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车头左摇右摆,洪一同急忙下车,手扯住尾架,把我抱下车来。
           三十四、支教故事(10)
  在四口子村耽误会工夫,天就黑了。洪一同骑车骑得腿软了,我坐车坐得屁
股疼了,看到车座就发怵。我说找个地方吃点饭吧,洪一同问村里人哪儿有饭馆,
村里人说,这儿没饭馆,就是开了饭馆谁吃。我说今天要饿死在村野了。洪一同
说,我来想办法,社会主义国家哪能饿死人呢,尤其是光荣的人民教师。洪一同
推开村头一家农户的门,站院里喊声有人没,一年轻女人从屋里出来说,你找谁。
洪一同说,我跟我女朋友骑车路过这里,天黑了,找不到饭馆,我女朋友饿得都
哭了。你能不能卖给我俩馒头。女人说,到咱家了哪能让你们啃干馒头,我正在
做浆水面呢,多下一把就有了,你们先进来喝口水,面马上就好。人饿了脸皮就
厚,洪一同冲我使个眼色,我俩真就进屋等着吃女人的浆水面。
  那是我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一碟咸韭菜,一碟咸芥菜,在我看来都是美味佳
肴。我吃得头上都冒汗了。我让洪一同给女人留两块钱,女人死活不收,说我家
又不是开饭馆的,早知道你给钱我就不留你俩了。好说歹说,女人留下一块钱,
说是意思意思。
  出了女人家门,洪一同还要把打赌进行下去,我说,算了吧,谁跟你打赌哪,
你就是今晚把车骑到北京城,我都不会嫁给你。走,明天还要上课,坐长途车回
校吧。洪一同沮丧地说,天黑了,长途早就没了。我说,那就发扬一不怕苦二不
怕死的精神,怎么骑来的,怎么骑回去。无奈,洪一同只好带着我再往回骑。我
说,洪一同,信命吧,老天不让我嫁给人我,只要我支教期间我们能在一起,已
经幸运,太贪了不好。洪一同不说话,猛蹬山地车。
  太阳一落山,凉气就上来了。洪一同骑车骑得大汗淋漓,我却冻得瑟瑟乱抖。
洪一同说,前面有个瓜庵子,我们到那歇会。我和洪一同摸索着找到瓜庵子,庵
子是去年搭的,四处透风,地上铺着麦草,不管干净不干净,我一屁股坐了下去。
洪一同把我抱在怀里,用他宽厚的胸膛给我温暖,他的下巴搁在我脸上,胡茬子
扎得我又疼又痒,我越躲他,他越扎我,躲来扎去,两个人的嘴就粘在一起了,
我闻到他嘴里还有刚吃过咸韭菜和浆水面的味道。他的手不老实,在我身上乱摸,
一忽就摸到下面去了。就在那堆麦草上,洪一同用他的坚硬进入了我的身体,在
这野外,在这四处无人的地方,我扯开喉咙肆无忌惮地叫床,不怕任何人听到,
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这可能是洪一同有生以来听到最嘹亮的叫床声,他男人的
自信心倍受鼓舞,战斗得格外勇猛,他左突右冲,前拼后杀,终于将我杀死在麦
草堆里。
  做爱只是人生路程的一部分,并非全部,爱做完了,还得赶路。洪一同将他
的外衣穿到我身上,我能感受到他的冷,他驱赶寒冷的唯一办法就是拼命骑车。
我抱着他的腰,有些迷糊了。
  回到扁担沟中学已是凌晨三点,学校大门已上锁。洪一同找到个豁口,先把
山地车搬过去,再帮我翻过去。洪一同说,我不敢去你那里睡了,怕明早睡过头,
他吻我一下,回了他的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许二湖找洪一同讨他的山地车,看到爱车满身尘土,一语双
关地说,洪老师啊,你用别人的东西真是不心疼啊。洪一同忙陪笑脸说,这车太
好骑了,没想到骑着骑着就骑远了。许二湖听到洪一同夸他的车长了精神,说,
钱没有白花的。
  就在这天下午,许二湖媳妇来看他了。
  许二胡媳妇在离扁担沟中学三十里以外的一个村小学当民办老师,平时星期
天,都是许二湖过去看她。许二湖和媳妇结婚三年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这成
为许二湖最挠心一件事。许二湖曾带着媳妇在扁担沟镇医院检查过,医生说许二
湖媳妇没问题,许二湖心里说,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医生给了许二湖一个玻璃瓶,
说化验下精液,许二湖因为心虚,手抖得老半天把精液弄不出来。后来,把媳妇
喊到男厕所,让媳妇帮他弄。许二湖媳妇要孩子心切,同时更想弄明白许二湖到
底有无问题,下手就要比许二湖重许多。经过夫妻二人一齐努力,协同作战,终
于把许二湖液体得到了。许二湖在等待化验期间,紧张得腿抖手凉,化验结果出
来后,医生说许二湖没问题,许二湖还好半天从凳子上起不来。许二湖与媳妇研
讨,俩人都正常,咋怀不了孩子呢。媳妇说,那就是两人在一起的机会少,或者
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最佳受孕时间。许二湖说,你今后觉得到时间,就来学校找我。
  许二湖媳妇就是觉得到时间来看许二湖的。许二湖媳妇中等个头,细腰,脸
盘长得挺端正,两个红脸蛋充分证明了她山区女人的身份。洪一同给我说许二湖
媳妇是红二团的。许二湖媳妇是个很娇羞的女人,见了生人一说话就脸红,红二
团就更加红了。
  许二湖自从媳妇来后,整个下午激动得见人话都多了。这天下午,许二湖将
班上的学生早早就放走了。
  洪一同对我说,今晚有好戏看!
  朋友,谢谢你在看了我帖子后写了这么长一段话,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你
辛苦了。你在我这个帖子后反复留言,说明你对这个帖子还是关注的,对网友的
不同反应是在乎的。
  但是,看了你的留言后,我又有一些想法,与你交流,不妥之处请你批评。
如果说你是个讲文明的高素质的人,你的留言里到处充满着在你看来所不齿的言
词,尤其是在骂别的网友时,可以想见你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的模样。如果说你
是个低级下流的人吧,但你又劝导我不要将自己的隐私写给别人看。你是一个矛
盾的个体。
  当然,你说网友们并非因为我的文笔而跟帖的,这点,我始终保持清醒的头
脑。我不是专业作家,我没想当专业作家,我属于那种在唱歌的人里写作最好的,
在写作人里歌唱的最好的那种人(此说法不一定准确,算调侃吧)。我对我的文
笔没有任何专业要求,只要用一种朴素的文字把我经历的写下来,已经足够了。
至于网友们在留言中说的文笔好极了,超喜欢等等,那是他们的看法。我为他们
的赞扬感到高兴,但并未飘飘然,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网络是一个畅所欲言的地方,人们都可以戴着面纱写自己想给密友倾诉但又
不能或不便于倾诉的东西,你为了我的帖子,发那么大的火,说那么过激的语言,
虽然我感谢你,但还要提醒你肝火不要太大,以免伤身。
  对我来说,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写的。如果你觉得我的帖子大逆不道,
有伤风化,可以不看,可以潜水观看,当然,也可以发表你的看法,同时允许网
友发表他们的看法。
  我不会因为你的攻击还停止这篇文章的写作,因为还有多于你抑或你数倍的
网友在期待着我的新帖。我是为他们写作的。
           三十五、支教故事(11)
  洪一同想看许二湖的好戏,没看成。
  那天太阳还没落山,有个初三班的女生跑到学校找洪一同,说教导主任老仇
说,让洪一同速带几名身强力壮的老师到他家去一趟。洪一同不知老仇家出了什
么事,就带着马秦生等几个年轻老师赶到老仇家去了。后来弄明白,老仇家因为
种地的事与村东头一户村民发生争执,老仇说那村民多往他家地里种了一犁沟,
村民说没有。老仇说你还嘴硬呢,畔石都让你挪了。村民说,我要那一犁沟地挖
墓呢!因为老仇的老母亲是年前过世的,就说那村民骂他。老仇年轻时当过体育
老师,一到三套广播体操做得比较认真,平时还算喜欢参加体育锻炼,平素间看
上去怪木讷的,关键时候出手蛮快。老仇在村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向他扑去,把
村民扑倒在地,并顺势在村民软肋上捣了一拳。两人就在刚犁过的土地里翻滚,
爬起来后就像骡子刚在地上打过滚。
  在老仇与村民的摔跤比赛中,村民吃了后下手遭殃的亏,略占下风。村民把
嘴里的土沫子吐到地上,说,你有种就等着。农村人都有三家厚的两家薄的,双
方都有人向各自打探对方的消息。老仇接到可靠情报,说那村民已将两个女婿召
来,晚上要把老仇家砸个稀巴烂。教导主任老仇听了这话有些紧张,心里说,你
就是打破我的脸都没事,还可以再长好,要是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东西长不起来
呀。老仇恨不得点起狼烟信号,立即将学校老师召来为自己助威。情急之下,带
着满身泥土,跑到隔壁,让那个在学校读书的女生通知洪一同。老仇的通知就是
命令,洪一同马秦生他们就像119接到火警电话,一人骑一辆自行车直奔老仇
家而去,那情景与敌后武工队中的武工队员差不多,就差车把上挂一盒子炮。
  那家村民的相好立马将信息反馈过去,说老仇学校来人了,其中有一巨人,
比你家女婿高两头,真打起来不定谁输谁赢。说的巨人,指的就是洪一同。别看
洪一同个高,若论打架,其实是一草包,看在老仇面子上,他就是心里再害怕,
也得来充充门面。洪一同他们赶到老仇家,老仇身上的土还没收拾利索,与洪一
同说话时,洪一同直想笑,他觉得老仇怎么突然间变成了土地爷。老仇问洪一同,
你们吃没。洪一同说,刚吃过。老仇说,那好。就把下午在地里打架的事给部下
讲一遍。老仇在复述事情经过时,隐瞒起诸多情节,他说是那村民多占了他一犁
沟地,还先下手把他打了。老仇说,我一教书先生,手无缚鸡之力,就让人打呗,
打就打了,还把女婿集合起来,要砸我家东西。我家东西是我这辈子心血,真要
砸了,我就没法活啦。老仇字字血声声泪,好像贫下中农在控诉对地主老财的血
海深仇,讲的洪一同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老仇说,你们今天晚上就
在我家值班,那家人要来,咱们就跟他打,打的时候打腿,别往死里打,打死人
