活过二十岁,能多过
一天便是一天,可没想到身边的姐妹一个个地死去,自己还仍然活着,后来还做
了别人的妻子,享受了十几年的人伦之乐,渐渐地赵瑛开始有了能安心过下半辈
子的念头,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快到不惑之年时仍未逃出女营姐妹们的
宿命,最终还是要在刑场上身首异处。每每想及至此,赵瑛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直到清晨临近才朦朦胧胧地睡着。

约莫睡了一个多时辰,赵瑛被虔婆们叫醒,当她睁开眼睛时只见室内灯火通明,
门外两边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赵瑛知道时辰快到了,于是很配合地起了床。
虔婆们在解开赵瑛手脚的铁链后,一个用湿布为她擦脸,另一个则用梳子帮她梳
头,末了还为她扎了一个观音髻。这时一名军汉拿着一条粗麻绳走进房间,赵瑛
马上就明白对方要来干什么,于是很配合地站了起来,双手交叉放在后背,从容
地说:「来吧。」军汉也不打话,三下五除二就将赵瑛双手捆了个结实,赵瑛在
被押出房间前,还回身对那两名虔婆鞠了一躬,微笑着说:「这么多天承蒙两位
老婆子照顾了,赵瑛来生也不忘此恩。」那两个面无表情的虔婆看到赵瑛如此客
气,也不好意思地对她点了点头。

这是赵瑛被俘以来第一次回到地面,一出府邸大门就觉得眼睛被太阳闪得睁不开
,虽然今天的阳光并不猛烈。府邸大院站满了负责守卫的长枪甲兵,大院外则是
龙武卫的银甲骑兵,呆在他们中间的那匹棕毛矮马显得是如此的显眼和格格不入
。赵瑛一看便知道,这匹不起眼的矮马就是自己的「坐骑」,女犯在押赴刑场前
游街示众是少不了的,赵瑛对此并没有不快的感觉,既然命运让自己走上这条断
头路,路途上会遇到的屈辱和折磨就只能默默地去承受。赵瑛在上马前对押送自
己的军汉平静地问道:「这位大哥可否知道我家男人首级悬挂的地方?去祭坛前
能不能经过那里?」那名军汉没好气地答道:「俺怎么知道你家男人的脑袋挂在
哪条杈上?俺只依柴大将军的将令把你押往祭坛,经不经过跟俺无关!你这女人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赶快上马!!」被拒绝的赵瑛虽然感到遗憾,但也没有坚
持,只好长叹一口气,在军汉的帮助下骑上了矮马。

这一天被西秦主乞伏炽磐定为吉日,十万大军云集在乐都城中心的祭天天坛,四
周旌旗密布,鼓声和号角声震彻全场,一场盛大的祭旗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作
为策划人的柴俊天没亮就到达现场指挥工作,当乞伏炽磐御座到达时,一切已经
准备就绪,炽磐对此感到十分满意,大大地称赞了柴俊一番。这场仪式对于西秦
主来说,是一场庆祝胜利和预祝其征服凉州的庆典;而对于柴俊来说,这是他刽
子手生涯的谢幕典礼,筹备工作自然干得特别卖力。祭坛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披了
红布的祭台,上面有三张用于盛祭品首级的盘子,而祭台前摆着三张同样披红布
的桌子,上面都放着一副用于盛祭品肉身的长方木盘。巳时时份为第一个吉时,
经过千挑万选的一头猪和一头羊被几名赤膊大汉抬上祭台前,因为这两头生畜都
是膘肥肉满,几名大汉只能用几尺长的大砍刀如锯木般将它们的脑袋割下,在这
个过程中其他人还要合力死死按住猪羊的身体,否则它们因为强烈的痛楚而挣扎
时使出的蛮力有可能会重伤操刀人。