有麻烦。
  老仇心里有气憋着,他胖老婆做的半锅浆水面一口都吃不下。胖老婆端起碗
向洪一同他们闪了一下,说你们不吃点。洪一同他们还没说话,胖老婆就稀里胡
噜地开吃,半锅面没多会就吃完了,刷锅时还捡起没吃干净的小面片塞进嘴里。
老仇是典型的怕老婆,他对胖老婆说,娃他妈你吃好,一会要是打起来,你往后
躲,有小伙子们在这里呢。胖老婆咕咕笑说,差不多吃饱了,一会打起来,我在
旁边给你们助威。
  洪一同他们等到晚上11点,战斗丝毫没有打响的迹象,老师们忙一天,有
好几个都开始打盹了。老仇从箱子旮旯找出半盒不知道何时拆开的香烟,说你们
抽,解解乏。没一个人肯动老仇的烟。马秦生说,八成是那家人害怕,可能不会
再来了。老仇说,千万不能麻痹轻敌呀!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沙沙脚步声,老
仇抄起手边的铁锹说,有动静。进来的是扁担沟村治保主任和老仇这个居民小组
的调解员。老仇放下铁锹,给来人每人发了支陈年香烟。治保主任先把老仇批评
一顿,说老仇猜测村民多占一犁沟地是无中生有,还说人民教师怎么能随便打人
等等。老仇一时无话可说。治保主任说,村医已经给村民检查了,你把人家打得
软组织受伤,可能好几天都不能下地干活。老仇盯着自己的拳头说,不可能吧。
老仇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拳头是不是比泰森的厉害。治保主任拿出张纸片在老仇眼
前晃了一下,这是村医的诊断,不管怎么样,你是端公家饭碗的人,比他强,得
给人赔点医疗费。一听说从荷包里掏钱,老仇无形中紧张了,要多少钱。调解员
说,最少也得给三块。老仇说,那么多。调解员说,这是让村医诊断的,要到县
医院诊断,你还得掏车费呢。老仇说,再减上一块吧。治保主任喝了声,你以为
这是在集上买菜呢!老仇极不情愿地从身上摸半天,摸了三块钱,其中还有好几
个钢蹦。治保主任和调解员还没走,老仇的胖老婆在一旁就嚷开了,你这个败家
子,几个月不领工资,一拳就把三块钱打出去了。不过,老仇打人的事,在掏过
三块钱后,自然平息。
  洪一同回来给我说老仇家发生的事时,我们两个笑了好半天。
  第二天,老仇从家里带来几个软牛心杮子,让洪一同发给昨晚所有去他家值
班的老师,说是他的一点心意。
           三十六、支教故事(12)
  我的爱恋依然在沈飞与洪一同之间徘徊着。
  在感情的天平上,我分不清他们孰轻孰重。他们都有着运动员的体魄,在床
上,他们分不出上下,均为性爱高手。对我,他们同样依恋和关照,他们就像拔
河运动员,我像绳子中间的红布条,谁的力量大,红布条就会跑到谁那边。唯一
不同的是,在年龄上,沈飞比我大,而洪一同比我小。那次回市里,沈飞与我激
情过后说,你是不是与姓洪的之间有些什么。我不知道该给他说实话,还是说假
话,就用沉默作回答。如果沈飞以前对我有点在乎不在乎的话,他已经隐隐感到
来自外界的挑战,如果不把我抓紧,我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新娘。我的一位密友,
极力反对我与沈飞走到一起,她说嫁给已婚男人没有好果子吃。她就是嫁给个已
婚男人离了婚的。在她对我进行现身说法时,她为自己命苦而哭,我为她的经历
或者说为自己不可预知的未来而哭。
  如果说我深深爱上乡下的自然环境和乡下人的淳朴,倒不如说我爱上洪一同
更直接些。但细一想,我又觉得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洪一同比我小,他在追我时,
可以忽略我与他之间的年龄差别,而在偏僻的乡下,他父母能不能接受一个比他
儿子大的媳妇,尚是一个未知数。从我心内深处来讲,我更喜欢长我的人,让他
好好地爱我,让他永远拥有我。对洪一同这种感情我甚至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那次在我家,我对我妈说,我真的想永远待在乡下当老师,不再回到喧闹的都市
里来。我妈说,你要认真想好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要头脑发热。现在想起
来,真的要感谢洪一同,是他与我之间的性爱,让我忽略了乡下条件的艰苦,甚
至庆幸学校给我一个好机会,使我遇到洪一同。至于洪一同如何想,我不得而知。
  也许我真是头脑发热了,当我回到我所在的工业技术学校,那巨大反差还是
让我猛醒。这里就好比天堂,那里如同地狱,我不得不实实在在地承认,城乡差
别确实存在,而且差别非常之大。如果不是学校派我到乡下支教,我绝不会想到
还有那么落后的地方。就在报纸上写着又有多少人脱贫时,我说扁担沟的农民何
时脱贫,他们的贫困是否已经被政府遗忘。我是个不愿作过多和过深思考的人,
当有些问题我拎不清楚时,就把它放在一边,不再去想它了。
  扁担沟中学的后面是座山,天热后,山上的草慢慢长起来,绿色经过将近半
年的沉寂,重新进入到人们的视野里。这座山是我与洪一同锻炼身体的好去处,
起初爬这座山,我觉得有些吃力,后来爬的多了,吃力的感觉竟然莫名其妙地消
失,习惯了。
  这天晚饭后,洪一同又喊我去爬山,还没出校门,许二湖在后面喊,洪老师
管老师,打双扣不打。洪一同说,一会再打。我们把许二湖甩在身后。我说,你
就不能跟二湖多说几句。洪一同说,有你在身边,我哪顾得上和他说话。我说,
二湖媳妇不知怀上没有。洪一同白我一眼,这种事怎么好问,许二湖一直在辛辛
苦苦地播种着,他说为了优生优育,把烟都戒了,酒也不喝了。我说,其实没有
孩子也挺好。洪一同说,在城市行,农村不行。不要说没孩子,就是没男孩都不
行,别人会小看,会欺负,更重要的是家里的农活谁干。这里农民最多的生八九
个孩子,政府罚款让你罚去,反正生不下男孩不罢休。我说,山里的女人够辛苦。
洪一同说,那没办法,她们就是给男人生孩子的,如果真生不下孩子,她们永远
抬不起头来。
  就这样跟洪一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谝着,洪一同顺势把我搂在怀里说,晓静,
你将来给我生几个孩子。我说想的美,让我给你生孩子没门。洪一同使劲搂着我,
把我的腰都搂疼了,生不生,你说生不生。我急于摆脱他的纠缠,说,生,生,
你说生几个就生几个。洪一同俯下身来亲我,一下就把我舌头含住了。
  往山的西边走,有一处漫坡,那里有扁担沟中学学生的杰作,处于青春萌动
期的他们,在那里刻下某某某我爱你,某某某我X你的字样,甚至还画着男女生
殖器,男女交媾的图画,在那些图画面前,你不能不佩服他们的想象力,他们的
图画让我这样的成年人看后还脸红心跳。我和洪一同称那里为情人坡。我对洪一
同说,我们再去情人坡看看,会不会增添新内容。洪一同说,走。情人坡上果然
又有新的内容出现,而且变成连环画。连环画是有故事情节的,说一男一女是如
何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相遇,而后上床,再往后就是在床上各式各样的性交动作。
真不知他们是怎样想出来的。
  我与洪一同欣赏孩子们的杰作时,洪一同始终搂着我,他的手刚开始还在衬
衫外面摩挲我的前胸,随即就从领口探进来,轻搓我的乳头。我的乳头就像收到
号令似的双双起立,心里燥热燥热的,下面也有了反应。隔着衣服,我仍能感受
到洪一同的雄起。他没问我同不同意,就把我裤子褪下去,将他的坚硬从我身后
传递过来。对着孩子们的杰作,我放声大叫,高潮一波接着一波。洪一同将我的
身体扭了下角度,对着扁担沟中学校园说,看着它,我要让校园作为我们爱情的
见证。夜幕下的校园隐隐可见,已经亮起的灯光小如星火,时隐时显。洪一同还
觉不过瘾,干脆将我的裤脱下扔到一边,像抱小孩似的将我抱起,我们一边亲吻,
一边动作,直到他长嚎一声,将脑袋垂在我的肩头。
  下山时,我与洪一同又聊起情人坡的图画。洪一同说,现在的孩子真早熟,
真胆大。我说,有我们这样的老师,他们想不早熟都难!
           三十七、支教故事(13)
  校长让我到他那里去一下,我去了。
  天虽然热了,可校长的露出棉花的军大衣还叠着放在被子上,似乎他不管春
夏秋冬都离不开军大衣。校长在一堆书报中翻出几张油印纸说,管老师,联校发
通知了,为迎接香港回归,联校组织文艺节目汇演,汇演地点就在咱们学校。这
事要在以前,我就发愁了,现在有了你,好办了。咱们学校懂音乐的就你一人,
你得把副重担挑起来。校长咳嗽一声,顶棚上又有一群老鼠踏踏踏地跑过去。我
朝顶棚看一眼,顶棚纸上黑糊糊趴满苍蝇。校长挥下手,被惊动的苍蝇扇动翅膀
飞走,又落在一个新地方呆立不动。校长说,你房里有苍蝇没。我说有,还不是
一样的。校长叹口气,没办法,咱这里卫生条件差,连苍蝇都是野火烧不尽,春
风吹又生。我笑了一下。
  从校长那里出来,我想我们这搞音乐的真有意思,平时没人把你当回事,一
到排节目,就把你当块宝了。在省工业厅排合唱时,那里条件好,现在就不同。
要想把节目搞好,得给他们选歌,排舞蹈,借服装,借导具,不管哪样事情都得
操心。现在扁担沟中学就指着我,我得把这件事做好。
  在排节目那段日子里,真是苦了我一人,没人能帮我忙,我往往是排完这个
班,再排那个班,天天一身土。晚上躺在床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洪一同才不
管我累不累,每天都得要,每天都让我在他的怀里死去。高潮过后,我进入深度
睡眠,反倒休息得更好,第二天起床后,仍旧容光焕发,精力充沛。
  洪一同与我来往过密,扁担沟中学老师当面不说,背后总在议论。他们不说
洪一同什么,只说我是个狐狸精,在城里头有男朋友,在乡下也有男朋友,在哪
里都不闲着,不知廉耻。关于对我的议论,洪一同都听到了,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地保持着与我的地下联络。晚上,我给他留着门,他在深夜溜到我的房间里,天
不亮再溜回到他宿舍,一大早还要强打精神和他的球友们练篮球。我逗他说,洪
老师真是太辛苦啦。洪一同说,这活再苦再累,我都愿意干。学校老师见我对他
们的议论置若罔闻,议论够了就不再议论。女老师后来还羡慕我,城里来的人就
是不一样,开放!