两头畜生先后发出「呼呼呜呜」的惨叫声后,脑袋都被大汉们割了下来,端端正
正地放在祭台两边的盘子上,嘴巴依旧吧唧吧吧唧地张合着,仿佛仍揣着一口气
不肯升天一般。这不,地上的无头尸身还在拼命地挣扎着,哗哗的鲜血如缺堤洪
水般从脖腔中喷出,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就弥漫四周。几名大汉死死按了一刻多钟
后,两具尸身才停止活动,等他们好不容易地把尸身放在木盘上后已是气喘吁吁
、大汗淋漓。一直在旁边欣赏的柴俊不由得感叹,都说杀头的活不好干,现在看
来杀人头还是最轻松的。

为这场祭旗仪式费了不少心血的柴俊今天难得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牛皮甲,此甲是
他被晋升为左卫军副将时乞伏炽磐赐的,一直没舍得穿。手上拿的鬼头大刀是他
刚刚投奔西秦时先主乞伏乾归赐的,也是没舍得用,由此可见柴俊这名资深的刽
子手十分重视今天这场「告别演出」。眼看第二个吉时快要到了,祭坛上的大汉
们急急忙忙地更换地面上的红毯和清洗血迹,一切就绪后,祭坛四角的鼓手再次
擂起大鼓,一名巫师打扮的瘦子带着五六个「小鬼」在祭坛上且跳且喃,乱舞一
轮后巫师在通往祭台的路上洒了类似鸡血般的东西便带着小鬼们如风般退下。随
着擂鼓声愈来愈密,祭坛边上响起了几声号炮,众将士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移
到正阳门,因为大家最为期待的「祭品」马上就要上场了。

由龙武卫负责押送的赵瑛沿着内城的要道前往祭坛,由于前段时间城中的百姓被
西秦军的抢掠闹得鸡飞狗跳,所以尽管大队路经的都是繁华区,却没几个百姓上
前围观,宽阔的道路反而被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西秦甲兵占了一大半。尽管甲
兵们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不过呆在他们中间的那副一丝不挂的身躯
似乎才是最引人注目的。和所有的女英雄一样,赵瑛并没有因为自己袒露着身躯
而感到羞辱,路上她一直保持着从容的表情,上半身挺得笔直,任凭双乳随着矮
马的颠簸而左右晃动。当大队出现在正阳门的时候,祭坛周围的军队发出了一小
阵赞叹声,一来是因为赵瑛那副成熟且健美的裸体,二来还因为赵瑛身上涂满如
油脂般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油光,散发出一种另类的女性魅力。

当看到祭坛四周密布的旌旗和军队、布置精美的祭台,赵瑛心中也不禁暗暗称赞
,嘴上虽不说,但这场面确实比武威那一次要宏大得多,想着自己能在这种盛大
的仪式中就刑,也算是一大幸事吧。从正阳门到祭台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宽
度可容得走上一辆马车,走廊两边整整齐齐地站着两排手执长枪的甲兵,军汉把
赵瑛扶下马后便要押着她上祭坛,光着身子的赵瑛在走廊中央前进心里不禁泛起
些许紧张与害羞,步子也挪得不太利索了。军汉以为赵瑛害怕,一边推搡一边骂
道:「这婆娘哆嗦个甚,脑袋早晚要砍掉,还不快走!要不要俺把你拖将过去?
!」这番辱骂反而激起了赵瑛的勇气,她回过头喝道:「不用推我,我自己会走
。」说罢昂首向前走去。

随着赵瑛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祭台上猪头和羊头的样子也越发变得清晰,两个被
割下了脑袋的身躯似乎还在微微的抖动着,红得发黑的血液还在两上碗口大的脖
腔断口处一点点的流出。赵瑛知道再过一会,自己的头颅和那一丝的不挂的肉身
,便会和这两头畜牲一样,成为祭台上的祭品。在祭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摆上
了一块宽阔的白布,白布下方还有一块方形的草席,显然这就是赵瑛受刑的位置
,如果说她与两那头畜牲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被杀头时的「待遇」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赵瑛只得摇头苦笑。

当赵瑛从正阳门出现时,一向执刑时镇定自若的柴俊心中涌起了久违的紧张感,
心情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处斩女犯一般。看着赵瑛在华丽和旌旗和闪亮的银甲中
间挺着胸脯缓步向祭台走近,柴俊感叹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过最美的画面了,此刻
的赵瑛与其说像一件祭品,倒不如说更像一位女神,一位全身散发着成熟女性韵
味的下凡仙女。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赵瑛始终直视前方,似乎没有看到这位准
备送自己上路的柴大将军,倒是柴俊目不转睛地打量赵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
要将这一切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和之前那九十九个死在他刀下的女中豪杰
一样成为永恒的记忆。