  6月22日,联校组织迎香港回归汇演,距汇演日期日近,我忽然觉得身上
很不得劲。胃口没了,浑身乏力,以往,我的例假就不准时,尽管老朋友很久没
来,我根本没往怀孕的事情上想。强打着精神将汇演搞完,还好,没有辜负校长
期望,扁担沟中学拿了头等奖。校长说,管老师为我们学校的荣誉做出巨大贡献。
教导主任老仇说,巨大贡献,绝对是巨大贡献。
  我来不及享受因我的巨大贡献带来的喜悦,就让洪一同带着我悄悄到扁担沟
镇医院作检查。我对洪一同说,肯定是怀上了。洪一同立刻愁云满脸,但仍怀有
侥幸心理,不可能吧,小半年了都没事,现在就有事了。我说,要没事,三年五
年都没事,要有事一下就有事了。洪一同说,许二湖媳妇想怀怀不上,咱们不想
怀偏偏怀上了,天旱雨涝咋这不均匀呢。我说,都是让你害的。洪一同低头不作
声。
  到医院,我直接让医生作孕检。洪一同怕遇到熟人,灰溜溜躲在一边。他个
子太高,站在哪里都引人注目。后来就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就像小偷在派出
所受罚一样。以前与阿毛有过怀孕经历,我反倒坦然,就是在乎也没办法了。检
查结果不大工夫就出来,医生说,没错,有喜了,回去好好注意。
  洪一同仍蹲在墙角发呆,我连喊几声洪一同他都没听见。我在他屁股上踢一
脚,他才像蝎子蜇了般站起来。我说,好,中标了。洪一同啊了一声,脸变得惨
白。望着洪一同变色的脸,我忽然间从心里小看这个男人,白长了一个大个子,
就这点能耐还敢玩女人。洪一同哆嗦着说,你准备怎么办。我说什么怎么办。洪
一同用下巴指指我的肚子,孩子。我说,怀上就生呗,我正想要个孩子呢。洪一
同说,不行,一定要打掉,我们没有结婚,以后怎么见人。我没理他,掉头走了。
洪一同像个跟屁虫跟在我身后,一路无话。
  这天晚上,半夜溜到我宿舍的洪一同首次失去了男人雄风。我把那个长虫般
的东西在手里抖了抖,怎么就成了这样子。洪一同转过身去,呼哧呼哧地抽泣。
我想他可能是怕我粘住他。我拍拍他宽厚的脊背,洪一同,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
吧,不会让你负责,我一定要给孩子找个爸。
  洪一同总在翻身,我也没睡好。令我犯难的是,我肚里这个孩子,到底是沈
飞的,还是洪一同的。
             三十八、奉子成婚
  怀着我未来的小宝宝,同时怀着不知是喜还是忧的心情,我坐上回城的长途
客车。
  车上坐的多是扁担沟镇附近的农民,有年龄大的,也有年轻的。很巧,坐在
我身边的是一孕妇,已经显肚子了。他丈夫与她隔着过道坐。她听说我是扁担沟
中学的老师,话就多起来。她说,她说她也在扁担沟中学念过书,28岁了,现
在怀的是第三胎,前面两个都是女孩,但愿能生个男娃娃出来。这次进城,就是
想到医院超一下(做B超),如果是男的,就留下,是女娃,做掉算了。我说,
医院就是能够检查出来,也不会告诉你婴儿性别的。女人凑我耳边说,找到个熟
人,说给人家塞点钱就行。她又说,老师有娃娃没。我说,就快有了。女人笑道,
那就好,生个男娃。我说,男女都一样。女人诧异地看我一眼,哦了一声,城里
人不讲究。
  两旁的庄稼地和丈把高的杨树迅速从车边闪过。昨晚没睡好,有点迷湖。我
在回忆哪段时间受孕的可能性大一些,沈飞和洪一同的种子在我体内谁的发芽机
率最高。但这些已无从记起,就如同在沙漠上,你从来没有作过标记,返回头来
再找标记,哪里能够找得到。在我没有弄清肚里宝宝的父亲究竟是谁之前,军功
章啊,有沈飞的一半,也有洪一同的一半。我忽然记起人们讲的「郭春海」的笑
话,如果我的孩子生出来,那该叫什么名字呢?他们的姓里都有三点水,显然用
不得。我想了半天,觉得只有叫管冲最合适。管是我的姓,冲左边的两点水,代
表他们每人都有一点贡献,更重要的是,这个名字男女都可用。我被我的奇妙构
想逗乐,闭着眼睛噗哧笑出声。旁边的女人说,老师做梦了。
  我和以前一样,直接回到沈飞那里。沈飞没在家,我躺在床上随手拿本书瞎
看,能看到书上有字,至于写的什么内容,全然不知。
  楼道传来脚步声,掏钥匙,开门。沈飞回来了。沈飞把讲义一扔,跑过来抱
我,撒娇说,老婆,我想吃奶。真的把我上衣掀起,含住奶头嘬得吱吱有声,弄
得我心里痒痒的。每次我从乡下回来,沈飞与我见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我。大
我10岁的他,浑身充满激情,没有叫过乏,没有喊过累,他强壮的身体、不断
变换的花样,带给我的是海浪般的快感,一波连一波,此波未平,下波又起。他
常常问我,老婆,到了没。我说,无所谓到不到,一直到着呢。沈飞说,我老婆
真厉害。今天,我拍拍他肩膀,嘱咐他慢点,轻点。沈飞果然比往日温柔许多。
  我对沈飞说,我怀孕了。沈飞眼里闪着光,真的?我说,已经两个月了。沈
飞想都没想,我们结婚!就这简单的四个字,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事后我想,
如果洪一同知道我怀孕后也说出这四个字,我可能就是他的了。因为他毕竟是第
一个知道我怀孕消息的,可惜他临场退却了。
  我不知道该选择怎样的措辞给我妈讲怀孕的事,可不说不是办法。若论我的
年龄,应当有个孩子了。那天在厨房做饭,我把这事给她说了。我妈出奇得平静,
看都没看我,仍在剥葱。我妈说,你准备怎么办。我说,我要和沈飞结婚。我妈
说,好吧,我和你爸还没见过他呢,让他来家一趟吧。
  在约好的日子,我带着沈飞来到我家。我爸我妈像两个称职的外交官一样,
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相反,沈飞倒有点紧张,我妈给他放在茶几上的
茶水,他一不小心,就给碰翻。
  我妈在问了沈飞一些情况后,她将那只面对无数观众经常做歌唱动作的右手
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提出三条基本原则。我妈毕竟不是伟人,提出的基本原则
是三条。我妈说,第一,先把结婚证领了,就算结婚了;第二,双方老人得见个
面,不然将来走到街上打照面还不认识;第三,你们新房得看一下,我和他妈得
知道我女儿在哪里住着。沈飞不住说,行行行。算是同意我妈的三条基本原则了。
  从我家出来,天本来就热,再加上沈飞的紧张,他的衬衫都湿透了。我说,
见次岳父岳母不容易吧。沈飞说,不是不容易,是太不容易了。沈飞是个怕麻烦
的人,他说,我本来说咱们的事悄悄办了就行了,你妈还要看新房,那可咋办。
我说,那有什么难办的,把家里收拾收拾,换几个新窗帘,看上去就和新的差不
多。沈飞说,家具怎么办,现在的扔了怪可惜,买新的钱不够。我说,买油漆,
刷,我来刷。沈飞说,你行呀。我说,有什么不行的,我会干的事多着呢。
  沈飞父母与我爸我妈见面后,7月中旬,我们到民政部门领了结婚证,成为
法律承认的夫妻。几天后,我们在饭店订了三桌饭,双方亲戚坐在一起算是认识
了。我家与沈飞家的亲戚不多,三桌没坐满。
             三十九、胎死腹中
  沈飞学校放了暑假。
  那天,沈飞回来说,正好在C市有个中国戏剧史研讨会,带着我一起出去跑
一跑,就算旅行结婚。我喜欢旅游,就欢天喜地答应了。我说,我得到扁担沟中
学请个假,一来让学校的人知道我嫁人了,二来让学校把课调整一下,长时间不
上课总不是件好事。沈飞说行,让我快去快回。
  我在商店买了一大包杂拌糖,带上我的结婚证,就去了扁担沟中学。
  我先进了我的宿舍,多天不在,屋里全是土,还有一股霉味,忙把窗户打开
透气。
  带着喜糖和我的结婚证,我去找校长请假。校长兼带学校政治课,看样子正
在备课。我喊声校长,校长笑嘻嘻地站起来,说,好几天不见,管老师更漂亮啦,
还是城里的水土养人哪。我说,在家里睡了吃,吃了睡,人就有精神了。我把带
来的杂拌糖放在校长床上,校长忍不住瞟几眼,脸上的笑容更生动一些。校长说,
管老师的身体好些了吧。我说,好多了。校长说,都是排节目把你累的,想起来
真对不住你呀。我说,那是我应该做的事,我就要把它做好。校长显然有几分感
动,管老师,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我和校长这里正说着呢,教导主任老仇喊声校长从外面走进来。老仇说,刚
才过来看到你门开着,想着你回来了。你一离开,咱们学校就没了生气,年轻老
师都跟霜打了似的。这下好,你回来了。我打开塑料袋摸出一把糖塞到老仇手里,
又往校长桌上抓了一把,说,吃我的喜糖。校长和老仇几乎同时说,你结婚了。
我说是,因为决定得仓促,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把结婚证掏出来,递给校长。
校长很认真地看了一会,仿佛在判断是不是伪造的,而后再归还给我。校长说,
一切从简好。老仇说,一切从简就是好,就是好,城里人现在都这样。不像咱们
这里,大小人结婚都得通知你,通知了就得随份子,去年我随份子的钱就花了十
几块。我想起老仇为三块钱的事和治保主任争执,不由笑了。
  我对校长说,我这次来,就是想给领导请一个月假,我爱人准备和我旅行结
婚。校长说,没问题,结婚是人生大事,我们坚决支持,老仇你说是不是。老仇
说,就按校长指示办,坚决支持,别说一个月,两个月都行,那时候就和农忙假
接上了,你和你爱人多在一起段时间。校长说,那就把音乐课停了,哦,不停也
得停了,安排别的课。老仇说,校长别操心了,这事我安排。
  洪一同像只猎犬一样,我一回来他就闻到味儿。我从校长那里出来,前脚进
宿舍,他后脚就赶到。他在看到放在桌上红色的结婚证时,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把我抱在怀里,管晓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等我。我使劲推他,
不要这样,我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洪一同发疯似地说,我才不管你是谁的老婆。
他喘着粗气脱我上衣,拽我裤子。我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洪一同住手了,
吃惊地望着我。他一定在想,这就是那个曾经柔情似水的女人?
  愣怔片刻,洪一同扭头走了。
  一年后,洪一同趁到省城出差,到我们学校找我。那时天已傍晚,我看到站
在电线杆子下的他,满脸憔悴,一身不合时宜的装束。我的心波澜起伏,这就是
我曾经爱过的人,这就是曾经给我带来激情的人,我怀疑我在扁担沟那段时间神
经是否有问题。洪一同呆呆看着我,双眼冒着像狼看到猎物似的光芒。我们都离
开了昨天,那段情已经彻底死去,我早就不爱他了。我实在不想与他独处。与洪
一同在一起他肯定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我将洪一同带到一幢楼前,我说,你在
这里等会,我去办点事。我从另一个门离开学校。洪一同就在那里傻等了一夜。
第二天,我到学校上班,有人告诉我,昨天晚上有个男人在楼下喊你一夜,可能
是喝醉酒了。我没接话茬。我知道我那招够损的,但当时是我唯一能想出的最好
办法。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洪一同,只是听人说他调离扁担沟中学,究竟调到
什么地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和沈飞先到C市。所谓的研讨会,实际上就是给忙碌了一年的老师们提供
一次旅游机会。沈飞在那里的活动很快就结束了。我们乘船到三峡,而后又去了
G市。到G市的第二天,我下面开始出血。沈飞带我到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让我
大吃一惊,我肚里的胎儿听不到胎心,是个死胎,必须尽快做手术。沈飞有个死
党叫朱心农,在S市当老板,他给朱心农打个电话,讲了我们在G市的情况。朱
心农说,要做手术就到S市做,他说他在那里一个职工医院有朋友。我和沈飞马
不停蹄赶到S市,朱心农的朋友发挥了重要作用,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进了手术室。
  躺在医院病床上,我禁不住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孩子,他(她)还未成人形
就离开了我。沈飞心里也很难过,他一再安慰我。他越安慰,我越想哭。哭过之
后,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我想,万一这个孩子生下来,是沈飞的,当然没
的说,如果越长越像洪一同,那麻烦就大了,与其将这个定时炸弹留到以后,还
不如现在解决来得痛快。
  沈飞还有个死党叫吴正南,在S市一家公司当副总。他听说我做手术,提着
水果来医院看我。吴正南说,这是个小手术,不算啥,年轻人嘛,很快又会有的。
吴正南注视我的目光热烈火辣,几年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一场水到渠成的故事。
  沈飞送吴正南走时,吴正南在门外对沈飞说,你小子真有福气,在哪里找了
这么纯情漂亮的媳妇。
  两个男人会心地哈哈笑了。
             四十、不甜蜜的蜜月
  这个蜜月真是糟透了,遇到的突然事件,让人很难开心。
  离开医院后,朱心农让我和沈飞不要急于到处转,到他们家再休养几日。
  沈飞与朱心农是大学同学。在大学期间,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遂结为
死党。沈飞有的话可以不对我说,但必须让朱心农知道。朱心农从开始就觉得当
老师没出息,毅然辞职下海做生意,倒过煤炭,贩过木材,做过建筑用的防水材
料,别人说什么能挣钱,他就做什么,接连干了好几年,生意始终无多大起色。
朱心农与沈飞在一起喝酒,沈飞说,你得好好总结一下,为什么别人做生意挣钱,
你做生意就不挣钱。朱心农连喝两杯茅台后找出答案:自己所从事的行业都是自
个不熟悉的,里边的道道还没弄清,稀里胡涂就把钱赔了。沈飞慢条斯理地说,
你是个文化人,就在文化产业上下点功夫吧,没准还行。
  不知是朱心农聪明,还是沈飞建议起了作用,朱心农改弦易辙,办起报纸。
朱心农办的报纸和高考有关,围绕报纸又出了许多复习书,磁带,名师辅导材料
等等。不到两年工夫,朱心农浑身名牌,光腕子上那块表就值十几万,与朋友聚
会时,说话的口气比原来大许多。沈飞对朱心农羡慕得不得了,可他又没有朱心
农砸烂铁饭碗的勇气,于是在大学不死不活地瞎混着,而对朱心农的仰慕之情与
日俱增。
  朱心农再次与沈飞见面,身边就多了个漂亮女孩子。朱心农对沈飞说,我办
公室主任,王莉。又对王莉说,沈教授,我哥们。王莉忽闪着迷人的大眼睛说,
沈教授好。
  我与沈飞准备结婚时,沈飞说,咱俩的事,别人都可以不知道,但必须让朱
心农知道。恰好那几天朱心农和王莉从S市回到省会,沈飞就让他们来家里坐。
王莉漂亮得让人眼晕,作为一女人,我看着都喜欢,沈飞就更不用说。碍于朱心
农,他不时偷看王莉一眼,让我心里大为不快。朱心农和王莉走后,我板着脸不
说话,沈飞知道我哪里抽筋,就把话题扯到王莉身上,说王莉算什么呀,你比她
漂亮多了。才算让我的虚荣心得到点满足。直到今天,我仍认为王莉是我见过女
孩子中最漂亮的。
  再说朱心农办报期间,不知哪炉香没烧到,出版部门就以他的报纸有政治问
题要查封。朱心农从内部打探到消息,在最短时间内将报纸以200万元出手,
准备到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去发展。别人接手朱心农的报纸后,依然办得红红火
火,钱大把大把地赚,朱心农才知上了别人圈套,要让他把办得正火的报纸出让,
他绝对不肯,就编出要查封的消息让朱心农就范。朱心农深感商场如战场,人心
真是险恶呀。
  朱心农与王莉的事最终没逃过他老婆的火眼金睛,就在报纸要查封的关键阶
段,朱心农老婆闹得最凶。无奈,朱心农先将王莉送到S市,骗老婆说王莉已被
辞退,回了上海老家。报纸转手后,朱心农以本地无法发展为由,奔赴S市与王
莉会合,答应立住脚后就接老婆到S市。
  与王莉已有一次交往,此次见面,就成熟人。王莉毕业于一个中专学校,学
的是中医。她的专业除了平时照顾朱心农生活起居大有用场外,对于刚做手术的
我更为有用。在她精心照顾下,我的身体恢复很快。我本以为王莉生活得很愉快,
哪晓得一提这件事,王莉满肚子苦水,一次在给我诉说时,情绪过于激动,泪水
过于澎湃,把博士伦隐形眼镜都从眼眶里冲出来,我和她到处找,方才找到。王
莉从不说朱心农一个不字,她说她感谢朱心农,朱心农是她人生的导师,朱心农
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我问她和朱心农的事会不会有什么结果,王莉说,应该
会有吧,我爷爷在我小时候就给我讲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只要我发扬愚公移山精
神,肯定会感动上帝。王莉说的愚公移山让我笑了半天,她真是傻得可爱呀。
  那天王莉上街买菜,朱心农与我和沈飞谈起王莉。朱心农很不开心地说,这
个孩子不能再留在身边了,一会哭,一会笑,能把人烦死。这次你们回去,一定
要设法把她带回去,我老婆过段就要来这里。朱心农还说,王莉的妈妈就是个精
神病,王莉身上肯定有她妈的基因,说不定将来也是个精神病。朱心农说这话时
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我实在难以想象他当初是如何低三下四,讨取王莉欢心的。
  晚上,我们在客厅里看会电视,就各自回房睡觉。沈飞没心没肺地躺下就睡
着,发出轻微鼾声。我这几天老睡觉,无丝毫睡意,就漫无头绪地想心事。隔壁
房间忽然传来王莉的哼哼声,这声音越来越大,王莉兴奋得大叫,由于过于兴奋,
从她嘴里吐出的话语是不连贯的,听不清她在喊什么。朱心农的床不太稳,床板
与墙壁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间或有肉体撞击声。后来听到朱心农啊啊叫了几声,
隔壁灯亮了,有人开门走进洗手间。洗手间传来哗哗水声。门再响,隔壁熄灯,
安静了。朱心农说他不爱王莉了,可干起来还那么卖力,真让人想不通。男人哪!
  让隔壁这对男女这么一折腾,心里就像有个虫子爬,我知道刚做过手术不能
要,但越不能要,越想要。手往下一探,摸到沈飞那里。那东西刚开始是软的,
经我一摸,越变越大,越变越硬,手里放不下了。
  看来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放开沈飞,把手移到自己下面,不一会,浑
身颤栗,电击般的感觉笼罩了我。
  沈飞的死党吴正南来了,他要带我们去看海。朱心农有事,王莉加入我们看
海的队伍。那是我头一次看到大海,波平如镜,一望无边,我的心情好许多。王
莉的皮肤真白,白的耀眼,白的透明,她穿着比基尼下海时,吸引了诸多男人贪
婪的目光。王莉看来是个游泳高手,她扎个猛子就游到远处,沈飞与吴正南紧随
其后,一会就游得不见影了。
  头一次看海不能下海,让我遗憾。
            四十一、告别扁担沟中学
  从S市回来后,因为已经给扁担沟中学请的假还没到期,我就一直在家休息。
  自从手术过后,沈飞就很少碰我。他的理由是,我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在此
期间不宜做爱,作为女人,我不好多说什么,他说不能做,那就不做吧。
  8月中旬,我的寻呼机响了,显示的号码是工业技术学校办公室的。我把电
话回过去,接电话的是办公室主任。主任说,新婚愉快吧。领结婚证要在他那里
开证明,他知道我结婚了。我说愉快。主任说,一切都好吧。我说挺好。我这个
主任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有些罗嗦,半天接触不到正题上。主任说,管老师啊,
学校新分来个大学生,校领导决定让他去换你,你到那里把东西收拾收拾,就可
以回来了。咱们学校已经放假,新学期开始后,让你上美育课,你在假期作点准
备。说完就放了电话。
  当初让我去支教,我不乐意去,现在要让我回来,却有点恋恋不舍。放下电
话,扁担沟中学留给我的印象马上变得清晰起来。校长、老仇、洪一同、许二湖、
马秦生,还有那些可爱的学生们,他们的面容一一浮现在我面前。我心里五味杂
陈,泪水涌出眼眶。沈飞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支教结束了。沈飞说,那该高兴才
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听说我要到学校搬东西,我妹管晓玉来了精神,她要驾车陪我一起去。去就
去吧!
  扁担沟中学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只不过草更绿,树叶子更密更大。我们的车
一进学校,教导主任老仇像有预感似地就站在我宿舍门前等我。我说,仇老师没
课。老仇面无表情地说,没有。我说,仇老师不开心。老仇的眼圈就红了,他说,
你是来搬东西的吧。我说,对,我该回去了。老仇别过脸去,哽咽着说,前些天
就接到通知,我想着该来了。
  说话间,又到课间休息时间,学生们一齐涌到我们车前边。他们都喊,管老
师,好些天不见你,你去哪里了。我给排过节目的学生挤到我面前,仰着小脸问
我,管老师,我们什么时候还排节目。我知道再没有给他们排节目的机会了,泪
水夺眶而出。眼尖的学生说,管老师哭了。学生们倏地安静下来,不解地望着我。
老仇说,孩子们哪,你们管老师支教结束,要回城里了。学生哇地乱嚷起来,管
老师,你不能走,我们喜欢你!初三年级一位女生挤到前面说,管老师,我妈给
我说,你回学校后,一定要到我家看看,没想到你再也不来了。我摸摸她的头说,
我还会来的。女生哭着说,老师骗我。我知道我在骗她,但这会我不骗她又能说
些什么呢。那个偷上音乐课的男生眼睛红红地过来了,他手里捧着一把野花,他
说,管老师,这是我从山上采来送给你的。我闻了闻说,好香!那是我收到的一
束最不起眼的花,就是它,深深地震撼着我的心灵。遗憾的是,在我写这篇文章
时,我死活想不起那男孩子的名字,只有他虎头虎脑的模样还在我眼前闪动。这
么多年过去,他早已是一个小伙子了,不知他在做什么,还喜欢唱歌吗?
  校长闻声赶来,学生们自发地给他让开一条道,本来想着与校长握手的,但
当他走到我面前时,我猛地俯在他肩头,哇哇地哭得那么大声,就像一个孩子在
外面受人欺负,回到家想博得家长同情似的。岂不知,这是我与校长的第一次拥
抱,也是最后一次。两年后,这个离不开露出棉花的军大衣的校长患癌症去世。
校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管老师,不要难过了,我理解你的心情,这里不是你长
久待的地方,你的家在城里。咱们学校非常需要你这样的好老师,可这里的庙太
小,留不住你呀!校长又说,你来得太匆忙了,我和老仇还商量你走时要给你开
一个隆重的欢送会呢。老仇说,就是,校长早就安排这件事了。我说,不用了,
你们欢送我,我会更难受。
  许二湖、马秦生还有好多老师都来送我。他们反复说着一句话,怎么这么快
就走。在为我送行老师中,我没有看到洪一同那电线杆子一般的身影,不知道他
出外办事去了,还是躲着不肯见我,直到现在都是謎. 我打开房门,老师和学生
都抢着帮我搬东西。我说,别的东西就不要了,带上我的手风琴和铺盖卷就行了,
别的都交给老仇来处理。老仇连连点头说,好好。我说这个洗衣机送给你。老仇
说,谢谢谢谢!
  上课铃都打了好一会,老师和学生都没有进教室的意思,他们都等着送我。
我对管晓玉说,咱们赶快走,别捣乱他们上课了。就在我要上车的时候,学生队
伍里不知谁起了个头,他们开始边拍手边唱: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
的微笑留下……这是我上音乐课时,最早教他们唱的那首歌。
  我说声快走,管晓玉着车加油门,学生们的歌声在我身后远去了。
  车开到校门口,我对管晓玉说,把车停下。我望着近在眼前的山,抚摸着挂
在校门边的校牌。一切都是原来的,只是我的心情变了。
  车上,管晓玉说,姐,没想到你支教支得这么成功。
  我双手掩面,泪水再次从指缝里滑出来……
             四十二、沈飞南下了
  日子平静如水地过着。
  在扁担沟中学支教后,我唯一的变化就是更热爱现在的学校,更珍惜眼前的
工作和生活环境。听说我回来,已转到另家歌舞厅的乐队队长找到我,希望我加
盟他们的行列,到歌厅继续唱歌。我说已经不想再到歌厅唱歌了,我要专心从事
我的教育事业,我不能糊弄我的学生。乐队队长无奈地说,人各有志,不好强求,
不管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乐队都欢迎你。
  在好长一段日子里,扁担沟中学孩子们的影子总从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甚
至在想,如果他们其中有一名学生能考到这里来,我都会像对待弟弟妹妹一样对
待他们,在生活上关照他们,在学习上帮助他们。虽然我明白,我的想法只是一
个幻想。在那里,一次与学生们谈理想,他们的回答让我感到心寒。一个女生说,
我中学毕业后,就去理发馆当学徒,将来开个理发馆。另一个女生的理想是,将
来嫁个好男人,开个裁缝铺。有个男生最有理想,他说将来想当警察,因为他有
个亲戚是当警察的。我问他们有没有想过考中专,考大学,他们一起摇摇头,说
从来没想过。
  转眼就到了1998年夏天。沈飞对我说,我已经准备南下到S市了,吴正
南和朱心农给我来电话,说那里的工作已经联系好,每个月工资1500元,是
这里工资的四倍。我说,你只为钱活着不觉得可悲。沈飞说,你看做什么能离得
开钱,到集市上买把韭菜,你没有五毛钱没人白送你。我说,你走了我怎么办。
沈飞说了句和朱心农对他老婆说的一样的话,我立住脚后就接你过去。
  对我的身体,沈飞越来越没兴趣。我们的夫妻生活甚至还不如一般夫妻的例
行公事。沈飞总以累呀,身体不舒服呀等等堂而皇之的理由拒绝与我做爱。有一
次,他与我做到途中,忽然翻身下马,说困了,弄得我不上不下,格外难受。望
着他沉沉睡去的模样,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就是曾经生龙活虎的他?这就
是曾在床上勇猛无比的他?这就是发誓要爱我一辈子的他?