短短几十米的路,赵瑛就像走了好几十年,就如同自己那三十八年的人生路,现
在终于走向了尽头,之前那满腔的怒火似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赵瑛双脚踏上
草席后并没有跪下,在轻轻地叹息过后忽然扭头对着旁边的柴俊笑了一下,平静
地说:「我心中虽然不甘,但事已至此,只叹天意弄人,我已经输得一无所有,
纵然能活下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我不介意你如何来糟蹋我的尸首,只希望
你等会给我一个痛快,赵瑛便感激万分了。」看到那性格倔强的赵瑛临终之际终
于复软,柴俊满足地点头答道:「赵帅就放心上路吧,像你这样的女中豪杰,柴
某自会用心侍候。」

「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柴大将军能否答应我?」
「没想赵帅竟如此客气,不必相求,有事便说,柴某能办定然办到。」
「此战以来,我与丈夫儿子从未相见,如今将死之际连看一眼他们的首级也无法
办到,赵瑛只望死后此头能与丈夫儿子首级合葬一处。」
「赵帅果是重情之人,这事包在我身上,待你的首级在正阳门示众三天后,我自
会命人取下与邵晋父子的首级合葬于清屿庙的灵土之下,你意下如何?」
「那有劳柴大将军了。」

不管柴俊是否遵守诺言,肉随砧上的赵瑛也只能选择相信,至少能让自己已经充
满屈辱的心情能稍稍舒服一点。之后赵瑛不再说话,双膝慢慢地压向草席上,稳
稳当当地跪着,万念俱灰的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伸长了自己的脖子,稍向前倾
的身子使双乳如木瓜一般直直地垂下。此刻她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仇恨、屈
辱、恐惧仿佛都如烟尘一般消散,也许正是因为过于恐惧和屈辱,她的内心反而
更盼望着死亡的来临。看着赵瑛临刑的样子,柴俊不禁回忆起过去两次准备处决
她的场面,第一次是小女孩,第二次是少女,如今则是已身为人母的妇女,年纪
虽大,但身材比年轻时更加丰满、更加诱人。柴俊心想这也许是天意,若是当年
在新平城砍下了赵瑛这颗小脑袋,如今就无法看到这副成熟的女性肉身了,果子
便是要熟了才摘,吃起来才有味道啊,想来赵瑛能在身躯尚未走向衰老之时死去
,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距离行刑时辰只剩下半柱香的时间,尽管赵瑛一直表情从容地跪着,但柴俊还是
能看到她的腹部一舒一张渐渐变得急促,再勇敢的人在死亡将近的时候即使能控
制表情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筋肉。久经「刑」阵的柴俊这时不知为何握刀的手竟有
点发抖,周围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好像整个祭坛只剩下他和赵瑛二人,是
激动?是紧张?还是伤感?也许都有,因为以后即使能碰上身材和相貌比「赛山
鹰」好一百倍的女犯,他也无缘「侍候」了。

正当日上中天之时,祭台四周的战鼓擂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响,犹如万马奔腾
一般。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号炮响起,柴俊知道时辰已到,于是双手握刀挥至
半空,再如同狂风一般扫下,刀面化身成一道银白色的闪电,瞬间就掠过了赵瑛
油亮的颈脖。那颗成熟的「果实」终于从「树」上落下,在雪白的布上滚了几尺
远,上面留下了一条鲜红色的轨迹。看着鲜红色的血液不断地从那半截的脖子里
喷射而出,柴俊知道赵瑛已经人头落地,他和这位女中豪杰多年的恩恩怨怨从此
划上了句号。失去了控制的身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英雄气慨,在激烈地扭动了两
三下后便向前倒在了地上,两条抽搐着的大腿差点把草席拉出了一个口子,被绳
子牢牢地缚着的双手只能用手掌不断地抓挠着。众人看着赵瑛那不停地扭动着的
肉身,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方才被割下脑袋的猪和羊,人和动物终究是相差无几呢