  在我没有成为沈飞妻子前,他只是追求我的众多男人中的一个,能不能胜出,
尚是一个未知数。他要用他的热情,他的毅力,甚至他在床上的出色表现打败对
手,赢得美人归。而一旦我成为他的妻子,他便觉得大功告成,可以刀枪入库,
马放南山,连本应当做的作业都不做了。我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要是真的不爱,
就早点说,我不愿当绊脚石。沈飞不阴不阳地说,你是我老婆,我哪能不爱你,
只是爱并不等于就要做爱。你不要老想着这件事,要把更多的精力用到工作和学
习上去。他对我讲话的口气全然不是一个丈夫对妻子,好像是在教育他的学生。
也许比我大10岁的他,觉得负有教育我的重任;也许他在当老师时我是学生,
我就必须永远以学生身份出现在他面前。自从我与他结婚后,沈飞从来就没有夸
过我,而是不断打击我的革命积极性。我花几十块钱做头发,他说要多难看有多
难看,赶快把它弄回去。我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他说,都有老公的人了,穿那么
漂亮到外面勾引谁去。我穿颜色深点的衣服,他说我一下老了10岁,比他都老,
还叫我声阿姨。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就觉得活在一个软套子里,有说不出
的压抑和苦闷。我如同上辈子欠了他似地想着法子讨他喜欢,我把所有工资都交
给他,我的奖金也一分不留地给他保管。他只有在收到我的钱后,脸上才有点喜
色,拿出他的专用帐本说,老婆,我给你记上,又交回多少多少钱。就连他妈在
我们结婚时给我的3000元红包,我都交给他,让他还给他妈,他妈太不容易
了。就是这样,我仍然没有换回沈飞对我的一片真心。
  就在沈飞即将南下的前一天晚上,我想他应该与我热情告别。他像做表面文
章似的在我身上乱摸一通,末了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那夜,我以泪
洗面。
  送他去机场,他背着旅行包,头都不回地到候机室候机去了。他只对我说了
一句话,多到我家里看看,照顾好我妈,她身体不太好。我真想说,我是你的媳
妇,还是你妈的媳妇,最后忍住没说。
  送走沈飞,我心里空落落的。回到没有沈飞的家,我大哭一场,第二天就搬
到我们学校住去了。一个人,在哪里不是住,为什么还要住到原来的家呢?
  从沈飞给我来的第一封信中,我知道他是在参加一个成人大学的筹建,那里
领导对他说,他是开校元勋,将来起码给他个系副主任干干。为了那个空头支票
般的中文系副主任,沈飞日夜奔波,鞍前马后,颇有成就感。
                敬告
  今天是妇女朋友的节日,学校要组织我们集体活动,10点钟出发,还有一
会时间。不过写一篇肯定来不及了,给大家在这里留几个字,以免各位网友挂念。
  昨晚以来,有很多网友在此留言,说了许多感人的话,我至今仍在激动与感
动中。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与支持。如果我的同性网友浏览我写的一点
不成熟的东西,就权当献给你们一份节日礼物,祝你们节日愉快。因为留言太多,
我要一一回复可能来不及,只能挑一些主要的,有代表性的作一回复。
  有的网友说,这是我早就写好的,然后再一点点贴上来,「牛刀小试」云云,
我要坦诚地告诉你,不是,确实是每天抽时间写几篇。最多时候一天是四篇,最
少一天一篇。第一天写了四篇,很累,打乒乓球活动时,球都看不太清,过来的
球是一道白线,那场球就是那么打的,结果可想而知。不过,胜负对我来说已经
不重要,为的就是活动一下身体,以便有更充沛的精力把这篇东西写完。从我上
小学以来,这是我写字最多的一段时间,多到我每天在看当天写的帖子时,都不
敢相信自己会写这么多。
  写作是一件苦差事,每天开工时,总有一种艰难的感觉,写还是不写,业余
时间看看别人的帖子,该多舒服呀。可一旦开写,欲望越来越强,就像作爱一样,
开始了就停不下来,直到攀到高峰。昨天写告别扁担沟中学那一章,我是一边写,
一边流泪,如果是稿纸,不知要打湿多少张了,好在用的电脑,我强忍着才没让
眼泪掉进键盘里,否则真该「收工」了。写到中途,一位同事喊我到灶上吃饭,
我的泪水依然未干,她问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不敢告诉她我在论坛上发帖
子,就说眼睛有些困,想流泪。离开扁担沟中学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如果说大
家还受点感动的话,那是我先把自己感动了,我是用我的心在写的。
  各位网友对我在哪里支教,以及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都很感兴趣,这是对
我关心的表现,但我要告诉你们,我支教的那个地方确实很穷,山大沟深。我现
在有一个很好的工作,我热爱我的工作和我的学生,我要对得起他们,我要不辜
负我的良心。有些网友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觉得音乐老师不应当有这样的写作
水平,那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想我不需要作过多解释。我没有想成为一名作
家的「野心」,我只想我笔写我心,算是对几十年来人生的一个总结和交代,绝
无哗众取宠的意思。
  不少网友的留言很精彩,显出了很高的素质和水平。我的信箱和留言簿里这
几天的来信和留言就没有断过,未回复或回复过于简单你们不要怪罪于我,因为
太忙了,一一回复根本没有时间。一位网友非要我「静下心来」与他分析和探讨
一些事情,我要抱歉地说,真的没时间。
  一不留神又写了这么多,仍言难尽义。
  在此要告诉大家的是:今天过节,要休息了,停止写作一天(我军炮击金门
时,过节还让那边的军人休息呢);明天要到一个市里当评委,停止写作一天。
复工时间约在星期五,请网友关注。
                管晓静
          2006年3月8日9时39分
            四十三、婚后出墙(1)
  沈飞南下后,刚开始还写信打电话,「汇报」在S市的工作情况,描述他到
一个新环境后的兴奋心情。渐渐,信不写了,电话也少了。在等待他「召唤」我
的那段日子里,只要我的寻呼机响起,我心里就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与激动,我
甚至都不敢看寻呼机,怕传呼我的人不是沈飞。寻呼机一次次响起,都不是沈飞
打来的。后来我索性不再等他的传呼了,对他,真是失望透了。最难熬的是晚上,
夜深人静,孤灯独对,新婚的我多么需要沈飞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爱抚,但这一
切随着沈飞的南下远去了。对性的渴求伴随夜幕袭击着我,我忍不住一次次自摸,
在自摸中高潮,在自摸中死去。然而,高潮过后,是更深的寂寞。作为一个身体
健康、有正常性要求的女人,竟然必须通过自己的手指解决问题,让我感到羞耻,
让我感到可悲,让我泪如雨下。每天早上,我的枕巾都是湿的。
  我与沈飞的婚姻生活刚刚开始,如此的感情折磨,何时是个头啊!
  1998年国庆节快到了。省里的大型企业虹光食品厂为宣传自己产品,要
组织一场企业冠名演出,初步计划到6个市演出。食品厂找到了解放军某部管弦
乐团,让他们担任厂里的演出任务。乐团平时演出任务不多,给企业搞活动还能
有点收入,就答应了食品厂的邀请。乐团团长和我父母住在一个大院里,那天正
好在院子里遇到我。团长姓刘,平时我管他叫刘叔叔。刘团长说,晓静,国庆期
间是不是要到外地玩。我说,没有什么好玩的,没心思,哪里都不想去。刘团长
已经知道我与沈飞结婚的事了,说,没计划到S市慰问一下夫君。我说,他走的
时间不长,不去了。刘团长就说了要去下乡演出的事,问我有没有时间参加。心
情不好,再加上闲着无事,我就答应了刘团长的要求。刘团长说,那就太好了,
有你这个百灵鸟加盟,我们的演出效果就更好了。听了刘团长的话,想起当年在
阿毛的部队上给官兵演出,被他们称为飞到军营里的百灵鸟,我开心地笑了。
  要准备演出,这下有事可干,每天上完课就练歌。
  1998年9月27日,我乘坐乐团的大巴车向某市奔去。车上,乐团指挥
说,管老师,演出你准备唱什么歌。我把要唱的两首歌歌名说了。指挥说,麻烦,
你说的这两首歌,咱们乐队没练过,不太熟。这两首歌档次太高,下面的群众不
一定能欣赏得了,给你换两首歌行不行。临场换歌,我以前的工夫不就白费了。
事已至此,不换不行,我说,换什么歌,不知我能唱得了不。指挥说,换《我和
我的祖国》和《英雄赞歌》。我说,这两首歌以前上学时唱过,不过现在歌词已
经忘得差不多了。指挥说,我这里有曲有词,你就抓紧练吧。
  车上人多,没法练歌,我就默记歌词,赶到目的地,歌词已经记得差不多了。
刘团长把一身军服交给我说,这是团里给你准备的演出服,你先试一下行不行。
第一次穿军装上台演出,我心里挺激动。找个地方将军装换上,看一看镜子里的
我,我快不认识我了。身着军装的我,那么英姿飒爽,那么精干利落,我非常喜
欢镜子中的我。我和另外一个男独唱演员是外借的,刘团长说,你俩的歌得跟乐
队合一下。乐队与我合乐挺顺利,刘团长说,晓静唱得不错,过。男独唱演员连
合好几次,刘团长都不满意。男独越紧张,合乐越糟糕,急得鼻子上汗都出汗了。
乐队也有些烦,说这合到啥时候,就这样了,我们还没吃饭呢。
  在这个市是我们头一场演出,演出能否成功,对以后几场演出意义重大。全
乐团人都憋着一股劲,我是外来的,当然更不敢松懈,怕砸了乐团的牌子。别看
刘团长刘叔叔对我说话挺客气,对他的部下就没有那么和颜悦色,尤其是对那些
男演员,男歌手,刘团长的要求更加苛刻,说话时纯粹就在训斥。吃过晚饭,刘
团长把全团人员集中到一起,讲演出中应该注意的事项,一二三四,一连提了七
八条要求,听得我都头晕。刘团长训话结束后,始终板着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颜,
他说,下面,我们欢迎食品厂的厂长助理丁助理给我们作指示,全团人都鼓起掌
来。
  丁助理从侧幕边走出来,中等个头,浓眉大眼,穿一身得体的新西服,系着
一条颜色鲜艳的碎花领带。他满脸含笑地摆摆手,掌声就息了。丁助理说,我叫
丁立,甲乙丙丁的丁,起立的立,刘团长言重了,我哪里敢做什么指示。这次厂
里派我出来,是让我给各位服务的,我的责任就是让大家吃好住好,大家有什么
困难尽管找我,我将最大努力满足各位需求。我从小就喜欢解放军叔叔,能邀请
到你们为我厂冠名演出,是我们厂的光荣。演出要求刘团长都说了,我就不再说
什么。祝各位演出成功。掌声再次响起,刘团长巴掌拍得最响。
  那天晚上演出效果出奇得好,特别是我演唱的两首歌曲,更受观众欢迎。观
众一次次鼓掌让我再唱一首,但准备的歌曲已经唱完,我连谢幕三次,观众都还
在使劲鼓掌。正好在我下面演唱的是那位男独唱演员,一上台就让观众鼓了倒掌,
还有人打口哨。下午合乐不顺利,观众再鼓倒掌,男独唱歌时就把歌词忘了。台
下倒掌四起。当天晚上,刘团长就决定让男独明天走人。男独羞愤难抑,连夜提
着包包不知哪去了。
  所有演出是在10月2号结束的,除去首场演出男独出的那点纰漏外,所有
演出都很成功。丁立代表厂领导给乐团庆功。庆功会是在某市的一个豪华酒楼里
举行的,丁立先来了一段热情四溢的祝词,同时举起酒杯号召大家干杯。
            四十四、婚后出墙(2)
  丁立所在的厂真是有钱,那顿庆功宴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规格最高的宴会。
那家豪华酒楼里能上的高档菜全都上了,白酒是茅台,想要什么饮料随便点。丁
立在刘团长陪同下,挨桌向演职员表示祝贺。丁立一看就是性情中人,喝酒从来
没有假动作,端起就喝,那几名女舞蹈演员本来是不喝酒的,刘团长不高兴地将
脸一板,人家丁助理都喝了,你们不喝。舞蹈演员们把酒灌进肚里,一个个呲牙
咧嘴。
  丁立到我面前敬酒时,目光锁在我脸上,他说,管老师唱的好,我也喜欢唱
歌,不知可不可以拜你为师。我说,丁助理这是讽刺我。丁立说,我讲的是真的,
来,咱们干两杯。我自信还有点酒量,真的和丁立干了两杯。丁立说,痛快,痛
快,一会再找你喝。
  酒一喝高,气氛更加热烈,宴会厅里狼籍一片,有划拳的,有猜令的,有做
游戏的,大家目的只有一个,让对方多喝酒。乐团指挥平时就是个酒鬼,这会逮
住好酒,逢谁和谁碰,宴会没结束,就让人扶着回去「休息」了。
  丁立站到麦克风前大声宣布,这家酒店六楼歌舞厅已被我们包下,宴会结束
后,请大家到六楼卡拉OK。人群里又是一阵欢呼。
  乐团人都爱热闹,放下酒杯,齐聚歌舞厅。歌舞厅与舞台毕竟不同,大家在
这里就放松了,可以尽情唱自己喜欢的歌,和自己喜欢的人或出于社交需要的人
共舞。丁立无疑是歌舞厅里众星捧月的人物。刘团长说,我们先欢迎丁助理给我
们唱一首歌。丁立拿起话筒说了几句客套话,就亮开歌喉。他唱的是《飞天》。
优美的旋律加上他优美的嗓音,举座震惊。丁立刚从台上下来,女舞蹈演员都抢
着跟他跳舞,还凑在他耳边和他说悄悄话,八成是说他唱歌唱的好,丁立仰脖大
笑,显得风度迷人。刘团长说,早知道丁助理有这么好的嗓子,那个男独咱们就
不请,让丁助理唱得了。
  因为我与团里的人不太熟,就坐在一旁喝咖啡听歌。此时,我又想起远在南
方的沈飞,这会不知他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歌厅潇洒?丁立什么时候来到我身
边我不知道,他优雅地伸出一只手,管老师,能赏光和我跳支舞吗?我望着他笑