和以往一样,起刀与落刀一气呵成,完成了精彩表演的柴俊掏出怀布,拭擦干净
刀上的血迹后将其插回刀销中,然后才上前捡起「战利品」——赵瑛那颗粘满星
点血污的头颅,然后把它高高地举起示众,作为一个刽子手,这一刻都会充满着
一种胜利的喜悦。柴俊得意地打量了一下赵瑛那带着些许痛苦表情的脸蛋后,才
转过身郑重地把它摆在祭台中央的空盘子中。随着血液的流光,赵瑛的尸身也停
止了挣扎,两个负责处理祭肉的大汉便走了过来,一人用双手抓住尸身的肩膀,
另一个则抓住尸身的一对脚掌,抬至祭台前正中的木盘上放好。

当三个祭品:羊、猪和赵瑛先后被献祭后,乞伏炽磐才率领着众将,在祭台面前
祈福许愿,仪式一直持续到西薄西山之时才告结束。待乞伏炽磐和兵将们先后离
场后,军汉们才开始清理现场,除了中央的祭台和上面的三颗脑袋外,旗帜战鼓
等物什均被撤走。郑伸指挥着手下将祭台前盛祭肉的木盘子搬出,赵瑛那具无头
的肉身安静地躺在木盘上,油亮的皮肤在夕阳的照映下变成红褐色,仿佛全身早
熟透。柴俊骑着他的粟毛马和郑伸一行人押送着这些祭肉返回城中的屠场中,路
上郑伸对柴俊的处刑赞不绝口。

「真不愧是大将军,出刀如闪电一般,那女人的脑袋都滚到地下了,脖子里的血
还没喷出来呢。」
「哼,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懂拍马屁。」
「小的哪会啊,只是说实事而已。话说回来,这赵瑛年纪都快赶上我娘了,可这
身材却如三十出头一般,连她手下的女兵女将都比不上,看来当头的就是不一样
。」
「当然,能死在我刀下的女人相貌和身材都称得上为上品。」
「不知道她的肉是否中吃,就怕老得咬不动。」
「这你少担心,能让本将军看上的肉自然是上品,到时我会留下几块可口的给你
尝尝。」
「大将军说过赵瑛是您最后处决的女人,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明天拜将之后,我就是龙武卫的大将了,怎能再干刽子的活。」
柴俊看了一眼远方下山的太阳,笑了笑说,「不过今天的表演还没有结束,接下
来就让你欣赏一下我以前在百狍山上学到的屠宰和烹调女人的手艺吧。」

日入之后,柴俊一行人来到了内城的屠场里,这里本来是一家屠户杀猪宰牛的地
方,西秦军入城后将其家产抢掠一空,屠场自然也成了柴俊的私人财产。军汉们
刚刚把猪身和羊身抬入,屠场里的随军厨师便迅速将它们转移到肉案上开膛破肚
,至于赵瑛的身躯当然得由柴俊亲自操刀。屠场里早就搭好用于悬挂尸身的木架
子,木架子上还装有铁横杆和铁钩,柴俊命人将赵瑛的身躯倒挂起来,双腿呈倒
八字型向两边分开,脚掌用铁钩刺穿,使身体能固定在木架上,双手则自然地垂
下。

柴俊换下身上的牛皮甲,穿上轻便的布衣,身后的石台上摆着劈骨的砍刀、割皮
的尖刀和切肉的菜刀。就在军厨们忙活着分割猪肉和羊肉时,柴俊似乎并不急着
动手,而是近距离地欣赏赵瑛那具倒挂着的肉身。

「大将军是不是看在哪里动刀比较好?」郑伸心急想看柴俊如何宰杀女人,但又
不敢催促,只得试探般地问道。
「在百狍山上被我宰杀的女人多不胜数,怎样下刀早就成竹在胸。也许是最后一
回吧,下刀前想先好好把赏一番。知道吗?自从抓到赵瑛以后,每次看到她这副
肉身都会让我想起她小时候那皮包骨头的身板,谁能想得到这饿鬼身躯日后也能
生得如此诱人。还有在百狍山上那一回,她才十五六岁,奶子刚刚长成,皮白肉
嫩,若那时便宰了她,说不定肉会更可口。」

柴俊回头拿起尖刀,用刀尖点在赵瑛下体与肚脐眼中间的位置,对郑伸说:「这
一刀看上去简单,但用力不当会割破肠脏,弄污里面的肉。」只听得「咝」的一
声,仿佛切线绸一般,刀尖一下子就割至双乳之间,赵瑛的肚子很自然就裂开一
条血口子。接着柴俊换了把劈骨刀将赵瑛的胸骨砍开,然后双手小心地伸入裂缝
内,将里面的肠肚肾脏逐块掏出,放在旁边的木桶里。掏空内脏后柴俊便命人将
赵瑛的肉身取下,放在肉案上。先是熟练地用一条长长的铁棒从她的下体中插入
,慢慢地穿过身体,然后从脖腔中穿出,接着把她的双手往上拉,用铁链绑在铁
棒的前方,之后再用另一条铁链把她的两只脚掌捆在铁棒的后方,最后用三条铁
条从赵瑛肚子裂缝中放入,一条用来撑开胸骨,一条用来撑开腹部,一条则用来
撑开小肚。一切准备就绪后,这条穿过赵瑛身躯的铁棒就被移到烤架上。

「原本在掏干肠肚后便是解肉烹煮,只是赵瑛现在的肉质不比少女时鲜嫩,所以
得改用火烤,而且事先得涂上这些特制的调料,几个时辰后便可渗入至皮肉当中
,之后边烤边涂,如此烧出的肉方能美味可口」柴俊一边动手一边娓娓而谈,在
一旁帮忙的郑伸对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于得到了张虎屠户们真传的柴俊来
说这一切如家常便饭一般,只见他悠闲地坐在地上,慢慢地旋转着铁棒,一边让
郑伸在赵瑛的皮肤上一遍又一遍地涂上秘制油脂和其他的调味料,随着时间的流
逝,赵瑛皮下脂肪里渗出的油滴一点一点地滴入火从中,漂亮的火花不停地从篝
火中溅出。当赵瑛身上的油被榨得差不多时,皮肤也逐渐变成泛着红光的金黄色
,散发出阵阵的香气。看着一副美妙的妇女肉身烤得如乳猪一般时,郑伸由之前
单纯的色欲慢慢地转成食欲,或者说是一种带有色欲的食欲,不仅食指大动,全
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了,眼前的这般视觉享受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

日暮之后,赵瑛的肉身才完全熟透,熄火后柴俊和郑伸将赵瑛的肉身转移到肉案
上,小心地把灼热的铁捧从尸身中抽出,让它仰面躺在肉案上,再把用来撑开肚
子的铁条取出。「小老弟,肉烤熟后解起来倒方便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种方
式,因为做起来比较简单,肉身要生宰才能看出一屠子的水平。」柴俊对着郑伸
解说一番后才拿起牛肉刀,先把赵瑛那如木瓜般的双乳割下放在一面银碟上,「
这两块好肉就不要想了,肯定是让大王品尝的,你呀,流流口水就算吧。」说罢
又换了一把劈骨的砍刀,将赵瑛的双臂剁掉,剁下的手臂又砍成三份:手掌、小
臂和大臂,「手掌先放一边,将那四块切成五六寸长的等份,宴会上每位大将都
要分上几块的。」郑伸虽然不是职业屠户,但也是使刀吃饭的,这点儿刀功自然
难不倒他。郑伸拿过赵瑛的手臂便「当当当」地砍将起来。