了笑。
  丁立无疑是个舞林高手,他姿态优雅,节奏感很强,尤其在给舞伴下指令时,
准确而到位。和他跳舞真的很舒服。丁立说,管老师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我说,
某某大学。丁立惊讶地哦了一声,哪一级的。我说后,丁立说,那咱们是一级的,
我是政治系的。我有些兴奋,没想到丁立是我的同学。丁立说,你认识高萌萌不。
我说,我们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丁立说,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曾到
你们宿舍找过高萌萌,当时她没在,刚进门上铺下来个女生,高傲得像小公主似
的,她说高萌萌没在,那人好像是你。经丁立这么一提醒,我真想起有这么档子
事,但已经想不起来人是不是丁立了。我说,那时候不认识你,要是认识了就热
情招待你。丁立不在意已经过去的事,大度地笑了笑。丁立说,很久没和高萌萌
联系了,她还好吧。我说,毕业后各忙各的,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她。丁立说,回
去联系联系,咱们抽空坐一坐。
  舞会一直到十二点半才结束,我正要回房间休息,丁立喊住我,管老师,先
别急着睡觉,到我房间打双扣去。本来已经困了,刚认识丁立,不好驳他面子,
就答应了。另外两个与我们一起打牌的也是一男一女,女的是跳舞的,男的是拉
大提琴的,他俩好像有点意思,眉来眼去,有时还在下面踩踩脚,我和丁立都装
作没看见。丁立说,明天还准备组织大家旅游一下,你去不。我说,不去了,1
0月4号有课,前几天出来得早,课还没备呢。如果有顺车,就坐着回去,没顺
车,我就坐长途车回去。丁立说,那个旅游景点我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你就坐我
的车回城吧。
  10月4日是农历八月十四。中午刚下课,接到丁立的传呼,我把电话打过
去,丁立说,今晚我约了几个朋友,你约上高萌萌,我们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我说,昨天不是还在一起,今天又叙旧。丁立说,怎么,你是不是不喜欢见我。
我说,那倒不是,我约高萌萌好了。
  丁立在市里的四星级酒店定了一个大房间,进门是个会客厅,外面还有大凉
台。来的人除了他和高萌萌,我都不认识,丁立一一给我作介绍。几巡酒过后,
大家都熟悉了,也就放开了。嘻嘻哈哈地说着笑话。丁立说,明天是中秋节,大
家肯定要和家人一起过的,所以今天就把大伙叫到一起聚聚,另外还给每人准备
了一包月饼,我们厂生产的,质量是最好的。大家拍手说好,丁助理想的真周到。
酒至半酣,丁立拉大家到阳台上赏月。月亮升起来,凉风习习,格外舒适。丁立
提议说,面对如此美景,若不吟诗诵词,真是可惜了,我们每人朗诵一段与月亮
有关诗词或者唱一首有关的歌怎么样。丁立一位朋友说,你先来一首,抛玉引下
砖行不。丁立笑着纠正,应该是抛砖引玉。
  丁立清了清嗓子,朗诵曹丕的诗作道:漫漫秋夜长,烈烈北风凉。辗转不能
寐,披衣起彷徨。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俯视清水波,仰看明月光。
  大家齐声喊好。丁立说,管老师你来一首。我说,先让高萌萌来吧,我想我
该朗诵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朗诵什么好。高萌萌说,我不会念诗,就唱一首
《月亮代表我的心》。高萌萌唱完,众人齐声喝彩,说她比邓丽君唱的好。
  丁立又说,该你了。我望着明月,朗诵道:明月沉珠浦,风飘濯锦川。楼台
临岸绝,洲渚亘长天。旅泊成千里,柏遑共百年。穷途唯有泪,还望独潸然。
  大家又齐声喊好。丁立说,朗诵得不错,就是伤感了些。如果我没记错,这
应该是王勃的重别薛华。我说对。其他人说,这首诗还真没听过。
  大家又说笑一阵,天色已晚。丁立驾车送我和高萌萌回家,丁立一直把我送
到宿舍楼下,方才离去。
  刚过中秋节,丁立又请我到市里新建的旋转餐厅吃饭。原本想着还有外人的,
后来发现只有我和他。丁立说,这几天中邪了,自从见你后,就想天天见到你。
我没接他话茬,笑了下,把目光转向窗外,看夜景。丁立要了瓶红酒,用比大小
办法喝酒,我连输好几次,当然就连喝好几杯。我喝白酒行,一喝红酒就脸红,
当下就觉得脸烧烧的。
  吃完饭,丁立又拉我去唱歌。那天,他唱的是《懂你》。丁立的《懂你》深
深留在我记忆里,那时我还没听满文军唱这首歌,先入为主太厉害了,后来每当
听满文军唱这首歌时,我总觉得他是盗版丁立的。
  我已经预感到丁立与我之间要发生什么故事,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期待着这
样的故事发生。丁立说要送我回宿舍时,我答应了。丁立说,把你的音响放起来,
我们再跳支舞。我没有拒绝,在舒缓的舞曲中抱着丁立跳舞。丁立将他的脸贴在
我脸上,他的脸很热,呼吸有些急促。丁立掀开我后面衣服,将手探进去,轻轻
抚摸我的脊背,我觉得好舒服,不由闭上眼睛。得到我的默许,他的胆子慢慢大
了,解开我的衬衣扣子,结结实实抓住我的乳房,在我的乳头上揉搓。我像患了
半身不遂一样,半边身子立刻麻木了。他换了只手,又握住我的另一只乳房,我
已经彻底瘫痪。
  音乐还在响,丁立将我放倒在床上时,我的衣服都被他扔在地上。丁立用他
那张会唱歌的嘴含住我的乳头,给我带来的是电击般的颤栗。他顺着我的腹部一
路吻下去,在那个关键部位,他停留下来。丁立的驻足,刹那间打开我的喷水开
关,下身一麻一紧,积攒了许久的液体汹涌而出,喷出的水柱打在丁立胸前,又
溅落在我身上。丁立愣了片刻,迅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那张脸兴奋得都快扭曲
了。湿了水的下面愈发滑润,丁立毫不费力地挤进我的身体,勇不可当地活动起
来。
  也许我的身体又饥又渴,丁立的深入让我像久旱逢甘霖,可惜这是场暴雨,
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我即将攀上高峰之际,丁立哼了几声,不动了。
            四十四、婚后出墙(3)
  音乐早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丁立轻拥着我,空下来的那只手不闲着,在我的
胸上转圈抚摸。丁立说,老婆生孩子了,好长时间没做,头一次就特别快。我没
有接他的话,手向下面探去,丁立那里却只有个小萝卜头一样的东西,我大吃一
惊,这就是刚才进入我身体的那个雄风勃发的东西吗?丁立看出我眼中的疑惑,
他说,是不是特别小。我说,是啊,见过小的,没见过这么小的。丁立笑说,我
这是个宝物,它大了就大的出奇,小吧就几乎小得全缩回去,等它大起来你再看。
果然,没有多长时间,丁立又雄武起来,果然好大,他翻身上马,勇猛地在我身
体里出入着,我就像久旱遇到甘霖,叫床声可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事后,丁立说,男人那东西千奇百怪,有人在疲软时,看着那玩艺挺大,其
实真正大起来并不大,因为膨胀系数过小,这种鸡*巴可称为死鸡*巴;有的在
不工作时几乎缩回肚子里去,但在工作时膨胀系数极大,称之为活鸡*巴。我说,
是不是可以这样来形容,你的就好像个神枪手,不开枪时,就藏在战壕里,要射
击时,才在战壕里抬出头来。丁立笑得都快岔气了,对对,我就是那个神枪手。
  不过说实话,丁立那个东东是我见到小时小得出奇,大时大得出奇的奇物,
用丁立的话说,算个「宝贝」。
  那一夜,丁立没让我睡觉,一次次将我折腾得死去活来。
  从那以后,丁立几乎天天在我这里过夜,每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尽情做爱,
不知疲倦。丁立是我遇到性欲较强的一个男人,他常常在做完一次后,立即雄风
再振,大展拳脚。从他那里,我学到不少做爱新花样。
  时隔不久,丁立从某市出差回来。他说,今天我要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不
要拒绝。我说,如果是太贵重的我肯定拒绝,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别的附
属东西。丁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盒子,我立刻就猜出那里装的戒指。我说,
你不用把它拿出来,我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我绝对不会要的。丁立面呈尴
尬之色,这可是我精心给你挑选的。我说,你的心意我领,但这个东西我肯定不
会要,你要再送谁,由你来决定。丁立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表达我一点
心意。我说,已经告诉过你,心意我收了。丁立极不情愿地将盒子装进兜里,这
天晚上在床上,他失去了往日的勇猛,变得闷闷不乐。
  男人啊,真是一个情绪化的动物。
  和丁立在一起将近一个月时,他告诉我,厂里让他到上海出趟差,估计得2
0多天时间。我说,你去吧,走前一定要把家里的事安顿好,你已经对不起你老
婆了。丁立颇有几分感动地说,你比我想得还周到。
  不仅丁立没想到,连我都没想到,就在丁立去上海的那些天里,我又遇到我
生命中的另一个男人,待到丁立从上海回来时,早已物是人非。
  熟悉我的朋友说,管晓静在过着幸福生活的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地猫在城
市的某一个角落,不与任何人联系,等她需要寻找幸福生活的时候,你就可以看
到她的影子。这话真让他们说准了。
  丁立去了上海,我在获得喘息机会的同时,想着该到外面走一走了。就在这
时,沈飞给我打来传呼,让我给他回电话。我把电话打过去,沈飞声音极其平静,
他问我冷了没有。我说已经穿上毛衣。沈飞说,我们这边天正热,还穿的是短袖
衫。我说,你看我什么时候才能过那边去。沈飞说,不着急,我在这边还没立住
脚呢。我说,你现在已经把老婆忘了,这么长时间连个信息都没有。沈飞说,刚
来,正打天下呢,儿女情长能做得了大事。几年后,沈飞的死党吴正南告诉我,
沈飞到S市不久,就与一个女人打得火热,他们还在一起吃过好几次饭。由此可
见,当时我的直觉是多么准确。
  沈飞告诉我到我们的家里看一看,长时间不住人,家里早就乱成不知什么样
了。虽然老大不情愿,但我还是去了曾给我带来诸多回味的家。家里果然很脏,
很乱,到处是土,水龙头长期不用,放出来的水都是锈红色。
  草草将家里收拾一遍,看看时间还早,就去体育馆打乒乓球。在体育馆里,
遇到几个熟人,更重要的是遇到了他——欧阳春。
            四十五、婚后出墙(4)
  刚开始与我打球的是我上一级同学张风,打了三局,打出一身汗来。我对张
风说,你先跟别人打,我得歇会。
  站在一旁看球时,与我们隔一个球台上球打得正欢,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正
在挥拍大战的与我原来的乐理老师汪泓长得太像了,汪泓到外地读研究生了,什
么时候回来的,莫非真的是他?我是个近视眼,那天正好没戴眼镜,我使劲盯着
那人看,那人也盯着我看,后来还冲我招手,让我过他那边去。我真的走过去了,
离十多步远时,才发现他并不是汪泓。正要转身离开,那人说话了,别走呀,我
们打几盘。事后我想,欧阳春那天肯定是让着我的,三场球都让我赢了。欧阳春
对我笑说,我叫欧阳春,生物系的,我看你特面熟。我说,我原来在艺术系上过
学。欧阳春说,怪不得,我就说在哪里见过。
  快到吃饭时间,张风说,管晓静,难得见到你,我们到校门口小搓一顿去。
张风顺便喊欧阳春和另外一位朋友一起去。张风说,还要我给你介绍不,这是欧
阳春。欧阳春说,不用介绍,我已经自报过家门了。
  张风点六个热菜,要一瓶白酒,我说不喝不喝,张风不由分说给我倒上一杯。
那天,欧阳春的话特别多,不知怎么就说到了他的恋爱史上。欧阳春说他小学时
追过谁,中学时追过谁,都给女孩子写过什么诗等等,还把他原来写的情诗念给
我们听。我们就跟听笑话一样听欧阳春讲他的情史,我看这个人怪有趣,笑得眼
泪都出来了。可能是我的笑鼓励了欧阳春,他讲得愈发起劲,我看到张风和他的
朋友都不耐烦了,欧阳春还没察觉,仍然讲他的。张风说,管晓静,你知道不,
欧阳是咱们学校的健美冠军,业余还教健美呢。我看了欧阳春一眼,仿佛想看他
身上有没有练健美者特有的腱子肉。欧阳春谦虚地说,我那是业余爱好,纯属闹
着玩的。
  后来,我与欧阳春热火得不分你我时,张风对我说,那个欧阳春平时不爱说
话的,见到你好像吃了兴奋剂,话多得拦都拦不住。
  吃过饭,我说,我该回学校了,还有课没备呢。张风还没说话,欧阳春说,
正好我也要到那边去,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在车上,欧阳春的嘴巴没有停过,他已经不再讲述他的恋爱史,改讲生物学
了,在讲到兴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他的手放在我腿上。
  到我们学校中途还要换次车,我下车时,欧阳春跟着下来了。我说,今天先
听你讲到这里,以后有时间再向你学习。欧阳春说,没事,我和你一起走段路。
我说,还有好远呢。欧阳春说,有多远我陪你多远。