柴俊将赵瑛的肉身翻了个身,让它背部朝上,用牛肉刀从两片丰满的臀部下部切
入,几个来回便切至腰部,然后将整一大片肉割出,让郑伸将其等份分割。背部
的肉因大多数与肋骨脊骨相连,柴俊只能用刀慢慢地剔开,一刻多钟后一整块背
肉完整地剔了下来,这时郑伸刚好把臀肉和腰肉分割完毕,看到前辈完工后马上
接过背肉继续进行分割。当柴俊把肩部和上胸部的皮肉剔下来后,赵瑛的上身只
剩下一副粘着少量碎肉的骨架了。柴俊伸了一个大懒腰,对郑伸说:「小老弟,
剩下那两条大腿就拜托你了,记住左大腿要切一块大的留给大王,脚掌的底皮切
了丢掉,那里的皮太硬口感不好。」交待完毕后柴俊便处理之前掏出的肠肚,在
他们烧烤赵瑛的肉身时,肠肚中的秽物已经让军厨清洗干净,没有任何异味了。
柴俊先将肚肠放入热水中汆水,然后再切成小段小块,同时添入各种调料,命人
送入蒸笼中蒸熟,至于赵瑛的心脏肝脾,柴俊将它们切片后入锅爆炒。

晚上,西秦主乞伏炽磐和众将在乐都的王宫内尽情地品尝美酒和欣赏歌舞,这些
之前夜夜为南凉主秃发傉檀献上歌喉和舞姿的美女们,在新主子面前依旧兴高采
烈地表演,对于她们来说,只要能继续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谁来当主子都是一
样的。在将赵瑛的肉身处理完毕后,柴俊也匆匆忙忙返回到王宫就座,如今他实
在不愿意和送菜的下人一起同进王宫,否则有损他这位准大将军的身份。在最后
一场舞蹈完毕后,那些跳完舞的美女们并没有退回宫屏之内,而是按宫侍的指挥
去与大将们倍酒,这些武夫们自然是乐得左拥右抱,一时之间宫内充满着欢声笑
语。而柴俊依然沉浸在今天这场完美的刽子告别仪式中,从赵瑛走向祭台到最后
一道菜烹煮完毕,一幕幕在柴俊的脑海里反复播放,对身边两位如花似玉的舞女
嗲声嗲气的敬酒显得心不在焉。

酒过三巡后,宫侍便令下人呈上晚餐,当捧着一盘盘美味佳肴的下人鱼贯而入时
,众人都惊叹于从中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人一闻就食欲大增。每位大将都分得五
味菜,其中四样是山林野味,正中摆放着的则是三种祭肉的杂烩。柴俊看着眼前
的「大作」,一股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诸将在例行公事地向乞伏炽磐祝酒和
山呼万岁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赵瑛的肉和着皮肤上的秘制油脂在烧烤过后不
但味道鲜美,口感更比猪肉羊肉胜上一截,尽管赵瑛的肉和猪肉羊肉一起做成杂
烩,但乞伏炽磐和众将也能把赵瑛的肉从中分辨出来,尝过后无不大声叫绝。柴
俊对此更是得意忘形,他夹起赵瑛的一块小臂肉喂入身旁舞女的口中,坏笑地问
道:

「小美人,此肉可美味?」
「真好吃!怕是进贡给大王的山珍吧?」
「哈哈哈,那你可知此肉来自何种山珍?」
「唔,莫不是貔貅林中的花纹野猪,以前在王宫中吃过,味道差不多。」
「不对。」
「那就是长安大江的蛟龙(鳄鱼)!」
「也不对。」
「哎哟大人您不要欺负小女呀,它是什么肉啊?」
「是女人,女人的肉,刚才你吃的那块就是从这里割下来的。」说罢柴俊用筷子
点了点美人的右手臂,然后喷着酒气哈哈大笑,那两名舞女听罢顿时花容失色,
狂吐不止。

次日,柴俊正式被乞伏炽磐拜为龙武卫大将,领军两万,一时风光无两。相比之
下,赵瑛的结局要凄凉得多,祭旗仪式过后,她的首级被悬挂在正阳门上示众三
天。柴俊在随大军离开乐都前虽吩咐留守的郑伸将赵瑛的首级与邵晋父子的首级
合葬,但郑伸懒得去找,三天之后便将赵瑛的首级和战俘们的脑袋一起随意丢弃
在乱葬岗中。至于赫赫有名的前秦女营也随着赵瑛的死而渐渐地被人们遗忘,就
如同她那颗腐烂后变成骷髅的头颅一样,彻底地成为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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