  我们走累了,就在一路旁一个凳子上坐下来,欧阳春趁我不留神,在我脸上
吻了一下。他说,你不会不高兴吧,我真是喜欢你的。我不晓得说什么好。
  欧阳春又开始给我讲他与他老婆的关系,他说,他们虽然是自由恋爱结婚的,
但结婚后却发现这是一个错误选择,他老婆脾气很坏,在家里,他简直就是个受
气包,脏活累活都干了,老婆还不买账,整天骂骂咧咧的,说嫁给他真是瞎了眼,
嫁了一个没出息的男人。欧阳春越讲越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虽然我知道,
一个男人在向一个女人诉说不幸的时候,多半对这个女人有所图谋,可我没有揭
穿他,也不想揭穿他。
  已经走到学校门口,欧阳春的话头仍未剪断。我说,你不是还有别的事嘛,
你去办吧,别误了。欧阳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天已经黑了,只好明天再办。
  我都记不清欧阳春是怎样跟着我走到宿舍的。他一屁股坐在我沙发上,还在
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似乎有讲不完的话题,令我奇怪的是,他讲的话题都是我喜
欢听的。我看着他说话的样子,已经从心里有几分喜欢他了。我想,这样一个优
秀男人,为什么会遇到一个泼妇呢?我真有些同情于他。
  看看墙上的挂钟,快12点了。欧阳春注意到我看表动作,他说,时间太晚
了,今晚我能否留在这里不走。我说不行,你不能在这里过夜。欧阳春央求说,
我睡沙发上还不行吗。我说不行,你必须走,我要睡了。欧阳春怏怏地站越来,
拉长声调说,那好吧,既然美人不肯留我过夜,那我真的该走了。
  欧阳春离开后,惯于裸睡的我脱光衣服钻进被窝。我想起沈飞,想起丁立,
同时想起刚刚离去的欧阳春。初冬的夜冷,更重要的是我心冷。我没来由地忽然
就哭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是哭沈飞对我的不公,还是哭欧阳春的离去,连我
都说不清。
  就在这时,我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我宿舍门前停住了,还没等
我反应过来,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敢肯定是欧阳春回来了。我披上睡衣,将门
打开,果然是他。欧阳春扭身将门关上,看到睡衣里赤裸的身体,没有丝毫犹豫
地抱住我。他亲吻我脸上的泪水,亲吻我的乳房,更要命的是,他把头伸到我的
下面,触动了我的喷水开关。欧阳春张开嘴,尽可能让我的水喷到他嘴里。欧阳
春再次撩逗起我强烈的性欲,我被强烈的欲火焚烧得瘫倒在床。
  脱光衣服的欧阳春在我面前展示了他练健美多年形成的块状肌肉,同时在床
上显露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勇猛与无敌。
            四十六、婚后出墙(5)
  健美冠军欧阳春在床上给我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享受。从他外表来看,并无
过人之处,甚至给我白面书生的感觉,但他体内积聚的能量却让我不敢小觑。他
的坚硬持久,舒张有度,轻重缓急,将我送向高潮的峰巅。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断
了线的风筝,浑身毫无斤两地在空中飘呀飘,似乎就要飞到虚无飘缈之处,欧阳
春一收手里的线绳,我又从太空潜入海底,潜得太深,出不来气,一口气喷出来
时,却是大得吓人的嚎叫与抽咽。我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不知我的灵魂是否
还在窍内,我怀疑我的生命将在这个瞬间定格。
  头一个回合结束后,我紧闭双眼,绵软的身体没有丝毫力气,欧阳春搂着我,
吻我,抚摸我,尽其所能地做着一个男人应该做的「善后」工作。我用来回应他
的是紧紧拥抱和连绵不断的热吻。
  我终于可以睁开双眼审视我身边这个一丝不挂的裸体男人,他的块状肌肉与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健美选手毫无二致,他无意间弯曲手臂时,我便可看到他大臂
处的肌肉与隆起。我真不敢想象与他初次见面便融为一体,下午刚刚相识的我们,
这会儿已经亲密得无人能把我们分开。欧阳春拍拍我的额头说,小宝贝,刚才为
什么哭。我说,不知道,想哭。欧阳春说,是不是不想让我走。我说,真的不知
道,心情很复杂。欧阳春说,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你,你能感觉到不。我说,男人
是不是都这样,总在期待着一场艳遇。欧阳春说,期待与得到是两回事,现在我
得到了,你就真实地在我怀里躺着。
  欧阳春在我耳朵旁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情话,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又一次激情勃
发。他像只猛兽一样腾身而上,将体内的能量一次次传递给我。
  自从与我在一起,欧阳春不想再回家了。他说讨厌那个冷冰冰的家,讨厌那
个女人冷冰冰的脸。我说,男人终究是要回家的,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破坏一
个家庭。欧阳春满脸严肃地说,我已经想清楚了,那个家我不再想要,我要与你
组成一个新家庭。我说,你胡说什么呀,我也是有家庭的女人。欧阳春倔强地说,
我管不了那么多。
  过些天,欧阳春告诉我,他老婆已经怀孕几个月了,他动员老婆把孩子做掉。
我说,你一定要想清楚,坚决不能做傻事。欧阳春说,和她结婚,就是我做的最
傻的事。
  据我事后了解,欧阳春夜不归宿,已经引起他老婆注意。他说他已经不爱她
了,要她把孩子做掉,女人不肯,留住孩子就留住了自家的男人。可是欧阳春非
常坚决,要求她必须把肚里的孩子做掉。就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女人一赌气,做
出了可能令她一生都后悔不已的决定。
  那是一个上午,我没课,欧阳春也没课,我们在我的宿舍里聊天。欧阳春说,
在你面前,我什么话都可以给你说,而在我老婆那里,我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敢
说。我说,你还有什么需要坦白的,就赶快坦白,争取从宽处理。欧阳春笑说,
我曾被咱们学校一个大我很多的女老师勾引上床,这个人你可能认识,也可能不
认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说出她的名字。那还是我大四的时候,一次学校举办
舞会,那位女老师主动邀请我跳舞,我们就在舞池里跳开了。跳舞中间,那女老
师贴我很近,后来在我下面摸了一下,我那里马上就起立了。接着,她就拉着我
的手去了她宿舍。在那里,她帮我脱去衣服,把我推倒在床上,我那里已经翘得
很高,她从床头柜里找出一个套子帮我戴上,我就和她做起来。那天状态特好,
时间特别久,女老师兴奋得哇哇直叫。完事后,女老师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吃
这一餐可以饱半年。
  听欧阳春讲到这里,我笑了,但我觉得自己笑得非常勉强,脸上的笑容甚至
有几分僵硬。欧阳春正说到兴头上,根本顾不上这些。我说,你找过小姐没有。
欧阳春说,找过,那是在一个歌厅,有个小姐长得很漂亮,她看上我,就把我带
到一个无人房间,那天也怪,下面就是硬不起来,我对小姐没兴趣,嫌他们脏,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良家妇女。
  我不知欧阳春说对小姐没有兴趣的事是真是假,我也没有再追问他后来会怎
么样。说到这里,欧阳春扭身把我抱住,他说,你摸,它又硬了,想要你了。我
假装生气地说,算了吧,你还是找那位女老师去吧,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说不定
人家早就饿啦。欧阳春说,我们就那一次,后来在校园里我们碰过面,她却装作
不认识我的样子,女人也那么虚伪,在人前总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欧阳春正想解我衣服,腰间寻呼机响了。欧阳春看了眼寻呼机,神色大变,
坏了,我老婆真去医院做手术了。
            四十七、婚后出墙(6)
  寻呼是欧是春老婆的一个同事打来的。
  那天上午,欧阳春老婆喊上她的同事,让陪她到医院去一趟,同事以为是到
医院检查身体,就陪着一块去了。岂不知,到医院后,欧阳春老婆说要做人流手
术。同事吓了一跳,说这事欧阳春知不知道。欧阳春老婆说,他知道不知道已经
不重要,欧阳已经跟别的女人跑了,留着这个孩子早晚是个累赘。同事再三劝阻,
让她冷静,女人还是毅然决然地走进手术室。同事打电话到欧阳春所在系办公室,
才找到欧阳春传呼,急忙把这事告诉了欧阳春。
  欧阳春赶到医院,他老婆的人流手术已经做完,很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欧阳
春冲着她喊,孩子也是我的,你为什么不征求我意见。老婆把头转向一边,有气
无力地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嘛,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已经把我逼得无路
可走。欧阳春还想说什么,他老婆的同事把他拦住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让
她尽快恢复身体是当务之急。
  欧阳春回来给我说这件事时,眼里转着泪花。他说,你看看,这就是我老婆,
这种女人能要吗?听医生说,孩子都已经成形了,可她就这么狠心,把我的孩子
做掉了。我说,你不是一再要求她这样做嘛。欧阳春叹口气,不再说话。我说,
欧阳,也许我们的认识是个错误,走到今天更是错误。欧阳春固执地说,没错,
我们没错,错的是我的当初。刚开始是我老婆追的我,她勾引我。她把我带到她
家,让我闭上眼睛,说要给我件礼物,当我睁开眼睛时,她把自己的衣服脱光了。
棉花见火,哪有不着的,我们就在一起做了。她说我是你的,你要对我负责。后
来我们就结婚了。欧阳春这人,都这会了还有心思给我讲故事。
  我扭头下楼,到菜市场买只鸡,放在我的电炉子上炖起来。中午时分,我让
欧阳春把炖好的鸡汤送到医院去,欧阳春颇为感激地说,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好女
人。
  当天晚上,我让欧阳春到医院陪他老婆,他不想去,我正在找出种种理由劝
说他时,有人敲门。打开门,丁立站在我面前,他一眼就看到我宿舍内的欧阳春,
他是个聪明人,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丁立极不自然地咧下嘴,有客人啊,那好,
我就不打扰啦。
  我送丁立下楼,丁立说,应该是刚认识不久吧。我应了一声。一直走到校门
口,丁立站住,他盯着一辆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没有任何表情地说,这个人并不
一定就能靠得住,一个对他老婆不好的人,能对你好得了吗?我看你还是得到S
市去,到沈飞身边去!说完,丁立的身影就消逝在夜幕里。
  打那以后,我有很久未与丁立见面。我到S市后,丁立还专门去看望我,那
时我已与沈飞分居,和丁立当然难免肌肤之亲,但当初激情燃烧的感觉已找不到。
丁立离开原来所在的食品厂后,自己办公司,凭着在国营企业建立的关系网,丁
立生意做得很成功,在短时间内成了暴发户。在S市,他出手的阔绰,以及言谈
话语间表现出的财大气粗,不仅没有赢得我的好感,反而让我觉得很不适应。在
被称为改革开放前沿的S市,我见到的富豪多了,哪个会像他那样烧包,我们差
不多天天为此争吵。现在,我和丁立还时不时有联系,但仅限于在一起吃饭、聊
天,成为普通朋友。
  在我劝说下,欧阳春终于去了医院。在欧阳春老婆住院的五天时间里,所有
的饭都是由我做好再让欧阳春送到医院。连续几天奔波,欧阳春的头发脏乱得不
像样子,我把他按到面盆里,打上洗发膏,将他那鸡窝一般的头发洗了个干干净
净。欧阳春说,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我妈,一个就是
你了。说着,他再次流出眼泪。
  欧阳春老婆出院后,找欧阳春谈过一次话,你既然已经铁了心要离婚,我同
意,但你必须再陪我七天,七天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欧阳春已经铁下心肠离
开老婆,他到学校把离婚证明都开出来了。他在学校要离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而当人们听说这起绯闻的女主角是沈飞的老婆时,更是大跌眼镜。曾和我在一起
打乒乓球的张风听说这件事后,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一场球就把你们打到一起,
就要打烂两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至于嘛!
  此事以最快速度传到沈飞耳朵里,沈飞从S市给我打来电话,说S市可以去
了,问我什么时候能动身。我说马上去不了。沈飞说,是不是还有手头上的事没
了结清楚。我说,这个学期的课还没完。沈飞冷笑说,算了吧,听说你正在展开
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我说,既然你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沈飞说,长能耐
了,你!好好想想吧,还认我这个丈夫,你就来,实在不想过,就离婚。
  欧阳春陪他老婆满七天后,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办离婚手续了。他老婆说,
欧阳春哪,你以为我真的就这么让你走开,我要拖垮你,想离婚没门!欧阳春一
气之下再次回到我身边,干脆不再回家。欧阳春老婆在寻呼台给我留言,说我再
不离开欧阳春,就要如何如何。我妈妈那里也接到匿名电话,说我勾引别人老公,
让我赶快放手,否则,要卸掉我一条腿。这么一来,我妈我爸又开始为我的安全
担心。
  更为糟糕的是,我发现我怀孕了。
            四十八、婚后出墙(7)
  我是那种怀孕之后反应特别强烈的女人。
  当我发现自己吃饭很没胃口,见到饭就恶心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怀孕了。
我不想让欧阳春知道怀孕的事,但他天天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又如何能瞒得过他。
刚开始,他以为我压力过大,宽慰我说,没事的,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后来,他
晓得我怀孕了,又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欧阳春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孩子
他妈,你一定要好好保住孩子,把咱们的爱情结晶生下来。
  有天晚上,我接到我妈打来传呼,说我爸在一位朋友家里喝酒喝高了,让我
赶快去把我爸接回家。我带上欧阳春,直接赶到我爸那位朋友家里,拦辆出租车,
将我爸拉到我家楼下。上楼时,是欧阳春背着我爸上去的。我爸喝的确实太多,
一张嘴吐了欧阳春满身。
  我妈看到欧阳春时,已经明白我俩之间的关系,她重重叹口气,当着欧阳春
的面没说什么。事后,我妈对我说,我不想对欧阳作出任何评价,他可能是个优
秀的小伙子,但你想过没有,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你们这样做,影响实在太坏。
当初,你选择要嫁给沈飞,我们没有阻止你,现在你又跟欧阳在一起,要慎重啊!
  我已经被情欲冲动得昏了头,我甚至在想,假如欧阳真跟他老婆离婚,那我
就要嫁给他,给他生孩子,永远陪在他身边,直到白头。
  在重重压力下,我与欧阳春的爱恋不仅没有降温,反而随之升温。我到他上
班的地方去接他回家,两个学校之间的距离有15公里,但这样的距离对热恋中
的人来说,不是太远,而是太近,虽然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我们从来没有坐过
车,都是一路走着,说着,笑着,打闹着回到我的宿舍的。在欧阳春身边,我感
到非常开心,幸福。如果说他一开始带给我的是肉体上的享受的话,此时,他带
给我的完全是精神上的快乐。他可以从头至尾给我讲一部电影,连电影中人物对
白,他都可以完全背出来。
  欧阳春与我的床上之爱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不过他比刚开始温柔了许多。
他说,为了未来的小宝宝,他要更温柔地对待他(她)的妈妈,防止一不小心造
成流产。而我却要他大力些,我想让他把我肚里的孩子捅下来。他(她)来的太
不是时候。
  与我在一起的欧阳春开始谋划我们的未来,他说,等他将来攒了钱,一定要
买一辆摩托车,每天带着我上下班,还可以沿途看风景。我说,遇上别的摩托车,
我们就跟他飙车,看谁骑得快。欧阳春说,当然是你老公骑得快啦。我们很开心
地笑了。
  有天逛商场,我看到一套情侣棉装,毫不犹豫地买回家,欧阳春一试,非常
合适,他说,你真是我的好老婆,我穿多大的衣服,你全知道呀。我开玩笑说,
你的什么我不知道呀!
  学校教导处在排下学期的课了,教导主任问我到底去不去S市,如果去就不
排我的课了,如果不去,就把课排上。我让教导主任把我的课排上,我是不准备
去S市的,如果就是去,也是去和沈飞离婚的。学校就把我的课排上了。
  眼下,最让我揪心的还是肚里的孩子,到底将他(她)如何处置,成为我最
犯难的一个问题。我知道欧阳春会以我肚里的孩子为要挟,逼他老婆离婚,而我
觉得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去击败对手,的确有些胜之不武。在这场爱情马拉松比
赛中,我要用我的爱心和耐心赢得胜利,让对手主动退出角逐。
  也是在一个上午,我走进医院大门,躺在手术台上。我感觉到我的又一个孩
子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比我更难受的是欧阳春,他抱着我呜呜地哭,责问我为什么要像那个女人一
样对待他,为什么他的孩子生下来就这样难。
  我的心平静得近乎麻木,我反问欧阳春,如果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能名
正言顺地当他(她)的爸爸吗?
          四十九、无奈南下(上部结局篇)
  沈飞给我打传呼的次数越来越多。
  在电话里,他希望我南下的心情愈来愈迫切,当初追求我时说的那些情话,
如今又从他嘴里涌出来。听了他的甜言蜜语,我不仅没有动心,没有感到温暖,
反而觉得他是重新在设一个圈套,等我去钻。
  男人是个奇怪的动物,当他面对竞争时,他会想方设法击败对手,得到猎物;
当他面对已经到手的猎物时,又会显得漫不经心。男人就像草原上的羊,如果还
有别的羊与他抢草吃,他会去抢,而且拼命地抢;如果草原上只有他自己,面对
丰美的水草他都毫不动心。沈飞在有阿毛作他的竞争对手时,他把所有心思都集
中在如何追求我身上,他会挖空心思地表现,他会在我耳边说着绵绵不绝的情话,
他会动用所有手段讨好我。后来,我铁心跟了他,他的大爷劲头就暴露无遗。当
洪一同再次成为他的竞争对手时,他又有几分紧张,继而再次使用以前的手段,
直到我们结婚。婚后,我成了他的人,他想我肯定不会再离开他的,没想到,人
算不如天算,欧阳春又出现了。此次不是沈飞要不要淘汰我的问题,而是我还乐
意不乐意让他上岗的问题。
  面对沈飞的电话,我越是态度不明朗,他的心情越急切。不管他在S市如何
花天酒地,他妻子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他心里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我打定主
意,S市还是要去的,去那里的任务很单纯,就是和他讲清楚,离开他,寻找我
的新世界。
  欧阳春已经完全离不开我,他对他老婆说,不管她肯不肯离婚,他都要和我
在一起生活,拖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直到她同意离婚。欧阳春态
度如此坚决,我当然站在他一边。夜晚,当欧阳春熟睡后,看着他孩子般安详的
面孔,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我他会怎样,而我离开他,还
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在我眼里,欧阳春就是我的全世界。这种感觉,无论是和
阿毛在一起,沈飞追求我,还是与洪一同共同度过乡下的苦日子,都没有过。那
种感觉是全新的。
  欧阳春老婆在做丈夫的工作无效后,又把工作重点转到我这边。她给我打传
呼,说要抽个时间和我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征求欧阳春意见,欧阳春
说,你们两个人能谈出什么结果来,你还是不要与她见面好。我听欧阳春的,没
有搭理他老婆。
  1999年1月8日,上午10时下课后,有个陌生男人在教室门前等我。
看到我,他走上来说,你是管老师。我说是。他说,我是某某的哥哥。某某是欧
阳春老婆的名字,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果然来了。我说,哦,知道,你找我有
什么事没。他说,我想和你谈一谈,找个地方吧。校门口有个新开的茶楼,我和
自称欧阳春老婆哥哥的人坐在那里,每人各要一杯茶。这男人给我上了半小时政
治课,我佩服他的口才,我觉得他讲的确实是那么个理,但我心里不服。从头至
尾,我都在听他讲,一言不发。男人临离开时,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将他半个
小时留在我脑海里的好印象清洗得荡然无存。
  天气越来越冷,欧阳春身上那件薄毛衣是多年前买的,已经破了几个洞。我
曾听他无意中说过,长这么大,还没有穿过女人亲手给他织的毛衣。虽然是无意
中一句话,但我记在心里,我得给他织件毛衣,织得厚厚的,让他穿在身上暖暖
和和的。1月10日晚,我到百货大楼买了几斤毛线,准备给他织毛衣。当我走
进宿舍时,我发现窗户被砸破了,两块从窗户上丢进来的半截砖头有一块正好掉
进洗脸盆里,盆里的水溅得满屋子都是,冷空气从破口处灌进屋里,屋里的温度
和屋外差不多,甚至比屋外还要冷。不用说,我都可以猜出是谁干的。我心里又
憋又气,趴在床上号啕大哭。
  欧阳春来后,轻轻拍拍我的肩膀,没说一句话,将屋里收拾干净,找了几块
硬纸板,把破洞临时堵上。
  事情还没有完,在我们校园,在我爸我妈他们住的家属院里,同一天夜里出
现了数张小字报,内容全是我勾引有妇之夫等不堪入目的语言。在学生和老师面
前,我差点抬不起头来;最爱面子的我爸我妈,让几张小字报将面子全给弄丢了。
  事已如此,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和欧阳春明目张胆地出双入对了。我对欧阳
春说,原来我还犹豫,现在我真是准备嫁给你了。
  我加紧给欧阳春织毛衣,同时我计划起程去S市,找沈飞,和他商量离婚的
事。
  我在买到2月10日去S市的火车票后,给沈飞打了电话,通知他我到S市
的时间。2月9日晚,我告诉了欧阳春要去S市的事。欧阳春知道我要离开他一
段时间,那晚显是特别激动,在床上,他像只猛虎,不管不顾地与我作爱,边作
边哭。
  第二天,欧阳春到车站送我。上车前,欧阳春抱着我哭,我抱着他哭。
  欧阳春说,你一定要回来。我说,我肯定会回来。
  疾驰的列车将我带上南下的漫漫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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